青春倒計時

閨蜜怪我拆散了她和校霸,舉報我高考違規。
我的成績被取消,她如願考上北大,和我絕交。
很多年後,她作爲優秀畢業生回母校演講,我躲在角落偷看。
當看到她身後巨大的背景板倒下來時,我本能地奔向她……
全身劇痛,意識渙散之際,我鬆開了緊緊拉着她的手。
「最後一次,如果有來世,我不會再幫你了。」
後來我們真的一起重生,她和校霸愛得死去活來。
逃課去聽演唱會,在國旗下藉着念檢討發表愛的宣言。
他們熱烈又張揚,如同野火燎原,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而我,遵從前世遺言,遠離許葭,好好學習。
她嘲笑我:「本來就蠢,再怎麼學考不上清北,浪費青春。」
她帶着前世的高考記憶,幻想着學業愛情雙豐收。

-1-
距離高考 100 天,許葭和宋江川在一起了。
他們雨天在天台接吻的照片,傳遍了整個學校。
許葭把宋江川按在廢舊的課桌上,墊腳親吻耳根通紅的少年。
她速度很快,昨天重生,今天就表白,生怕又被誰阻止似的。
我心裏自嘲般笑了下,埋頭記單詞。
周圍的同學們交頭接耳,青春的悸動掩蓋在讀書聲裏,漸漸充斥整個教室。
坐在我前面的同學頻頻回頭,對着我身邊的許葭投來欽佩又豔羨的眼神。
她的課本立着,手機藏在下面和宋江川聊天。
眼睛明亮,雙頰紅撲撲的,聊到興起還會撲哧笑出聲。
反覆幾次後,我不太耐煩地皺起眉。
「要玩出去玩,不要打擾別人。」
許葭抬眸掃了我一眼,不以爲意地嗤笑:
「又不是沒學過,你這麼裝模作樣有什麼用。」
她頓了下,像是想到什麼,又故意加了一句:
「放心,只要高考不違規,這次你一定能考上大學的。」
我咬着牙捏緊書,心臟針扎似的疼,有些呼吸不暢。
前世考完英語之後,我告訴許葭我在交卷鈴聲響之後沒有立馬停筆。
她當時沒說什麼,結果沒過幾天我就被通知英語成績取消了。
有人舉報我考試違規,而唯一知道這件事的,又知道我的准考證號的只有許葭。
當時我跑去質問她,她笑得比現在更諷刺。
「只允許你揭發我早戀,不允許我揭發你違規?韓雙這是你欠我的。」
高考最後一個學期,許葭被宋江川糾纏,跟我抱怨說影響學習。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她只是對我炫耀,就告訴了她媽媽,希望能幫到她。
結果她媽媽找到宋江川家裏去了,害得宋江川轉學,最後移情別戀。
我沒想到她會因此記恨我,也沒想到在她心裏,我一生的前途沒有她的愛情重要。
我壓制心裏的酸澀翻湧,仔細將課本上的單詞印在腦海中。
前世考試違規是我的錯,信錯人也是我的錯,我都認。
這一世我必須加倍努力學習,彌補之前的遺憾。

-2-
許葭還在聊天,指尖在手機上翻飛。
她面前的書本左邊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右邊空白一片。
重生以來,她就沒再聽過一節課,沒做過一次筆記。
她一心撲在宋江川身上,裝病請假陪他過生日,逃課看他打籃球。
甚至上課都在給他疊星星,寫情書……
班主任抓到後警告過兩次,完全沒用。
許葭的課本越來越乾淨,身邊的人越來越複雜。
她不再整天坐在位置上伏案學習,更喜歡趴在走廊的欄杆上和一羣人聊天。
校服鬆鬆垮垮地掛在她身上,拉鍊敞開,露出裏面穿的印有巨大 logo 的限量潮牌。
而宋江川,會在課間給她送來零食奶茶,兩人一邊打情罵俏一邊曬太陽。
許葭的臉沐浴在陽光下,舒展柔和,跟教室裏苦大仇深刷題的同學形成鮮明對比。
我打水路過時,被她的新朋友們叫住。
他們勾肩搭背,笑嘻嘻地問:
「韓同學這麼努力,準備考北大還是清華?」
我懶得搭理他們,許葭便譏笑着替我回答:
「光努力有屁用,智商不行最多隻能考個師範。」
我前世英語成績被取消,讀的就是一個二本師範。
即使加上英語成績,分數也差清北一截,根本不夠看。
我沒許葭聰明,往往她花一倍時間吸收的知識,我總要花兩倍甚至三倍才能徹底吸收。
前世就算我們花同樣的時間和精力在學習上,我還是隻能追在她屁股後面趕。
「這就是命,韓雙,你就算再努力千百倍也比不過我隨便翻翻課本。」
許葭躲在課桌底下,一邊塗指甲油一邊笑話我浪費上天賜予我的第二次青春。
我沒搭理她,用便利貼寫了「天道酬勤」貼在課桌右上角。
清華可以,北大也行,反正我不信什麼狗屁命運。
爲了能有更多的時間學習,我申請了住校。
時隔多年,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又成爲我的常態。
而許葭也和宋江川愛得轟轟烈烈。
他們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每次吵架許葭就趴在課桌上,哭哭啼啼,傷春悲秋。
然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嘆氣,一遍一遍聽苦情歌。
直到宋江川帶着巧克力來哄她,兩人和好如初。
我忍到期中考試結束後,找班主任申請換座位。
班主任嘆了口氣,拿出剛到手的成績單。
我順着成績單從上往下看,我是第十名,許葭掉到了百名之後。
前世的許葭從來沒掉出過年級前十,而且每次都排在我前面。
「許葭最近狀態太差了,你和她關係好,不如暫時別換座位,監督她一下。」
我一口就回絕,「老師,我最近學習也有點喫力,恐怕幫不了她。」
很多知識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考前拼了命地複習也才考了第十。
更何況,許葭根本不需要我的監督。
她恨不得我離她和宋江川十萬八千里。
我們重生第一天,她就已經警告過我:
「這次不要再多管閒事,有多遠滾多遠。」
所以,當我再次在樓道里遇見許葭媽媽時,我選擇了沉默。
「不好意思阿姨,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問問許葭吧。」
當初因爲這件事,我成了許葭口中的惡毒閨蜜。
她覺得是我嫉妒她,見不得她好,所以故意拆散她和宋江川。
我從來沒想過會在最親密、最信任的朋友口中,聽到最不堪的自己。
我們從上幼兒園起就認識,我原本我以爲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許媽媽問不出來還不死心,眼神有些凌厲地質問我:
「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連你也不知道嗎?」
我像是被誰打了一巴掌,臉頰火辣心裏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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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電梯門打開就掙脫她的手衝了出去。
如許葭所願,這次我什麼都沒說。
不止這次,以後所有關於她的事我都不會管。
恪守邊界,隔岸觀火。
主打一個尊重理解,但不關心。
可即便我做到這份上,許葭和宋江川那點破事兒還是紙包不住火。
成績單發下來的第二天,她就被請了家長。

-3-
我去辦公室找班主任時,她正拉着許葭的父母說話。
許葭站在他們身邊,滿不在乎地摩挲新做的黑色美甲。
我放下收上來的試卷,恰好聽到她大言不慚地打包票。
「你們放心吧,我不會影響學習,高考六七百分不是問題。」
班主任看着她,臉上表情有點無語,苦口婆心勸她不要盲目自信。
可惜許葭油鹽不進,根本聽不進去。
她和我都經歷過一次高考,高考題目早就一清二楚。
只要記得原題,在考前記下每一道題目的答案,高考滿分都有可能。
我垂下眼眸,正準備悄無聲息溜出去,卻被班主任叫住。
「你看你的好朋友韓雙,從來沒掉出過年級前十,你還是要多向她學習一下。」
這句話好像踩中了許葭的雷區。
她像只炸了毛的貓,瞪着我滿臉不服氣。
「我是沒認真,要是認真了她給我提鞋都不配!」
此話一出,整個辦公室的老師紛紛抬頭看向她。
她父母也變了臉色,許爸爸連忙大聲喝止她繼續口出狂言。
許媽媽頂着衆人的目光面露難堪,尷尬地向我道歉。
「小雙你別往心裏去,許葭沒考好心情很差,你們是好朋友你應該理解的。」
我始終沒說話,跟老師打聲招呼就回了教室。
沒過多久,許葭衝進教室,將我課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
「爲什麼每次都是你!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比?」
她指着我的鼻尖罵,眼眶通紅像是哭過。
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宋江川也追了進來。
他從她身後攬住她,也莫名其妙冷眼瞪我。
然後,當着全班人的面把許葭按進懷裏。
「許葭,我這輩子只要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可能分開我們!」
許葭從他懷裏抬起頭和他對視,用力攥住他的衣角,堅定又深情道:
「宋江川,就算與全世界爲敵,我們也死都不分開。」
我和全班同學都愣愣看着他們表演,直到上課鈴響起。
宋江川神色溫柔,拉起許葭的手十指相扣跑出教室。
我彎腰收拾散落一地的書本,聽見旁邊同學竊竊私語。
許葭父母逼迫她和宋江川分手,還找到宋江川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說是不分手的話,就鬧到他家裏和他爸公司去。
故事線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大家都在猜測會不會分手。
坐在我身邊始終沉默的學委終於起身,讓所有人做新發的試卷。
我收拾好東西,手裏寫着數學試卷,腦子卻有些亂。
原本我以爲只要我保持沉默,許葭就怪不到我身上。
可到頭來,我連考得比她好都是一種錯誤。
前世我還傻乎乎地對她抱有一絲愧疚,現在看簡直愚蠢。
「你做錯了。」
身邊冷不丁響起學委冷颼颼的聲音,他目光停留在我剛做完的題目上。
上次和班主任申請換座之後,我就被安排到了學委身邊。
這人在我印象中就是個常年霸榜年級第一的學神,而且低調沉默。
學神說我做錯了,那肯定就是錯了。
我拋卻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難受和失落,收斂心神,重新審題……
班主任一直沒來上課,直到快下課才鐵青着臉匆匆走進來。
而許葭,之後一整個下午都沒出現。

-4-
晚餐時間,外面下起了雨,我撐着傘去食堂。
路過操場時看見一羣人在圍觀,定睛一看是許葭和宋江川。
他們在雨中並肩奔跑,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偶爾還轉頭含情脈脈看向對方,相視而笑。
教導主任打着傘站在外圍,臉色難看地訓斥。
聽ţû₊說他們跑出教室後準備翻牆出校,被抓了個正着。
突然,許葭腳下趔趄,左腳絆住右腳摔到地上。
宋江川立刻停下腳步,衝過去把人打橫抱起來,衝向醫務室。
圍在一起的同學打着花花綠綠的傘,自動爲他讓出一條路。
這一刻,無論多麼鮮豔的顏色,都成了他們的背景板,灰濛濛一片。
有人暗暗驚呼好酷好浪漫,「這纔是青春該有的樣子啊!」
我轉過頭,看向高三教學樓樓頂高高懸掛起的計時器。
距離高考八十天,紅底白字,是灰色背景下唯一的亮色。
涼絲絲的雨水被風吹到臉上,我打了個冷顫。
拉高校服外套,順着人流加快步伐跑向食堂。
晚自習時,許葭依舊沒回來,聽說因爲淋雨發高燒了。
在這種爭分奪秒的時刻,班主任居然抽出半節課開了一次班會。
「就那麼幾十天了,想談戀愛的忍一忍,畢業了隨便你們談。」
「當然你實在要談我拿你也沒轍。」她疲倦的眼眸裏閃過痛惜。
「未來是你們自己的,希望你們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也對對方的未來負責。」
許葭和宋江川這段時間鬧出的動靜影響太大,很多同學都有些蠢蠢欲動。
可臨近高考,學校也不可能真的開除他們,只能記過處理,全校通報批評。
週一升旗時,消失好幾天的許葭和宋江川各自拿了一份檢討站在主席臺上。
宋江川頂着染成淡黃色的栗子頭,吊兒郎當地拿起話筒,卻不是要檢討。
「不好意思打擾大家學習了,我保證,以後不當着大家的面秀恩愛。」
他是富二代,父母離異之後沒人管教,成天就和校外的混混一起打架泡吧飆車。
對於檢討早就家常便飯,也並不覺得丟人,反而有些得意。
我站在第一排,專心看口袋大小的錯題集,對臺上的鬧劇漠不關心。
直到許葭開口說話,我抬眸瞥了一眼,隨即愣住。
她化妝了,睫毛又濃又密,黑色的眼線從眼角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原本寬鬆的校服褲被改成九分褲,露出纖細瑩白的腳踝和情侶款球鞋。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主席臺下講話,卻是第一次念檢討。
她清了清嗓子,眼睛看向宋江川,當着全校師生的面說:
「我不後悔和宋江川在一起,也在這裏向老師和同學們保證,我一定能考上清北。」
這是她第二次說這種話,仗着擁有前世的記憶而大言不慚。
可她又怎麼能肯定,這一世的高考題目就一定和前世一樣呢?

-5-
升旗儀式草草結束,許葭和宋江川又被請到校長辦公室喝茶去了。
我隨着人流回教室,路過教學樓下的宣傳欄看見新換的海報。
學校「十佳優秀學生」選拔結果出來了。
我的名字和照片貼在最顯眼的位置。
前世那個位置,是許葭的。
她還嫌棄照片拍得太醜,寧願不要。
現在如她所願,她卻又開始對我冷嘲熱諷。
「不就是個十佳,有什麼厲害的。」
沒過幾天,我的照片就被塗花了。
旁邊還貼了一張大字報。
標題是:「殺人犯的女兒也叫優秀?」
我盯着那張紙,整個人如墜冰窖,全身顫抖。
很多人在圍觀,有認識我的同學轉過頭來看我。
我擠進人羣撕掉那張紙,在天台找到了正撲在宋江川懷裏搶煙抽的許葭。
「你貼的?」
我把揉成一團的紙甩到她臉上,她驚叫着躲進宋江川懷裏。
宋江川甩掉煙,把許葭拉到我身後,伸手推我的肩膀。
「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動我的女人。」
他力氣大,下手也重,我被推倒在地上。
手掌蹭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脹痛、火辣,一直疼到心裏。
關於我爸的事,是我最大的祕密。
學校除了許葭沒人知道,她曾經發誓不會對任何人說。
就算我們的關係再怎麼糟糕,我都沒想過她會拿這件事傷害我。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我站起來,眼睛死死盯着許葭,心裏荒涼一片。
她說過的,如果泄露出去,就一輩子都厄運纏身。
「報應?這上面哪一句不是事實,你爸本來就是個殺人犯。」
許葭躲在宋江川身後狐假虎威,眼神從心虛到堅定不過幾秒。
她居高臨下對着我冷笑,「我只不過對這個選拔結果提出合理質疑,不行嗎?」
我看着她完全陌生的嘴臉,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我真心把她當朋友,當做最信任的人,和她分享我的一切。
如今那些深夜悄悄說出口的祕密,全部被她攤開在陽光之下,變成刺向我的利劍。
喉嚨裏像堵了一團棉花,我用了很大力氣,才把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問出口:
「爲什麼?」
許葭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眼神輕蔑地上下打量我。
「韓雙,你不會真以爲我把你當好朋友吧?你要不要找個鏡子照照,你配嗎?」
旁邊圍觀的女生鬨堂大笑,湊到她身邊親暱挽住她的手臂。
有人從兜裏掏出悄悄帶進學校的手機,開了前置錄像,拉住我的頭髮強迫我看鏡頭。
鏡頭裏的我臉色蠟黃,黑眼圈很重,額頭上還有紅腫的青春痘。
洗得發白的臃腫校服裹在身上,微微開膠Ṱų₋的帆布鞋皺皺巴巴。
我抬手想反抗,被她們死死按住,吵着要用過期口紅給我化妝。
許葭倚靠在宋江川身邊,陽光和煦,微風吹動她泛着飽滿光澤的梨花捲。
她如同神明少女,看我的眼神充滿憐憫中夾雜着戲謔。
「你們別欺負我們的十佳優秀學生了,人家也怪可憐的。」
「她家很窮,她媽在按摩店給男人洗腳按摩供她讀書,還每年要拿貧困生補助。」
「有一年沒拿到補助名額,她媽還來學校求班主任,在辦公室給人下跪,我親眼見過。」
宋江川又點燃了一支菸,剛抽一口就被嗆到,一邊咳嗽一邊爆笑。
「媽的,這也太賤了吧,窮成這樣還讀什麼書啊?去工廠擰Ŧũ̂⁽螺絲算了。」
他摟過許葭,心疼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寶貝,以後離她遠點兒,別沾了窮酸氣,以後你嫁給我可是要做豪門太太的。」
旁邊的跟班們也笑,拿着口紅張牙舞爪朝我的臉而來。
上課鈴聲響起,我避無可避,被其中一個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別給臉不要臉,塗個口紅就放你走。」
我被打得頭暈目眩,恍惚間聽到一聲怒吼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衆人嚇了一跳,紛紛回頭。
班主任、教導主任、校長全都站在天台門口。
我咬着後槽牙,努力仰起紅腫的臉頰,眼淚從眼角滾落。
「老師,我要報警。」
許葭紅潤的臉色瞬間煞白,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手足無措。
她沉浸在肆意青春裏,忘記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脆弱的女孩。
我思想成熟,靈魂堅韌。
任何羞辱都不足以將我摧毀。
任何羞辱我的人,我都將一一反擊。

-6-
校長辦公室的門緊閉着。
我抓着我媽的手面對許葭和她父母。
除了她們,另外幾個的父母一個都沒來。
警察也來了,但因爲那羣人都沒成年,許葭也還差一個月。
而且也沒對我造成實際的傷害,所以勸我協商處理。
「我不接受道歉,校規怎麼寫的就怎麼處置吧。」
校規規定,辱罵毆打同學,情節嚴重者留校察看,還要家長接回去教育,直到悔過。
早在我去天台找許葭之前,我就找人去叫了班主任和教導主任。
許葭整我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還要高考,沒空和她玩這套。
既然她不想學習只想談戀愛,就回去痛痛快快談吧。
許葭媽媽臉色大變,「還有兩個多月就高考了,小雙你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吧?」
「要是因爲這件事導致葭葭高考沒發揮好,你負得起責任嗎?」
她左一句道德綁架,右一句感情綁架。
「而且你和葭葭不是跟親姐妹似的嗎,葭葭喜歡開玩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全程也沒動手……」
連我媽那種一貫溫柔的人都黑了臉,想說什麼被我按住。
「阿姨,你女兒可沒把我當姐妹,我還是不高攀她了。」
我皮笑肉不笑,態度非常堅決。
「如果不按照校規處置,我就要追究他們所有人的法律責任,直接立案。」
一聽到要立案,縮在角落裏的幾個人都驚恐地抬起了頭。
宋江川捏緊拳頭走上前,把許葭拉到身後擋住。
「這件事主要是我的責任,和她沒關係,有本事衝我來。」
許葭完全不怕,反而拉開宋江川當着警察的面挑釁我。
「嚇唬誰呢?立案就立案,有本事就把我們都抓去坐牢。」
最後連警察都聽不下去,大聲呵斥他們,還進行了一波普法教育。
兩人被罵得狗血淋頭,不情不願接受了學校處分,寫完保證書就被領了回去。
我把媽媽送到校門口,她還百思不得其解。
「許葭那孩子怎麼變成那樣了?以前看着挺乖巧懂事的。」
她叮囑我好好學習,以後還是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我何止不和她走近,我恨不得在以後都不要看到她。
甚至覺得以前認識她,和她同進同出都有一些丟臉。
沒有許葭和宋江川的校園,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只是,我心裏好像空蕩蕩的。
呼吸進去的空氣都在胸腔都變成了肆虐的寒風。
我和許葭曾經躺在一張牀上幻想未來。
我們約定要考同一所大學,一起畢業。
然後一起搞錢搞事業,做彼此的伴娘。
我們的另一半也會成爲好朋友,我們的寶寶會像我們一樣成爲親密好友。
最後我們再手牽手,一起住養老院,找個帥老頭跳廣場舞……
我曾經發誓要做許葭一輩子的好朋友,我把她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結果到頭來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心裏的窟窿被寒風越吹越大,我表面卻愈發平靜。
班主任跟我說,學校會發紅頭文件,我爸的事不會影響我。
我的十佳優秀學生名額是學校層層審批下來的,沒有一點問題。
我頂着周圍同學異樣的目光,昂首挺胸回到座位。
始終伏案刷題的學委大發慈悲轉過頭,瞥了我一眼。
他目光在我還腫着的右臉上停留幾秒。
然後從桌肚裏拿出幾張試卷,按在我面前。
我盯着比我臉還乾淨的試卷,心裏的寒風突然就停了。
深吸一口氣,認命地集中注意力做試卷,完全沒空再想其他的。
高考倒計時停在 40 天時,全市最後一次聯考成績出來了。
我考了 666 分,比前世任何一次都要考得好。
同一天,許葭也重返學校了。

-7-
上個週末我剛回家,許葭父母就提着給我買的禮物補品找上門。
他們央求我原諒許葭,讓她回學校上課。
她在家待了一個月,不但不肯在家裏學習,反而天天想方設法跑出去跟宋江川約會。
她父母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許葭甚至還用自殘威脅他們,用小刀劃破皮膚,在手臂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傷痕。
如果他們敢逼她分手或者去找宋江川的麻煩,就死給他們看。
這一世,她用這樣的方式如願以償,和宋江川徹底鎖死。
「小雙,算阿姨求你了,就讓葭葭回學校吧,我讓她也和你一樣住校,離那小子遠遠地。」
許媽媽淚眼婆娑,面容比一個月前更加憔悴。
其實許葭的家庭情況也一般,她父母在小區門口開了十幾年早餐店。
起早貪黑掙錢供許葭讀書,算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她。
以前許媽媽見誰都炫耀女兒是一中學霸,還喜歡找我媽打聽我的成績。
細細瞭解之後就大度地擺手,叫許葭多教教我,也幫我把成績提上去。
其實她心裏和許葭一樣看不上我,理所應當認爲我就是比不上她女兒。
就算如今,她也是滿懷希冀地拉着我的手暢想未來。
「等我們小雙考上好大學,我們一定邀請你和你媽媽喫大餐。」
我差點憋不住笑,慶幸她沒有前世記憶,否則一定很尷尬。
前世許葭考上北大又跟我決裂之後。許媽媽就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就算門對門住着,在走廊ŧũₔ上碰見,她也再沒搭理過我。
我還要學習,懶得和他們周旋,就同意了許葭的返校請求。
回學校的前一天,我把家裏和許葭有關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
原本是想給她送回去,到了她家門口卻聽到裏面吵得不可開交。
許葭爲了幫宋江川湊買機車的錢,偷了家裏的銀行卡。
「不就是十萬塊錢嗎?等我以後年薪百萬,還你們五十萬,四十萬就當利息。」
她在許媽媽的哭泣聲和許爸爸的責罵聲中不耐煩道。
前世她ŧū₋大學畢業之後進了投行,名牌大學是入場券。
再加上長得漂亮,能力也出衆,的確沒過幾年就年薪百萬了。
所以應該也不會稀罕這些留在我那裏的舊東西。
我轉身出了單元樓,把手裏的袋子扔進了垃圾箱。
許葭返校後,第一時間找到我。
「考這麼高的分有什麼用?你能完全記得高考考題嗎?」
她雙手撐着桌子,新鮮的紋身誇張得爬滿半個手臂。
最顯眼的是她和宋江川名字的縮寫。
而紋身之下,還能看到深淺不一的劃痕。
宋江川手臂也被弄成了這樣,我在她發的 qq 空間看到過。
別人眼裏醜陋難看的疤痕,是他們眼裏值得炫耀的愛情勳章。
見我沒搭理她,許葭又俯身直視我,刻意壓低聲音。
「我們可以合作,兩個人憑藉記憶把所有考題湊出來,清華北大還不是隨便你挑。」
高考越來越近,她終於開始着急了。
可惜她也不能把當年高考所有考題都記住,只能來找我。
我連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她,從桌肚裏抽出英文單詞看。
她還想說什麼,剛好班主任進教室,看見她就擰起眉頭呵斥:
「許葭你自己不學習,就不要影響別的同學。」
許葭翻了個白眼,不甘心地直起身,臨走還諷刺我:
「假清高,你一定會來求我的。」

-8-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信心,我從來沒說過我需要那張試卷。
她看起來應該是更加迫切那個,每天對着一張空白的紙苦思冥想。
十天記起來半張紙的考題,各科題目混雜在一起,毫無章法。
期間她又找過我兩次,我依舊什麼都不肯說。
當天晚上,我就被鎖在了宿舍門外。
同寢室的同學在許葭的威脅下,都不敢幫我開門。
「韓雙對不起,她男朋友宋江川我們惹不起……」
自從許葭重新返校後,就被逼着住進宿舍。
她媽媽還非要我們同寢,說是互相照應。
她倒是挺照應我,每天折騰人的招數層出不窮。
我的衣服開始莫名其妙地失蹤,洗臉巾上被塗滿顏料。
有時候甚至牀鋪都是溼漉漉的,只能去教室拼課桌睡覺。
偶爾失眠就起來打手電筒背書,或藉着月光俯瞰凌晨四點的學校。
但長期這樣肯定會喫不消,影響複習。
所以我一般會快速喫完午餐,然後回宿舍補覺。
中午大家都在教室休息,我想到這也能碰上許葭。
她踩在上鋪的階梯上,好像剛要下牀,看見我也驚了一下。
我停在門口,看見她只穿了一條貼身的吊帶睡裙。
剛剛發育成熟的青澀曲線,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來。
她髮絲凌亂,臉頰緋紅,眼底還泛着一層水光。
我順着她心虛的目光,抬頭朝她的牀鋪瞥了一眼。
透過沒拉緊的牀簾看見一隻男生的手臂。
許葭立馬跑下來,防備地擋住我的視線。
「看什麼看?」
我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拿完東西就走了。
教室裏大家都趴在桌上小憩,也有人還在奮筆疾書。
我那位鐵打的同桌,從我離開時就一直端坐着刷題沒動過。
我放輕動作坐下,剛準備趴一會兒就聽到他問:
「你考哪所學校?」
眨了眨眼睛才反應過來,枕着手臂道:「北大吧。」
前世我的目標也是北大。這次我想再衝刺一把。
學委點點頭,目光又重新落回課本上。
我上下眼皮打架,慢慢閉上眼睛睡過去。
過了幾天的一箇中午,我又看見許葭獨自一人偷偷摸摸回宿舍。
午休過後就聽說,宿管阿姨親自從許葭的牀上,把宋江川揪了起來。
兩人都衣冠不整,宋江川更是隻剩一條底褲,很多人都看見了。
於是距離高考最後 20 天,他們再次被請回家裏。
這次後果很嚴重,要一直到高考才允許返校。
宋江川他爸親自來學校,要把人接回上海老家。
許葭在雨中追着那輛賓利,一邊跑一邊哭。
最後跌坐在地上任由雨水澆透全身。
和青春小說裏的女主角一模一樣。
沒過幾天,班主任又私底下問我知不知道許葭的下落。
她被接回家後又發着高燒從家裏跑出去,已經失蹤兩天了。
我想起許葭今早發的說說。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配圖是她坐在宋江川機車後面,笑容璀璨。
而他們身後,是一張巨大的演唱會宣傳海報。
那是我和許葭從初中開始就喜歡的歌手,明天在上海開人生第一場演唱會。
我們曾經一人一隻耳機聽他的歌,約定畢業後一起攢錢去聽他的演唱會。
不過這些我都沒跟班主任說。
之前找宿管揭發是因爲她先惹我。
爲了不影響學習,我只好把人弄走。
現在她又沒招惹我,我還是很尊重她的選擇的。
不過在老師的多方打聽下,還是知道她跑去了上海。
可惜還沒等她父母把人抓回來,她和宋江川就雙雙出車禍了。

-9-
他們聽完演唱會又去飆車,在環山公路摔下山坡。
幸好有草叢樹木緩衝,只有輕微骨折和一些擦傷。
不過許葭的下巴被樹枝刮到,留下一條長長的疤痕。
能不能徹底好得看運氣,否則只能花大價錢整容。
我回家取換洗衣服時,聽到她在家要死要活。
最後宋江川來了,當着她父母的面發誓不會拋棄她。
「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在我眼裏都是最美的!」
許葭終於破涕爲笑,在高考最後 10 天,戴着口罩回到學校。
她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昂首挺胸地挽着宋江川。
身邊的跟班叫她「葭姐」,佩服她千里追愛的勇氣。
她得意揚脣,「青春就是要用來瘋狂啊。」
「不像有些人,只知道死讀書,無趣至極。」
「對啊,打死我也不要那種女的,太他媽倒胃口了。」
有人還附和,圍在一起猥瑣ṭũ₎地笑成一團。
我路過裝作沒聽見他們的含沙射影,結果半路還是被許葭的小跟班們追上。
他們不由分說就把我拉到距離學校兩百米遠的一個出租屋裏。
許葭坐在沙發上,宋江川在臥室裏打遊戲。
屋子裏充滿着生活氣息,看樣子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了。
他們居然瞞着所有人,開始同居了。
等到客廳只剩我和許葭兩個人,她就直接拍了一張紙一支筆在茶几上。
「要麼現在把考題寫出來,要麼我們一起關到高考結束,誰也別想好。」
她現在連裝都懶得裝了,手裏夾着煙,像極了街邊無賴。
那個藏在我記憶深處,溫和燦爛如朝陽的女孩,再也找不到半分影子。
我欲言又止,還是決定不自取其辱,徑直到沙發邊坐下。
「好,我告訴你所有題目。」
許葭在學習上一直是天賦型選手,從來不整理錯題集,做了就扔。
不像我,錯題集加起來就有十多本,就連高考考題都全部整理過。
那些她抓耳撓腮都記不起來的考題,在我心裏已經做過無數遍。
不到兩個小時,我就把前世高考所有科目的考題全部默寫了下來。
「我還當你多清高呢,還不是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
許葭慢慢看下來,露出早就猜到的輕蔑笑意。
我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樣沒有反駁,放下筆就離開了。
也不知道她怎麼和宋江川說的,他居然也信這就是高考題目。
最後幾天,他們倆就拿着那幾張已經寫好答案的紙,拼命死記硬背。
直到走進高考考場的前一刻,許葭才心滿意足收起那些已經揉皺的紙張。
「韓雙,等我考上清北,我們要是能成爲校友,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我衝她笑了笑,深吸一口氣走進考場。
第一堂考語文,我攤開試卷看到第一題。
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扯出一抹笑意……

-10-
兩天考試,像做夢一樣一晃而過。
我走進教室,許葭立馬瘋了般衝過來抓住我的肩膀。
「爲什麼?爲什麼會不一樣?怎麼可能呢?」
她滿臉不可置信,一遍又一遍質問我。
高考試卷和前世完全不一樣,她白背了。
我平靜地看她發瘋,看她眼裏的驕傲一塊一塊碎掉。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爲什麼不提醒我?」
意識到問不出結果,她又開始陰謀論。
和以前一樣,一旦結果不是她想要的,就是我的責任。
「是你說的讓我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多管閒事。」
我譏笑着推開她的手,用之前她說過的話回敬她:
「況且,我算什麼東西,你比我厲害那麼多,憑什麼聽我的?」
我雖然不信命運,但我信因果。
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
自從重生之後她就沒認真做過卷子,可我做過。
老師出的模擬卷變了,很多題目和題型,我前世並沒有印象。
命運就像我們的重生一樣,在一點一點改變。
造成現在這種局面,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許葭愣在原地,睜大眼睛瞪着我。
不知道是在想,前世輝煌終成泡影。
還是在想,之前說出口的保證都成了一個笑話。
我收拾好課桌走出教室,潔白的紙張像雪花從樓頂紛沓至來。
少年如風,從我面前追趕吵鬧着呼嘯而過。
高考倒計時歸零了,可青春卻在這一刻鮮活起來。
我回家換掉校服,穿上裙子化好妝,出門和新交的朋友玩了一個通宵。
第二天就上了去大理的火車,而後一路北上,在滇藏線上玩了一個月。
再次見到許葭,是在我的升學宴上。
她坐在她爸媽身邊,素面朝天,像是恢復了乖乖女模樣。
我媽拉着我過去敬酒時,許媽媽和許爸爸臉上尷尬又難堪。
他們當初說要請我們喫大餐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如今反而先喫上我的席了。
高考成績 690,我不是狀元,但上北大已經夠了。
而許葭,聽說連大專都夠不上,準備復讀。
但她實在在母校太出名,學校老師沒一個肯收她。
她和宋江川現在都在想辦法轉去別的學校。
「小雙從小就踏實勤奮,阿姨就知道你肯定能考個好學校。不像我們家的臭丫頭……」
許媽媽眼裏是真心實意的羨慕,她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塞進我手裏。
「反正還沒開學,你能不能幫葭葭補一下課?補課費我們按照市場價給。」
我握着紅包看向許葭,還以爲她會像之前一樣大發雷霆。
結果她不但沒發脾氣,反而立馬紅了眼眶,語氣哽咽。
「雙雙……」
她用以前的稱呼叫我,還小心翼翼攥住了我的手。
「我知道錯了,看在我們曾經那麼好的份上,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眼巴巴看着我,表面可憐兮兮,眼底深處卻藏着深深的不甘心。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不知道哪個大聰明,放出了許葭保證考清北的視頻。
現在那條視頻都在學校貼吧和 qq 空間傳瘋了,每天都在收穫新的羣嘲。
「雙雙,我發誓這次一定好好學,我也要考北大,到時候我們還一起學習一起喫飯……」
許葭抱着我的手,向我保證了很多,也暢想了很多。
她撒嬌很有一套,能把人哄得團團轉,一再心軟退讓。
我以前就很喫她這套,所以任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好,我幫你補課。」
許葭高興地歡呼,跳起來抱住我的手臂,拽着我坐到她身邊。
她靠在我肩膀上,用我們才聽到的聲音又說:
「那你……能不能也幫小川一起補呀?反正一個也是補,兩個也是補。」

-11-
我扯了下嘴角,「好,你和他一起補課。」
第二天,到了約定時間,我卻沒去圖書館。
因爲我知道今天是七夕,許葭和宋江川都不會來。
昨天升學宴我去洗手間時,聽見她和宋江川打電話。
他們約定今天要去山上的寺廟求姻緣、求學業,聽說很靈驗。
我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她留給了和宋江川的愛情還有佛祖。
那我只能祝他們百年好合,學業有成,菩薩保佑。
當晚,我把許媽媽給的紅包退了回去,刪掉所有和許葭的聯繫方式。
在開學之前,帶着媽媽一起去了北京。
新生報到那天,我在新生接待處見到了學委。
「哎你不是去了清華嗎?」
前世他是省狀元,去了清華之後就和同學們斷了聯繫。
我只偶爾能從別人口中聽說他很厲害,讀完博就直接留校任教了。
當然這一世人家還是狀元,只不過從清華換到了北大。
他眸光閃了閃,「我的分數,隨便選。」
我愣了一下,想想又覺得有道理。
有天賦又肯努力,他怎麼選都不過分。
至於那些自視甚高又不肯努力的人,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第二年高考,許葭和宋江川還是沒能考上大學。
最後,宋江川被他爸花錢塞進了民辦大專。
許葭還是不甘心,再次選擇復讀。
結果在復讀期間懷孕了,復讀也就不了了之。
再後來, 我就很少聽到他們的消息了。
直到好幾年之後的同學聚會, 有回到母校任教的同學聊到他們。
「給宋江川生了個女兒,他爸媽連門都不讓進。狗屁愛情,在有錢人眼裏一文不值。」
「這都好幾年前的事了吧,聽說宋江川后來還出軌了, 揹着許葭找了個更加年輕漂亮的。」
「還找小三?我怎麼聽說他家都快破產了,欠銀行一屁股債啊。」
大家七嘴八舌,拼湊出許葭和宋江川零碎的人生。
我始終沒說話, 等大家喫得差不多後就悄悄出門把單買了。
返回包廂時, 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 我聽得出來是許葭。
她來了同學聚會,卻沒有進門, 從角落裏走出來在我面前站定。
她看起來過得並不好, 頭髮幹ẗů₅枯, 衣着廉價。
就算是夏天也穿着長袖,把手臂上的紋身遮得死死的。
很久以前,我們跟對方保證, 如果誰先暴富了, 就要負責養另一個鹹魚。
如今我成爲了一名精英律師,有了養她的實力。
可我們之間,卻再也不是可以互相幫襯的關係。
「韓雙,聽說你當律師了。」
許葭抿脣,不太自在地對我笑了下。
她一笑, 下巴上那道疤就更加明顯。
「我想找你諮詢一下離婚……」
「聊工作的話……」
我打斷她的話, 遞給她一張名片。
「這是我助理的名片, 可以找她預約時間。」
許葭愣了下, 訕訕接過名片向我道謝,氣氛有些尷尬。
我疏離地點了下頭,也沒邀請她進包廂,徑直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快進包廂時, 她又叫住了我,沉默良久才問:
「如果當初,我跟你做出同樣的選擇, 結果是不是就和現在不一樣?」
當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 她自己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只是青春已過, 人無再少年,她已經沒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我沒有回答她, 兀自進了房間。
房門打開,裏面不知道誰嚷嚷道:
「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活該!」
最後的最後,許葭也沒再找我諮詢離婚的事。
她問過我的助理,知道了我的諮詢費是一個小時三萬。
又後來的某天,我去聽了一場演唱會。
客戶知道我喜歡某個當紅歌手很多年, 送了我兩張 VIP 門票。
當晚我坐在視野最好的位置, 身邊座位空着。
鏡頭滿場轉動,大家用力擁抱,放肆尖叫。
我安靜聽着十年前紅遍大街小巷的流行歌曲。
記憶深處寫不完的試卷、記不完的單詞、考不完的試全部變成金燦燦一片。
那就是我的青春,沒有轟轟烈烈, 也沒有歇斯底里。
我勤勉又踏實,一步一個腳印,努力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全文完)
作者:半野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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