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瞞着我裝窮二十年

爲了攢夠兒子的彩禮,年過半百的我們不得不白天上班,晚上兼職。
被指派到別墅區送蛋糕時,我十分開心。
畢竟這一單 45 塊錢的佣金,頂我半天的工資了。
可到了目的地,我竟看到,我那個原本應該正在跑滴滴的老公——
竟穿着真絲睡衣悠閒地躺在獨棟別墅的躺椅上,左擁右抱地享受着年輕女僕的服務。
我憤怒地衝上前,卻被保安攔下:
「千萬富豪的別墅,不是你這種窮人能進的,趕緊滾。」

-1-
「我老公,竟然是千萬富豪?」
我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艱難地消化着這個信息。
「呸,你怕不是得了妄想症吧!」
保安嘲笑地看着我,隨後指着坐在陸臨川腿上的小姑娘,繼續說道:
「看見沒,人家陸先生的夫人是那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怎麼可能是你這個人老珠黃的老太婆。」
我順着保安手指的方向看去。
陸臨川竟然在和那個女孩熱吻。
結婚三十年,我們家雖然窮,可我和陸臨川的感情一直很好。
他在生活中是那種絕對的好好先生,爲人本分,會遷就包容我所有的情緒。
我不相信別墅裏那個男人會是陸臨川。
他一定只是恰好和我老公長得相似罷了。
天太黑,看不清臉。
就在我想要靠近一些時。
卻看到我剛剛送過來的蛋糕被別墅保姆丟了出來。
我狐疑又心疼地看向保姆:「這蛋糕要好幾千呢,怎麼只喫一塊就扔了?」
保姆滿臉嫌棄地瞪着我:
「陸先生寵愛夫人,夫人覺得這個口味的蛋糕不好喫,先生就又訂了十幾個其他口味的。」
「陸先生?」
心口剛剛壓下的鈍痛再次襲來,我顫抖地抓住保姆的手:
「你們家先生姓陸?那他叫什麼?」
保姆嫌惡地甩開我:「我們家先生叫什麼也是你這種人能知道的?」
「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打聽我們先生的消息。」
保姆惱了,催促保安將我轟走。
回到家後,我坐立難安,腦海中反覆回想着過往三十年我和陸臨川的點點滴滴。
就在我幾乎斷定那位富豪不可能是陸臨川時。
陸臨川推門走了進來。
如同往常一樣,他身上穿着那件洗得發白破洞的白背心。
身上難掩疲累之色,每走一步都好似有千斤重。
可當看到我的瞬間,他似乎瞬間來了精神。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我的身邊。
變魔術般從身後變出一塊小蛋糕:
「老婆子,今晚生意好,特意給你買塊蛋糕慶祝下。」
他總是這樣,雖然貧窮,卻總是會在平凡的日子裏給我製造各種小驚喜。
若是放在從前,看到小蛋糕後。
我一定會滿眼感動,然後心疼他賺錢的辛苦。
可眼下,我心裏好像是被塞進了一塊大石頭。
沉重且悶痛!
因爲只一眼我就認出,這塊蛋糕就是被保姆丟出來的那個蛋糕上缺失的那塊。
所以,陸臨川真的就是那個千萬富豪!
我想不明白,一起生活了半輩子,他到底什麼時候變成富豪的?
他既然那麼有錢,爲什麼要裝窮騙我和孩子們?
我想質問他,卻又拿不出證據。
爲此,我作了個大膽的決定。

-2-
第二日,我特意請了一天假。
等陸臨川出門後,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我看到他出了小區後,又拐進來小區附近的一處院子。
等他再出來時,那身洗得發白的衣衫早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耀眼的中山裝。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氣血上湧。
我想衝上去廝打他。
可巨大的情緒波動卻讓我雙腿止不住地顫抖,寸步難行。
我無力地靠在牆壁上,調整自己的呼吸。
我不由想起,五年前兒子意外遭遇車禍。
爲了湊齊手術費我東奔西跑,借遍了所有親朋。
最終甚至不得已認同當掉了母親留給我的傳家玉鐲。
那時陸臨川滿眼心疼地抱住我,他向我承諾:
以後會更加努力賺錢,一定幫我贖回玉鐲。
可他分明是富豪啊!
他明明那麼有錢,卻眼睜睜地看着我爲了兒子的醫藥費向親朋磕破了頭。
眼睜睜地看着我們母子三人在貧困的泥沼中拼命掙扎。
我接受不了,也無法接受。
可就在我調整好情緒,想要上前找他理論時。
我卻看到,我那個原本應該在外地打工的兒子,竟然跟在陸臨川身後走了出來。
他身上穿着精緻的西服,襯得他像個貴公子。
我聽到他笑着對陸臨川說:「爸,今天咱們帶小媽去海釣吧,我新買了一艘遊輪,剛好去試試。」
「小媽」「海釣」「遊輪」。
每一個詞都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地刺穿了我的心房。
我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我放在手心呵護着長大的兒子,不但知道他父親是富豪的事情。
還如此坦然地接受他父親對我的背叛。
他甚至還喊那個女人「小媽」!
我靠着牆壁,無力地滑坐在地,悲傷的淚水如決堤般奔湧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幾近崩潰的神經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我還有女兒!
女兒從小就對我特別貼心,無論什麼事,她永遠都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相信,她肯定也是被矇在鼓裏的。
若是她知道真相,是絕不可能瞞我的。
我顫抖地掏出手機,快速撥打了女兒的電話。
我沒有在電話中和她透露這件事,只是說有事讓她回來一趟。
掛斷電話後,我立即往家趕。
剛到家門口,我就想起女兒最喜歡喫我包的水餃。
於是我又快速折返回菜市場,買了各種女兒愛喫的食材。
回家的路上,我的腦海裏甚至都在幻想女兒爲我主持公道的樣子。
可就當我再次路過那處院子時,我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是女兒!
她穿着精美的禮服,畫着精緻的妝容,滿臉不情願地走進了那個院子。
邊走還邊講電話:
「爸爸,我真是受夠這種日子了,我明明就是千金大小姐,每次回家卻還要裝窮騙媽媽。
「我最多再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後你這個小女友差不多也該玩膩了。
「到時候趕緊和媽媽坦白,你都騙了她二十年了,難不成還準備騙她一輩子?」
轟的一聲!
我感覺我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3-
我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不知該去往何處。
婚後三十多年的生活,雖然貧窮。
但我有愛我的老公,孝順懂事的兒女。
我原以爲我是幸福的。
可現在我才知道,我竟被騙了二十年。
二十年啊!
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竟全都在磋磨和謊言中度過。
一輛疾馳的小轎車呼嘯而過,恍惚間我躲閃不及,被撞進了醫院。
等再次醒來時,就看到陸臨川和我的一對兒女正滿臉擔憂地看着我。
此刻他們已然褪去了華服,再次披上了謊言的面具。
陸臨川雙眼通紅地抓着我的手,哽咽地說道:
「老婆子,你別擔心,我已經借到錢了,你不要擔心手術費,好好配合治療。」
聽他這麼說,我只覺得諷刺,更心疼過去二十年的自己。
從前我省喫儉用,生病了連藥都捨不得喫,全靠硬熬。
只爲省下那微末的醫藥費,用來給他們父子三人改善生活。
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可憐啊!
我憤恨地甩開陸臨川的手,怒視着他們父子三人。
我想要立刻揭穿他們的謊言。
只可惜,我張了半天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這時我才知,車禍不僅導致我右腿骨折,還導致我聲帶受損,暫時發不出聲音。
陸臨川三人並未發現我的異常。
他們單純地以爲我性格和脾氣的轉變是因爲車禍後,心情不好。
我在醫院住了半個月,陸臨川連家都沒回,在醫院無微不至地照顧了半個月。
女兒每日都會送來精心準備的一日三餐。
兒子則是每天晚上揣着一袋子皺巴巴的零錢塞到我手上。
醫院所有的人都羨慕我遇到了如此溫柔耐心的老公,和一雙懂事孝順的兒女。
可越是聽到那些羨慕的話語,我的心越是悲涼。
被欺騙了 20 年,他們如何能知此刻我的悲傷!
出院前夕,我無意中聽到女兒和陸臨川的爭吵。
女兒吵鬧着讓陸臨川將所有真相都告訴我。
一番爭吵後,陸臨川最終敗下陣來。
他答應女兒,等我出院後,便對我坦白。
可惜,我還沒等到陸臨川的坦白,他的那個小女友就搶先一步找上了門。
黎允站在病牀前,眼神戲謔地上下打量着我:
「嘖嘖,被老公和孩子欺騙了二十年,還真是個可憐的蠢女人啊。」
她就像是一個上位者,言語中充斥着輕蔑和不屑。
想起她和陸臨川糾纏接吻的樣子。
我怒火中燒,想要用最惡毒的言語攻擊她。
可惜,我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發出「嗚嗚」的怒吼。
看到我的樣子,黎允不屑地冷笑。
施施然地說道:
「我來不是和你吵架的。
「我知道你肯定好奇,你老公是如何發達的。
「今日本姑娘心情好,不妨告訴你。」
說着,她附身到我耳畔,一字一句地說道:
「二十年前,你買的那張彩票中了千萬大獎!」
只一瞬,我如遭雷擊。

-4-
我一直都有買彩票的習慣,可每次都是陸臨川查看中獎與否。
我隱約記得,二十年前有一期的開獎結果和我買的號碼很相似。
我找陸臨川確認。
可陸臨川卻堅定地否認了中獎的事情。
夫妻一體,我從未懷疑過他,自然也就沒有細細追查。
原來,他發家致富的祕密竟然源自我!
可笑的是,全家所有人都知道彩票中了獎。
唯獨我這個買彩票的人不知情。
黎允的眼神忽然變得狠厲,她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
憤恨地說道:
「你不會真的以爲陸臨川會和你坦白吧?
「實話告訴你吧,從他決定騙你裝窮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了這一輩子都不會和你坦白。
「你不過是他窮苦時的糟糠妻,他不會讓你有機會瓜分他的財產的。
「還有你的那對兒女,他們更不會讓自己多一個競爭者。
「就算你現在跑到他們面前去鬧,他們也不會承認的。」
【不,不會的!】
我在心裏嘶吼,拼命地搖着頭。
黎允冷笑:「不信?那不如我們來做個實驗!」
黎允將我喬裝一番後,帶到了一個拍賣Ṱũ̂ₕ場。
她將我安排在角落裏,譏笑着對我說道: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在他們心中到底是你重要,還是他們的身份地位重要。」
一開始我還不明白黎允是何意思。
直到我在拍賣會上看到了那枚被我當掉的傳家玉鐲。
當時賣掉時,我只賣了五萬塊。
可眼下陸臨川竟然出價五十萬,想要買回玉鐲。
我心中燃起希望,以爲他終於想起幫我贖回玉鐲了。
可下一秒,我卻看到他將玉鐲戴到了黎允的手上。
女兒試圖提醒他,可他卻滿臉不在乎:
「只要允兒喜歡,別說區區五十萬了,就算是五百萬我也買來送她。」
黎允滿臉得意,挑釁地看向我,隨後高高舉起玉鐲。
覺察到她的意圖,我顧不上腿傷,發瘋似的衝了過去。
「不要……」
我努力擠出兩個字,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玉鐲被黎允丟在地上,摔得粉碎。
「哎喲,手滑了,老ťŭ⁶公不會怪我吧?」
黎允嬌嗔地看着陸臨川。
陸臨川看也沒看那鐲子一眼,寵溺一笑:
「原來允兒只是想要聽個響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多買幾個讓你聽個夠。」
周圍人聞言,紛紛開始誇讚陸臨川不但出手闊氣,還是個寵妻狂魔。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站起身,憤恨地甩了陸臨川一個嘴巴。
拍賣會的保鏢反應十分迅速,當即將我按在地上。
「陸——臨——川!!」
我咬牙切齒地嗚咽:「你看看我是誰!」
陸臨川面上陡然一驚,臉上一片駭然表情。
我掙扎着想要起身。
可下一秒頭頂便傳來陸臨川冰冷的聲音:「哪裏跑來的瘋子?」
「你們拍賣會的安保工作怎麼做的?」
「陸臨川,我是你老婆啊!」
憤怒之下,我嘶吼出聲。
全場瞬間一片譁然。

-5-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陸臨川身上,議論聲不絕於耳。
「不會吧,陸總不是一直對外宣稱自己喪偶多年嗎?這女人怎麼說自己是他老婆啊?」
「看着女人的穿着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富豪妻子啊!」
「難不成陸總一直在說謊,這女人……」
「休要胡說!」
議論聲隨着陸臨川的一聲呵斥瞬間țŭₕ戛然而止。
陸臨川惱羞成怒,厲聲呵斥:
「哪裏來的瘋子!
「我髮妻二十年前就病故了,你竟然敢冒我妻子。
「來人啊,把這個騙子給我拖下去。」
我的心都在滴血。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要選擇繼續裝下ţṻ₀去。
我想要起身和他撕扯,可保安卻沒給我半分機會。
他們強橫地拖拽着我往外走。
這一刻,我就像是個滑稽可笑的小丑。
「媽……」
女兒終於忍不住了,她伸手想要拉住我。
可下一秒卻被兒子及時拽住。
被拽走的前一秒,我聽到兒子對女兒說:
「圈子裏的朋友都在這,難不成你想讓他們知道我們是裝窮騙母的騙子,然後淪爲笑柄嗎?」
只一瞬,女兒伸出的手立即垂下。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
爲了不丟面子,結髮多年的丈夫可以拋棄被騙的妻子。
爲了不被他人笑話,精心呵護長大的兒女也可以不認親生母親。
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
我拖拽着殘破的身體,回到家中。
隨後快速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看着連一個行李箱都裝不滿的衣物,我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就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整整三十年啊!
嫁給陸臨川三十年,我全心全意地爲這個家付出。
可到頭來,屬於我的東西竟然連一個行李箱都裝不滿。
更可笑的是,我自以爲的不畏艱辛困苦的付出。
落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場可笑至極的笑話。
我憤恨地踹翻了那個行李箱,將裏面滿是補丁的舊衣ṭũ̂⁷服剪了個稀巴爛。
明明是我買的彩票,明明是我製造的財富。
憑什麼?
他們憑什麼要剝奪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至親之人紮在心口的刀子,更深更痛。
既然他們早就將我們的親情拋之腦後,那就別怪我心狠了。
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撤下牆上的全家福,憤恨地砸在地上。
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個家,我不要了!

-6-
離開家後,我第一時間找到了多年前的律師好友鄭曉。
我將自己Ťű¹的遭遇告訴給她,並讓她幫我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鄭曉在聽到陸臨川的身份後,不由得蹙起眉。
她告訴我,像陸臨川這種情況多半會提前轉移資產。
就算我起訴離婚,恐怕也分不到應有的財產。
我憤恨地咬着牙,目光決絕:「若是分不到應有的財產,那我就讓他身敗名裂!」
看到我的決心,鄭曉決定幫我放手一搏。
她先幫我起草了《離婚協議書》,隨後寄給了陸臨川。
我想過陸臨川收到《離婚協議書》後會惱羞成怒,會翻臉不認人。
可我卻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向我懺悔。
他找到我,聲淚俱下地向我哭訴。
他說那天拍賣會結束後,他就後悔了,他不該裝作不認識我。
更不該騙我!
他還說這些年不是故意騙我的。
二十年前他得知彩票中獎後本想第一時間和我分享喜悅的。
可那時候,他發現兒子補習班的老師和我接觸頻繁。
他深知自己沒有那個老師優秀。
更是擔心我成爲千萬富婆後會拋棄他。
所以,一念之差,他便隱瞞了彩票中獎的事情。
聽到他這麼說,我只覺得可笑。
我抓起桌上的水杯,憤恨地砸在他身上。
怒吼道:「我林素向來行得端,做得正,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想將自己的錯誤怪在我身上?」
陸臨川抹掉臉上的水漬,連忙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時候沒權沒錢,我只是太自卑了!」
我無語冷笑:
「那時候自卑,那後來的二十年呢?
「你明明有了錢,卻還每日看着我爲了生活,不知勞累地奔波在各個兼職中。
「我被累出了一身的病,卻從不敢去醫院檢查,只因爲我擔心花了醫藥費,就沒錢生活了。
「十五年前,爲了湊錢買年貨,我在冰天雪地裏用冷水給飯店刷碗,雙手都快凍掉了。
「十年前,爲了給你買一身新衣服,我不顧同事的嘲笑,下班後連續撿了三個月的廢品。
「七年前,爲了湊夠兒子上大學的學費,我不得不跑去賣血!
「五年前,兒子車禍……」
想到那個被摔碎的玉鐲,我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憤恨地對着陸臨川拳打腳踢:
「二十年啊!
「你明明有很多機會告訴我真相的,可你卻偏偏眼睜睜地看着我受了二十年的罪。
「我全心全意地對你,對兩個孩子。
「可你們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看着我受苦受累,你們的心難道就不是痛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陸臨川還想要辯解,可我卻再也不想聽了。
我讓鄭曉將他轟走。
臨走前,我決絕地看着他:「除非離婚,否則我們不要再見了!」
陸臨川血紅的眸子暗了暗,啞聲道:「我不會同意離婚的。」

-7-
陸臨川前腳剛走,後腳我那一對白養狼兒女就來了。
見到我的一瞬間,女兒就「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腳邊。
她哽咽着跟我道歉:「媽媽,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我沒有扶起女兒,只是用力抹掉眼角的淚。
隨意地說道:
「我明白!
「一開始你們小,不得不聽從父親的話,所以沒辦法告訴我。
「後來你們長大了,融入了那個豪門圈,你們以有我這個貧苦的母親爲恥,所以就更沒辦法告訴我真相了。」
我戲謔的聲音好似傷到了女兒的心。
她哭得撕心裂肺,邊哭還邊道歉:
「媽媽,是我們錯了。
「您別這樣啊好嗎?
「我們是最親的家人啊,既然您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那好好地回來和我們一起生活不好嗎?」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又精心呵護了二十幾年,我真恨不得也抽她一巴掌。
她現在想起我們是最親的家人了!
早幹嘛去了!!
見我沒有回應,兒子卻不耐煩了。
他用力拽起地上的女兒,眸子憤憤地瞪着我:
「媽,您差不多得了啊!
「我們都已經和您道歉了,您還想怎樣?
「現在接您回去過衣食無憂的富太太生活,還不行嗎?」
我愕然地看着兒子。
甚至不禁開始懷疑當初生他的時候是不是因爲時間太長,導致他有些癡傻。
不然他是怎麼說出這番驚人的言論的。
就在我狐疑之際,兒子竟又口出驚人:
「爸爸爲了你,都已經和小媽斷了,你還想怎樣。」
我簡直驚掉了下巴!
垂在身側的雙手憤恨地攥成拳頭。
兒子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怒氣,繼續不知所謂地說着:
「您是一點不體會父親的良苦用心,您難道不知道這人一有錢就容易變壞嗎?
「爸爸爲了不讓您變壞,主動犧牲了自己。
「這些年,他雖然有錢,可他沒有您過得天真快樂啊。
「即便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不斷,可他依舊願意每日回那個破房子裏裝窮陪着您。
「這就足以證明,不管他有多少女人,您都是不可取代的。」
「啪!」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用盡渾身力氣,掄圓了手臂,狠狠地扇了兒子一巴掌。
我憤恨地朝他嘶吼:「若是這二十年,我們一直瞞着有錢人的身份,逼你過苦日子,你覺會原諒我們嗎!」
「我當然不……」
他說不下去了。
本能反應出賣了他的內心。
放在他身上,他不會原諒,現在卻在這裏逼我原諒。
他不是天生的壞種,卻在多年紙醉金迷中忘記了那顆真誠的心。
他對深處貧窮卻用盡一切辦法儘可能地讓他過上好日子的我視而不見。
卻對他父親犯錯後的稍微彌補大爲誇讚。
這個兒子,算是徹底沒法要了。

-8-
陸臨川不僅不同意離婚。
竟然還死皮賴臉地將鄭曉家對面的房子買下,每天故意跟我製造各種偶遇。
早上,我出門買早餐,他會跟在我身後提醒:「你有高血糖,豆漿裏記得別放糖。」
中午,我外出倒垃圾,他搶過垃圾重新進行分類:「你不懂垃圾分類,以後還是我來吧。」
晚上,我帶着鄭曉的狗狗出門遛彎,他拿着驅蟲藥往我身上噴:「你皮膚最容易過敏了,必須得好好去蟎。」
我忍無可忍,用力搶過他手中的蟎蟲噴霧,憤恨地砸在地上。
我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是有高血糖,只是你兒子女兒都喜歡喫糖,爲了每日省下那幾毛錢,我捨不得在豆漿裏放糖。
「我也不是不懂垃圾分類,而是每次倒垃圾時,我都會挑挑揀揀,儘可能地廢物利用。」
看着散落一地的蟎蟲噴霧,我自嘲一笑:「我的皮膚倒是真的很容易過敏。」
「可即便容易過敏,我還是忍着瘙癢將那些十幾二十塊錢的地攤貨穿了三十年。」
陸臨川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我冷笑着看向他:
「看我受了二十年的苦,你不是看得挺津津有味的嗎?
「怎麼?現在被我戳破你千萬富豪的身份了。
「你就自然而然地覺得我這個老婆子和你那些小女朋友一樣金尊玉貴了?」
「沒……沒有……」
陸臨川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隨後又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
「我已經把那些女人都趕走了。
「老婆,和我回家好不好?我會彌補你的!」
我強忍着噁心,憤恨地推開陸臨川:
「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看得上你這根爛黃瓜!」
陸臨川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我不屑冷哼:「陸臨川,你讓我感到噁心!」
一想到過去二十年,我不ṱű̂³僅被騙,還要和那麼多不知來歷的女人共享丈夫。
我就恨不得將自己從裏到外清洗乾淨。
現在看到陸臨川的臉,我就會感覺生理不適。

-9-
因爲陸臨川始終不同意離婚,我只能選擇訴訟離婚。
即便時間會很長,我也一定要徹底和他脫離關係。
過去半輩子我都活在謊言和欺騙中,爲了那個所謂的家丟了自我。
未來的日子,我只想爲自己而活。
提起訴訟後,我才知道。
正如鄭曉之前預料的那樣,陸臨川果然早就轉移了財產。
就在我思索該如何是好時,黎允竟再一次找到了我。
不過短短數日不見,她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嬌嫩美麗的臉上,此刻竟爬滿了猙獰的傷疤。
渾身凌亂不堪,身上更是遍佈着數不清的傷痕。
我本能的想要幫她撥打報警電話。
可下一秒她卻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說不出話來,卻滿眼乞求地對我搖着頭。
我知道,她這是不想讓我報警。
無奈,我只能將她臨時帶回了鄭曉家。
休養了整整一天,她才勉強能開口說話。
開口的第一句,就讓我震驚了。
她這一身的傷,竟然是陸臨川打的!
我不敢置信,卻在她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明白了大概。
原來,自從上次拍賣會上的事情後。
陸臨川就知曉了這一切都是黎允搞的鬼。
他痛恨黎允認不清自己的身份,竟然敢設計讓我知曉一切真相。
更是將我在拍賣會上所遭受的侮辱全都算在了黎允頭上。
他命人將黎允綁了起來,連續不斷地毆打了三日。
就在黎允被打得奄奄一息時,他又親手將那些玉鐲的碎片嵌進了黎允的身體裏。
那時候黎允才徹底地看清眼前這個男人。
她很早前就聽說陸臨川風流成性,可當她遇到陸臨川后,陸臨川卻給了她獨一無二的寵愛。
她以爲她對陸臨川來說是特殊的。
她是那個除了陸臨川死去髮妻外,唯一可以讓陸臨川收心的人。
直到她覺察到了我的存在。
那時她還天真地以爲,我只是陸臨川臨時起意的新寵。
直到她深入調查,才驚覺了陸臨川隱瞞二十年的祕密。
陸臨川給她的寵愛讓她得意忘形,甚至自以爲是認爲只要除掉我,陸臨川就會娶她。
於是,她策劃了一切。
她定了那個幾千塊的蛋糕,又指定我派送,爲的就是讓我主動發現陸臨川的謊言。
之後的一切,更是在她的計劃之中。
可她千算萬算,卻偏偏算漏了陸臨川對我的愛。
她以爲,只要我對陸臨川提出離婚,陸臨川就會欣然答應。
可她卻沒想到,陸臨川寧願下跪道歉,甚至被我毆打咒罵,都不願意和我離婚。
她更沒想到,即便她告訴陸臨川,她已經壞了陸臨川的孩子。
陸臨川毆打她的動作,都沒有輕減半分。
甚至專門攻擊起她的肚子。
直到鮮血順着她的雙腿流下,陸臨川才捏着她的下巴,滿臉陰狠地說道:
「老子這一輩子都只有林素這一個妻子。
「也只有林素,才配給老子生孩子。」

-10-
黎寧的孩子被硬生生打掉了,她也徹底死了心。
她想要報復陸臨川,於是在逃出來的第一時間找到了我。
我冷笑着看向她:「你憑什麼覺得我會選擇和你合作?」
黎寧臉色慘白:「你也是當母親的,肯定能理解自己孩子被傷害的那種心情吧?」
我只覺得可笑:
「我理解不了。
「養了兩個白眼狼,足見我當母親有多失敗。
「我現在嫌惡母親這個身份,所以無法感同身受。」
黎寧滿臉震驚。
張了張嘴,卻終究沒再多說一個字。
再次聽到黎寧的消息,是在三天後的社會新聞上。
與她共同登上新聞的還有陸臨川和陸霄父子。
黎寧涉嫌故意殺人。
而陸霄和陸臨川則是一死一傷。
根據新聞報道,黎寧承認她的確想要殺了陸臨川,所以纔會偷偷潛入陸臨川家。
可她拒不承認自己殺了陸霄。
她在供述中說道,她原本是想要殺了陸臨川的,卻沒想到她還沒行動就被陸臨川發現了。
陸臨川反手將她控制住,正欲毆打之際,陸霄突然破門而入。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陸霄看到被綁着的她後,竟突然暴起,和自己的父親扭打在一起。
很快,陸臨川就被陸霄打成了重傷。
她也趁機掙脫了束縛。
抓起地上的刀,直直地朝着陸臨川刺去。
可就在她即將刺到陸臨川的時候,陸臨川竟然拽着陸霄擋在了身前。
她的那把刀,就這麼插進了陸霄的胸口。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警察就在第一時間闖了進來。
警方根據黎寧的供述,展開調查。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兩個可疑信息。
通過這兩個信息,他們直接將目光鎖定在我身上。

-11-
我早就預料到警方會來找我。
所以當他們將我帶走調查時,我並沒有感到太意外。
警局裏,警方向我詢問:「我們在黎寧的那把鑰匙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紋,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聳聳肩,實話實說:「因爲那本來就是我的鑰匙。」
「黎寧前幾天受傷被我救下,她離開後我就發現我的鑰匙不見了,沒想到真的是她偷拿了我的鑰匙。」
對此,警方特意調取了鄭曉家附近的監控。
監控拍下了我救下黎寧的全過程,更拍到了黎寧偷偷摸摸離開的畫面。
警方又將陸霄的手機丟到我面前:
「根據我們的調查,陸霄趕回家的前十分鐘,只有你給他打過電話,電話裏你都和他說了些什麼?」
我故作傷心:
「最近我正在和他爸鬧離婚, 事發當天我拒絕他爸的道歉後,我發現他爸情緒不是太好。
「畢竟夫妻一場, 我也不忍心看他真的出什麼事。
「於是我就打電話給陸霄, 想讓他回去看看他爸。
「沒想到……唉, 是我害了我兒子啊!」
說着, 我的眼淚就不受控地往下掉。
他們都以爲我是傷心得落了淚。
唯有我自己知道, 此刻我有多麼暢快!
黎寧想要和我聯手報復陸臨川時, 我拒絕了。
不是因爲我對陸臨川還有感情, 而是我瞧不上黎寧的計劃。
在她的計劃裏, 她只是想要將陸臨川裝窮騙我的事情發佈到網上,讓他身敗名裂。
這樣的小打小鬧,對我來說根本不足以彌補我多年的委屈。
我雖然沒有答應黎寧,但卻隱晦地告訴她:
即便我已經知曉了真相, 陸臨川還是每晚都會回到我們從前的那個窮困潦倒的家。
更是裝作不經意間,將我們家的鑰匙暴露出來。
黎寧果然上鉤了!
至於陸霄。
那是因爲他足夠愚蠢,根本不會隱藏自己的情感!
我早就察覺到了他對黎寧異樣的感情。
我知道, 只要陸霄看到黎寧被陸臨川毆打,一定忍不了!
於是, 我只是在那通電話中, 側面提到黎寧會去家裏找陸臨川的消息。
陸霄就真的等不了了。
我本以爲有陸霄幫着黎寧, 她能輕而易舉地解決陸臨川。
卻沒想到, 陸臨川竟如此心狠。
關鍵時刻, 竟然能拉自己兒子出來擋刀。

-12-
警方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和我有關, 只能將我ẗũ̂₄放了。
回到家的第一時間,我就收到了女兒的電話。
電話中,她哭訴着:「爸爸情況很不好,他現在只想見你一面。」
「媽,求你了……」
我沒有繼續聽下去, 而是在心中暗暗盤算:【既然情況不好,那不如讓我再給他加把料!】
我將黎寧準備的那些準備揭發陸臨川謊言的證據,一股腦地發佈到了網上。
不過半天工夫,陸臨川就成了全網人人喊打的臭蟲!
陸臨川既然想見我,那我就貼心地將這個消息帶給他。
陸臨川直接被氣進了急救室。
因爲網上沸沸揚揚的消息,我申請和陸臨川的離婚訴訟得到了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
陸臨川被搶救回來的那一刻, 我恰好拿到了相關部門特批的離婚證。
至於那些被他故意轉移的財產, 也被強行劃入了我的名下。

-13-
陸臨川雖然被救了回來, 卻也成了終身下不了牀的癱瘓。
他接受不了被迫離婚的事實, 更接受不了身敗名裂的真相。
一次次地想要自我了結, 卻又一次次被女兒救下。
女兒打電話跟我說:
「爸爸如今遭遇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
「我會好好看着他, 讓他往後餘生都活在痛苦和自責中,必不會讓他輕易死了。
「而我也會窮盡一生, 伺候他這個不能自理的病人。
「這一切,都是爲了當初那個錯誤的決定而贖罪!」
結束最後一通電話後,女兒就將我的電話刪除了。
她說,以後都不會打擾我。
她還說, 我的前半生被他們三個罪人困住了,往後餘生讓我只爲自己而活。
我看着天邊的落日,不自覺地笑了。
同樣刪除了女兒的電話。
如她所言,往後餘生, 我只爲自己而活。
雖然幾近日落,可太陽依舊很美。
正如我的人生。
雖然年過半百,卻依舊可以重新來過!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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