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軟糖

家裏給我安排了一個糙漢未婚夫。
凶神惡煞,盯着我的眼睛像要喫了我。
我一直以爲他也不喜歡我。
直到有一天練舞,我突然可以看到彈幕。
【傅燼是真悶騷啊,來了也不進來,就在外面偷偷看。】
【我去,還扯領帶了,他是真的想了。】
【上次裝兇嚇老婆,現在還不是叼着根菸不敢抽,男人,呵。】
我不信,直到後來我任性退婚。
男人束縛住我的雙手,眼神陰鷙,挑開我輕薄的睡衣。
「嫌我兇?阮阮,你還沒見過更兇的。」

-1-
最後順了一遍動作後,我喝了口水調整呼吸。
正在拉伸,眼前突然冒出一串字。
【我舔我舔,大美人看着就香香軟軟的。】ẗü₁
【讓開都讓開,我宣誓,我永遠都是老婆的兵。指哪舔哪,決不嘴軟!】
【傅燼你小子憑什麼喫得那麼好!】
我一驚,連貫的動作一頓,然後狠狠栽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降臨,痠軟的腰被一隻大手托住。
眼睫顫抖,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傅燼本來就生得不好接近。
此時眉頭緊蹙,嘴角不愉地下壓,眼底藏着的兇意讓人忍不住發怵。
可是,手掌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練舞服傳過來。
我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傅燼的手好大,好像真的能一隻手就掐住我的腰。
然後……
眼前的文字變成一團亂碼。
我臉頰燙得驚人,連忙退開,不敢看他的眼。
「謝……謝謝。」
傅燼語氣不善,帶着點嘲意,「嫌棄我?
「要不是我恰好過來,你是不是要把自己跳到醫院裏去!」
突然的責備打斷了我的羞怯。
我下意識有點委屈。
底下有墊子墊着,而且我已經應急在躲了,哪裏會有那麼嚴重。
都怪那騙人的彈幕,傅燼這樣的人會喜歡我纔怪!
他明明兇得不能再兇!
我撞開他想走,手腕卻被攥住。
男人聲音帶着焦躁,「外面冷,把外套穿上。」
我不爲所動,也不掙脫,就和他僵着。
他的手緊了緊,又乾巴巴來了句,「穿上好不好,乖乖?」
還沒有人這麼叫我,我臉色爆紅,僵在了原地,任由他仔仔細細地給我套上衣服。
剛剛罵聲一片的彈幕又開始滾動。
【喲喲喲,戀愛寶典沒白看啊,終於會哄人了。】
【我記得就是從這一章開始,傅狗情話技能 upupup 吧?】
【老婆純情小女孩,根本招架不住,要不是那場誤會,朕的小情侶 55555】
【啊啊啊啊啊,不用提醒我是 be 了,我正磕得姨母笑,瞬間淚流了出來。】

-2-
什麼誤會?還有 be?
我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板着一張臭臉,偏偏動作很輕,連把我的長髮從外套裏拿出來,都屏着一口氣。
不由得潛意識相信,他不會傷害我。
長時間的注視讓傅燼不自在了片刻,很快又開始滿嘴跑火車,「大小姐終於眼前一亮,發現我比你那廢物竹馬好個千倍萬倍了?」
他耳尖微紅,但轉瞬挑挑眉,語意輕佻,「要不然看我那麼久,我都要懷疑你愛上我了。」
我瞪他,彈幕說的其他話我暫時存疑,但是傅狗不愧是傅狗。
外套穿好了,我扯出還被他虛握在手裏的長髮。
沒來得及走,就看見他有些可惜地捻了捻指尖,「香的。」
變態!

-3-
傅燼在圈子裏一直很有名。
畢竟狸貓換太子這種狗血橋段在哪都不過時。
很不巧,傅燼就是那個受盡苦楚的太子。
家暴的爹,懦弱的媽,還有一個破碎的他。
聽說傅家找到傅燼的時候,他差點殺了人。
拿着把刀架在酒鬼父親脖子上,眉目陰沉,臉上染了不知道是誰的血。
那時候他才高中,周身的氣勢就已經足夠嚇人,壓得成年人都忍不住腿抖。
後來查出來傅燼從小到大受盡苦楚,傅家也依舊對他沒好臉色。
傅燼叛逆,偏偏那隻偷了福分的狸貓小心思多。
傅家偏心,顧忌着血脈又覺得他比不上自己精心養的聽話。
於是傅燼被徹底流放出國。
現在一回來,就直接把傅家攪了個天翻地覆。
傅氏易主,ṭṻ₂還把親爹送進了監獄。
不少人私底下喊他閻王爺,我之前還唏噓可憐過他。
卻沒想到這樣的人成了我的未婚夫。
我坐在車上,風透過窗戶吹在臉頰上,睏意上湧。
突然想起和傅燼初次見面的場景。

-4-
那是我二十歲生日宴上。
到了法定婚齡,所有恭維道賀的寒暄裏摻雜着聯ṭų⁹姻的訊號。
宴會上富太太眼底的打量讓我不適。
在第五次被那羣少爺用曖昧的話索要聯繫方式時,我藉口透氣遠離人羣。
卻沒想到陽臺那還有位不速之客。
煙霧模糊了男人深邃的眉眼。
他直視着我,像盯住獵物的野狼。
強烈的侵略感讓我不適地皺眉,「這裏不讓吸菸。」
其實也不是,或者說這塊地方就是給他們用的。
嚴格上來講算是我侵略了他的領地。
但是我不舒服,那股任性勁就上來了,連帶着看他也不順眼。
他顯然也看出來了。
惡劣地扯了扯嘴角,傾身在我臉上吐了口煙,「管那麼寬?」
我連忙後退一步,刺鼻的味道嗆得我想流眼淚。
傅燼看我紅了眼眶,表情空白了一瞬,「艹。」
他懊惱地罵了句,「差點忘了你是玻璃做的。」
等到媽媽找到我的時候,就看到我紅着眼。
而傅燼一臉凶神惡煞,彆扭地低聲下氣哄我。
她愣住,聲音猶豫,「阮阮,你們這是?」
我情緒早就下來了。
只是看着傅燼如臨大敵,好笑又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一看到媽媽,就快速閃身躲到她身後,得意地回望傅燼,朝他做鬼臉。
「小騙子。」
傅燼有些好笑,但也不忘回媽媽的話,
「增進感情,惹她生氣了。」
這句話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調戲了。
媽媽最討厭這種沒有分寸感的話。
我幸災樂禍,等着看傅燼被轟出去。
卻看到媽媽皺了皺眉,利落地轉身退出去,「那是我打擾你們了。」

-5-

我目瞪口呆。
傅燼卻得意彎脣,語氣幽怨,「丈母孃都準了。也就我的未婚妻招蜂引蝶,還想讓我滾。」
見我不回,他逼近我,眼底帶着調笑。
「不過,還沒過門呢,就開始管着我了。
「沒看出來啊,賀大小姐,佔有慾那麼強。
「等過門了,當了我媳婦,我是不是得把你拴褲腰帶上?」
我皺眉後退,懶得理他自說自話,專心算着還有幾步退回大廳。
高跟鞋卻突然被地毯絆了一下。
眼看要摔到,我還沒來得及心驚,就被傅燼撈到懷裏。
他嘖了一聲,終於唱膩了獨角戲。
拉起我的手,然後不情不願地用硬糖頂了頂腮,將我的指尖ẗŭ̀³按在小小的鼓包上。
懶洋洋地哄。
「就抽了那一口,沒有癮。
「所以理理我好不好,大小姐?」
我才發現,傅燼的懷抱,是薄荷味的。
……
車緩緩停在了家門口。
我睡眼惺忪,側頭就對上男人專注的視線。
他不知道看了我多久,被發現了也不躲,反而傾身靠過來。
我大腦一下清醒了,聲音發抖,「你……你想幹嗎!」
傅燼挑挑眉,沒說話。
臉卻貼得很近,手探過來……
我剛要閉眼,就聽到刺耳的喇叭聲。
束縛着我的安全帶被解開,傅燼不爽地低罵,
「嘖,狗來了。」

-6-
我身側的窗戶傳來叩擊聲。
一張溫潤且毫無攻擊力的臉湊近。
是我的竹馬,俞知年。
我終於找到救星,着急下車,擺脫這過於曖昧旖旎的氣氛。
俞知年蹙着眉。
一如小時候我做錯事一樣,拉着我的手要把我藏在身後,「他欺負你了?」
我心底一鬆,俞知年對我來說是親哥一樣的存在。
剛想倒打一耙,讓他替我管管傅燼。
消失已久的彈幕再次出現。
【我去,我去,反派上線了。】
【都別給我齜着個大牙笑了,列隊,哭!】
【想到我的美麗女鵝最後被他*****,我就想殺了他!】
【55555,我不想 be 啊,差點忘了這糖裏有砒霜。】
我剛疑惑這星號隱藏的是什麼。
突然看到紅色感嘆號,【警告!男女主親密度未達標,禁止劇透關鍵劇情。】
就這一愣神的工夫,我下意識躲開了俞知年伸出的手。
退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的傅燼懷裏。
腰被箍得很緊。
我仰頭。
就看到剛剛還神色陰沉可怕的傅燼,脣角微勾,就像得勝的將軍。
「俞先生難道不知道避嫌是什麼意思?
「當着我的面拉我未婚妻,真當我是死的?」
俞知年的眸色一沉,聲音卻帶了幾分落寞,
「阮阮長大了,和哥哥也生疏了。」
要是按平時,我肯定會去哄他,畢竟我最重親情。
可是現在我沉浸在從彈幕裏提取到的信息裏,心緒複雜。
我一向溫潤如玉的竹馬,是反派?

-7-
我心底不安,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傅燼拉了一路。
我瞪了一眼傅燼,他一本正經地逗得我爸媽笑聲連連。
一點也看不出來,桌子下,我的左手被親密無間地十指相扣,指節時不時被粗糲的指腹擦過。
我想掙開,卻又被用力攥緊。
後來乾脆自暴自棄,任由着他牽着。
反正馬上喫飯了,我就不信他是個左撇子。
然後,我就看見傅燼毫無障礙用左手給我舀了一勺豆腐。
他確實不是左撇子,人家兩隻手都行!
我乾脆飯都不喫了,側身怒視。
傅燼沒轉頭,像是有點無奈,「乖乖喫完飯再讓你看好不好?」
我臉色爆紅,這句話說得好像我多想看他一樣。
我剛想嗆回去,就聽到我媽撲哧笑出聲。
她揶揄地看我一眼,「小傅啊,辛苦你了。畢竟我們阮阮啊,從小就是個高需求寶寶,離不得人~」
「媽媽!」
可惜沒有人在意我的吶喊。
我看着他們喫完飯,然後迫不及待地翻起了我童年的囧照。
藉口上廁所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
我洗了洗手,正要出去,卻被人堵住。
是俞知年。
他的臉背光,表情有些晦澀不清。
我側身要讓,卻被拽住胳膊。
俞知年力道很大。
我這才意識到,飯桌上俞知年似乎太過沉默了。
我安慰自己,沒有哪個哥哥對妹妹出嫁高興得起來。
不要亂想,這可是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哥哥。
就聽他說,「阮阮,你一定也很討厭這樁婚事吧。
「別怕,哥哥帶你逃婚,離開這個窒息的家。」

-8-
窒息的家?
我從來不知道,在俞知年看來,這個把他視爲己出的家是這樣不堪。
而且逃婚?這是想讓賀家淪爲上流圈子裏的笑柄?
我甩開他的手,冷臉警告。
「知年哥,我叫你一聲哥,是以爲我們是一家人。
「而且,我相信奶奶的選擇。
「俞知年,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麼,但和傅燼的婚事,我從來都沒說過不願意。」
說完我坦然與他對視。
我說不出俞知年眼底的情緒是什麼。
是失望的,但更多的是憤怒,被背叛的憤怒。
可是哪有背叛?甚至說我們家應該對他有恩。
俞知年父母意外去世,爸爸不願看摯友孩子孤苦伶仃,把他接到身邊。
從小時候的大力栽培,到後來畢業直接讓他進公司,賀家沒有虧待他一點。
後來看出我無意繼承家產,爸爸有意把他培養成繼承人,在公司對他不斷放權。
誰都可能對不起他,但我們一家對他可以說仁至義盡。
我恍然發現,我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你不懂,阮阮,我是不會害你的。
「爲什麼要結婚呢?他配不上你啊!」
俞知年一步步靠近我,我瞬間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可是後面就是牆。
我想叫出聲,俞知年卻先一步用手堵住了我的脣。
心底一陣絕望,直到俞知年被狠狠拽着頭髮甩在地上。
傅燼盯着我臉上被掐出的紅印,氣笑了,「賀阮,我是不是真得把你栓褲腰帶上你纔不會受傷?」
我看着他,強忍着的害怕的眼淚突然就流下了。
好像我每次需要他的時候,傅燼都會心有靈犀出現在我身邊。

-9-
空口無憑。
而且,俞知年能被稱爲反派,被彈幕恨得牙癢癢,那他做的壞事就不止這一件。
貿然把他趕出去,只能敗壞賀家的名聲。
俞知年估計也是喫準這一點,纔敢對我動手。
看到手機上爸爸回覆的消息,我稍微放下心來。
後知後覺地有點拘束,打量着黑白灰簡約風的房子。
想到離開時,爸媽笑盈盈地說是奶奶的意思。
我和傅燼命格絕配,老人家算到我最近有劫,需要傅燼介入,才能化險爲夷。
所以我和傅燼,很突然地,同居了。
靠在沙發上,仰頭,視線在燈光下渙散。
下一秒,眼前一黑。
傅燼的掌心很燙,似乎還在生氣,語氣很冷,「眼睛不要了?」
我不想說話,蹭着他的手搖頭。
男人的手一僵,「嘖,別撒嬌。」
口嫌體正直,下一秒,布包實的剝殼雞蛋輕柔地在我眼周滾動。
很癢,也很舒服。
我心裏一暖,原來他剛剛一言不發地把我一個人留在客廳不是生氣,而是去搗鼓這個了。
心情好了很多,我突然就很想逗傅燼玩,於是憋了點壞問他,「不想知道我和俞知年說了什麼?」
一路上我看他欲言又止,但顧着我情緒低落,沒問出聲。
現在還嘴硬,明明是警告,話卻帶點不自知的委屈,
「不想知道,你別想挑事,到時候找藉口又不理我。」
好像大狗狗,傲嬌但想找主人順毛。
我有點好笑。
「我說,和你的婚約,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不願意。
「傅燼,現在還不想聽嗎?」
傅燼沉默半晌,我剛想睜眼欣賞他紅透的耳尖,就被熟悉的大手矇住眼睛。
我看不見,在他掌心眨了眨眼,睫毛輕輕蹭過,「傅燼,你是害羞了嗎?」
我有些得意,能把傅燼這樣滿嘴騷話的人撩成這樣。
突然,額頭一暖,傅燼的聲音帶着點啞,在耳邊廝磨,「阮阮,別招我。」
我敏感地一抖,從耳朵麻到了指尖。
現在才意識到。
同居似乎是件很危險的事。

-10-
我洗完澡,才意識到自己收拾得急,沒有帶睡衣。
圍着浴巾,打算找一套寬鬆點的衣服將就一晚。
就看到傅燼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他站在窗前,邊打着電話,邊用一隻手拋着盒藥膏。
看到我,神色一愣。
我手足無措,留在原地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傅燼喉結滾動,最終出聲阻止我,「不用換了,這樣更方便。」
方便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傅燼抱起來放在了牀上。
「轉過去。」
他拍了拍我的腰。
我一臉驚恐,把手護在身前,
「傅燼你想幹什麼?我可不接受婚前……」
我還沒說完,就看到傅燼身體一步步下壓。
然後在我驚恐的視線下,額頭抵在我的頸側,悶笑出聲,「你在想什麼,阮阮?」
我還沒反應過來。
傅燼退開,居高臨下,揚了揚手上的藥膏。
「我只是擔心有人忍着忍着就真騙過自己當作沒受傷。
「怎麼就成乘人之危的混蛋了?」
臉上的熱度幾乎要把我點燃,我不自在地動了動酸澀的肩胛骨。
學跳舞的人都對自己身上每塊肌肉的狀態都瞭如指掌。
剛剛洗澡的時候,我確實覺得那裏不對勁。
想來也是之前掙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
傅燼是怎麼發現的?
也許是我眼底的疑惑過於外露,傅燼嗤笑。
「你什麼我不知道?我恨不得眼睛長在你身上。
「我還知道,之前在車上,你以爲我想親你?
「阮阮,那個時候爲什麼閉眼,是想我親你嗎?」

-11-
這件事不是翻篇了嗎!
想到自己那時閉上眼睛沒出息的樣子,我惱羞成怒,掙扎着要離開,「你不塗我就走了!」
然後被強勢地把住了腰。
「阮阮,這麼害羞,以後結婚可怎麼辦?
「既然你不願意轉過來,這樣塗也可以。」
我整個人被擁進了傅燼懷裏。
熟悉的薄荷香將我包圍。
背後的浴巾被剋制地往下拉了一點,傅燼聲音有點啞,「自己拉好前面,我輕點。」
微涼的觸感在背後蔓延,肩胛骨是酸的,現在又帶了點癢意。
我有點暈,貼得太近了。
就好像,我有兩個心臟,都跳得很快。
但還是強撐着,集中注意力看眼前的彈幕。
【不是,我是沒充錢嗎?怎麼?我瞎了。】
【輕點什麼?你說啊,傅老狗,我們還是不是一家人了!】
【我要當奶奶了?你最好一次就中,傅狗!】
【只有我關注傅狗看的戀愛寶典叫什麼嗎?男姐妹,禮貌求鏈接,我也想追 crush!】
我這才意識到,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和傅燼的互動,彈幕那頭的人是能看得見的。
儘管現在看來,他們好像被屏蔽了。
但是這一認知也足夠讓我感覺到一陣難捱的羞恥。
偏偏我抵在傅燼胸前要拉開距離的手,被他低頭吻住指節。
傅燼吹了吹上藥的地方,像在哄孩子,「乖乖,不疼,痛痛飛飛。」

-12-
醒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身上的藥香還沒散。
我穿上毛絨兔子拖鞋,伸了個懶腰,昨晚睡得很舒服。
然後又想起昨晚,傅燼塗完藥後,賴着不走,說要給我捂腳。
男人義正詞嚴。
「媽說了,我們阮阮是高需求小孩,不要就是要,要就是很想要。
「所以剛剛說不要,是不是很想讓我留下來的意思?」
這段話又在彈幕掀起一波唏噓,
【這邏輯,我怎麼這麼熟悉?朕的讀書人在哪?】
【來了。因爲傅狗是這樣的,老婆打他想舔手,老婆罵他想親嘴,但他永遠不承認自己是舔狗。】
【樓上我同意,我們傅總那麼高貴優雅的人辦事,怎麼能叫舔狗呢?明明是小丑。】
【樓上的,送你傅狗原話。我稀罕自己老婆有什麼錯?我老婆那麼美,我抱抱怎麼了?抱都抱了,還差我親這一下?我老婆臉都紅了,我懂,她害羞不好意思說。兩情相悅的事,怎麼能叫就我想了?】
尺度越說越大越來越離譜,偏偏身邊還有個傅燼繾綣地盯着我。
我臊得慌,又掙脫不開。
乾脆關燈,自暴自棄,眼Ṱù²不見爲淨。
雖然不知道傅燼是什麼時候走的,但我真不想下去。
只是我不下去,傅燼卻好像知道我起來了一樣。
手機上發來消息,「下來乖乖喫飯,不然我就上去抱你下來。」
傅燼是會拿捏我的。
我苦着臉,最終還是下去了。
就看到傅燼從廚房端出熬好的粥。
沒有阿姨。
我有些訝異,看着桌上對兩個人來說很豐盛的早餐,「你會做飯?」
傅燼不置可否,把粥放到我面前,「嚐嚐,幫你把姜挑掉了。」
是皮蛋瘦肉粥,很少人知道我喜歡喝。
因爲基本都會加姜去腥,我又最討厭姜,所以大多時候都說不喜歡省事。
我喝着粥,聽傅燼淡聲說着安排。
「待會兒我送你去舞房,晚上再送你去聚會。」
「你怎麼知道……」
傅燼一隻手幫我挽着長髮,有些好笑,「怎麼知道你要去聚會?你以爲,你沒醒的時候,是誰給你接的電話?小懶豬?」

-13-
果然,一到聚會,閨蜜就把我攔在角落。
她八卦地看我,「如實交代,早上接電話的男人是誰?」
我紅着臉,倒沒隱瞞,「我未婚夫。」
「什麼!」
角落裏的情況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聚會的主角——紀欽學長笑着看我們,「阮阮,不是來給我慶祝的嗎?怎麼你們兩說起了悄悄話。」
我對這個直系學長一直很尊敬,現在他被國際知名舞團看重,自然也是替他高興的。
所以他拍拍身側的位置時,我沒當衆拂他的面。
只是看着中間特意隔出來的距離被刻意拉近時,我有些不自在地蹙了蹙眉。
卻發現大家看我們的視線都是八卦的。
有點不妙的預感。
果然,在大片的起鬨聲中,紀欽柔了神色,「舞團的負責人說可以帶一位家屬。阮阮,你願意繼續當我的舞伴嗎?」
這可以算是表白了。
我有些莫名,我和紀欽最大的交集不過是有一次雙人舞比賽,學校缺人,不得不組起來的。
比起其他配合默契的舞伴,我和紀欽可以說硬靠個人能力磕磕絆絆拼了個三等獎。
我一直覺得那是一段不算太好的比賽經歷。
卻沒想到,紀欽對我有這種心思。
而且,他這種當衆表白的方式,讓我很不舒服,就好像在逼我同意……
「抱歉,學長。」
我看着他,很直白地拒絕。
「我有對象了,現在已經在準備結婚了。」
「而且,我確信,以我的水平,不需要靠別人帶。」

-14-
我嘗試站起來,卻覺得自己全身發軟。
閨蜜早就喝得爛醉。
之前我當衆拒絕紀欽後,氣氛尷尬了一瞬。
誰都沒想到我會這麼不留情面。
最後是紀欽釋然一笑,「抱歉,我只是想不留遺憾。」
他給我遞了一杯酒,「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對吧?」
我躊躇着,但看着周圍都是熟悉的人,最終還是接過了。
只是現在,我發現,所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走光了。
我捏着手機,有些不安地要打電話給傅燼,卻被一把奪走。
紀欽鬆了鬆領帶,終於摘下來不在意的面具,眼底浮現出了藏得很好的暴怒。
我親眼看他要去鎖包廂門,強撐着踉蹌進衛生間反鎖。
門被大力地踹動,紀欽聲音陰狠,「賤人,不識好歹,你不是敢拒絕我嗎?你出來啊!」
我用涼水衝了把臉,儘量穩住聲線和他談判,「你敢動我,賀家不會放過你的。」
沒想到他笑得更加放肆,「那就來啊,如果他們想要賀家大小姐的豔照滿天飛的話!」
我有些絕望,很明顯,他是有備而來。
門被踹得搖搖欲墜,手機也不在身邊。
我找遍整個衛生間,都沒看到什麼尖銳的東西。
我蜷縮在角落,無意識地念着,「傅燼,傅燼,救我。」
門被從外面踹開,我被納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薄荷香讓我的意識清明瞭一瞬。
我從沒見過傅燼那麼狠戾的表情,他低頭吻了吻我哭溼的睫毛,「別怕,乖乖,我在。」

-15-
廢棄倉庫裏。
傅燼看着面前這個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樣的人渣。
從未這麼想要弄死一個人。
電話一直打不通的時候,他整個人的心都在顫。
沈欽實在是太能裝了。
儘管他早上得知消息的時候就派人去查。
也只能查到,對這個人,所有人幾乎都是正面評價。
卻沒料到人模人樣的皮囊下藏着這樣的渣滓。
皮鞋踩在這個人渣的臉上。
沈欽眼底閃過一絲驚懼,「我就是逗她玩玩,她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是嗎?」
傅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狼狽地求饒,眼底透着一股瘋勁。
「嘖,她就沒有那麼乖過,一個勁地往我懷裏躲。
「練舞房也不跑了。
「腳也乖乖讓捂了。
「你說你只是逗她玩玩?
「那老子也來逗你玩玩試試看?」
腳下的力道愈發重。
「讓我猜猜你這種爛人在意什麼?
「名聲?前途?
「那我都毀了逗逗你玩怎麼樣?」
在沈欽目眥欲裂地注視下,傅燼移開腳,不屑地嗤笑,「怕什麼?你現在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門把絕望的尖叫隔絕。
傅燼剋制地頂了頂腮,壓下心底的鬱氣,「處理好,別把人玩死了。等證據收集好,送進去。」
迷姦,購買違法藥品,任何一樣都足以讓沈欽萬劫不復。
就算再厭惡這畜牲,他的手上也不能沾血。
因爲有太過重要的人等着他守護,所以每一步都要走得穩,乾淨到無可指摘。

-16-
我發現最近傅燼對我的態度過於小心翼翼了。
就好像對什麼易碎品,不管我提了多麼離譜的要求,他都能眉都不皺地答應。
甚至……
還在鼓勵我更加得寸進尺一點。
我以爲他起碼會有一段時間對我的社交過度關注,但他沒有。
傅燼察覺到我的疑惑,挑挑眉,輕描淡寫。
「賀阮,你男人沒那麼廢物。
「如果我因爲這種事限制你,那隻能說明我無能。
「我唯一後悔的,是那次沒有死纏爛打地陪着你。」
我怔住。
他盯着我,像鎖住了獵物,「別急着感動,阮阮,接下來你去哪裏,都甩不掉我了。」
說完,傅燼想幫我把頭髮別在耳後。
我下意識觸電一樣往後躲。
我記得,那天就是這隻手。
慢慢地探入水下。
在我渴求的目光下,將浴缸裏的水攪渾。
我難受地將高熱的臉貼住他的胸膛。
不滿地咬他。
傅燼疼得悶哼一聲,但終究沒有更進一步。
一向野性難馴的男人,在那個時候卻剋制得像個君子。
只是珍重地吻了吻我的額頭,「乖一點,等會兒清醒過來又要哭。」
現在,傅燼看着我爆紅的臉頰,低頭虔誠地親親我的指尖。
神色慵懶饜足,「謝謝款待。」

-17-
奶奶自從知道我大病了一場,就催着我去找她。
老人家禮佛,常年住在山上的佛堂。
也就意味着我要爬山。
被強制休息了那麼久,我有點氣虛。
最後五分之一的路程,是傅燼揹我上去的。
男人體力好得不像話。
就連最後登頂也只是額頭上積了薄薄一層汗,氣息ẗûₜ平穩。
我想起他有空就泡在健身房的戰績,不知道爲什麼,開始替自己的未來擔憂。
現在不算旺季,但是人也不少。
尤其是姻緣樹前。
我不信這些,卻看到傅燼認真地聽着小沙彌說着些推銷的吉利話。
然後利落地買了兩條。
我小聲罵他冤大頭,傅燼也不鬧,專注地看我,「因爲我有所求,就沒有什麼敢不信的。」
我臉紅了個透,最後還是被傅燼捉着手腕,乖乖地給樹上綁上紅繩。
只是一轉身,就看到奶奶滿臉揶揄地看着我倆。
老小孩眯着眼對主持說,「看來我是撮合了一樁好姻緣。」
明知道奶奶眼睛不好看不清,但我還是有種和男朋友膩歪,被家長逮住的羞恥感。
我和傅燼一左一右地扶着奶奶坐在亭子裏。
聊了一會兒,奶奶拉着傅燼的手,笑容慈祥,「好孩子,我們家阮阮交給你,我就放心了。可惜眼睛看不清,但也夠祈福了。」
我正想出聲轉移話題逗樂,就看見傅燼很自然地蹲在她的身前,很溫柔地拉着奶奶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您看見了嗎?」
奶奶近乎哽咽,顫抖着手摸他的五官,「好好好,好孩子。」
我愣住,說不出看到這一幕是什麼感覺。
腦海轟地炸開,心臟快得不像話。
你要愛一個本來就很好的人,這句話我終於懂了。

-18-
「不開心嗎?」
傅燼把我抱在懷裏,下巴抵在頭頂,是很有安全感的姿勢。
「從回來到現在,就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我抱緊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山上那刻該是我最愛傅燼的瞬間。
可是我剛明白自己的心,下一秒就被殘忍的現實打敗。
我看見空中出現紅色的感嘆號。
【男女主親密度達標,現解除關鍵劇情屏蔽。
【恭喜宿主開啓論壇聊天權限,您可以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暢所欲言。
【系統提示,請一而再再而三救自己於水火之中,改變自己的命運。】
像是響應它的話,消失已久的彈幕再次出現。
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
【好溫馨的畫面,可是我好想哭爲什麼?想到這麼好的奶奶最後會淪爲反派陰謀的犧牲品我就好難過。】
我呼吸一窒,看着多出來的鍵入框。
用意識輸入。
【萌新求問,反派是俞知年嗎?】
得到肯定的答覆,我繼續輸入。
【書還沒看完,能說說後期他還幹了什麼壞事嗎?】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看這些回覆,渾身發涼。
奶奶死在我結婚的前一天。
傅燼的假少爺弟弟傅昊,會在俞知年的指示下,撞向傅燼載着奶奶的車。
傅燼重傷,奶奶當場死亡。
事後,傅昊咬死是喝酒意外。
私下卻對我們叫囂是出於和傅燼的私仇。
明明知道不是傅燼的錯,但我沒辦法做到奶奶死後就立刻毫無芥蒂地和他結婚。
恰好國外有一場比賽,我讓他給我點時間冷靜冷靜。
可就是這樣,給了俞知年可乘之機。
原書裏我看不見彈幕,自然不會對他產生抗拒,讓他露出馬腳。
於是他藉着旅遊信號不好之名,再利用爸媽對他的信任,光明正大地將我關在地下室折磨致死。
被捕時,他才承認,是他指使的傅昊。
我和傅燼的故事,是徹頭徹尾的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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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亂如麻,握住傅燼的手,說得顛三倒四,
「傅燼,婚禮,我們,能不能,不要……」
沒等我把話說清,傅燼就捏着我的下巴,讓我直視他。
我想把臉埋回他的懷裏汲取安全感。
卻被他堅定拉開,他把我放在牀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藏起的瘋勁露出一個角。
「如果你想說退婚,賀阮,不可能。
「到了這種地步,你要想反悔……」
傅燼的眉梢透着點狠意,「我就讓你知道,我不僅是條愛咬人瘋狗,還特喜歡聽老婆哭。」
我不知ŧū⁶道爲什麼,想起了彈幕裏複述原書的結局。
傅燼狼狽地祈求我。
「你可以罵我,打我,恨我一輩子我也能接受,但不準不要我。
「阮阮,一個星期,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可是一個星期後,他得到的卻是我的死訊。
我不敢想象傅燼看到我殘缺的屍體時該有多絕望。
明明那個時候,我是準備回來見他的。
難過再也壓不下去。
淚水掉下的一瞬,傅燼終於把我抱回了他的懷裏。
之前威脅我要讓我哭的男人呼吸都在顫抖,聲音乾啞地妥協,「怎樣才能讓你不哭?」
他捧着我的臉,語調溫柔地不像我熟悉的傅燼,「你說,我做好不好?」
我把臉埋在他的懷裏,悶悶出聲,「傅燼,抱緊我,我害怕。」
我其實知道的,傅燼一直都是這樣的。
總是喜歡嚇我,放狠話,但只要我一哭,他就一退再退。
傅燼在我面前沒有底線。
可是現在我卻希望他能抓住我,再抓緊一點。
但我偏偏什麼都不能說。
系統警告,提醒我只能潛移默化地改變劇情。
我只好裝作任性,要求傅燼毫無理由地聽從我的安排。
我惴惴不安,生怕傅燼問我爲什麼。
可是他什麼也沒問,只是撫過我泛紅的眼角,
「我都聽你的,現在能不哭了嗎?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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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內。
我坐在俞知年的對面。
他又裝回之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一臉受傷。
「怎麼見哥哥還要帶保鏢呢?
「阮阮,你這樣,哥哥好傷心。」
我沒接茬,裝作不耐煩刺激他,「你約我出來有什麼事?我還要去試婚紗。」
果然,俞知年的表情扭曲一瞬。
但很快又深情款款,眼神篤定,「上次的事你沒和叔叔說,你其實也捨不得哥哥對不對?」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最近我爸愈發器重他,甚至讓他接觸公司機密,獨立接手好幾個大項目。
我爸愛女如命。
那件事後對他還能毫無芥蒂,只有一種可能,我心軟怕他傷心,沒有說。
我用咖啡擋住脣角的笑。
他自以爲聰明,這麼多年騙得我們一家對他真心以待。
卻不知道,自從上次的事後,我們就已經開始防備他了。
誰也不希望在自己身邊放一個定時炸彈。
那該怎麼剷除這個威脅呢?
就只能讓他放鬆警惕,犯下看似無法彌補的錯誤,然後主動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知道,俞知年咬餌了。
我的沉默被他理解爲默認,他似乎很興奮。
尤其是聽到汽車輪胎擦過地面,巨大的撞擊聲和人們的尖叫。
俞知年笑得悚然,帶着遊刃有餘的高傲,「阮阮,不去看看嗎?」
我笑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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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現場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傅昊開的大貨車撞在了樹上。
而原本應該是傅燼開的車,下來的卻是專業賽車手。
車自然是改裝過的,毫髮無損。
我看着面色鐵青的俞知年,「知年哥,你的手在抖什麼?是在害怕嗎?」
俞知年這才反應過來。
他想靠近我,卻被保鏢反手束縛在了原地。
在救護車的轟鳴中,俞知年雙手被銬住帶走。
他面無表情,「你們沒有證據,賀阮,最多關我幾天。」
……
我充耳不聞,坐上了救護車,看着昏迷不醒的傅昊。
傅昊曾經當假少爺時,奢靡的生活過慣了。
後來被趕出傅家後,仍然改不了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
不僅如此,他還染上了賭癮。
錢不夠,他就借貸。
利滾利錢滾錢,他越還不起越借,最後被討債的打得頭破血流。
他答應爲俞知年做事,無非就是因爲他承諾替他還清賭債,還給他一筆錢。
說到底一切都是爲了錢。
可是如果現在俞知年都自身難保呢?
傅昊是能出來。
只是出來會面對什麼呢?
一切都沒改變,還不完的錢,挨不完的打,以及一個因爲入過獄沒有任何人敢要的履歷。
原書裏,傅昊就是面對這種情景,他叫囂,他有留證據,要俞知年把錢給他。
只可惜,俞知年罪行太重,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來,威脅不到他。
但是現在,對我來說卻是破局的關鍵。
我只需要俞知年比傅昊多判一年。
他就會清楚,該投靠誰。
至於傅昊出獄後會不會如他所願過上曾經富足的生活……
爛根的筍是長不出好竹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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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傅燼去見俞知年的時候,他穿着囚服,隔着玻璃嗤笑。
「泄露商業機密?你們賀家說得冠冕堂皇,不還是在防着我!
「但又能防我多久?三年?五年?」
他猛地把臉貼近玻璃,面目猙獰,「只要我能出去,賀阮,我就不會放過你!」
我看着他,懶得解釋。
直到現在他依然執迷不悟,認爲是我們先對不起他。
我來這不過是爲了送他一個大禮。
我把 U 盤和打印出來的證據給他看。
在他目眥欲裂的注視下,我面無表情,「俞知年,故意殺人罪,現在夠格了嗎?」
玻璃被拍得哐哐作響。
俞知年終於開始害怕,只是求饒也在推卸責任。
「是那個老太婆先挑釁的。
「她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卻寧願給你找傅燼這種弒父的垃圾,都不願意把你交給我。
「她看不起我,我報復回去,有什麼錯!」
我冷眼看着,「法律會告訴你,你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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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監獄,我整個人才鬆懈下來。
俞知年的判決下來的時候,傅燼在國外陪我比賽。
踏足這塊原本應該葬身的故地,我渾身一顫,把傅燼的手握得很緊。
他安撫地用指腹輕蹭回來。
直到快要上臺的時候,他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吻,「讓你熱愛的舞臺上只留下美好的記憶吧,我陪着你。」
我的心瞬間就定了。
站在舞臺上,音樂響起的一瞬,我和舞臺下的他對視。
舞步開始變得輕盈,身體自然地隨着音樂起舞。
最後掌聲雷動的瞬間,我緩着呼吸。
笑着想要和傅燼分享喜悅,卻尋不見他的身影。
我還沒來得慌張。
舞臺上突然只剩兩束光,一束打在我身上,一束打在抱着花一步步走向我的傅燼身上。
他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溫柔地不像話,「賀阮,你願意讓我成爲你人生的一部分嗎?」
我含淚點頭,看着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
是傅燼常擦蹭過的地方。
戒țúₗ指大小正好。
我顫着手替他戴上。
傅燼笑得愉悅滿足,「終於讓你把我套住了,阮阮。」
我們在無數祝福聲中接吻。
【恭喜宿主達成 he 結局,世界鎖定中,祝您生活愉快。】
番外
傅燼視角相遇
傅燼又夢到了以前的事。
他以前在國外過得並不好。
傅燼是華裔,看人都帶着股不屑的狠意,自然備受歧視和排擠。
更別說,傅家出的每一分錢都是有條件的。
剛開始是學語言,後來是金融。
這明顯是強人所難。
傅燼沒被找回來之前,根本不像個普通學生。
別人最多在那抱怨讀書累,他卻在無休止地打工。
有這樣底子的人,在幾個月速成後,卻要和一堆從小到大精英教育的人拼。
毫不意外,傅燼在剛開始的一年沒有達到傅家的要求。
他骨子裏是叛逆的。
傅家看不起他,他也不想費盡心思去討好傅家, 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好好學。
要不是有保鏢壓着, 傅燼課都懶得去上。
傅家震怒他的不聽話,自然也不會給他一分錢。
傅燼被困在國外, 勉強掙點錢,拮据但還夠活。
很普通兼職的一天。
傅燼戴着面具, 在吧檯調酒。
久違地聽到了熟悉的中文,他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放在那個華裔女孩身上。
很漂亮的身段,長髮微微用髮帶束起, 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很甜的酒窩。
察覺到他的視線,轉頭看過來。
她看人習慣微微仰着頭,像只漂亮驕矜的小貓。
然後小貓毫無防備地衝他笑。
後來傅燼知道了她叫賀阮。
再一次見到的時候, 傅燼因爲明顯消極反抗的態度,被傅家的保鏢砸了家。
雙拳難敵四手,渾身狼狽地蹲在街頭。
賀阮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她裹得像只毛茸茸的小倉鼠。
很怕冷。
但是看到狼狽的他,還是下車,遞了一塊蛋糕。
賀阮笑得柔軟,用中文問, 「你是華裔對嗎?需要幫助嗎?」
傅燼下意識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躲閃地搖頭。
賀阮也沒在意。
她的聲音柔軟又很輕,「好哦,那今天是我的 19 歲生日, 你能祝我生日快樂嗎?」
傅燼啞聲說,「生日快樂。」
賀阮就得逞地笑,「謝謝,我好高興。爲了感謝你, 你能收下這塊蛋糕嗎?」
傅燼愣了一下, 接過了。
可等賀阮走後,傅燼卻想,他真的是爛透了。
因爲聽到那句話他的第一反應是, 還差一年就到國內法定婚齡了。
蛋糕很甜,刺激着長時間沒進食而幾乎痙攣的胃,但傅燼還是一口一口地全喫完了。
我得讓她看到我。
這幾乎成爲一個執念, 傅燼好像真的學乖了。
他不再野性難馴, 幾乎主動地瘋狂汲取知識。
傅燼迅速地成長了起來, 傅家給出的獎勵是豐厚的。
他終於能夠體面地在賀阮每一次演出送上一束漂亮的花。
也能暗中處理那些試圖在賀阮的舞鞋裏藏刀片的陰暗老鼠。
後來,傅燼知道了賀阮的賀是賀家的賀。
國內鼎鼎有名的名門望族。
如果只是憑藉着一個傅家不受寵的少爺的身份,這麼漂亮的花,輪不到他來守護。
藉着這股信念,傅燼最終從深淵爬了出來,成了傅家的當權人。
再次見到賀阮的時候。
她一如既往地被簇擁在人羣中心。
賀阮沒有認出他。
傅燼安慰自己沒關係。
背地裏,卻針對那場宴會上每一個試探聯姻的家族, 咬下好幾個項目, 讓他們再也沒資格和賀家攀關係。
這是在給花驅蟲,傅燼想。
他會把最好的一切捧給他的光,也包括他的真心。
晨光透過窗簾的那一瞬, 傅燼醒了。
賀阮似有所感, 往他懷裏蹭了蹭,無意識地夢囈,「Puppy, 抱。」
傅燼笑得溫柔,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還好,她也愛他。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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