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給我發了個視頻,酒局中老公的臉上被塗了奶油,他的小青梅正一點一點地給他舔乾淨。
我拎着個大蛋糕趕了過去,一把扣在老公的腦袋上,對着小青梅說:「都舔了!不舔完不許走!」
-1-
閨蜜給我發來視頻。
視頻是個酒局,老公李尋遇和他的小青梅坐在主座位置,一羣朋友圍着他們,很喧鬧。
李尋遇臉上被人抹了奶油,小青梅季珊珊正在給他一點一點地舔乾淨。
一羣人的起鬨聲中,李尋遇的臉上掛着得意的笑,配合着季珊珊從左邊舔到右邊。
我回復閨蜜:定位給我。
半小時後,我抵達包廂門口,一把打開門。
原本熱鬧的包間,足足安靜了幾秒。
「嫂子來啦。」有人跟我打招呼,臉上掛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微笑着點點頭。
李尋遇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笑着站起來要迎接我,又被我推回去按着坐了下來。
季珊珊志得意滿地看着我,笑吟吟地說:「嫂子來晚了,我們剛纔做遊戲,玩得可開心了。」
我在李尋遇身側站定,把手裏的生日蛋糕放在桌子上,慢慢拆開包裝:「有人過生日怎麼不叫我?」
李尋遇又緊張起來,還沒來得及解釋,我已經把手裏的蛋糕扣在他頭上了。
這可不是塗奶油,是整個倒扣。
霎時間,李尋遇像一個沒有製作完成的陶俑。
滑稽可笑又狼狽。
閨蜜還在錄着視頻。
我指着季珊珊,狠厲地命令她:「舔了!」
季珊珊呆愣住,我又強勢輸出:「不是愛舔嗎?今天不舔完不許走!」
季珊珊終於反應過來,嗚的一聲哭了。
李尋遇也開始手忙腳亂地清理頭上的奶油,可怎麼都清理不乾淨。
我趁着大家都發愣的空檔,一把抓住季珊珊的頭髮,將她扯過來,和李尋遇頭貼着頭。
嘴裏喊着:「舔啊!當着我的面再來一次。
「上次視頻沒錄清楚,這次給你懟臉拍,再寄給你父母。」
Ţũ̂⁹等季珊珊反應過來時,臉上也滿是奶油,她嗚咽着跑了出去。
李尋遇低吼道:「何煦,你好樣的!你給我等着!」
我拿起酒杯潑他臉上。
他臉上的奶油順着酒液往下流,減少了些,但眼睛卻受不了了。
他捂着眼睛,一個勁地喊:「疼,疼,疼,疼。」
又嚷道:「何煦,你發什麼神經!」
我皮笑肉不笑:「做遊戲啊,剛纔的遊戲那麼開心我沒參與到,我得補上,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李尋遇擦頭髮的手猛然頓住,終於從突發狀況中回過神來,意識到了我的來意。緩慢地放下手,狼狽地望着我。
我又對着衆人講:「她不舔,你們幫她舔,我不介意。
「否則,今天的事情沒完。
「我手上有剛纔的視頻,我給你們老婆挨個發一遍。」
李尋遇終於怒吼出聲:「何煦,你夠了!再作就過了!」
「過了?」我冷笑,「你還知道什麼叫『過了』?!」
李尋遇胸腔劇烈起伏,雙目赤紅,冷冷和我對峙。
他將手中的毛巾狠狠地甩在地上:「你他媽就不能在外人面前給我點面子?!」
「面子?」我又冷笑,高聲嚷起來,「這羣人知道什麼叫面子?!
「體面都被你們丟光了,還在這假高尚呢。」
-2-
一個人回了家,巨大的空虛感裹挾着痛苦不甘向我襲來。
在苦海里翻滾過以後,痛定思痛,我十分確定我得離婚了。
離婚我也不希望他們好過。
太便宜他們了。
-3-
思緒回到了初見季珊珊那天。
老公讓我和他一起去機場接人。
一路上,李尋遇跟我閒聊起他家的這個養女:「比我小兩歲,是我父親戰友的女兒。親人過世以後,投靠過來的。十四歲來我家,十八歲去國外留學,嫁給了當地人。
「看現在國內發展得好了,想回來賺錢。」
「嗯。」我隨意答應一聲,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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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場接到人以後,我望着她堆積成山的行李直髮愣。
李尋遇忙着把她的行李往後備箱裏塞,在季珊珊去洗手間的工夫,狀似無意地跟我提了一句:「珊珊她剛離婚,關於她的婚姻狀況,你別問太多。」
什麼?這麼重要的信息,怎麼現在才說?
所以,季珊珊回國到底是想做買賣還是投親靠友?
「對了。」李尋遇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提了一句,「珊珊這次回來有些匆忙,房子還沒來得及找,暫時在咱們家住幾天,很快就搬走。」
我完全呆愣住了。
李尋遇也不和我對視,只用手拍了拍我的腦袋:「盡地主之誼嘛。我很快就給她找房子搬。家裏多出來一個人,你不嫌煩我還煩呢。」
我來不及反應,季珊珊已經回來了。
她的行李實在太多,後備箱塞不進去了,就放後座上,佔了一大半的位置。
李尋遇累得滿頭大汗,也顧不得擦拭,打開副駕駛的門,殷勤備至:「上來吧,珊珊,一路辛苦了。」
季珊珊「哎」了一聲,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我是本地人,家鄉以好客著稱,因此讓客人坐副駕駛原本也沒什麼。
只是,髒兮兮的行李堆滿了後座,甚至跨過了中間,擠到另一側了,讓我怎麼坐後邊?
李尋遇帶着討好的眼神望住我,雙手合十擺出哀求的姿態。
我怒視了他一眼,也只能坐到後座上。
各自坐好以後,李尋遇跟我這找補,他笑着對季珊珊說道:「珊珊,你坐前排,好好看看咱們城市的發展變化。」
車子行駛在繁華的主幹道上,兩邊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玻璃幕牆在陽光照射下耀眼奪目。
國家發展這些年,成果真的讓人驕傲。
「蓋這麼多高樓有什麼用呢?空氣都不新鮮。」季珊珊鄙夷不屑地說道。
我心中震動,這話說得,有些不對勁啊。
我看向李尋遇,他只是嘿嘿地笑。
季珊珊繼續高高在上地說:「還有,這大馬路倒是挺乾淨的,但這都是做給人看的吧。其他地方其實很髒,對吧。」
又說:「你們這邊經常用二維碼支付吧,我朋友說了,文明人都用信用卡。」
嚯!居然是個「牧羊犬」。
我心中不屑,以後還是少來往吧。
我看了眼李尋遇,他不是一向愛國情懷滿滿的嗎?這時候怎麼不說話了。
李尋遇爲了緩解尷尬,立刻轉移話題:「珊珊,我給你買了水,就放在儲物格里,你自己拿。」
季珊珊打開儲物格一看,面上終於有了喜色:「呀,是依雲啊,到底還是你,尋遇哥哥,到什麼時候,都知道我的喜好。哦,還有巴黎氣泡水。都是我喜歡的。」
李尋遇面色平靜地說道:「嗯,我怕你喝不慣國內的水。」
季珊珊心滿意足地笑。
沒喝兩口,季珊珊又說話了,這次語氣倒是平和:「哎,哥,爲什麼你家的車牌是綠色的啊。」
李尋遇馬上獻寶似的回答她:「這是電動車啊,所以是綠牌的,國內現在都流行開這個。」
季珊珊馬上又不屑了:「哦……電動車啊,怪不得我坐着頭暈呢。」
李尋遇說:「頭暈啊,你忍一忍,馬上就到家了。」
我家的電動車是五十萬的高端產品,從來沒聽說過誰坐會頭暈。
我看是李尋遇昏頭了纔對。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正巧車輛駛入小路,車速緩慢,我跟李尋遇說:「老公,我也頭暈得厲害,你停車,我下來。等會兒自己打車回家。」
李尋遇從後視鏡望了我一眼,眼神透着心虛。
我看他沒有停車的意思,眼看着車輛就要駛入大路,到時候就不好停了,我趕緊大聲喊:「停車,快停車。」
李尋遇輕打方向盤,很快將車子停在路邊。
他轉頭看我,眼神慌亂:「老婆,真的不舒服嗎?」
「我也頭暈,不可以?」
季珊珊搶先說話,皺着眉頭似有不解:「嫂子和哥哥唸的是同一所大學嗎?情緒不太穩定的樣子。話說國內的大學教育也就一般般。」
說着,神情又轉爲輕蔑。
我嗤笑一聲:「你搞錯了,我沒念過大學的。我其實都沒上過學,我只在井底待過,就是隻癩蛤蟆,都沒見過天。」
我在影射季珊珊。
我和李尋遇是大學同學,我這樣說諷刺意味很濃,但指向性又很弱。
讓那兩人都不知如何反駁。
我看了眼季珊珊錯愕的臉,輕蔑地笑了。
我很想再對他們兩句,可是後面有車在按喇叭了。我趕緊下了車。
關車門的時候和李尋遇對視了一眼,他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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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李尋遇的車看不見蹤影,我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週五傍晚哪都堵車,這裏離我父母家又近,我索性去看看他們。
到了父母家,喫過晚飯,我收拾了幾件貼身換洗衣物,就直奔酒店。
接着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成年人哪裏需要人照顧呢?
我給李尋遇發信息:「我住父母家,這兩天不回去了。」
那邊半天沒回消息,良久纔回我:「老婆,我先斬後奏你生氣了?我以爲不是什麼大事,就沒提前跟你商量。對不起,下不爲例。」
我懶得跟他說話,很多話我也沒想清楚,不知道該怎麼說。
於是回覆他:「我現在在工作,有時間再說。」
那邊又發來:「老婆,你真的沒生氣?」
這次我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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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輕鬆自在地過了一天,週日就出事了。
李尋遇打來電話,聲音急切:「老婆,怎麼回事?你沒回你爸媽家住?
「他們二老一大早來敲門,看見我和珊珊在喫早飯,好像誤會什麼了。
「不是,你不是說回你父母家了嗎?你現在在哪兒啊?
「我都道歉了,你怎麼還鬧啊?
「我妹妹來得匆忙,我是有些不夠周全,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嗎?」
我按了按眉心,煩不勝煩。
「我週五去爸媽家喫了晚飯,後來就去住酒店了。
「他們週六要去郊外採摘,我要是住他們家,他們爲了照顧我,可能就不去了。我不想影響他們的生活。
「尋遇,成年人,以不打擾別人生活爲社交優先考慮。」
李尋遇聽出我話裏有話,呼吸有些急促:「我知道我這次做得不好,你先回家吧。咱們再商量。」
我回復他:「不了,我不喜歡和陌生人住在一起。」
李尋遇爭辯:「她怎麼就是陌生人了呢?她是我妹妹。你怎麼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我是職場女性,說話儘量以平和爲主。故而,我說:「我不喜歡她。說實在話,對於我來說,她還不如一個陌生人。所以,我不可能和她住在一起。
「再說了,我自己躲出來,還不行嗎?」
李尋遇終於講了真心話:「你這樣做,不成了我們把你趕出去了?
「你讓珊珊怎麼做人?你趕緊回來。」
我也急了,怒道:「這基本也就是事實了,就是你們把我趕出來的,只是沒挑明而已。
「你帶了個噁心的陌生女人回家住,不是趕我走,是想幹什麼?」
李尋遇彷彿氣狠了,深吸一口氣:「珊珊怎麼噁心了?」
我冷笑出聲:「難道她是什麼好貨色?」
李尋遇爭辯:「你們才相處一會兒,怎麼就能判定她不是好人?」
我失笑出聲:「我怕再跟她相處下去,我都要報警了,誰知道她回國是想幹什麼?是不是來搞破壞的?」
「你……」李尋遇氣得聲音都在發顫。
-7-
晚上九點左右,我結束手頭工作,突然想起有文件落在家裏,明天去公司要用。
顧不得其他,我穿上衣服就走。
按指紋鎖開門,在一片漆黑中走進屋子。
客廳正在用投影儀播放電影,一整面牆影影綽綽。
沙發上是漆黑一大團。
疑惑中我打開燈,仔細看去。
李尋遇和季珊珊抱在一起,蜷成一團。
燈光乍然閃亮,兩個人都是一驚,放開彼此的同時,一起看向我。
眼中驚疑,神情慌張。
尤其季珊珊,穿着李尋遇的襯衣,釦子開到第三粒,文胸若隱若現。
下身穿一條短褲,勉強ẗū⁰蓋住屁股,又被襯衣遮擋住,只剩兩條大腿。
如果不是她突然站起身,動作比較大,我甚至看不清她到底穿沒穿。
我沒想到會是這種場面,一時眉頭緊蹙,愣在那裏。
李尋遇忙上來解釋,藉機將季珊珊擋在身後。
「我們,我們在看恐怖電影。何煦,不信你自己看。電影還在演。」
我點了點頭:「所以,你們衣衫不整抱在一起,還是我弄的?
「不知道自己會害怕,所以選了恐怖電影?
「這部電影咱倆一起看過,當時也是抱在了一起。所以,李尋遇,你沒有提前預判到會這樣?」
李尋遇慌忙解釋,避重就輕:「我們哪裏有衣衫不整?」
「你的衣釦。」
李尋遇忙低頭看去,睡衣衣釦鬆開了好幾顆,已經掩蓋不住結實的胸膛。
他更慌張了:「不是,這真絲料子的睡衣,衣釦就是不緊實。老婆,你挑剔這個幹什麼。」
我看向季珊珊,李尋遇也看過去,季珊珊的衣領下春光半泄。
李尋遇退一步躲開,連忙擺手:「這個可不是我乾的,黑漆漆的,我也什麼都沒看見。」Ţūₜ
我嘆口氣:「怪不得人家說,捉姦在牀。我這是回來得早了。」
「老婆……」
我冷笑出聲:「你極力勸說我,讓季小姐住咱們家,原來是爲了這個。」
李尋遇臉色煞白:「不是的,老婆,你怎麼這麼想我?
「咱們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是沒經歷過考驗,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你怎麼還小肚雞腸起來了?」
我氣笑了:「你那麼極力遊說我,讓她住這裏,你倒是避避嫌啊。真骯髒。
「你們去酒店開房多好,何必禍害我的屋子。
「哦,對了,想必你們多年未見,要培養一下感情,哪能一來就幹這個。」
李尋遇氣得直哆嗦,好像自己多清白似的。
一旁的季珊珊倒是冷靜下來了,她嗤笑一聲,朗聲開口:「嫂子,你真沒必要這樣。是挺小家子氣的。
「我在國外,作風豪放慣了的。釦子就是這樣系的。
「至於李尋遇,純屬巧合,你愛信不信。」
接着她走到儲物間,推出她的行李箱,將好些個箱子又堆到我面前。
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瀟瀟灑灑地跟我講話:「尋遇哥爲了避免你多疑,已經和我商議好,讓我明天搬去酒店住。
「行李都在這,沒拆封。
「嫂子要珍惜好日子,別整天疑神疑鬼,作天作地的。」
李尋遇走到季珊珊跟前,面露羞愧:「對不起,這件事怪我,忘了提前跟你嫂子商量。
「今天讓你住,明天讓你搬,把你當什麼了?
「是哥哥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
李尋遇不說還好,一說,季珊珊眼淚就流下來了。
她倔強地用手擦去:「哥,你多保重。」
再轉頭看我時,面色委屈,一副受辱的模樣。
「嫂子,我受點委屈沒什麼。
「拜託你好好照顧我哥。不要讓他受氣,不要讓他爲難。好好珍惜這個人。他重情重義,沒什麼大毛病。」
她眼含熱淚,忍辱負重,和初見時的高傲狂妄判若兩人。
宛如公主落凡塵,不得不向人間低頭,格外惹人憐惜。
李尋遇看在眼裏,十分動容。
他上去握住季珊珊的手:「珊珊,你這麼多行李,怎麼住酒店?這事咱們從長計議。
「你嫂子不會這麼不近人情的。」
季珊珊從李尋遇看不見的角度,朝我露出惡劣的笑。
彷彿奸計下一秒就要得逞。
我冷靜開口:「想走趕緊走。我一件行李都沒有,照樣住酒店。
「你行李多怕什麼,開間套房就行了。
「哦,對了,李尋遇把我架在好人的位置上,說我通情達理,那我不能讓他失望。既然如此,你也和她一起搬去酒店,互相有個照應,你看這樣可好?」
我攤攤手:「這樣,我總不是惡人了吧。」
李尋遇冷着臉:「何煦,你別說氣話。我和她一起住酒店,傳出去還得了?」
我:「我說讓你們住一間房了嗎?」
李尋遇面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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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珊珊終於走了,李尋遇親自開車送的。
回來時,神色淡淡的,再也不見一絲愧疚不安。
坐在沙發上,打火機往茶几上一扔,身體深深後仰,雙臂抱頭,只看天,不說話。
早上家政阿姨做好早餐,也不叫我一起喫,自己喫起來,頗有些冷戰的意思。
我發現自己的衣物有被翻動過的痕跡,於是貴重衣服都拿出來清洗,有些可要可不要的,都讓阿姨扔掉。
李尋遇在一旁看着只是冷笑。
我譏諷道:「隨便動別人東西,這就是文明人的做派。」
李尋遇冷哼:「我妹妹試試你的衣服怎麼了,她女孩子家家愛美。你至於嗎?」
我也冷笑說道:「初次見面,就這樣亂動手。她是從什麼窮鄉僻壤出來的嗎?眼皮子這麼淺?還有臉說別人?」
五斗櫥和地板的空隙裏,有什麼東西露出一角。
我嫌惡心,找了個筷子勾出來一看,居然是個透明氣球。
我氣得渾身發抖,腦袋發脹。
我拿筷子挑着它,來到李尋遇面前:「來解釋解釋這個吧。」
李尋遇倒也不慌:「珊珊跟你開個玩笑,你找人化驗一下,看裏面到底有沒有東西。
「還真被珊珊說中了,你果然看都不看,就來興師問罪。」
這話說得,好像我就愛小題大做。
「你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笑?」我冷冷看着他。
接着將筷子一挑,小氣球甩飛出去,一下子掉進李尋遇的碗裏。
李尋遇嚇了一跳,唰地站起身,一副喫了屎的表情。
反應過來以後,他大吼一聲:「何煦,你喫錯藥了?大早上的。」
我回身冷冷地回答:「你們記得喫藥就行。」
-9-
我和李尋遇冷戰了好幾天。
之後突然有一天,李尋遇對我殷勤起來。
我們倆一起經營着一間公司,低頭不見抬頭見。這讓他有大把的機會討好我。
說起一起走過的十年,原本是讓人驕傲的經歷。
我倆從大學開始,就一起包下學校周圍的檔口創業。
聰明人沒喫太多苦,十年時間餐飲民宿旅遊,各種連鎖發展得蒸蒸日上。
是夥伴也是情侶,恩愛有加,不摻假。
只是他如此獻殷勤,卻還是頭一遭。
連求婚時都沒這麼諂媚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似笑非笑地開口:「有什麼話,儘管說吧。我都替你累得慌。」
他臉一白:「這話怎麼說的?」
「說吧。」
「是這麼回事。」他清了清嗓子,鎮定下來,「珊珊有烤肉祕方,想跟咱們合夥開燒烤店。我想咱們這麼大的生意,也不差這點投資。不如成全她,她能自食其力了,我也就不用再管她了。」
我冷笑:「她可不像是能喫苦的人。再說,一家燒烤店能賺多少錢?她是奔着這個來的Ťũ̂⁸嗎?」
李尋遇喉結滾動了下,有一種被戳穿的尷尬。
舌頭頂了頂腮幫子,硬着頭皮說道:「她是想加盟知名連鎖品牌,多開幾家店。」
我假裝驚愕,心裏冷笑:「所以,其實就是我們出錢,她受益。賺了算她的,賠了算我們的。是這樣吧。」
李尋遇面色一僵:「你怎麼說話總是那麼難聽?」
「你也學學珊珊,遇事多爲我想想。
「珊珊是我妹妹,我能不管她嗎?」
我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但現在不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拿出一份協議,是幾年前就擬定好的,只是一直沒跟李尋遇提。
我把協議推給他:「當年咱們做生意,啓動資金全是我父母出的。出謀劃策,出人出力,我都有份,這一點咱倆扯平。當年原本就應該給我父母一部分股權,我沒好意思開口,一直拖到今天。
「現在,你既然要爲你家親友謀福利,那我也要給我爸媽Ṭűₖ討公道。把該給他們的還給他們。
「股權按說分三份,你一份,我一份,我父母一份,均等分配。可畢竟時過境遷,我替父母要得不多,拿回兩成可不可以?」
李尋遇眨了眨眼睛:「不是,何煦,你什麼意思?」
我不覺得李尋遇是會耍賴的人,要不我們也走不到一起。
但,我現在就想給自己的未來謀一步棋,我們很可能走不到頭了。
到了離婚這一步,我不能喫虧。
我把協議再一次推到他面前,嘆了口氣:「簽了吧,這是你早就該做的。現在還能平白得一份好處,何樂而不爲。」
李尋遇皺眉,執着地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不正面回答:「沒什麼意思。你籤就完了。」
可能我平和的態度安撫了他,有那麼一瞬間,我們彷彿又回到了親密無間的日子裏。
他簡單看了幾眼協議,抬手就簽好了自己的名字。
我暗自鬆了口氣,說道:「明天去工商辦理股權變更登記,別忘了。」
頓了一下:「我也會幫季珊珊出錢的。你放心。」
他面色一喜,按住我的手:「我就知道老婆最好了。」
我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莫名覺得有些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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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李尋遇十分配合我辦理股權變更手續。
他的乖順讓我一度產生了幻覺,覺得我們似乎還可以挽救。
畢竟這麼些年來,我們跟戰友一樣,一路披荊斬棘。
可一想到他也是在爲季珊珊謀福利,我那點幻想立刻就破滅。
公司運營上,我主要負責住宿旅遊,李尋遇負責餐飲連鎖。
爲了方便資金調度,我們成立了集團公司,我擔任董事長。但我基本不過問他的業務。
只是這次財務總監來找我,說李尋遇找她拿五百萬,是我同意過的,她來問問是否確有其事。
如果是真的,財務也必須走手續,單據需要我簽字。
我打電話找來李尋遇。
說實在話,自從季珊珊突然到來,李尋遇就開始各種不靠譜,還總給我添麻煩。
我心裏很煩躁,也沒什麼耐性。
他剛坐穩我便開口:「借款數額這麼大,你需要配合財務走手續,要經過我簽字的。」
李尋遇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當初是你非要當這個董事長,我也是讓着你,否則還不一定是誰坐這個位置呢。」
我儘量跟他講道理:「我就是不當董事長,也會派人當財務總監,倒是你,我讓你派人來,你說不用的。」
他臉色輕蔑:「夫妻兩個,哪裏用得着互相監視。」
我皺眉:「是夫妻不假,但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夫妻店了。股東之間互相派人監督,不是應該的嗎?」
他不說話了,眉頭緊鎖。
良久,纔開口:「走手續就走手續,那你趕緊簽字吧。」
我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有一瞬間心中茫然。
我說:「五百萬不是個小數目,我們不是搞地產金融,都是大筆的進出,我們的錢都是聚沙成塔,一點點堆起來的。
「換句話講,我們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賺錢不容易。
「我只問你一句,這錢到底是借,還是給?」
他側過頭去,面色不虞。
「當然是借。」
我果斷說道:「既然是借,就要有還款計劃,當然還要有字據。你準備好了嗎?」
他臉色先是一陣茫然,接着閃過一絲慍怒。
「親戚之間也要講這個?何煦,我真的快不認識你了。
「你到底是在喫醋,故意爲難珊珊,還是原本就是這樣薄情寡義?」
我氣笑了:「我薄情寡義?我薄情寡義當初會拿錢出來創業?
「你不妨假裝出去借錢,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說,我老婆不同意,但我還是要借,而且我沒東西做擔保。你看他們誰借?
「你出去問問,你看誰肯借給你。」
他臉上閃過一絲輕蔑:「我這些年不是白混的,你以爲沒人肯嗎?」
我堅定地回答:「對,沒人肯。你大可以試試。」
他臉色陰沉:「算了,你既然都同意借錢給珊珊了,我又何必麻煩。大不了就寫還款計劃。
「這東西怎麼寫,我們不會,也從來沒人讓我們搞這個。珊珊出國留學的錢還是我父母給的。我父母也從來沒跟她計較。」
我冷冷地說道:「是啊,你父母把錢給她出國用了,就沒錢幫你創業了。就得我父母出錢。合着我父母成了冤大頭了。」
他怒氣翻湧:「不是給你家算股份了嗎?」
我說:「那是後來補上的,也是我提出來的,並不是你主動的。」
他不耐地揮揮手:「算了,算了,我說不過你,趕緊籤還款計劃吧。」
我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儘量和平解決:「你們兩個的腦子裏就沒有一個大概的還款計劃嗎?」
他語塞。
這是沒打算還。
既然這樣,我拿出了一份還款計劃,上面大意是拿出每月收入的八成用於償還我們的本金,其餘可供季珊珊私人支配。
李尋遇面色漲紅:「你太貪財了。這樣珊珊才能賺多少?餐飲管理很辛苦的。」
我說:「其實你們可以找銀行。銀行錢多。
「還有,她可以不用借錢。她留學多年,有海外生活經歷,找工作也不難。」
李尋遇氣得站起來:「你……找你借點錢真是爲難死了。」
我又追加一句:「其實,你大可以把錢直接給她,隨她怎麼花。
「可你非要借錢給她做生意,平白增添了風險。」
李尋遇氣得手都在發抖:「我借錢給她,是爲了讓她學會生存。白給她錢花,說出去真難聽。虧你說得出來。」
看他氣成這樣,我反而不生氣了:「她這樣的年紀,學生存最好從打工開始,而不是從借錢開始。她畢竟沒有一個姓王的好爸爸。」
李尋遇轉身就要走:「你真是不可理喻。」
走到門口,又賭氣一般轉身回來:「還款計劃在哪裏,我籤。」
我將文件推給他,他看都沒看,唰唰簽上名字,筆一扔轉身就走了。
我深吸口氣,也鬆了口氣。
還款計劃裏寫明這是季珊珊借款,李尋遇做擔保。將來即使離婚了,也是李尋遇個人債務,不屬於夫妻共同承擔。
這個傻逼,我真的不想忍了。
他一再挑戰我忍耐底線,可又沒有真的突破那層道德底線。
讓我不知該怎麼處理。
我舅舅曾說過,婚前睜大眼,婚後閉隻眼。
只要不喫喝嫖賭,染上惡習,不出軌,就儘量過。
可我真的挺茫然。
-11-
直到今天,舔奶油視頻出現之後,我才下定決心,離婚,勢在必行。
李尋遇在我底線上反覆橫跳,我也在是否離婚上反覆煎熬。
今天終於有個結果了。
我找律師來擬協議,律師建議我先進行財產保全。
我按照律師的意見在走程序。
這期間,李尋遇不見人影。
我也不管他。
幾天以後,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鬍子拉碴,無精打采。
回到家就癱坐在沙發上,仰頭望天。
我站在露臺上喝咖啡,回房間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突然開口。
「何煦,你知道嗎?當生活富足之後,我們不用再疲於奔命了。而你卻一直保持着一種刻薄的嘴臉。
「一副隨時要跟人拼命的架勢,一點有錢人的從容優雅都沒有。
「還有,你刻板無趣,做事一板一眼,規矩得可怕。」
我嗤笑出聲:「創業初期,你可沒嫌棄過我這些。你誇我是六邊形戰士。」
他臉上有瞬間的尷尬,轉瞬即逝。
他坐直了身子,認真地盯着我看:「我想告訴你的是,即使你有這麼多缺點,我還是願意忍耐你。因爲我還愛着你。」
我再次嗤笑:「不用忍耐。現在沒有生存的壓力,你成了有錢人,儘可以去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包括人。」
「而我,也不想忍耐你了。
「所以,我們離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什麼?」李尋遇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你說什麼?離婚?你可真敢想。」
我轉身去書房打印離婚文件。
已經打印好的文件放在公司,我以爲我們倆會在那裏解決這個問題。
李尋遇跟了進來:「何煦,你什麼意思?把離婚掛在嘴上,就代表你贏了嗎?」
我嘴邊掛着冷笑:「我沒贏。但我可以通過解除婚姻關係,不用一直被你噁心。」
李尋遇漲紅了臉:「那就是一個玩笑。」
我懶得理他,協議打印好了,我遞給他。
李尋遇勃然變色:「何煦,你玩兒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我冷然道,「你名下的產業我也已經找律師監控起來了。所以,不要隨意給別人買東西,都會被追回的。」
「你……」李尋遇牙齒咬得咯咯響,拿着紙張的手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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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任何時候都不曾荒廢公司業務,如今亦然。
住宿旅遊這塊在我手上逐年拓展,而李尋遇手上的餐飲,則一成不變。
他不思進取我也沒辦法,之前還自我安慰,把他手上的飯店品牌變成百年老店也可以。
但時代飛速發展進步,你保持不變,就有人追趕你,超越你。
後起之秀如過江之鯽。
現在,我坐下來和他談離婚的同時,心裏還有一點終於甩掉包袱的輕鬆。
集團公司總部,李尋遇坐在我辦公桌對面,臉色蒼白,表情僵硬。
「我就不明白了,我就是和季珊珊走得近些,咱們至於走到離婚這一步嗎?」
「原則問題,不容商榷。」
「原則原則,你爲了所謂原則,連我們的感情都不顧了嗎?」
「我也很想問,你突然來了個小青梅,我們十年的創業情義,好像屁都不是。」
李尋遇突然握緊了拳頭,義憤填膺:「我就想扶持她一下,我有什麼錯?」
「難道不是你的感情在遊移?」
「我……」李尋遇語塞,「我承認,我是覺得你沒情趣,珊珊更活潑可愛,更有趣,可我沒想換老婆。我也從未想過離開你。」
他突然又激動起來,走到我身邊想要握住我的手。
我惡向膽邊生,伸手扇了他一耳光。
然後平復心緒:「我早就想這麼做了,這是你應得的。」
他垮下身子,整個人喪喪的。
又強打精神挽留我:「老婆,咱們不離婚,以後我都聽你的。」
「我告訴你什麼叫有趣。」我打開手機。
「我是做旅遊的。我給你看樣東西。」我翻出自媒體軟件,給李尋遇看了幾個千萬粉絲級別的大博主。
我耐心對他說,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坐下來好好說話。
「這些博主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是導遊出身。普通人眼中只知道拿回扣的人。
「可他們已經在自己的業務領域無限延展開來。你聽聽他們的視頻講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到三皇五帝,經史子集;下到民間傳說,古董奇珍。
「李尋遇,這才叫有趣。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讓自己的靈魂更加充實,這才叫有趣。
「那些往臉上塗奶油,然後讓女孩舔,不叫有趣,那叫下流。」
李尋遇臉色煞白,終於不再跟我強辯。
垂頭說道:「是我錯了。老婆,以後我會改,會遠離狐朋狗友,也會遠離季珊珊。」
我嘆口氣:「不必了,我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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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遇突然又激動起來,「更好的?哪個男人不下流,你告訴我?我是品位不高,可也不見得就比別人差。」
他氣哼哼地坐了回去,「我就是不離婚,走法律程序吧。起訴我吧。」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我開口:「我們打個賭,我不知道誰會進來,任憑誰都可以。我們來賭一局。」
李尋遇疑惑地望向我。
我揚聲喊道:「進來。」
是新來的酒店部門主管馮楊。
他風塵僕僕地走進來,像往常一樣跟李尋遇打招呼。
我笑眯眯地跟他說:「你先坐下,我有件事拜託你。」
馮楊左看右看,驚疑不定地坐了下來。
我拿出一個小蛋糕,繼續和藹可親地說道:「我和我愛人打了一個賭,用你當個工具人。
「我往你臉上塗奶油,然後我上去給你舔乾淨,我愛人如果不介意,那麼他之前犯的錯一筆勾銷。算我輸。
「你願意配合嗎?」
馮楊一下子跳起來,驚恐萬狀:「不可以,不可以,這怎麼能行?!
我安撫他:「沒事的,我老公都在現場,也說明只是借用你一下,你也是我隨機挑選出來的,你怕什麼?」
馮楊一下子面如土色,連連擺手:「老闆,我願意ṭũ̂⁵肝腦塗地,來回報您的信任。但如此這般萬萬不可。
「您愛人不介意,但我介意。我怕我女朋友會介意。一旦讓她知道了,我一萬張嘴都解釋不清。這可不行。」
看我不爲所動,他突然要哭了,又說道:「何總,您是個好領導,公司上下氛圍也都不錯,我是真不想離開,可要是非逼我幹這事,那我也只能辭職了。」
接着他真哭出來了,又哭又鬧的,鼻涕都流下來了:「你說我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事啊……」
我無奈,問他:「你之前應聘的時候,不是說沒有女朋友的嗎?你當時說,沒有女朋友,沒有誰可以拖累你,你願意爲公司奉獻終身。」
「不是。」馮楊擦乾了眼淚,「我這不是後來又有了嗎?再說,這樣羞恥的事,也不在肝腦塗地的範圍內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你覺得羞恥啊。」我狀似恍然大悟。
不忍心繼續折磨他:「你走吧,跟你開個玩笑。以後繼續好好工作。」
他千恩萬謝地走了。
李尋遇呆呆地看着,臉色煞白煞白。
他知道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就像我當時看到那段視頻一樣,心如死灰。
十年的感情,一朝就灰飛煙滅。
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但也只能接受。
我賭贏了。剛纔,沒等李尋遇表態,馮楊先不幹了。
和我預想中的一樣。
退一萬步說,即使馮楊同意了,我也不會真上去舔。
噁心。想想都噁心。
人年輕的時候,都不太會看人。
隨着歲月漸長,眼光會變好些。
所以,及時止損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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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李尋遇終於離婚了。
家產基本我七他三,還算公平。
季珊珊借走的五百萬,由李尋遇自行承擔,與我無關。
我迅速找了餐飲搭檔,把李尋遇分走的業務又重新組建起來。
只是需要從頭做起罷了。
不過我有信心。
現在的我,創業經驗豐富,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兵強馬壯。餐飲這塊東山再起,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倒是李尋遇,我預感他不會太好。
幾天過後,季珊珊發了條朋友圈:【某人小題大做。在我們那裏都不值一提的事,到這裏突然就成了罪過了。】
緊接着又是一條:【早在十八歲那年,我就已經得到過你了,所以某人喫的是口老醋。】
我發朋友圈反擊:【不小心被餵了一口屎,不想再喫了,人家就不高興了。】
我和李尋遇的共同朋友都在底下議論紛紛。
同時,我閨Ṭū₉蜜也給朋友們看他們倆舔奶油的視頻。
於是,所有人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舊情復熾,欲蓋彌彰。出軌的最新說法:老醋變新釀,不變的是那個口味。
後來,李尋遇也發了條朋友圈:【原本想靜思己過。但樹欲靜而風不止,不如破罐子破摔。在一起了,你們滿意了?】
我在下面回覆:【預料之中。只是原本一口一個自家妹妹的,突然變成自己女人,請問感受如何,刺激嗎?】
我倆的共同朋友圈又炸了鍋。
一次朋友聚會,我和大家說起這件事,我也不介意自揭傷疤。
我對朋友們說:「第一次去機場接人,他說季珊珊是他們家養女,他的妹妹。
「第二次,我回家看見他倆一起看恐怖片,抱在一起,我很生氣,他又說我多心。
「第三次,他要借五百萬給季珊珊,並且沒有任何擔保,純粹天使投資,我不同意。他又說自家妹妹,他要照顧,我沒有人情味。
「你們看看,這自家妹妹,轉頭就成自家女人了。這絲滑感,也是沒誰了。
「大家給評評理,他這樣的,算什麼?」
衆人七嘴八舌:「找刺激唄。」
「何煦,他這就是心思齷齪。喜歡養妹不算啥,遮遮掩掩的就是他不對,早在一起就完了。他這不是耽誤你嗎?」
「就是人品不正。」
不知誰邀請了李尋遇,我回頭一瞥的瞬間,正看見他站在門口一側的暗影裏,神情晦澀不明。
我爲什麼不遺餘力地到處宣言這件事,因爲人脈很重要。
我想給李尋遇下絆子。
提早做好佈局。
將來他有任何困難,都不會有朋友伸手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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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離婚財產分割,我還持有李尋遇餐飲公司的小部分股份,他承諾會逐年給我現金贖回。
我依照約定派人去查賬。
查賬的財務人員回來跟我八卦,說那二人吵起來了。
季珊珊說:「哥,現在也沒人限制你了,怎麼給我買個包還縮手縮腳的?你還是男人嗎?」
李尋遇說:「我得攢錢,現在手上資金流不多,抗風險能力不強。」
「切。」季珊珊說道,「就你們這邊的人事兒多。我們那邊從不攢錢。不也一樣活得好好的?
「你這種小家子氣也該改改了。攢錢攢錢,攢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活在當下。人活的就是個快活。
「我問你,你快活嗎?」
李尋遇搖了搖頭,想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只好拿我來應付她:「我還欠着何煦的錢呢。不還可不行。」
「不是,咱離婚咋還離出負債了呢。」季珊珊滿臉不屑,「叫我說,哥,你就是太厚道了,纔會被何煦這賤人拿捏。」
我派去的財務人員聽不過去,出言懟她:「據說你們那邊,丈夫離婚了不僅要支付孩子的贍養費,還要支付妻子的贍養費,一直到妻子再婚。
「這件事,你怎麼不宣揚一下呢?總是我們這邊落後,如何不好,你怎麼不說,我們這邊的離婚分家產,還是對男人有利呢。」
我的人又說:「我聽你說話,總是揀對自己有利的說,總是高高在上地指點旁人。這是名副其實的雙標。怪不得何總不喜歡你。」
季珊珊氣得臉都白了:「哥,快把這人開除了,她再多說幾句,能把我氣死。」
李尋遇冷漠地說道:「人家是來審計的,不歸我管。你說何煦不好,人家纔開口的。」
季珊珊怒道:「怎麼?離婚了,才知道站在前妻一邊了?以前不都是無條件維護我的嗎?」
李尋遇愣在當場,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珊珊,嘴裏喃喃自語:「我,有嗎?」
良久,又自言自語:「我,有那麼混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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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經濟遇冷,李尋遇的日子開始不好過。
季珊珊還讓他放權給職業經理人,要拉着他周遊世界。
他們吵得很兇,現場有熟人,把他們的事蹟宣揚得人盡Ṭűₕ皆知。
季珊珊說道:「現在全世界都這樣,你越努力就會越負債。不如跟我一起去玩。」
李尋遇緊緊皺着眉頭:「珊珊,我自認爲從未虧待過你,我爲了你還離婚了。可你看看你從回國到現在,花了我多少錢了。怎麼總沒個足饜呢?」
「哈。」季珊珊冷笑,「現在覺得我花錢多了,你從我身上得到的刺激感和滿足感呢?
「不是你說何煦刻板沒趣味的嗎?
「怎麼?從我身上得到趣味了,卻不想付出代價?」
李尋遇從上到下打量了季珊珊好久,終於問出一句:「珊珊,如果我說我現在拿不出錢了,餐飲連鎖公司要倒閉了,你是不是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立馬走人?」
「切。」季珊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你現在不是還有錢嗎?」
李尋遇突然笑了,笑得彎下了腰,眼淚都流出來,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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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遇是真的撐不住了。
他來找我,手捧鮮花,滿臉的真誠:「何煦,我錯了。我不是來求複合的,我是真誠地跟你道歉。」
我坐在老闆椅上,懶懶地看向他:「要借錢的話,可以去銀行,銀行錢多。」
出乎預料地,李尋遇沒有羞惱,而是接着真誠地道歉:「我破產了也沒關係。我懂餐飲,我二十歲涉足這個行業,我可以從低做起,我總會東山再起。
「我只是突然理解你了。未雨綢繆,細心策劃,絕不裹足不前。人生不進則退。我悟了,我是真心來跟你說對不起的。」
「知道了。」我還是有一搭無一搭地接話,「你欠我的錢,可能還不上了對吧。」
他羞愧地低下頭。
我冷漠地說道:「你破產清算的時候,債務優先,股權其次。好在我提前就完成了股份轉債務。希望到時候,清算的時候,你一視同仁,不要虧待我。」
「我……」李尋遇有些尷尬, 「我可以給你打工還錢, 我的能力你知道。」
我搖搖頭:「不用了,現在大家都在收縮戰線,我暫時沒有招人的打算。」
李尋遇低下頭:「我……何煦,我們好了這麼多年,你就讓我陪在你身邊,看着你幸福好不好?」
我冷淡地回答他:「我不養閒人。」
李尋遇遲疑地不肯走。
我問他:「你覺得我和季珊珊相比, 各有什麼優缺點?」
他泠然回答:「論爲人處世,你們倆天壤之別。論其他, 何煦,我不說前任的壞話, 我也從未說過你的不好。」
「那好。」我終於笑了, 似笑非笑, 「連季珊珊都不要的垃圾,我爲什麼要撿起來?」
李尋遇彷彿瞬間被人卸掉了力氣, 再也鼓舞不起來。
他就這樣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 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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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遇破產之後,突然被查出得了嚴重的肝病。
這和他多年應酬有關, 也和他的人生理念有關。
其實,當初,他和季珊珊是有共性的。他倆心意相通, 都喜歡活在當下。
又不十分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就莽撞地去放縱自己。
目前的困境,比李尋遇預想中的還要困難許多。
他越面對現實,就越絕望。
一通上火, 人就病倒了。
想東山再起,更是難上加難。能勉強活着就不錯了。
季珊珊果然離開了他。
這下, 連李尋遇的父母都不願意了,大罵季珊珊是個白眼狼。
季珊珊無奈之下又出國。
後來又回來, 又要投奔李尋遇。
李尋遇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進行了一番查詢, 原來,季珊珊藥物成癮,沒錢治療, 又來找李尋遇當接盤了。
李尋遇只是對季珊珊說:「沒想到, 當初那麼狂妄的人, 也有今天。」
一句話, 讓季珊珊面色慘白。
她大概想到了我去機場接她那天, 她狂悖的那些言辭。
她說我沒上過好大學, 情緒不穩定, 可我現在坐擁過億身家,她輕易都見不到我。
原來,她纔是那個小丑。
我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這處辦公地點位於 CBD 區域一幢大廈的高層。抬眼看,就是藍天白雲;俯瞰下去,則是繁華大都會。
我回身跟助理說:「他們的消息,以後都不用跟我說。」
之前, 我希望李尋遇永遠落魄下去,千萬別東山再起。
以後,他們不值得我再花費任何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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