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千金。
四歲多時我被人拐賣,十幾年後被找回。
這個家有人歡迎我,有人敵視我。
同父異母的哥哥第一次見面就給我下馬威。
「這麼尖酸刻薄的人怎麼會是我們江家人。」
他討厭我,我沒有多意外。
畢竟當初我被人抱走,我哭着喊着叫哥哥,他也只是冷漠地旁觀。
現在我回來了,他的好日子也結束了。
-1-
我和江家人的重逢並不溫馨。
現在的我正坐在學校辦公室裏,和人吵得正歡。
對面是學校裏的校霸,他兩隻眼眶發青,額頭上腫起個大包,正在和他的母親哭訴:「媽,我就是和她開個玩笑,我好痛啊。」
泰迪卷的婦人眉毛一豎,開始口吐惡臭:「小丫頭,脾氣忒大,我兒子年紀輕,跟你開個玩笑,你就下這麼重的手,聽說你父母都坐牢了,難怪脾氣大,原來是繼承了一身惡劣基因。」
我冷笑:「年紀輕,他這年紀都能坐牢了還年紀輕,你兒子造我黃謠,用 AI 換臉做我的裸照,下手重?我還是下手太輕了,我就該直接踩爆他的第三條腿,讓你家斷子絕孫。」
婦女一拍桌子:「什麼造黃謠!就是開個玩笑,倒是你故意傷害,我看坐牢的該是你纔對!不過我心眼好,不像你似的那麼壞,你把我兒子手機賠了,醫藥費給了,不多,五萬,這事就算了了。」
我掀起眼皮看她:「那就報警唄,看你兒子校園霸凌嚴重還是我打人嚴重。」
婦女氣得嘴脣哆嗦。
這時禿頭男班主任登場了,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學校管理一直嚴格,哪會有校園霸凌,李迎楠,你要報警要講證據的,鬧去警察局也是你喫虧,我看你就把錢賠了,別鑽牛角尖。」
我冷哼:「賠你爹賠。」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我:「老師幫你解決問題,你就是這個態度,這段時間你一直說別人欺負你,你真應該想想自己的問題,不然別人爲什麼光欺負你不欺負別人。」
唾沫星子亂飛,差點飛到我臉上。
我直接選擇物理讓他閉嘴,啪一聲,班主任臉上多出個巴掌印。
他捂着臉瞪我:「你打我幹什麼?」
我甩甩手:「因爲你有問題啊,不然我爲什麼光打你不打別人,別老想着讓別人回答你,多用你那顆豬腦子反思反思自己。」
江家人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爲首的女人一把推開班主任。
她來到我身前,將我護在身後:「我是她的母親,來的路上我已經瞭解過了,錢,可以賠,但是你兒子,也必須付出代價。」
拎着公文包的男人走進來:「我是律師,接下來我會和你們交涉。」
女人回身,她眼圈微紅:「寶貝,跟媽媽回家。」
我下意識擺出一個防禦姿勢:「我媽在牢裏,你是我哪門子的媽?」
校長帶着一箇中年男人和一個青年走進來。
中年男拿出一張親子鑑定:「我們的確是你的家人。」
-2-
辦公室裏鬧哄哄的,我們換了個地方。
江母一直站在我身邊,緊緊挽着我的胳膊,像是怕我跑了。
江父則是說:「你四歲多時被拐失蹤,我們找了你很久,終於找到你了。」
江母吸了下鼻子,她摩挲着我的手,輕聲問:「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您能知道我在學校發生的事,還能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拿到我的 DAN 樣本,這樣的手段,我不相信您沒有在認親前調查過我的事。」我抽出手:「紙面不夠,您還要再親耳聽一次我Ṭůₕ的悲慘人生嗎?」
江母落下淚:「我知道,我都知道,都是我的錯。」
江父也紅了眼。
這時青年開口了:「你對媽說話這麼尖銳幹什麼?爸、媽,剛纔在辦公室那你們也見到了,她說話粗俗脾氣也大,這麼尖酸刻薄的人怎麼會是我們江家人?
「她這種樣子,回去也是丟人,要我看,讓她在外面待一段時間,調教好了再回去。」
我冷眼瞧他:「你是誰,怎麼你們江家是什麼很高貴的家庭嗎?」
江母怒斥他:「閉嘴!」
江父臉色有點難看:「這是你哥哥江景辰,他說話心直口快,不是故意的,你別介意。」
心直口快?我看未必。
我嘲諷道:「原來你們高貴有錢人管這叫心直口快,在我們村裏,我們一般管這叫賤人賤語。」
江父微微沉了臉,他貌似有點不高興。
我看着他,一臉無所謂,我理解他不高興,又不是所有父母在找回孩子時都會抱頭痛哭。
江景辰眼中一絲得意劃過:「初次見面就頂撞長輩,剛纔在辦公室還直接動手打老師,爸媽,妹妹的教養實在太差了,咱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庭,她這副樣子回去,對她不好,對咱家也不好。」
江父一時沒說話。
我盯着他:「你是我哥吧?你不是我仇人吧?」
江景辰正要說話,江母卻提步上前,她抬手,打偏了江景辰的臉。
葉女士冷冷道:「到底不是一個媽生的,始終隔了一層,江橋,管好你兒子。」ṱūₔ
我看着這場面,心裏不由想,難怪我從小就愛打人,原來是遺傳來的。
-3-
葉女士拉着我先上車,江景辰和江父緊隨其後。
車子朝着富人區駛去。
葉女士拉着我的手,和我說話:「天殺的人販子,該死的買家,害你喫了這麼多苦,寶貝,媽媽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江父也說了句人話:「對,以後你想要什麼,就和爸爸說,爸爸都會給你買。」
坐在副駕駛上的江景辰臉色微沉。
我無視他,轉而問了一句話:「你們是在什麼時候找到我這裏的?」
葉女士解釋道:「一週多以前,我偶然在一條視頻裏看見了路過的你,你長得和你外婆很像。」
一週多以前啊,我被霸凌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
我意有所指道:「那個崽種找我麻煩也是差不多一週前的樣子,這時間還怪巧的,你說是嗎?哥哥。」
江景辰猛地握拳,他勉強笑道:「是嗎?」
江父回頭,安撫我:「你放心,爸爸不會放過欺負你的人。」
葉女士一言不發,她看了眼江景辰,眸光冷然。
-4-
到江家時,剛好是晚飯時間。
晚飯豐盛,我喫得很開心。
飯後,葉女士帶我去一個空置的房間。
裏面塞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物盒,有些包裝已經褪色,有些很新。
葉女士眼角滲出淚花:「你不見之後,每年生日我都會給你準備一樣禮物。」
我拆開最舊的一個盒子。
裏面是一個設計精緻,鑲嵌寶石的旋轉水晶球。
再往後一個,裏面是一件小小的裙子,時間太久,布料已經發黃,和它配套的是一隻小小的鑲鑽皇冠。
每一年的禮物都不一樣。
葉女士抹了一把淚,笑道:「以後媽媽終於能把禮物親手送到你手上了。」
我的心再硬,此刻也動容了,我輕聲喊了一句:「媽媽。」
江父臉色柔和,將一張卡塞進我手裏:「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這張卡里有五百萬,隨便花,以後不夠了就和爸爸說。」
看在錢的份上,我叫了聲爸。
很溫馨的場面,但偏偏有人要搞破壞。
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突然冒出來,叫了我一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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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拿出一條項鍊要塞進我手裏:「姐姐,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我避開了並納悶道:「你是誰?」
她正要說話,葉女士突然打斷她:「若雨,我說過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出來見人了。」
江景辰爲女孩說話:「媽,若雨想見見妹妹,才會出來的,都是一家人,總要見面的。」
我問:「妹妹?但她看起來和我年紀差不多大,表妹?堂妹?」
江父表情有點尷尬:「不是,若雨是養女,你當初被拐賣,你媽媽傷心極了,就從福利院領養了一個女孩。」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去。
葉女士有些慌亂地解釋:「她來時我不知情,後來到家了我才知道,我本來想送回去的,但這孩子確實可憐。」
「媽,我不會怪你。」我看向江父:「但是我實在不理解,爲什麼親生的丟了就要找個替身回來,還要讓她在我回家這一天出現?難道你們不知道,她養尊處優的外表,她拿給我的首飾,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刺激嗎?」
江父神色尷尬。
江景辰說:「若雨是我提議領養的,你不要怪爸媽。」
我嗓音淡淡:「我很難不怪,我想換做任何一個人回家時發現家裏有一個分走自己寵愛的替代品都會心理不平衡吧?」
江景辰神色責怪:「你當年被拐走,爸媽都很痛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過得不好,你就不能懂事點嗎?」
我看着他,冷不丁道:「那你過得好嗎?你應該過得很好吧,你甚至還有心思建議領養一個妹妹。」
江父皺着眉看我:「你也該理解理解我們,你是我的女兒,回家後,我自然會對你好,你何必因爲若雨鬧成這個樣子。」
我神色平靜:「你說鬧就鬧吧。」
我轉身,回到他們給我準備好的房間。
-6-
不久後,葉女士敲門:「我可以進來嗎?」
我答應了。
葉女士拿着一個熊貓玩偶:「這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小時候你睡覺沒有它就會睡不着。」
我接過玩偶。
她又小心翼翼問我:「你會怪媽媽留下若雨嗎?」
我搖搖頭:「我不會怪你,我能看出來你很愛我,但我總會有點怨氣的。」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我們又說了很多話,她才起身離開。
我媽走後,房間外來了另一個人。
她在我門口徘徊,腳步聲出現的第四次我忍無可忍打開門。
我指指江若雨手裏的牛奶:「還要熱第五次嗎?」
她微微漲紅了臉。
我直接問:「找我什麼事?」
江若雨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是剛纔的事,姐姐,你不要怪他們,爸媽其實商量過,他們怕你不能接受我,要我晚點出現,等你適應了再和你說。」
我點點頭:「那你爲什麼沒聽他們的?」
她有些爲難地說:「哥哥跟我說我是因爲你纔來的家裏,但來這麼多年也沒走進爸媽心裏,如今你回來了,我更沒地位,哥哥就建議我去討好你,那條項鍊也是他給我的。」
說着,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自己也確實有點害怕,纔會聽哥哥的話。」
我皺緊眉。
江景辰不歡迎我,我很明白,從一開始,他就拼命塑造我沒教養,不懂事,脾氣大的負面形象。
我也明白他爲什麼討厭我。
無非是利益兩個字。
我不回來,這個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江若雨是養女,她接觸不到這個家的核心利益。
但我不一樣,我是親生的,而且我媽很愛我。
江景辰想利用江若雨在我和我媽之間插根刺。
不過他失算了,我是脾氣大,有話直說,但我又不是沒長腦子。
-7-
這天晚上,也許是回到了熟悉的環境,見到了熟悉的人。
我難得回憶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那段記憶以夢的形式出現。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我叫他哥哥。
他問我要不要去公園玩鞦韆。
夢裏的我搖頭:「不想玩,爸爸媽媽不在家,不能隨便出去,阿姨肚子疼,也不能帶我們出去。」
男孩卻還是拉着我出了門。
公園裏,男孩很快玩膩了鞦韆,他轉頭去買冰棍。
我留在那玩沙子,這時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男人,他抱起我,撒腿就跑。
我看見男孩,我哭着喊着叫哥哥,可他就只是拿着冰棍站在那,小口小口地喫着。
——
我在回憶裏驚醒。
很多時候,人們都說血緣是紐帶,因爲血緣,會有人天生就愛你,比如我媽。
但江景辰不是,我和他生來就是敵人。
-8-
第二天下樓,所有人都在喫早餐。
我邊喫早餐邊說:「昨天晚上我想起了一些事,我突然想起我被拐走那天,哥哥也在,他看見我被人帶走,心裏眼裏卻全是冰棍,我叫他,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下了。
江景辰眼中劃過一絲怨毒。
江父皺眉:「你記錯了吧,你哥怎麼會見你被帶走了,我記得那天回來,他說的是他去買冰棍回來,你就不見了。」
江若雨也遲疑道:「對啊,姐姐,你應該是記錯了吧?」
江景辰擺出受傷的神色:「我知道ţŭ⁸你不喜歡我,但你也不能因爲討厭我就隨便說啊,你那時這麼小,肯定是記錯了。」
我喝下一口粥:「那就當是記錯了吧。」
我媽握住我的手:「我信,我相信她沒有記錯。」
江父滿臉不贊同:「你怎麼也跟着女兒瞎胡鬧?」
我媽回答:「因爲她是我女兒,而且我對你兒子沒濾鏡,我知道也足夠了解他。」
江景辰急了:「媽!」
我媽:「我不是你媽。」
我笑了,我不在這十幾年,不僅江若雨沒走進我媽心裏,江景辰也沒走進。
不過我媽態度這麼明顯,江景辰後面肯定會更加針對我。
但是沒關係,他要來就來唄。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9-
江家給我舉辦了宴會,一方面是宣佈我的身份,一方面是讓我認識認識人。
父母對着衆人介紹我的身份和我的新名字。
江灼華,一個比李迎楠好聽很多很多倍的名字。
我媽帶着我認了一圈人後,就讓我去和同齡人一起聊天,熟悉熟悉。
這些人大多都很好相處,不會因爲我的經歷而瞧不起我。
江若雨的朋友也沒有對我表現出敵意。
總結一下,這裏的都是正常人。
江景辰那邊就不正常了。
他和幾個男生坐在一塊,待我走近,他們的聲音突然大起來。
「景辰,你妹妹看起來一般啊,長得還沒那個養女好看。」
「雖然若雨的身份上不得檯面,長得是真的白白嫩嫩的,江灼華就差遠了,聽說她還脾氣差,敢當衆打老師,這種模樣性子,誰敢娶回去。」
「我反正是不敢,和她結婚,我不光怕被打還怕和她那對養父母一樣,被她弄進去坐牢。」
「我也不敢,身份是好,但其他方面是一言難盡,圈裏那麼多女孩呢,個個都比她好,往裏面隨便挑一個也比她好,世界毀滅了我也不選她。」
江景辰看見走近的我,他裝模作樣說了句:「少說兩句,她畢竟是我妹妹。」
我額角一抽,忍不住開口嘲諷:「哪裏來的癩蛤蟆,擱這選上妃了,長得醜,想得還挺美。」
他們打量我,眼神挑剔:「又醜又粗俗,果然上不得檯面。」
江景辰和稀泥:「好了,都少說兩句,灼灼,他們只是開玩笑而已,今天場合特殊,你也收住一點,不要發脾氣。」
江景辰在試圖激怒我,但不可否認的是我確實被激怒了。
我思索兩秒,勾脣:「哥哥,我成長期的環境確實一般,但說真的,我不是沒腦子。」
他微愣。
我轉頭叫人:「爸,媽,這裏有人說我上不得檯面,說我又土又醜還寒酸!」
接着又招呼我的新朋友們:「若雨,小樂,靜靜……這羣癩蛤蟆說咱們這裏的女孩子他們能隨便挑!」
人羣聚集,江景辰和他的狐朋狗友臉色難看。
女孩們面帶怒意:「隨便挑?人還醒着就開始做夢了!你簡直就是在侮辱我們,道歉!」
蛤蟆解釋:「我沒有,都是她在添油加醋,景辰,你說句話啊!」
江景辰神色勉強:「確實沒有,他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灼灼,今天人多,你應該是聽錯了。」
我拿出手機,手機中的視頻清晰記錄了剛纔的一切。
早覺得他要作妖,一直讓人盯着,聰明人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我靠在我媽肩頭泫然欲泣,聲音卻大大的:「哥哥,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在學校被霸凌,老師幫霸凌犯,不幫我,說我被欺負都是我自己的錯,爲了自保,我只能這麼做。
「你卻說我沒教養,說我會給自己給家裏丟人,建議爸爸不要帶我回家,把我養在外面。
「哥哥,你爲什麼不能站在我這邊呢?你和他們坐在一起,明明一開始就能阻止他們這麼說我的。」
我眨眨眼,一滴委屈的淚掉下來。
女孩們圍在我身邊:「我站在你這邊,以後我就是你姐了。」
「灼灼,你缺哥就來找我,我讓我哥給你當牛做馬。」
……
江景辰臉色難看,他沒能說出任何解釋的話,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心眼子這東西不是就他一個人有。
在場大人的表情意味深長。
江父臉色鐵青,他怒喝:「江景辰,你和你的朋友們,都道歉!」
他心不甘情不願低下頭。
蛤蟆們的父母也壓着他們道歉。
事實證明,長在豪門,接受優良教育沒什麼用,腦子蠢是天生的,再多的心眼子也拯救不了他豬一樣的腦子。
-10-
認親宴之後就是轉學的事,原來的學校離家遠,我對那還沒什麼美好記憶,江家就辦了手續讓我轉去江若雨在的學校。
在這件事上,江景辰沒有作妖。
那次宴會之後,外面風言風語一大堆,雖然更多是說江景辰,但江父也難免被說幾句子不教,父之過。
他被江父訓斥得很慘,爲了不再招厭惡,他最近很老實。
江景辰做出好哥哥的模樣,講話溫柔:「去那也挺好的,灼灼,這所學校師資力量頂級,圈裏大多孩子都在那上學,你去了,除了學習也要和他們認識認識,對你將來有好處。」
我淡淡嗯了一聲。
江景辰笑容一僵,他飛快瞟一眼江父,突然誠懇至極地說話:「前段時間都是我的錯,我沒從你的角度出發想問題,哥哥不是討厭你,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灼灼,你能原諒我嗎?」
我沒說話。
我媽比我直接多了:「現在知道裝了,心眼全用在這上面了,心眼多這麼會算計,怎麼沒見你給公司算計出幾個項目來。」
江景辰微微紅了眼:「媽,我雖然不是你親生的,但我也叫了你二十多年媽媽,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在道歉這件事上我是認真的。」
江父皺眉:「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孩子計較,灼灼,你哥既然說了,你就原諒他吧,一家人,何必鬧來鬧去的,以後你們倆還要互相扶持,我跟你媽都年紀大了,以後你哥也是你的依靠。」
我攪弄了一下湯。
他都這麼說了,我能不原諒他嗎,țū⁹我只能原諒他。
正如江景辰需要在江父面前有個好兒子的形象,我也需要。
江景辰看我不順眼,還不是因爲江父手裏的東西。
說實話吧,我也挺想要的。
人都是這樣的,想要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多。
我低聲道:「其實我也有錯,那天晚上我是氣昏頭了,他們不瞭解事實就揣測侮辱我,我纔沒忍住在那麼多人面前說出心裏話,害得哥哥被人非議。」
我小心翼翼看他:「哥哥,你能原諒我嗎?」
江景辰露出一個非常勉強的微笑:「灼灼你年紀這麼小,沒忍住也正常,哥哥怎麼會怪你呢,你放心,以後再有那種場面,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我笑的比他真誠多了:「好耶,我有愛我疼我會保護我的哥哥了,我不用羨慕別人了。」
我媽好笑地看着我。
江父神色舒展:「話說開就好,喫飯吧。」
我眉眼彎彎,對江景辰說話:「哥哥,我想喫那個。」
他從牙縫裏吐出兩個字:「好的。」
他看起來像是要被氣死了。
年紀輕輕的,氣性還挺大。
我接着指別的菜:「還有這個……」
-11-
第二天上學,我和江若雨一起去。
江若雨其實人還可以,除了一開始讓我不爽之外,後面都很老實。
很多真假千金文學裏,真千金和假千金都鬥得你死我活。
這種情況,我和她是沒有的。
比起那種深受家人寵愛的假千金,江若雨更像是被江家資助的孤兒,他們給她錢,也培養她,但沒有讓她滋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總之,我和江若雨關係還算可以。
中午她帶我略微介紹了一遍學校後,因爲有事先回班級。
我一個人走在林蔭小道中,突然有幾個流裏流氣的男生竄了出來。
「你就是江灼華?就你是吧,天天欺負若雨,害得她每天以淚洗面!你被拐又不是她害的,你爲什麼要把氣撒她身上?!」
我指指自己:「你說我欺負江若雨?」
領頭的點頭:「沒錯,就你!」
我好奇:「誰跟你說的?」
他答:「你管誰跟我說得,總之,你欺負若雨,我絕不會放過你!」
話音落下,他們衝上來。
我正要邊跑邊喊,另一邊又躥出個人來。
高大的男生兩三下就趕跑了他們。
他轉身來到我身邊,還算英俊的臉上滿是關切:「同學,你沒事吧?」
我臉頰微紅,嗓音不自覺變得輕柔:「我沒事,多虧你趕走了他們,你還好嗎?」
男生笑:「我沒事,他們打不過我。」
-12-
雖然,他說沒事,不過我還是不放心,和他一起去醫務室。
男生叫周澈,路上他和我搭話:「我剛剛聽他們說,你是江灼華?」
我點頭:「對的,你認識我嗎?」
他答:「我知道你,江家找回女兒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雖然那次宴會我沒去,但我聽說過這個名字,我還聽說你那次在宴會上狠狠打了你哥他們的臉。」
我驚訝:「這你也知道了。」
他朝我豎起大拇指:「做得漂亮,很多人說你做事魯莽,不給人留情面,但我覺得這很好,有些人就是欠教訓。」
我Ťùₑ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
周澈的聲音突然放低:「剛纔我都聽到了,他們說是因爲江若雨的原因纔來找你的麻煩。」
提起這個,我面上不免帶上困惑:「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裏聽來的,我和若雨明明關係還可以,我沒有欺負過她。」
周澈面帶猶豫:「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雖然大家都說江若雨懂事聽話,但其實我撞見過幾回江若雨和剛纔那些人在一起,那些話恐怕也是她和他們說的。」
我微微睜大了眼,神色驚訝:「怎麼會,若雨怎麼會這麼說我,明明在家裏我們都很和睦的。」
他安撫我:「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也許是嫉妒你的,江同學,以後他們要是還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我,如果你想揭穿江若雨,我也會作證的。」
我面帶微愁,輕輕點頭:「好。」
-13-
放學回家,家裏風平浪靜。
江景辰狀似關心問我:「灼灼,今天上學還順利嗎?在學校沒遇到什麼事嗎?」
我一臉奇怪地看他:「哥,你的問題好奇怪啊,我在學校能遇到什麼事啊。」
他皺了下眉:「是嗎,真的沒遇到嗎?」
我更奇怪了:「哥,你怎麼說的我會在學校遇到事似的,我要是碰上麻煩肯定會跟你們說的。」
他忙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關心一下你。」
我拖長語調,意味深長哦了一聲。
飯後回到房間,不久後,我媽進來了。
她手裏拿着購物袋:「今天看到的一條項鍊,感覺很適合你,試試。」
我背過身,讓她幫我戴上去。
我媽一邊給我戴一邊問:「今天在學校玩得還開心嗎?」
我答:「還行吧,就是他們的演技比我差多了,害我差點沒能演下去。」
項鍊戴好,我轉過身,我媽打量我:「很漂亮,學校裏還要接着玩下去嗎?」
我點頭:「要吧,看他們演戲怪有意思的。」
我早就知道我會遇上這一出,我也知道是誰做的。
江景辰安排他們這麼做,目的實在明顯。
一方面是想讓我轉移視線,和江若雨鬥,他好漁翁得利。
另一方面就是在我身邊插顆暗棋。
這計劃其實還行,只可惜,他一開始就失敗了。
自從知道我被拐走,江景辰不僅無動於衷還撒謊後,我媽就找來幾個專業人士盯着他一舉一動。
如今江景辰的所有行動在我眼裏都是透明的。
-14-
學校裏,我和周澈走得很近。
幾個新認識的朋友和江若雨都跑來提醒我,周澈不是什麼好人。
她們的提醒我收下了,但沒打算聽。
轉學一個多月後,學校期末考。
這次期末考同時也是市裏學校聯考,我考得不錯,拿到了全市前十的成績。
對此,父母很開心Ṫṻₑ。
我媽帶我買買買,江父則是給錢。
我給江父掙了面子,他樂得紅光滿面:「灼灼,你成績這麼好,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
「文科可以,適合女孩子,理科類的也不錯,你喜歡,留學也行,你要是想留學,爸爸幫你安排。」
我略微思考後答:「我想學商科,爸,我可崇拜您了,您在集團運籌帷幄的樣子特帥,我也想像您一樣。」
聞言江景辰猛地抬頭瞪我。
江父樂得笑出聲:「真的嗎?別看爸爸威風,其實管理公司很辛苦的。」
江景辰連忙附和他:「是啊,灼灼,其實進公司很辛苦,咱們家都要從基層做起,你恐怕喫不了這個苦,灼灼,你就選個自己喜歡的專業,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你就安心在家當爸媽的貼心棉襖,要是有想要的就和我說。」
我媽嘴裏飄出聲呵呵。
我忍住笑意,認真道:「我喜歡商科,我也不怕喫苦,前面十幾年的苦我都喫下了,這點算什麼。」
江景辰動動嘴,還想說什麼,江父卻打斷他:「喜歡就去學,等你進公司爸爸親自教你,以後你就和你哥一起幫我管理公司。」
江父轉頭看江景辰:「灼灼進公司你也多幫幫她。」
江景辰指節泛白,但他還是乖乖地說:「好的。」
江父這人,雖然缺點多,但他不重男輕女。
我和江景辰同進公司,能互幫互助最好。
但要是鬥起來,他恐怕也不會阻止我們,而是在結束以後選擇優秀的那一個。
他是我們的父親,同時也是個商人。
商人都喜歡能給自己帶來更多利益,更優秀的那一個。
-15-
寒假沒發生什麼事。
江景辰每天都很忙,他急於表現自己的能力,只是礙於能力有限,忙了跟沒忙差不多。
我則當起了江父的小助理,既然要說進公司,總要做出點行動。
正經助理做不了,但端茶倒水打印文件還是可以的。
我跟着江父看他每天怎麼工作。
我每天都會寫總結,拿給江父看。
雖然是流水賬,但我態度認真,他還是高興,有時也會給我說一些他自己總結出的經驗。
見此情景,江景辰差點咬碎一口牙。
時間飛快流逝,一轉眼,寒假結束,我開學了。
一開學,周澈就對我展開了追求,我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他,但和他走得越來越近。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
我十八歲的生日到了。
生日這天,來了很多人,禮物幾乎堆滿一個房間。
江父贈送給我一棟別墅。
江若雨用她自己攢下的錢給我買了一條手鍊。
江景辰也送了,一隻還算貴的女士腕錶。
我媽送的最珍貴,她給了我一份股份轉讓協議,她將她名下 10% 的江氏股份轉讓給我。
面對此景,江景辰的臉色尤其難看:「媽,灼灼年紀還小,現在給她這麼多股份不合適吧,萬一有心人知道了,跑來哄騙灼灼,把她手裏股份騙走了怎麼辦?」
我媽冷哼:「我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你想要問你爸拿啊。」
江景辰眼中劃過一絲恨意:「媽,我沒有想要,我只是擔心。」
我媽瞥他一眼:「別對別人的東西太有佔有慾了。」
江父面帶不贊同:「都是一家人,別這ṭū́₇麼說,還有景辰,你放心吧,灼灼這丫頭鬼精鬼精的,我那些合作伙伴見了都喜歡她,什麼人能騙她。
「再說,灼灼以後想進公司,手裏有股份也好做事。」
江景辰還是不服氣,仍舊說着:「爸,既然您這麼說,那我也在公司,妹妹需要,我也需要啊。」
江父的臉色沉了下來:「你媽給灼灼股份一方面是爲了補償她,一方面是愛她心疼她,再爲她的未來做打算,景辰,你成年的時候我已經轉讓過 5% 給你了,你想要更多你得拿出點成績來。」
江景辰掩下眸中情緒:「我知道了。」
一場生日宴,大家都很開心,只有江景辰不高興。
他不高興那我就更高興了。
-16-
生日宴後,江景辰卯足了勁表現,只是越心急就越容易出錯。
他害得公司失掉了一個項目。
雖說這個項目不是很重要,江父卻還是生氣了,原本江景辰該升職的,現在沒了。
反觀我,競賽拿獎,聯考保持住了前十的成績,江父那是喜得眉開眼笑。
家長都喜歡自己家孩子比別人家的更優秀,江父也不例外。
見這場景,江景辰終於忍不住了。
學校裏,我又遭到了來自那夥小混混的報復。
這次周澈沒能全身而退。
他被打得鼻青臉腫。
爲了贏得我的信任,他還真是豁得出去。
我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說要報警。
但是周澈勸住了我:「別報警,我沒事的,這夥人不講道理,要是報警,我怕到時候不好收場,再說,他們也沒討到什麼好處。」
我被勸住了。
晚上的時候,我接到了周澈的電話:「灼灼,我今天回家,我爸看臉上帶傷,罵我在學校不務正業,做壞事,我怎麼解釋他都不信,我被他趕出家門,我只能去酒店開個房間。
「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我一邊說:「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一邊走出家門。
出門時,正好碰見江景辰。
他問我:「這麼晚了,去哪裏?」
我答:「有點事,出去一趟。」
江景辰目光閃爍:「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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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響房門,江景辰表情很驚喜:「灼灼,你真的來了。」
然後他就看見了我身後的兩個警察。
周澈的笑容一下變得勉強。
我解釋道:「我接到你的電話後,就報警了,然後我感覺你的情緒很不對,怕你做什麼傻事,就拜託兩位警察一起來了。」
周澈神色扭曲。
我接着說:「去裏面說話,可以嗎?」
我們進去房間,我想要拉窗簾,周澈趕緊叫住我:「別拉!」
那我能聽嗎?我肯定不聽。
窗簾唰地被拉開,啪,一個小東西從窗簾上掉下來。
仔細一看,是個微型攝像頭。
周澈臉色灰敗,警察臉色凝重,趕過來的酒店經理是大喊冤枉。
「這絕不是我們酒店做的,警察同志,你們相信我!前段時間出了酒店偷拍的事,事情鬧得大,網友情緒激烈,領導怕這裏也出事,讓我們排查房間,幾天前纔剛查完。
「這攝像頭應該剛裝的,對了,我還拿了探測儀來。」
經理來回走動,探測儀嘀嘀作響。
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七個攝像頭。
足足八個機位。
我一臉後怕地坐到牀邊,動作間,周澈的包掉了下來。
物品滾落一地,其中有包白色藥粉。
我好奇地指着它:「這是什麼東西?」
警察走過來,年紀輕的意味深長道:「這東西看着有點熟悉啊。」
他回頭看周澈。
那邊的周澈臉色灰敗,全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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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像頭的安裝者很快就查出來了。
就是周澈。
那包藥粉的檢測結果也出來了,一種違禁藥品,被廣泛應用於迷姦。
很明顯,這是針對我的一出圈套。
其實我很不明白,爲什麼江景辰和周澈會選擇用這種方法。
似乎在很多人眼裏,毀掉一個女性的最快途徑都是這種事情。
哎,真沒道理。
總之,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就是周澈完了。
他本來就是他家裏的私生子,這下得罪了江家,周家以極快的速度和他撇清了關係。
而被家裏放棄,被衆人唾棄的周澈供出了江景辰。
主打一個要死一起死。
他甚至還給出了證據,周澈倒也不是完全沒腦子,江景辰和他的見面他都記錄了下來。
和爛人合作是這樣的,成功了江景辰就是他穩定的金錢來源,失敗了那就誰也別好過。
這些證據周澈本來是打算以後要挾他的,現在倒是都便宜了我,這下我不用暴露出那羣專業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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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狠狠甩了江景辰一巴掌。
「畜生!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江景辰捂着臉爲自己辯解:「爸,我沒有!灼灼是我親妹妹,她好不容易纔回家Ţú⁰,我怎麼可能會這樣對待她!您忘記了嗎,我說過很多次我會保護她的。
「那些證據都是假的!僞造的!周澈他是陷害我的!」
江父冷冷道:「那你說,他爲什麼要陷害你?!」
江景辰轉動眼珠:「我怎麼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爸,這事真的和我沒關係。」
江父滿臉失望:「灼灼媽媽一開始和我說,灼灼在原來學校被霸凌,是你找人做的,我原本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就是你做的!
「那時候甚至都沒做親子鑑定,只是個猜測而已,你就讓人做這種事!江景辰,我培養你這麼久,帶你管理公司,傳授你經驗,結果呢,你學了這麼久,公司裏什麼成績都沒做出來,算計你妹妹倒是一套又一套!
「蠢鈍如豬!心思歹毒!你甚至還讓人把若雨也拉下水!你眼裏沒有半點親情,只有利益!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江景辰難以置信:「你爲什麼不相信我,自從江灼華回家,你眼裏就只有她!對我卻越來越嚴格。我當初丟掉的只是個小項目,對公司沒什麼影響,就這麼點事,你就不讓我升職!我到底還是不是你兒子,當初你和媽離婚,你答應過,會好好待我的!」
啪!又是一巴掌。
江父怒極:「我對你嚴格你才能進步,你連這都不明白!你以爲你是我兒子,公司裏那些人就能服你嗎?!這不可能,公司里人才那麼多,你想往上走,想讓他們聽話,讓他們服你,就只有比他們更出色!
「江景辰,我還是對你太不嚴格了!」
我上前安慰江父:「爸爸,你別生氣,哥哥可能只是一時想岔了。」
江父沒好氣道:「他這麼待你,你還幫他說話。」
江景辰指着我,神色扭曲:「江灼華,你裝什麼裝,我看就是你和你媽陷害我的!你想要公司,想當江氏繼承人,就想出這種方法來算計我!
他又指着我媽:「還有你,我叫了二十多年媽媽啊!就算我不是你親生的,你也該對我有點親情啊,但是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我這麼用心對你,你抑鬱我還建議爸爸領養若雨幫你走出陰影,每年生日和母親節我都送你禮物,我對你比對我親媽還好,但你究竟是爲什麼,始終不肯拿我當兒子!」
這回輪到我媽扇他巴掌:「你做的這些事有半點真心嗎?江景辰,你是傻子,可我不是!」
癲狂的江景辰還要說話,這時江父卻接到一個電話。
是警局打來的。
「江先生,我們最近搗毀了一個人販子集團,裏面有個人也許是當初拐賣您女兒的人,方便的話,能不能請您女兒來局裏認一下?」
江父看我,我點頭答應了。
我媽淡淡道:「去吧,都去看看那個天殺的人販子長什麼樣。」
而在她前方的江景辰突然臉色煞白。
他知道他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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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裏,我一眼就認出裏面那個五六十歲的中年男人就是當初拐賣我的人。
男人盯着我,突然咧開嘴笑了出來:「是你,俺記得你,俺拐過那麼多小娃娃,記得最清楚就是你這個小丫頭。
「小娃兒家裏有錢,胳膊上金鐲子,頭上亮晶晶的小玩意兒給我搞來不少錢,還有嘛,就是你那個哥哥了,俺活了半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心狠的,你那麼叫他,他就站那喫冰棍。
「我婆娘那時候在前面等我,她說你那哥哥看你上了車還笑出來了。
「要不是怕被人逮住,我就該把他也拐了,這麼心狠的小夥子,跟着我幹這行多好。」
我回頭看江父,他微微垂着頭,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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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辰被送出國了。
江父強制收回了江景辰的一切,只留給他一筆不多但是能活下去的錢。
到底是親兒子,他還是心軟了。
我媽原本不想這麼算了,但是江父直接把原屬於江景辰的一切,包括股份全給了我。
看在錢的份上,我答應了。
江景辰出國一個月後,朋友約我出去玩。
郊外新開了一家馬場,有幾匹馬很帥,她們約我去騎馬。
但沒想到,我上個廁所的功夫,我就被人噴了一臉水霧。
醒來時,我在車上。
一把刀子在我脖子上晃。
眼前則是熟悉的兩個人,我的養父母。
算算時間,今年確實到他們出獄的時候。
養父威脅道:「李迎楠,我和你媽被你害得坐牢,你倒是過得舒坦,還被有錢爸媽認了回去。
「你想活是不是,給我們一個億,我就放走你。」
我皺眉:「你們怎麼會知道我行蹤?」
養父眼神閃爍:「你管我怎麼知道的!」
我抬眼看窗外,車子開得很快,已經不知道開到哪裏。
低頭看脖子,我媽送給我的項鍊已經不見了。
養母拿着項鍊把玩,愛不釋手:「死丫頭,這麼貴的項鍊都戴上了,養你這麼多年,這項鍊就當是一點點利息了。」
我收回目光,項鍊還在就行。
她不知道,這裏面裝了定位。
我和我媽都很清楚,江景辰不會就此收手,在他徹底倒下前,我絕不會放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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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鐘還是十分鐘。
暴怒的我媽帶着大批警察趕到了。
養父母甚至還沒來得及撥出勒索的電話。
我媽大喊:「老賤人,敢欺負我女兒,老孃活撕了你!」
她撩起袖子指我養父:「江橋,那個交給你了,不把他臉打腫就離婚!」
場面一片混亂。
養母被我媽按着打。
江父踹了養父十幾腳。
警察們看差不多了才組織。
最後到的是姐妹團和江若雨。
她們眼圈紅紅的,一臉後怕地在我身上摸來摸去:「灼灼,你沒事吧?都怪我,要是不叫你來玩就好了,你要是出事我得內疚死。」
我轉了一圈:「好得很,我沒事。」
江若雨率先撲上來:「姐姐,你沒事就好。」
我摸了下她的腦袋:「別擔心了。」
姐妹們緊隨其後, 我一下就陷進了香香軟軟的懷抱裏。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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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就調查清楚所有事。
現代社會,警察手段多樣, 查事情快得驚人。
給養父母提供信息的正是江景辰,這幾個恨死我的人聯合在一起,策劃了這場綁架。
養父母圖財,江景辰則是要欣賞我痛苦的模樣。
恨意燒得他失去理智, 他做出這決定的時候完全沒想過後果。
只想着要怎麼折磨我。
但凡他多想一點,他也不會被抓得這麼快。
國外待了沒兩個月, 江景辰帶着他的銀手鐲回來了。
這一次, 他徹底沒有翻身的可能。
我在警局見他最後一面。
江景辰神色癲狂:「你爲什麼要回來!?那兩個沒用的東西,早知道我就該讓他們直接殺了你!」
我神色平靜:「我死了, 你也會死。」
他大喊大叫:「爸爸放棄我,我什麼都沒了, 我已經活在地獄裏,死了又怎麼樣,有你陪我, 我照樣痛快!他這麼對我, 就該斷子絕孫!」
我冷笑:「不, 那不是地獄, 接下來你面對的纔是真正的地獄,以後你就在泥潭裏發爛發臭吧。」
我想了想, 又問他:「江景辰,我還是不明白, 爲什麼我那麼小你就開始恨我?」
他眼神怨毒:「從你媽懷上你開始我就恨你, 我的親生母親爲了真愛隨隨便便就放棄我,你呢, 你輕而易舉就擁有我沒有的東西,我恨你!我恨你擁有我沒有的東西!
「即使你被拐走了, 你媽還天天念着你,你回來了,又是隨隨便便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江灼華, 你爲什麼要回來!你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當那個李迎楠!」
我站起身,和他說了最後一句話:「難怪你媽不要你, 江景辰, 一切都是你活該。」
他瘋狂地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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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年, 我偶爾會聽到江景辰的消息。
他在牢裏過得挺差的,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大少爺,在牢裏也放不下那少爺架子。
但在那裏面, 沒人會慣着他。
有的是人教他怎麼做人。
有時家裏會收到江景辰寄出來的信。
我沒看,江父也沒看。
那些信被扔進垃圾桶裏, 信的主人是垃圾, 信也是垃圾。
又過了幾年。
我投資的幾個項目大獲成功,幾個團隊感謝的都是同一個人, 這讓網友大感好奇。
有記者跑過來採訪我。
我受訪這天, 在服刑的江景辰又捱了一頓打。
他的確活在地獄裏了。
這是對他而言,真正的地獄。
當初入獄沒多久,他就感到後悔。
他痛哭流涕,寫下一封封信, 希望有人能原諒他,哪怕只是回寄一封信,讓他得到些慰藉也是好的。
可他得不到慰藉。
正如他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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