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成年禮當天。
四十五歲的丈夫突然提出收養一個女兒。
不等我回答,眼前突然閃過幾行彈幕:
【來了來了!男主終於能把惦記了十年的妹寶帶回家了!】
【啊啊啊黃臉婆快同意啊!我還想着男主和妹寶的背德文學!!】
【再過兩個月妹寶就成年了,我記得成年那天,男主和妹寶乾柴烈火…】
我神色微怔。
男主?是指我的丈夫張釗揚嗎?
他四十五歲,居然敢惦記一個還沒成年的女生。
真該死啊。
一、
女兒成年禮上,丈夫張釗揚突然問我:
「雅雅,你想不想再要一個女兒?」
我看着臉色尷尬的女兒,瞪了他一眼,剛準備開口,眼前突然出現幾行文字:
【來了來了!男主終於支棱起來,要把我們妹寶接到家裏照顧了!】
【可憐的妹寶流浪了十幾年,終於可以和男主團聚了!】
【人和人的對比真是慘不忍睹,黃臉婆的女兒在這裏大辦成年禮,喫着河鮮海宴,我們妹寶卻只能啃發臭的饅頭。】
【黃臉婆快同意啊!我還想看男主和妹寶的背德文學!】
拒絕的話語懸於脣齒,我不動聲色:
「可我年紀大了,生不了。」
張釗揚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沒事的雅雅,我們可以收養一個女兒。」
我又問:「多大了?」
「比…」張釗揚雙眼瞪大,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對。
彈幕卻沒發現,還在自顧自地爲我介紹「妹寶」:
【我們妹寶還有三個月就成年了!!成年那天男主情難自禁,壓着妹寶來了一次又一次!】
【乾柴烈火,很是刺激!!妹寶連着好幾天都沒下牀!】
【當然了,男主惦記了妹寶十年,十年來爲了妹寶,男主都沒和黃臉婆上過一次牀!!】
原來如此。
我和張釗揚少年夫妻,大學畢業後順勢結婚。
結婚二十多年,始終恩愛。
十年前,看着冰雪可愛的女兒,我動過懷二胎的心思。
但張釗揚拒絕了我:「雅雅,我們有囡囡一個女兒就夠了,我不希望有人爭奪她的一切。」
當時我還因爲這句話感嘆了許久。
沒想到,是張釗揚在爲另一個人守節。
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痠痛感。
我看向張釗揚,神色淡淡:「那個孩子,你很喜歡?」
張釗揚點頭:「她很可愛,也很聰明,站在那裏就惹人喜歡。」
他並未發現,提起那個女孩時,他眼底露出讓人噁心的垂涎。
【不愧是寵妻人設!這十年來,男主爲了養妹寶,多次缺席女兒的家長會,他害怕妹寶因此喫醋。】
【不止!只要是女兒有的,他都會買給妹寶!如果是獨一無二的禮物,男主會毫不猶豫選擇妹寶!】
我看了眼女兒,她神色落寞,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成拳。
我輕呼口氣,心裏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這十年來,女兒無數次和我提起,張釗揚的不對勁。
我只當是我們工作太忙,疏忽了女兒。
沒想到,他居然在外面養了個女孩,爲此故意忽略女兒。
想起彈幕提及的小姑娘年齡,我笑了笑:「這麼喜歡的話,那就去收養吧。」
張釗揚很驚喜,面上卻露出爲難的表情:
「雅雅,但這兩個月我有事,恐怕辦不了收養手續。」
我善解人意:「沒事的,我一個人可以。」
想和沒成年的小姑娘玩背德文學?
那我,就祝你一臂之力。
剛好,我很擅長養女兒。
二、
接下來幾天,我依舊能看見那些彈幕。
他們偶爾會提起「妹寶」,總是帶着許多輕佻的詞彙。
我對「妹寶」,始終很好奇。
有了這份好奇心的推動,我很快辦完了收養手續。
妹寶到來的第一天,張釗揚剛好出差。
我帶着女兒,去接妹寶回家。
眼前的小姑娘長得很漂亮,一雙大眼睛總是淚汪汪,多情又帶着幾分無辜。
「雅雅姐。」
她站在靈堂中,小聲叫着我的名字:「我是沈安穗,張叔叔ẗũ̂ₕ叫我跟着你。」
不諳世事中有幾分懵懂的蠢。
辦理收養時,負責人告訴過我。
沈安穗的父親剛去世,她沒什麼親戚,只能待在孤兒院。
【妹寶!我可愛的妹寶!要不是男主動了手腳,黃臉婆怎麼能這麼順利收養妹寶!】
【可惜了,妹寶現在是男主名義上的女兒。】
【哪裏可惜了!分明很帶感!再說,等黃臉婆死了,妹寶也成年了,男主剛好可以和妹寶踉踉蹌蹌!】
【所以,黃臉婆能不能現在就去死!還有她的女兒,也一起去死吧!】
彈幕的戾氣越來越重,我皺起眉,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沈安穗?」
她點點頭。
「你應該叫我『媽媽』,而不是叫我姐姐。」
【黃臉婆賤不賤啊?你以爲收養了妹寶,就真能當妹寶的媽媽?去死吧佔別人便宜的死賤人!】
【黃臉婆恐怕是在嫉妒妹寶吧,畢竟妹寶年輕漂亮,任何一個男人見了她都會心動,黃臉婆年老色衰,走在路上都屬於危害社會。】
彈幕不僅腦子有問題,就連三觀都出了差錯。
可惜,這點東西,根本攻擊不到我。
我神色不變,牽起小姑娘的手:「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
「受了什麼委屈,我都可以爲你做主,不管那個人是誰。」
我意有所指,沈安穗咬着脣,看了我一眼,飛快低下頭。
【黃臉婆在陰陽怪氣什麼!欺負她的人都被男主殺了,還需要你動手?】
【裝模作樣,黃臉婆能不能去死!】
見小姑娘實在安靜,我看向女兒:「囡囡,今天下午,你帶着妹妹去買些衣服。」
養女兒,急不得。
女兒點頭,主動牽起沈安穗的手,她笑意盈盈:
「安穗妹妹,你喜歡什麼樣的裙子啊?」
彈幕又開始吵鬧:
【妹寶的裙子只能穿給男主看!不允許穿給其他男人看!】
我餘光窺見,沈安穗的身體似乎打了個寒顫。
去他妹的。
我的女兒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張釗揚有本事,就當着我的面制止。
如此想着,心頭對張釗揚的厭惡更深,我抬起手:
「不止買裙子,想穿什麼就穿什麼,我有的是錢。」
沈安穗又看了我一眼,甕聲開口:「短裙也可以嗎?」
我點頭,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髮:
「奇裝異服,cosplay 都可以,只要你喜歡,我就會支持你。」
女兒在一旁笑着補充:「妹妹,媽媽說到做到。」
「十三歲那年我偷摸玩 cosplay 被爸爸發現,媽媽出手,爸爸從此再也不敢管我的穿着。」
我看見,沈安穗暗淡的雙眼中,迸發出一絲光亮。
三、
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總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沈安穗從一開始的膽小怕事,到現在,都敢拉着我的手,求我給她買冰淇淋喫。
我欣喜她的改變,但彈幕很不滿意:
【要不是因爲妹寶從小就沒了媽媽,黃臉婆怎麼可能這麼快討得妹寶歡心!】
【啊啊啊妹寶身上的衣服只能穿給男主看!怎麼能大搖大擺穿出門!】
我看了眼沈安穗身上的百褶裙。
青春靚麗,年輕可愛。
沒有任何問題。
【沒事的!先讓黃臉婆得意兩天!等男主回來,黃臉婆就該死了!】
我挑眉。
看着正湊在一起點單的兩個小姑娘。
我突然覺得,沒有男人的日子,真幸福。
但幸福沒能持續幾天,張釗揚回來了。
他沒有注意到家裏面消失的合照,而是笑着問我:「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我答:「很好。」
能喫能喝,能唱能跳,就是在我面前,總欲言又止。
張釗揚點頭:「那就好,我先去洗個澡,等會看看那個孩子。」
我笑着應好。
他似乎忘了,每次出差回家,他都會給我和女兒準備禮物。
【男主的行李箱裏藏着給妹寶買的短裙!妹寶肯定會喜歡的!】
【還有妹寶最喜歡的內衣!!男主對妹寶真的好好!】
我皺起眉。
張釗揚買的,能有我定製的好嗎?
可惜,張釗揚的禮物沒能送出去。
他剛上樓,就看見兩位小姑娘,手挽着手走下樓。
女兒落落大方:「爸爸,你回家了。」
沈安穗穿着及膝短裙,看見張釗揚那刻,臉色慘白:「張叔叔…」
【妹寶慘了,被男主抓到,肯定逃不過踉踉蹌蹌!】
【就應該被男主好好教訓!她纔多大,就敢穿着短裙到處勾引人!】
張釗揚和彈幕共腦。
彈幕剛說完,張釗揚猛地走上前,推開女兒,一把掐住沈安穗的手腕。
他眼神陰鬱:「誰允許你穿短裙的?」
我看着險些摔下樓梯的女兒,火冒三丈。
又看向沈安穗被他掐紅的手腕,心中鬱火更甚。
我衝上樓,剛好聽見張釗揚的下一句話:
「誰允許你穿着短裙,到處勾引男人的!」
我顧不得其他,抬手扇了張釗揚一巴掌:「你發什麼瘋!」
【我靠!黃臉婆怎麼來了!我還想看男主和妹寶的火葬場】
【現在不讓妹寶穿,等會又要求着妹寶穿】
我一巴掌帶着十足的力氣,扇得張釗揚踉蹌兩步,被迫鬆開了手。
我連忙將人護到身後:「張釗揚,這是你女兒,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我心疼地看着沈安穗慘白的小臉:「乖,媽媽在呢。」
「媽媽…」
我心疼到手抖,恨不得再給張釗揚一巴掌。
「雅雅,」張釗揚皺眉,「你怎麼能縱容她穿短裙,你知不知道…」
不等他說完,女兒驚喜的呼喚自樓下傳來:
「哇!好漂亮的短裙!」
四、
張釗揚的身體僵在原地。
我和沈安穗往下看,只見女兒打開張釗揚的行李箱,從裏面翻出來幾條短裙。
五顏六色,唯一不變的是背部的鏤空設計。
【啊啊啊黃臉婆的女兒好讓人噁心!怎麼能不經別人允許亂翻!】
【男主好騷啊,居然還是鏤空,他是不是想…嘿嘿嘿】
我噁心得想吐。
察覺到身後的沈安穗在發抖,我連忙握着她的手:「我在,別怕。」
女兒不愧是我的助攻,她揚起短裙,看向張釗揚:
「爸爸,這是給我準備的嗎!」
「我下個月舞蹈表演,剛好缺了這套衣服!還有這麼多種顏色!太好看了!」
【那是男主買給妹寶的!死賤人你給我放下!】
我看向張釗揚:「你剛想說什麼?」
張釗揚血色盡失:「我…這是我給囡囡買的舞蹈服。」
「那裏面的內衣呢?」
我咄咄逼人。
張釗揚:「配套的。」
說完這句話,他落荒而逃。
我嗤笑一聲,拍了拍沈安穗的手:「沒事了。」
又看向已經把短裙丟開的女兒:「做得好,把那些衣服丟了吧,我嫌惡心。」
女兒點頭:「品味真差,還不如媽媽給我們定製的短裙。」
【死黃臉婆!糟蹋了男主的一番心意!】
【沒事,今晚男主還是會好好教育妹寶的!這些年男主的教育,可不是黃臉婆三兩句可以改變的!】
似乎是爲了驗證彈幕的話,沈安穗開口,她雙眼無神:
「雅雅姨姨,我是不是惹禍了?」
「要不,我以後都不穿裙子了。」
可我分明瞧見,說這句話時,沈安穗眼底滿是不捨和遺憾。
我在心中嘆了口氣,明白養女兒任重道遠。
「爲什麼不穿!」
女兒不理解,我勸住她想要逼問的心,安撫地摸了摸沈安穗的頭髮:
「都可以,我們尊重你的意見。」
我不能逼着沈安穗相信我。
這樣子,和張釗揚沒有區別。
短裙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
張釗揚洗完澡後,照常下樓喫飯。
他偶爾會問問女兒和沈安穗的近況。
我沒讓兩個孩子說話:「問那麼多幹什麼!」
張釗揚:「我只是關心她們,短裙的事情是我過激了,以後你們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我不信他那麼好心。
【還是男主有心機,打一巴掌給顆甜棗,妹寶以後都不敢穿短裙了。】
我看向沈安穗,她眼神暗淡。
看來離婚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喫完飯,我暗示女兒帶着沈安穗去散步。
怎料沈安穗第一次拒絕女兒:「我有點累,想休息了。」
【妹寶好乖,男主發信息讓她乖乖回房,妹寶就真的回房了。】
【不愧是養成系,妹寶都要被男主調教成理想妻子了。】
我抬眸,見沈安穗回房間後,張釗揚也藉口去了書房。
我不準備讓張釗揚如意,正想讓女兒去陪沈安穗。
彈幕再次滾動:
【男主要給妹寶送牛奶了!第一次肉終於要來了!】
五、
我顧不得正在處理的文件,連忙起身,衝到沈安穗的房間門口。
我敲門:「安穗,媽媽有事找你,請問可以進來嗎?」
不等裏面的人回答,我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回頭,剛好與端着牛奶的張釗揚對視。
「好巧。」
我皮笑肉不笑:「女兒的房間在隔壁。」
張釗揚略帶歉意:「怪我,出差幾天,都忘了家裏的佈局。」
我嗤笑一聲,沒答。
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轉過身,準備回去。
我又開口:「剛好我渴了,給我喝了吧。」
【黃臉婆有病吧!這是男主親自給妹寶製作的牛奶,憑什麼給她喝!】
【黃臉婆你就饞吧!這裏面放了特殊的東西,男主纔不會給你喝!】
見張釗揚站在原地沒動,我上前,剛想端過牛奶。
張釗揚往後一躲:「雅雅,這是兒童牛奶,你喝了會不好。」
我反駁:「怎麼不好?難不成我喝了還能死?」
說完,我伸手,正打算去搶,張釗揚猛地一退,杯子掉在地上,乳白色液體濺在地上。
「雅雅,」
張釗揚露出祈求的眼神:「別這樣說。」
我真噁心他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
明明早就精神出軌,還在我面前裝得情深意切。
「張釗揚,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不就是一杯牛奶嗎?我爲什麼不能喝?是我不能喝,還是你不想讓我喝?」
我咄咄逼人,張釗揚連連後退,最後退無可退。
他看向我,眼中滿是不捨:「雅雅,你別這樣,我害怕。」
害怕就對了。
我笑:「是我錯了,我只是害怕你不喜歡安穗。」
張釗揚連忙反駁:「怎麼會!」
「我們不聊她了,好不好?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我們先回房。」
我沒有再糾纏,而是笑盈盈地牽着張釗揚的手,往主臥走。
偶爾回頭,我看見沈安穗的房門微開。
她看向我,眼底閃爍着淚光。
可憐的姑娘。
日子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
【都怪黃臉婆!害得我們沒喫上一次肉!】
【沒事沒事,再有兩天妹寶就要成年了,男主可以大喫特喫!】
餐桌上,我主動提起沈安穗成年的事情。
「安穗,成年禮準備怎麼辦?」
我是公司副總,張釗揚是醫院副主任。
我們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足夠富養兩個女兒。
女兒的成年禮,我和張釗揚請了親朋好友,爲女兒一起慶祝。
但沈安穗沒有親戚,我只能詢問她的意見。
沈安穗怔愣,隨即面色一白:「不用、我不喜歡成年禮。」
【妹寶只是不喜歡拋頭露面,實際很喜歡成年禮,畢竟那天她就要和男主表白心意了】
【期待,真想大口吃肉!等兩人互訴Ŧű̂₄衷腸,這棟別墅各處都會染上妹寶的味道!】
我沉沉地看了眼沈安穗,沒再糾結。
我早就發現,這段時間,沈安穗越來越不願意親近我和女兒。
看向我時,眼中還隱隱露出歉意。
六、
三天後,沈安穗成年。
她始終沒提出任何想法,我想了想,最後決定親自下廚,給她做一頓豐富的晚飯。
女兒在旁邊幫忙,張釗揚和沈安穗坐在客廳。
不知道聊了什麼,沈安穗的臉色始終慘白。
彈幕也安安靜靜,使得我無法窺探,只能步步算計着來。
我端着菜出去時,沈安穗宛如看見救星,連忙進廚房幫忙端菜。
四個人坐在餐桌上,我將長壽麪和蛋糕擺在沈安穗面前:
「祝我們安穗生日快樂!以後的日子開開心心。」
「謝謝雅雅姐。」
沈安穗小聲道謝,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欣喜,卻也只是喫了一兩口。
【妹寶可不能喫太多,小心等會兒喫不下。】
【男主肯定會心疼妹寶,不會讓妹寶太難受】
我深呼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一頓飯喫得安靜。
飯後,張釗揚看向我:「雅雅,我們出去逛逛,把空間留給兩個小姑娘吧。」
【男主好有心機,把黃臉婆帶到山上,然後讓車拋錨,讓女兒來救,自己回家和妹寶踉踉蹌蹌。】
【其實可以把黃臉婆和女兒藥暈】
【那不行!她們必須出去!她們不出去,怎麼死?】
原來,今晚也是我和女兒的死期啊。
我笑了笑,沒有拒絕張釗揚的邀請。
果真如彈幕所說,車子跑到郊外就拋錨,張釗揚打電話求助女兒。
隨後,他走到我的面前:「雅雅,我去看看有沒有地方住,你在車上等我。」
我點點頭,看着張釗揚拿走車鑰匙。
他走後沒多久,女兒開着車趕來:「媽媽,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我笑了笑,彈幕炸了:
【不對!黃臉婆的女兒怎麼會開車!她不應該在趕來的路上被車撞死嗎!】
【我怎麼覺得,黃臉婆知道男主要幹什麼】
【黃臉婆這是在往家趕嗎!不行!男主剛把妹寶拐回房間!】
不顧彈幕的反應,我和女兒換了位置。
我開着車,猛踩油門。
終於在彈幕提示張釗揚要脫沈安穗褲子的一瞬,猛地踹開房門。
我看着牀上糾纏的兩道身影,一把扯開張釗揚:「長本事了啊,敢讓我給你養小三!」
張釗揚不可思議地看着我:「你怎麼回來了!」
「我不僅回來了,我還捉姦在牀!」
我從門旁抄起一根棍子,張釗揚嚇得上躥下跳。
不知道是踩了什麼東西,他失力滾下樓梯。
看着張釗揚躺在地上呻吟,我笑:
「張釗揚,惡有惡報,收拾收拾準備離婚吧。」
說完這句話,我便打算回公司草擬離婚協議。
突然,一股拉力從身後傳來。
我低頭,只見一雙纖細的手,正小心地抓住我的衣Ŧṻ⁺角。
抬眸,是沈安穗忐忑的小臉:「雅雅姐,如果我說,我不是小三,你可以信我嗎?」
七、
隨着沈安穗的話語落下,彈幕齊刷刷地開始扣「?」:
【妹寶你在胡說什麼!!爲什麼要讓黃臉婆信任你!!】
【不被愛的纔是小三,妹寶你當然不是小三!黃臉婆纔是!】
【妹寶可能是緩兵之計吧,畢竟男主現在和黃臉婆離婚,妹寶就只能跟在黃臉婆走了,不能和男主卿卿我我。】
【應該是的,可在我心裏妹寶就是個呆傻笨美人啊…她不應該這麼聰明。】
彈幕因着沈安穗鬧得不可開交,當事人卻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我看向沈安穗,無聲啓脣:「你也看得見?」
沈安穗咬脣點頭:「我…十歲以後,我就能看見這些奇怪的對話。」
她自述十歲那年初見張釗揚。
自那之後,只要張釗揚出現,就能看見彈幕。
「他們說,我會擁有一個,像父親一樣,無條件寵着我的男人。」
沈安穗還在發抖:
「他們說,我要聽話,我要乖巧,我不能反抗那個男人,因爲…那個男人會成爲我餘生的依仗。」
心智還沒完全成熟的小姑娘,被彈幕誘哄着,成爲了張釗揚忘年之戀的犧牲品。
她不懂愛情,只知道要聽話,要按照張釗揚的命令行事。
「我本來不相信的,」
不知何時,沈安穗淚流滿臉:「我反抗了張釗揚,但我的媽媽,她、她死在了手術檯上。」
她的眼淚,惹得我心裏發酸,連忙伸出手,將她抱在懷裏:
「我在,阿姨在呢。」
沈安穗母親的事情,我有所耳聞。
她懷孕大出血,張釗揚作爲主刀醫生,卻以朋友妻不忍心下手爲由,遲遲沒有開始手術。
導致孕婦一屍兩命。
因爲這件事情,張釗揚被停職,在家裏待了一兩個月。
【妹寶在說什麼!!男主分明是心地善良,不願意讓你們陷入保大保小的困境!】
【妹寶你糊塗啊!你媽死後,你爸是不是專寵你?男主是不是爲了賠罪,天天給你花錢?你享受了那麼多好處,憑什麼反過來罵男主!】
【都怪黃臉婆!去死吧黃臉婆!】
彈幕戾氣很重,我察覺到懷中的沈安穗瑟縮兩下。
她才十八,就遭遇了這麼多事情。
要是她母親得知,恐怕會着急得直流眼淚。
「那你的父親呢?」
我輕聲詢問,要是她的父親在世,肯定不會允許張釗揚亂來。
沈安穗啞聲:「他、是他害死了我父親!」
彈幕又開始齊刷刷扣「?」:
【好惡心的女主,男主爲了做了那麼多事情,居然變成了你口中十惡不赦的罪人,要不你也去死吧!】
【男主那是爲了保護你!要不是男主,你現在就要辛辛苦苦去讀書,被人嫌棄!】
【要不是男主故意下藥,你以爲你還能出現ṭŭ₈在這裏嗎!你連給認識黃臉婆的資格都沒有!】
原來還是張釗揚動的手腳。
我心態平和,只是心底對張釗揚的恨意,越發濃厚。
不管彈幕從何而來,我只知道,張釗揚並不無辜。
八、
「你放心,」
我替沈安穗拂去臉上的淚滴,「阿姨會幫你擺脫這些事情的。」
沈安穗小幅度點頭:「謝謝雅雅姐願意相信我。」
我摸着她的頭髮,心底滿是溫柔:「這幾天就和我的女兒出去玩幾天,不用擔心錢的事情。」
我並非沒有防備心的人。
只是沈安穗明顯處在情緒崩潰的狀態,加上女兒很有主見,兩個小姑娘在一起,總能聊上幾句話,幫助沈安穗走出困境。
我囑咐女兒帶走沈安穗。
目送兩人離開醫院,我轉身送張釗揚到了醫院。
彈幕又開始瘋狂咒罵:
【死黃臉婆!你就是嫉妒妹寶漂亮可愛年輕!那些話就是你故意誘導的!】
我哪來這麼大的本領故意誘導。
看向病牀上,臉色很是陰鬱的張釗揚,我挑眉,坐在他身邊。
「你現在開心了?」
張釗揚開口,格外陰陽怪氣。
我笑了笑:「當然開心。」
即將帶着兩個可愛的小姑娘,遠離渣男,我當然開心。
張釗揚臉色又黑:「林雅,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出軌沈安穗,我們之間隔了快三十歲…」
我忍不住開口打斷:「你也知道你和她之間隔了三十歲?」
我從包裏掏出一疊照片,和一個泛黃的日記本。
這些東西,都是沈安穗離開前,親手給我的證據。
裏面是八年來,張釗揚對沈安穗,以及她的家人的所作所爲。
「你在人家十歲的時候,就動了不軌的心思,爲了拿捏小姑娘,你不惜害死她的家人,」
我看着張釗揚:「張釗揚,你是不是賤?你心裏還有對法律對人命的敬重嗎!」
我語氣太過嚴厲,張釗揚忍不住白了臉。
他看着那些照片,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慘白得不像活人。
照片裏,張釗揚藉着各種各樣的理由,把小小的沈安穗抱在懷裏。
他哄着她,做出一些違背道德的事情。
「林雅,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嗤笑:「那還能是哪樣?難道是人小姑娘勾引你?」
沈安穗和我女兒一樣,都是被家人千嬌萬寵養大的寶貝。
怎麼會對一個老人心動。
但我沒想到,張釗揚會這麼不要臉:
「就是她勾引我!」
「那天我第一次見到她,她穿着白色短裙,圍在我身邊蹦蹦跳跳。」
「她握着我的手,說要保護我一輩子,就是她……」
我再也無法忍受,猛地抬手,狠狠地給了張釗揚一巴掌:
「張釗揚,你發什麼瘋!她才十歲!她懂什麼是愛情嗎!」
「那她爲什麼要牽着我的手?爲什麼要和我說一輩子!」
【妹寶就是釣系,輕輕鬆鬆兩句話,釣了男主一輩子。】
去你妹的釣系。
她才十歲。
「張釗揚,你精蟲上腦的時候,能不能動動腦子想想,她和你的女兒一樣大,甚至比你女兒還小半個月!」
我無法想象,也無法理解:
「你對她動心思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還有一個女兒!」
九、
我不會相信,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能早熟到輕易和男人許下一輩子的諾言。
任憑彈幕和張釗揚怎麼解釋,我始終堅信自己所看到的。
發覺我眼中的失望,張釗揚很着急:
「林雅,你要信我!我和你結婚那麼多年,我是怎麼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不能因爲那個賤人的三言兩語,就…」
我又抬手,給了張釗揚右臉一巴掌:
「不管是誰勾引,你作爲長輩,作爲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不應該縱容。」
他雙頰脹紅,原本帥氣的容貌變得醜陋。
就好像張釗揚整個人,一下子在我心目中,變得不堪入目。
「離婚吧。」
我卸下力氣,努力割捨心中最後一絲感情:「財產分割我們走法律。」
我不願意和張釗揚在這些問題上胡攪蠻纏。
他對不起我,對不起我的女兒,還對不起沈安穗。
「我不同意!林雅,我沒有錯!我憑什麼離婚!」
看着還在嘴硬的張釗揚,我心中是說不出來的失望。
年少時深愛的枕邊人,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難道真如彈幕所說,是我年老色衰,比不過小姑娘的年輕可愛嗎?
我想不明白:「這些話,留着和律師說吧,我還有事,先回公司了。」
離婚的事情,很好處理。
女兒已經成年,我和張釗揚之間不需要爲了女兒的撫養權,鬧得滿地狼藉。
自醫院離開,我將離婚的事情,全部交給律師處理。
她是金牌律師,處理過的案子,比張釗揚身高還高。
因此,張釗揚在據理力爭三天後,還是鐵青着臉,簽下了離婚協議。
不僅如此,還被迫分了大半個人財產給我。
【黃臉婆好狠的心,她就是嫉妒妹寶,不想把這些東西讓給妹寶,可惡的雌竟女!】
自沈安穗和女兒出去旅遊後,彈幕很少出現。
現在返場,依舊是謾罵我:
【黃臉婆等着吧,等男主黑化,你這些東西就全部都是男主的了。】
【可憐的妹寶,居然敢反抗男主。】
【反抗更好!反抗了就有我們最愛的強制愛文學!】
強制愛。
張釗揚居然還沒對沈安穗死心。
看着女兒發來的照片,沈安穗待在女兒身邊,始終都是笑容滿滿。
不復初見時的懦弱膽小。
我很滿意。
「唐助理,」
看着面前這名剛退伍的男人,我笑得溫柔:「我希望您的實力,能對得起我支付的高額工資。」
男人臉色嚴肅:「林小姐放心,在我的保護下,任何人都無法靠近您半步。」
我離婚的事情瞞不住任何人,這些天,公司裏都是對這件事情的風言風語。
我不在乎。
人嘛,總需要在勞累時,找點樂子放鬆放鬆心情。
面對男人的自信,我搖搖頭:「錯了,我不需要你保護我。」
張釗揚還不至於瘋到闖進辦公室,殺了我。
我只是擔心,他會對ẗú⁹無父無母的沈安穗動手。
我指着沈安穗的照片:「保護她,不要讓她離開你的視線範圍。」
十、
男人表情微怔:「這是、沈二哥的女兒?」
我點點頭。
高價聘請男人當沈安穗的保鏢,一是因爲他剛退伍,實力擺在那裏。
二是,他和沈安穗的父親是兄弟。
當然,害怕他和張釗揚一樣人面獸心,我又私底下請了一羣人保護沈安穗。
兩重監督,我絕不允許,沈安穗被任何人強制。
【黃臉婆瘋了吧?這個男人對男主心懷恨意,要是讓他去保護妹寶,那男主怎麼強制愛妹寶!】
【黃臉婆真的不能去死嗎!都怪她耽誤了我看文的進度!】
原來和張釗揚有仇。
那更好了。
和張釗揚離婚的第三個月,女兒開學。
我陪着她去報道。
大學校園裏,處處洋溢着學生們歡快的笑臉。
「媽媽,」女兒看向我,眼含希冀,「安穗會回來嗎?」
旅遊結束後,沈安穗回了沈家,還單方面申請解除收養關係。
我沒有拒絕,同意了。
因此,女兒的問題,我不知道答案:「媽媽也不知道,這得看安穗自己。」
女兒有些失望地低下頭。
我伸手,替她拂去頭頂的花瓣。
「可是媽媽,」
我等了許久,久到女兒抵達宿舍,即將和我道別,女兒纔再次提起之前的話題。
「我想讓沈安穗成爲我的妹妹。」
我早有預料。
沈安穗乖巧懂事,和女兒年齡相仿,女兒肯定會動心思。
我點點頭:「安穗說,等她考到你的學校,再告訴你答案。」
差點忘了。
張釗揚那個渣男,爲了拿捏沈安穗,藉着沈安穗父親之死,逼得沈安穗缺席高考。
女兒點頭,肉眼可見地變得高興。
和女兒道別後,恰好唐保鏢打來電話:「林老闆,沈安穗怎麼去復讀學校了?」
經過三個月的考察,我發現這名保鏢,是真的把沈安穗當女兒養。
她受點傷,還沒等我發話,就帶着人去了醫院。
看着他如此緊張,我察覺不對, 旁敲側擊試探了唐助理的態度。
他坦白:「我是沈安穗的舅舅, 年輕時不懂事, 和家裏人鬧彆扭,離家出走。」
「只有姐姐給了一千塊錢, 後面我拿着一千塊錢去了部隊,沈二哥得知我的身份, 在隊伍裏對我很是關照。」
親戚就好。
就怕他也受什麼影響,對沈安穗產生不一樣的心思。
三個月的考察, 我發現。
與其說是敏感,不如說是緊張。
這是唐助理姐姐唯一的孩子, 唐助理生怕她出現任何意外。
如今聽見他的詢問, 我想了想,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唐助理沒有回答, 只是自顧自地喘着粗氣。
過了好久,他纔回答:「張釗揚是嗎?我保證,讓他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沈安穗面前。」
我沒有回應, 掛斷電話後,繼續處理着公司的事情。
一個月後, 我收到精神病院的電話:
「您好,請問您是林雅女士嗎?我們是第一精神病院,請問您認識張釗揚嗎?」
我連忙反駁:「不認識,不負責, 不照顧, 別找我。」
後面我詢問唐助理,才知道真相。
「那天我送沈安穗去復讀學校報告,張釗揚提着刀想要帶她走。」
「我一腳下去,他趴在地上起不來了,我害怕他碰瓷,用了正骨術,把人復活。」
「然後拖關係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在這之前,唐助理先是掏出一大堆證據,告訴張釗揚,如果不進精神病院,就得坐牢。
嚇得張釗揚連滾帶爬地進了精神病院。
我不懂:「他這麼聽話?沒想弄死你?」
我記得彈幕說過, 張釗揚黑化很可怕。
唐助理搖頭:「談判前, 我把他揍了個半死不活,招招痛, 招招不傷人。」
怪不得。
半年後, 我和女兒, 還有唐助理站在考場外, 等到沈安穗高考結束。
一個月後, 成績出來。
又是一年開學季, 沈安穗成爲女兒的學妹。
「那收養的事情?」
女兒紅着臉搖頭,沈安穗笑意盈盈:「雅雅姐, 我現在有了舅舅, 就不需要您收養了。」
我應好, 裝作沒看見桌子下,女兒和沈安穗握在一起的手。
唉。
現在的小女生,關係好到連我這個老母親, 都插不進去。
管她呢。
春光正好,過兩天帶着女兒和安安,去桃花園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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