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覺得她是我婆婆

訂婚沒幾天,未婚夫家的保姆開始給我立規矩。
「我做什麼飯菜你就喫什麼飯菜,幹嘛那麼挑?」
「年紀輕輕的天天在家待着,家裏的活還一樣也不做,幫我把那個沙發套拆了吧。」
「這麼高檔的房子你怎麼能養貓呢?到處都是貓毛!」
被開除後,她卻一臉委屈,「雖然你纔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但我也在這幹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這麼刻薄呢?」
我沒想到人還會這麼不要臉,「你還知道我纔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不說我還以爲你被我去世多年的婆婆附身了呢。」

-1-
「秦姨,煙雨不能喫辣的,中午我不回來喫飯了,你給她做的清淡一點。」
「放心吧,小遠。」
我的未婚夫江遠剛一出門,保姆秦阿姨就收了笑意,進了廚房。
我沒在意,回了主臥衣帽間收拾東西,我前天剛跟江遠訂婚,今天才搬進來,還有好多東西沒有收拾。
我正掛着衣服,秦阿姨穿着圍裙跑了過來,看着我問道,「你在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我掛衣服呀。」
秦阿姨不太開心地皺起眉,「我說姑娘,小遠的衣服從深到淺,從薄到厚都是按照規律掛的,你突然這麼掛衣服,小遠找不到怎麼辦?」
我知道她是爲了江遠好,所以耐着性子解釋,「秦阿姨,我問了江遠的,他說他衣服不多,掛到側櫃裏就好了,這個櫃子空出來給我放衣服。」
「ẗŭ̀₉他的衣服我只是原封不動地挪了過去,他應該不會找不到。」
「算了算了,等我做完飯再給小遠收拾一遍吧。」
秦阿姨嘟囔着走了,我沒當回事,繼續掛衣服。
江遠大學畢業那年,父母出了車禍,這麼多年他都是一個人生活,這個保姆秦阿姨,他用了八九年了。
一個保姆能幹這麼久,應該是有她的過人之處。
所以潛意識裏我就覺得這個秦阿姨應該人不錯,畢竟有許多老人雖說語氣不好,但都沒什麼壞心的。
我收拾了一會衣服,到了飯點,我洗了手坐下喫飯,卻看見桌子上一片鮮紅,盡是鮮辣的菜色。
我有很嚴重的胃病,平時一丁點辣都喫不了,所以看着這桌子上的菜,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秦阿姨卻已經端了飯,拿了筷子,坐在我面前自顧自喫起來。
「你這姑娘怎麼不動筷呀?是覺得我做的飯菜不好喫麼?我做的可好喫了,小遠最喜歡了,就這個麻婆豆腐就是他的最愛,快嚐嚐。」
秦阿姨一邊說着一邊給我盛了一大勺豆腐在碗裏,我想拒絕都沒來得及。
撲面而來的辣氣讓我皺了眉,「阿姨,我不能喫辣的,剛纔江遠跟您說了,您是不是忘記了?」
秦阿姨不在意地擺擺手,「哎呀,沒忘沒忘,這幾個菜雖然看着辣,但喫起來一點都不辣,不信你嚐嚐。」

-2-
我有病我才嘗。
我有些無語,但我想着她可能是想給我做幾個拿手菜嚐嚐,所以雖然不高興,也沒再多說什麼,起身往主臥走。
「丫頭,你生氣啦,這幾個菜真不辣,不信你試試,再說了誰也不是天生就能喫辣的,一點點嘗試就好了。」
秦阿姨還在跟我解釋,我也反過來跟她解釋,「阿姨,我不喫辣,是因爲我有胃病,一丁點都喫不了,您辛苦做的,自己喫吧,我點外賣喫。」
秦阿姨在我身後嘟嘟囔囔,說的是方言,我沒聽明白。後來我跟她鬧翻以後,翻看客廳的監控,才知道她在罵我。
說我年紀輕輕就知道敗家,飯菜做好了不喫,就知道喫外賣。什麼胃病不能喫辣就是我矯情。
而現在我什麼都不知道,以爲她只是一個好心辦壞事的老人。
我點了養生粥喝,喝完等我再回衣帽間的時候發現秦阿姨將我上午掛好的衣服全都拿了下來,把江遠原本的衣服又掛了回去。
「秦阿姨,您這是做什麼?」
秦阿姨一邊動作一邊跟我說,「哎呀,你這麼搞小遠的衣服該找不到啦。這裏還是放他的衣服吧。」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你把我的衣服都拿下來了,我的衣服放哪?」
秦阿姨不以爲意地開口,「哎呀,我剛去看了,次臥的衣櫃有地方,你放那邊去唄。」
我有些生氣,「秦阿姨,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主臥,我的衣服爲什麼要放到次臥?您這是幹什麼?」
「我連我的衣服放哪都不能做主麼?」
秦阿姨聽我說完止住了動作,「是我老婆子多事了,不該管你們的事,是我討人嫌了,討人嫌了。」
然後她哭着跑回了保姆間,好像我給了她委屈受。
我看着散落各處的衣服,一上午都心血都白費了,我也氣不打一處來,拎着包出門了。
我逛到江遠公司樓下的時候,他正好下班出來。他上前抱住我,「哇,老婆來接我下班啦~」
被他一抱我火氣消了大半,又有些不好意思說我搬進去才兩天,就跟秦阿姨鬧了不愉快。
可我氣壓低,一上車他就發現了不對。
他一邊給我係安全帶一邊問我,「怎麼了,我老婆今天不開心哎,讓我猜猜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麼呀?」
我笑着推開他,「也沒什麼,就是我收拾一上午衣帽間,秦阿姨怕你找不到你的衣服,又給我折騰了回去。」
江遠笑笑,「害,我當什麼事呢。明天我找個收納師來收拾衣帽間就好了,你也不用受累了。秦阿姨我回去跟她說說,以後家裏怎麼安排都聽你的。」
江遠站在我這邊,我卻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就算是陌生人一起生活八九年,情分上也算的上親人了。
江遠看出我的躊躇,拉住我的手,「煙雨呀,我不常回家住,秦阿姨活幹的利索,所以我才一直用着她。」
「可說到底,她就是我僱傭的一個員工而已,你纔是我老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想法。以前你在家怎麼樣,以後在我們的家就怎麼樣。」
我心裏的鬱結疏散了大半,江遠拉着我的手回家,剛一開門,家裏就傳出飯菜香。
秦阿姨帶着圍裙笑的一臉溫和,「都回來啦,快來喫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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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阿姨態度熱絡,一點都沒有跟我鬧過不愉快的樣子,桌子上擺好的四菜一湯,清淡的不得了,就連魚都是清蒸的。
江遠拉着我洗手坐下,秦阿姨也摘了圍裙湊過來,「小雨呀,今個是阿姨不好,中午菜做的不合你口味,還麻煩你點了外賣。」
「但是外賣那個東西,還是少喫吧,外頭做的都不健康。」
江遠聽見這話,給我夾菜的手一頓,「秦姨,煙雨一點辣都喫不得,其他刺激性的食物也喫不了,你以後一定得記得。」
秦阿姨忙不迭地答應,「哎,記着了記着了,我這不特意做了一桌清淡的給小雨賠罪麼。還有老婆子歲數大了,要是有其他地方說錯話了,你們年輕人多擔待哈。」
沒比我媽年輕幾歲的人對着我言語客氣,我自然不好苛責,「秦阿姨客氣了,沒什麼的。」
秦阿姨堆起一個笑,「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喫你們喫。」
秦阿姨端着飯菜回了自己房間,我抬頭問江遠,「秦阿姨不一起喫飯麼?」
「她都自己回房間喫。僱主和保姆我覺得還是有些邊界感好。」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江遠卻以爲我不高興了,「怎麼了?是覺得就咱倆喫飯冷清麼?以前都是咱爸咱媽陪你喫,現在就我一個人你不習慣?」
「怎麼會呢,你陪着就很好了,喫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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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遠不到二十就繼承了家業,平常很忙,不怎麼回家喫飯,出差更是常事。
所以家裏基本只有我和秦阿姨在。搬過來兩個月,我發現秦阿姨應該是在故意針對我。
江遠不在的時候,每頓飯她都得做的鮮香麻辣,就算不辣的菜,她也得用辣椒爆鍋,讓我喫一口就吐出來。
我問她爲什麼這麼做菜,她就開始跟我講道理,「哎呦,我做什麼菜你就喫什麼菜唄,幹嘛那麼挑嘞。」
江遠在的時候,她就對我奉承討好,小心謹慎,一開口就是跟我道歉,彷彿是我在欺負她。
江遠忙,我又不想爲了這點事打擾他,就天天中午回我媽家喫飯,反正離的很近。
我沒和江遠說這事,江遠卻知道了,晚上他問我,「這兩天怎麼天天回咱媽那喫飯?秦阿姨做的不好喫?要不咱專門請個做飯的保姆?」
我估計是秦阿姨跟他告狀了,她大約是想跟他說我不懂事,她做的飯一口不喫,要麼點外賣要麼回孃家。
可江遠只擔心我是不是喫的不順心。
我不明白,秦阿姨爲什麼會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想來想去,我還是開口,「老公,你能不能明天中午說你不回來喫,然後再回來喫。」
江遠聽懂了,將我圈在懷裏,「哎呦,我老婆受委屈了呢。」
第二天江遠走了,臨走的時候跟秦阿姨說,「秦姨,我今天中午不回來喫飯,煙雨在家喫飯,你記得別做辣菜。」
秦阿姨笑着答應了。
中午的時候,四菜一湯擺上了桌,看着人畜無害,一片清淡,但是我知道肯定沒一口都是辣的,連排骨冬瓜湯裏我都聞到了胡椒粉的味道。
秦阿姨拿着碗坐到我面前,「怎麼不動筷呀,看我今天做的多清淡呀。」
她就是這樣,江遠在家她就回房間喫,江遠不在家她就上桌喫,畢竟江遠不在家我一口飯也喫不進嘴,她上不上桌都不重要。
秦阿姨自顧自開始喫,根本不在意我喫不喫。
我看着喫的暢快的秦阿姨問道,「秦阿姨,我跟你應該沒什麼過節吧?」
秦阿姨給自己添了碗湯,毫不在乎地開口,「什麼過節?老婆子就是看不慣你們年紀輕輕的一身毛病,真是好日子過多了。」
我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因爲我在等江遠回來。
果然,下一秒智能鎖開門的聲音響了。
秦阿姨趕緊站起來擦嘴,但是江遠動作很快,鞋都沒換直接站到了桌邊。
江遠看着她皺眉,她一臉心虛地開口,「那個,小雨覺得一個人喫飯冷清……」
我不置可否,把我的筷子遞給江遠,「老公,快嚐嚐秦阿姨特意給我做的清淡菜色。」
特意兩個字我咬的很重,秦阿姨還沒來得及阻攔。江遠就冷着臉夾了一口Ţũₛ山藥。
嚐到了味道以後他直接吐了出去。
呵,誰家清炒山藥用辣椒爆鍋呀?
江遠看着秦阿姨開口,「秦姨,我覺得你不適合在我們家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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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阿姨愣在原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怨毒,然後直接摸起了眼淚,「哎呦,我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我早上榨辣椒油,沒有刷乾淨鍋才帶了辣味。小雨呀,阿姨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幫阿姨說個話吧。」
呵,一次不是故意的,兩次是故意的,倆月了還不是故意的?
我又不是有自虐傾向,我還上趕着找罪受?
秦阿姨看出我的意思,直接跪在了江遠腳邊,「小遠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這個家幹了快十年了,我是沒什麼壞心思的。」
江遠趕緊側身讓開,「你這是做什麼,要說什麼好好說,跪下算什麼?」
秦阿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小遠呀,你知道的,我好容易才供着我女兒上了大學,她才大二呀,我要是丟了工作她怎麼辦呀?」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降薪什麼的我都可以接受,別開除我呀。」
秦阿姨細數自己的不容易,哭的很是悽慘,甚至拉住了我的褲腿,聲淚俱下,揚言我不原諒她,她就不起來。
江遠將她拉起來,讓她回房間冷靜一下。然後和我一起回了主臥,「老婆,你覺得要不要開除她?我都聽你的。」
秦阿姨雖然可憐,但是她故意跟我過不去是事實,我可不想當什麼聖母。
「她現在那個樣子,還是明天再跟她說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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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和江遠並沒有順利開除秦阿姨。
因爲一大早我就接到了江遠小姨的電話,是爲秦阿姨求情的。
「煙雨呀,秦阿姨這次肯定是做錯了的。但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她年紀輕輕就守了寡,也怪可憐的,你就當給小姨一個面子,留下她吧。」
江遠的小姨在江遠父母死後對他照顧有加,算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長輩。秦阿姨當初也是她給江遠找的,她打電話這麼說,我和江遠自然不能一點面子不給。
最後江遠決定,秦阿姨的工資減半,以後只做家裏的打掃工作。又重新ṭṻ₊找了一個專門做飯的阿姨。
我沒什麼意見,畢竟以後就算她給我好好做飯,我也不敢喫了。
降薪以後,秦阿姨安生了不少,對我也客氣了。
但很快,秦阿姨又開始抽風。
我是自由職業,平常都是在家辦公。江遠在客廳裏給我放了電腦桌,但只要我一打開電腦,秦阿姨就一定得打開吸塵器,在我身邊轉悠。
我說了幾次不要在我工作的時候開吸塵器,她卻十分無辜地反駁,「哎呦,這也是我的工作嘛,小雨呀,你不會真的要老婆子我失業吧?」
我帶着電腦回書房,書房門口她就得擦二十幾遍,次次都得撞到我的門。
我實在忍不住拉開門,她就趁機瘋狂看我的電腦屏幕,但我一起身就關屏,她什麼都看不到。
「阿姨,我說了我在工作,白天麻煩你儘量保持安靜。」
「哎呦,你這個工作好嘞,都不用出門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秦阿姨,我幹什麼工作,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只是家裏的保姆。我再說一次,麻煩我工作期間保持安靜,最起碼,離我的書房遠一點。」
我關上書房的門,打算改天去找小姨說說,我不是不給她面子,是這個秦阿姨太過分了。
可我沒想到她還能更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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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遠這幾天比較忙,早出晚歸的,我也沒有跟他提秦阿姨的事。
秦阿姨卻以爲有小姨給她撐腰,江遠雖然懲罰了她,但以後也不會開除她了,所以開始變本加厲。
她開始天天給做飯阿姨臉色瞧,說是她分了一半工資出來,做飯阿姨纔能有工作。
做飯阿姨姓李,做飯很好喫,我私下給她加了幾次工資,李阿姨的工資已經比秦阿姨高很多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李阿姨從來不搭理她,因爲李阿姨明白是誰給她發工資。
秦阿姨在李阿姨那討不到好,竟然開始對我頤指氣使。
「年紀輕輕的天天在家待着,家裏的活怎麼還能一樣也不做?小雨呀,幫我把那個沙發套拆了吧。」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秦阿姨,一臉不可置信。
「這是你的工作吧?現在你是想讓我來做?」
秦阿姨撇了撇嘴,自己上手拆沙發套,「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怎麼能這麼過日子呢?」
我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因爲我可以花錢僱你幹活,你如果不想幹了,我可以換人。」
自從被我說了以後,秦阿姨安分了不少,不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了,不過方言說的越來越勤了。
我約了上門美甲,她一邊收拾客廳一邊用方言嘟嘟囔囔,我雖然聽不懂,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後來我才知道她在說我不安分,哪家的小媳婦像我一樣整天待在家裏,還就知道打扮,一看就不是個過日子。
還說我沒名沒分的就住到男人家裏來,就是個上趕着花錢的妖精。
不過現在我還不知道。

-7-
秦阿姨請假了一個星期,說是女兒生病了,要去照顧。
我的閨蜜正好送我了一隻剛出生的藍金漸層,我喜歡的不得了,買了好多貓爬架,專門把次臥搬空給它放東西。
毛絨絨的漂亮奶糰子彷彿能萌化我的心,我基本上天天都把它揣在懷裏。
秦阿姨回來第一天就看着我懷裏的毛團子開腔,「這麼高檔的房子你怎麼能養貓呢?會到處都是貓毛的!」
我皺眉看她,「你的任務就是打掃房子的,其他跟你沒有關係。」
秦阿姨閉嘴了,我抱着毛團子回了主臥。
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個月,江遠卻突然跟我說,他要帶我出去度蜜月。
我和江遠訂婚第二天就領了證,之所以叫未婚夫,是因爲在我老家沒辦婚禮就不算禮成,而我們的婚禮已經定在了明年。
「還沒有辦婚禮怎麼就要度蜜月?」
江遠捏了捏我的臉,把我懷裏的毛團子放到地上,「因爲我現在要失寵了。」
江遠定了機票,打算和我一起出去玩一個星期。
我捨不得毛團子,對本次旅行不是很贊成。
但李阿姨很喜歡小動物,一直對毛團子愛不釋手。她告訴我一定會替我照顧好糰子的,讓我放心。
可我跟江遠剛出門三天,李阿姨就給我打來電話,言語急切,「太太,您和先生快回來吧。糰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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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遠改簽了機票,連夜趕了回去。
李阿姨說,她每天都給糰子定時餵食鏟屎,可今天早上,糰子喝了水就開始嘔吐不止,滿口白沫。
李阿姨送糰子去了寵物醫院,又急忙給我打電話。
醫生說糰子喫了不乾淨的東西,狀態很差,需要留下觀察。
我一臉倦色的站在家門口,江遠拉住了我的手,「老婆,別擔心,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醫院看糰子,現在已經後半夜了,我們先回家休息吧。」
我點了點頭開了門,家裏的燈都關了,我們倆沒發出什麼聲音,回了房間休息。
我心裏惦記着糰子,睡的很不好,一大早迷迷糊糊地起來喝水,卻發現一個陌生人站在客廳裏。
我的瞌睡瞬間被嚇跑,「你是誰?」
面前的女孩子應該二十歲左右,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視線很不友善。
我忍不住加大了音量,「你是誰?爲什麼出現在我家?你不說話我報警了?」
剛進門準備做早飯的李阿姨聽見了我們的對話,急忙開口,「太太,您不知道?這是秦姐的女兒,說是放假了來住幾天,秦姐說是先生允許的。」
李阿姨話音剛落,那女孩子立馬挺胸抬頭,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媽說的對,你看着就不像一個好女人,怎麼能配得上江先生?」
我懷疑我幻聽了,「你說什麼?」
那女孩繼續說道,「渣女纔像你一樣留着大波浪,你穿着這麼暴露的睡衣,還做了美甲,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姑娘。」
「好姑娘都應該是像我這樣的。只有我這樣的好姑娘才能收穫最好的愛情。」
我看着她平凡的五官,乾枯毛躁的馬尾,抽了抽嘴角,「你……最多也就是個灰姑娘。還是碰不到仙女教母的那種。」
「灰姑娘怎麼了?灰姑娘纔會跟王子白頭到老,江先生一定會明白誰纔是適合他的結婚對象的。」
我好像明白了,她說的王子好像是我的老公。
江遠收拾好從主臥出來,看着客廳裏的陌生面孔不解發問,「這是怎麼了?她是誰呀?」
我回頭看他,「哦,王子殿下,她說她是你的灰姑娘。」
「……」

-9-
江遠一出來,我就看見秦阿姨的女兒眼睛亮了亮,不過很可惜,江遠沒有看她。
客廳裏的吵鬧聲終於召喚出了秦阿姨,她急忙對着江遠解釋,「小遠呀,這是我女兒,叫秦不凡,她放假了,我就讓她過來跟我住幾天,你不會介意吧?」
江遠嗤笑了一聲,「你這不是廢話麼?我當然介意。這是我家,你不經過我允許就帶人進來,這是私闖民宅。」
「更何況這個人還在我的家裏對我老婆出言不遜。」
秦阿姨沒來得及說話,秦不凡卻開口了,「江先生,我媽年紀這麼大了,您怎麼能這麼跟她說話呢?」
江遠氣笑了,「她是你媽又不是我媽,她只是我的員工,我還要怎麼說話?」
秦不凡還想繼續說什麼,可李阿姨的電話響了,是寵物醫院打來的,說糰子的情況很不好,我趕緊換了衣服跟江遠出門,沒心思再管秦阿姨母女。
江遠臨走前跟秦阿姨說,讓她儘快將無關人員送走,否則他會報警的。
可等我到了寵物醫院以後只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毛團子,醫生說他們已經盡力了。
我抱着糰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明明它才這麼一丁點大,明明幾天前它還窩在我的身上撒嬌,可現在卻呼吸微弱地癱在我懷裏。
醫生說,糰子太小,抵抗能力太弱,所以誤食了藥物纔會救不回來。
「誤食了藥物?」我們家的藥都放在櫃子裏,糰子一隻小奶貓肯定是拿不到的。
醫生點了點頭,「對,我們查看了小貓的嘔吐物,應該是誤食了滅鼠藥,這種情況在農村還是比較常見的,但這隻小貓是純種的藍金漸層,應該不是散養纔對……」
我明白了,是有人在我家給糰子下毒。
我明白過來的同時,糰子在我懷裏嚥了氣,我泣不成聲地拉住江遠,「老公,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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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遠把糰子抱了過去,讓寵物醫院開具證明,表明糰子是食用了藥物才救治無效的。
我和江遠帶着糰子還沒有涼透的屍體回了家,江遠一路上都在安慰我,說會找個好地方給糰子埋了,讓我不要自責。
我當然自責,可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給糰子下藥的兇手。
我和江遠剛進家門,李阿姨就跑了過來,焦ţü₈急地問道,「太太,糰子呢?糰子還好麼?」
我忍不住又留下眼淚,撲進江遠懷裏,江遠急忙安撫我,又將糰子遞給了李阿姨。
李阿姨抱着糰子跟我一起哭,「哎呦,乖乖呦,還這麼一小點點,怎麼就這麼沒了呢?」
秦阿姨聽見動靜出來,看着李阿姨懷裏的糰子,嫌棄地挪開了兩步,「這貓都死了,怎麼還ƭũₚ抱回家裏?髒死了髒死了。」
「你閉嘴!我的家還輪不到你一個保姆指手畫腳!」
江遠厲聲呵斥,秦阿姨悻悻地閉上了嘴。
李阿姨也忍不住出聲抱怨,「秦姐,這也是一條命呀,它還這麼小,太太也是把它當家人看的呀,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秦不凡在秦阿姨身後走出來,撇了撇嘴,「畜牲就是畜牲,什麼家人?自從它來了四處掉毛,增加了我媽多少工作量?如今沒了正好。」
我從江遠懷裏起身,看着這一對冷血母女。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嚇人,秦阿姨將秦不凡拉到了身後。
江遠先我一步出聲,「這裏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還有醫生說了,糰子是誤食了藥物,我們已經報警了,希望你們配合調查。」
秦不凡眼神瑟縮了一下,然後不卑不亢地開口,「江先生,你沒有必要故意針對我和我母親吧?它只是一隻寵物,每個人一輩子會踩死多少隻蟲子?難不成ţü₈還要爲了這種東西償命?」
秦不凡又轉頭看我,「這位小姐,你不就是想讓江先生爲了你將我攆出去,免得你有危機感麼,現在你滿意了吧?」
我看着眼前的秦不凡,懷疑她是不是霸總小說看多了,腦子不正常了。
「這裏是我家,攆你出去不是正常的麼?我的寵物是我的家人,有人給它投毒,就算不償命也該爲此付出代價。」
秦不凡白了我一眼,「寧小姐,你還沒有明白麼?江先生抓住這件事情不放,不是爲了給你出氣,是爲了有機會可以跟我發生交集。一隻貓而已,他那麼忙,怎麼會爲了這種小事報警?」
江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沒事吧?」

-11-
我們沒有機會深究秦不凡正不正常,因爲警察到了。
兩個警官分別對屋子裏的人做了筆錄,沒廢什麼力氣就查出了是秦不凡在糰子的水裏加了藥。
「誰讓它到處亂跑,搞得貓毛到處都是的,我媽收拾起來多辛苦呀,這麼不懂事的畜牲,我就是想折騰折騰它,誰知道它這麼容易就死了。等以後我嫁進來了,肯定不在這麼好的房子裏養貓。」
我看着秦不凡毫不在意的臉色氣的牙癢癢,「那是一條生命呀,你有沒有人性?」
秦不凡看了我一眼,「你少立什麼善良人設了,真以爲能騙到江先生?你沒結婚就住進男人家裏是你不知羞,少擺女主人的架子教訓我,以後誰嫁進來還不一定呢。」
「江先生的小姨可喜歡我了,就你這樣只知道穿衣打扮的人怎麼會贏得長輩的喜歡?」
江遠按住我揚起了的手,防止我在警察面前動手。
「這位小姐,首先我和我老婆是領了結婚證的合法夫妻,其次,我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你跟我小姨關係如何我都不會喜歡你,更不會娶你,麻煩你不要繼續發癔症了。」
「還有,糰子是一隻貓,但是也是我們的家人。而且糰子的價值在五萬塊以上,你投毒殺害了糰子,已經構成了故意損害財務罪,我們會要求立案處理的。」
秦不凡騰的一下站起來,「五萬?瘋了吧?一隻貓會這麼值錢?」
她又回頭看向秦阿姨,「媽,你不是說他們兩個沒結婚麼?說小姨最喜歡我這種乖巧的小姑娘了,到時候肯定會支持我嫁進來的。」
秦阿姨已經被立案兩個字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開口,「小遠呀,立案的意思是不是不凡就會有案底呀?她還在上學呀,這可不行呀,你就算不喜歡她,也高抬貴手放過她吧。」
「呵,秦阿姨,從今天ţů⁼起,你被解僱了,工資和賠償我會一分不少的發給你,現在麻煩你帶着你腦子不好的女兒立刻滾出我家,等着收法院的傳票吧。」

-12-
警察還在,秦阿姨不敢再賴着不走,帶着女兒離開了我家。
我和江遠把糰子埋在了一個很漂亮的樹下,希望它來生可以過的更好。
我也開始忙着找律師,就算不計較秦阿姨之前的冒犯,但秦不凡這麼漠視生命的人,我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小姨沒幾天也聽說了這件事,帶着禮物上門跟我道歉,「煙雨呀,都是我不好,我當初覺得秦阿姨可憐才會爲她求情,沒想到會給你造成這麼大的麻煩。」
「她那個女兒我只見過一次,就隨口誇了幾句,根本沒有喜歡她,要讓江遠娶了她的意思。都什麼年代了,你們年輕人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主就好。也不知道那孩子哪來的這種錯覺,小姨我不會這麼拎不清的。」
「糰子沒了,小姨知道你傷心,我再送你一隻好不好?」
我拒絕了小姨的好意,就算再買一隻貓,那也不是我的糰子了。
小姨一時心軟只是一個引子罷了,最可惡的是那對異想天開的母女。
一個月後,我又碰見了秦阿姨,她正堵在小區門口,焦急地等着,我估計她是收到了法院的傳票了。
她一見我出來,急忙擋在了我面前,「小雨呀,你可算出來了,姨有事跟你說。」
我沒什麼好臉色,「我媽是獨生子女,我沒什麼姨。我也有名字,小雨不是你叫的。」
秦阿姨趕緊換了一副面孔,「是是是,寧小姐,我老婆子有事麻煩你,你看我在江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我女兒一馬。」
「你在江家幹了多少年跟我沒關係,我只知道你我相處這半年裏,你對我很不友好,你在我家裏用方言罵我,我不找你算賬已經是我高抬貴手了,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情分可言。」
她肯定已經去求過江遠了,江遠沒搭理她,她才巴巴地等在這蹲我。
秦阿姨看我不鬆口,立刻嚷起來,「雖然你纔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但我也在這幹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這麼刻薄呢?」
我沒想到人還會這麼不要臉,「你還知道我纔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不說我還以爲你被我去世多年的婆婆附身了呢。」
「你算什麼人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我第一次把話說的這麼難聽,秦阿姨有點接受無能。
「我老婆子半截都入土的人了,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
我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你也知道你快入土了?那就別在這浪費我的時間了,要我報警爭取讓你和你的女兒去做伴麼?」

-13-
我趕到江遠公司樓下的時候, 發現他正被秦不凡纏着, 她們母女兩個還真是逐個擊破呢。
江遠一臉不耐,秦不凡卻倔強地攔着江遠不讓他走。
「江先生,我知道是上位者的優越感作祟,才讓你這麼對我的。但是人人生而平等,我母親在你家做了那麼久保姆,也算是你半個長輩了吧, 你居然爲了那個女人兩句話就開除我媽?」
「而且法院的傳票已經ẗũₜ寄到了我的學校,如果我真的捲入刑事案件,我會被開除的, 你怎麼能用我的前途去討好她呢?」
江遠看着她無奈地開口,「不是, 你有病吧?都社會主義多少年了, 還上位者?我跟你講法律, 你跟我講言情小說?」
「成年人就應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你私闖民宅, 蓄意投毒,損害他人財務, 漠視生命,被開除不是應該的麼?」
「至於你媽被開除, 是因爲她工作做的不好,作爲老闆我沒有違反勞動法, 開除她怎麼了?」
「還有你口中的那個女人,是我老婆, 麻煩你嘴巴放尊重點。以後有事直接聯繫我的侓師, 你再來我的公司我會直接報警。」
江遠甩下侓師的名片走了, 只留下秦不凡在原地緊握着拳頭滿臉不忿。
我知道她還覺得江遠這麼做,是霸總小說裏男主故意欺負女主的戲碼, 最後根本不會真的怎麼樣。
但如果不是高素質限制了江遠,他現在估計已經爆粗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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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案件開庭審理, 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我拒絕賠償, 秦小凡被判了 18 個月的有期徒刑。
法官當庭宣判的時候, 秦小凡不可置信的抬頭, 她終於發現江遠是玩真的, 現實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霸總小說。
李阿姨成了我們家新的住家保姆, 她性格好,做飯也合我的口味,我們相處的也很融洽。
後來她跟我八卦, 我也知道了秦阿姨一家的近況。秦小凡入獄以後被開除,秦阿姨去學校鬧了一場,沒掀起來什麼風浪,最後不了了之。
她還想繼續做住家保姆賺錢,但是她的名聲臭了, 沒人願意用她, 最後回了老家。
「你說說這麼好的日子作什麼呀?還把女兒教成那個樣子,簡直作孽呀。」
我聽着李阿姨的唏噓沒有說話,每個人都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秦阿姨和她女兒是自作自受。但也是我一直心軟忍讓才導致事情發展成這樣, 甚至連累了糰子,我的心痛和憤怒也是我該承受的代價。
願我的糰子在喵星過的很好,下一次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主人。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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