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前夕，女朋友收到知名企業的 offer。
當晚，她笑嘻嘻地摟着另一個男人從酒店出來。
被我撞見也絲毫不慌。
「我們都被錄取了，就你還一事無成，沒出息的東西。
「你不會指望我陪你過苦日子吧？」
我捏着口袋裏爲她準備的求婚戒指冷笑。
她不知道，就差一點，她就是那家公司的未來老闆娘了。
-1-
傍晚的時候，我匆匆趕回市區取戒指。
這是我爲女朋友梁晶晶準備的禮物。
她剛拿到知名大廠的 offer，我打算給她ṱù⁹一個驚喜。
可沒想到，她先給了我一個驚「喜」。
我正暗自琢磨着晚上求婚的措辭時，手機響了。
是室友給我發來的消息：
【兄弟，你頭頂長草原了啊……】
隨後傳來的是一段現拍的視頻。
雖然隔得有點距離，但我一眼就認出了梁晶晶。
她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裏，兩人打打鬧鬧着走進學校旁邊的酒店。
那股親密勁兒，不用猜都知道不可能只奔着蓋被子聊天去的。
我氣得險些咬碎後槽牙。
男人我也認識，是我們同一屆的學生會長李凡。
出了名的校園風雲人物，身邊桃花不斷。
梁晶晶曾經許多次在我這個正牌男友面前表現過對他的欣賞，可我如何也想不通他倆怎麼勾搭上的。
不再理會室友的消息，我反手就給梁晶晶打電話。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那頭響了很久就是沒人接。
我也沒空想別的了，急急忙忙騎上小電驢就往學校趕。
-2-
我蹲在酒店門口等了快二十分鐘，這對狗男女終於出來了。
兩人一副饜足的模樣，頭髮上還帶着水汽，像連體嬰兒一樣黏糊在一塊兒。
梁晶晶見到我絲毫不慌，反而一臉的不耐煩，小聲嘟囔着：「他怎麼來了……」
我極力控制自己衝上去揍他們的衝動，問她爲什麼。
誰知梁晶晶半點姦情被撞破的愧疚都沒有，還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看着我。
「什麼爲什麼？你不都看到了嗎？
「我們都拿到那家大廠的 offer 了，就你還一事無成，沒出息的東西哪裏配得上我？」
李凡也在一旁笑得得意。
「是啊，林澤宇，今後上哪兒高就啊？你要是實在沒地方去，同學一場，我可以幫你問問保安隊缺不缺人。」
李凡嘲笑我，我半點都不意外。
他在學生會呼風喚雨慣了，自詡優秀，高人一等，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當初是梁晶晶主動追求我的。
她誇我學習好，待人真誠，懂得尊重女生。
又說我們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既然合拍，不妨試試。
我考慮了很久終於點頭。
我們經常泡圖書館學習，有時間了就一起旅遊，一起打工，有點相互扶持的意思。
久而久之，我們成了同學眼中的模範情侶。
我自問生日禮物、紀念日禮物一個不落，在花錢這件事上從沒委屈過她。
可原來她找了份高薪的工作就看不上我了啊。
見我直勾勾盯着她不說話，她像是有點害怕，悄悄往李凡身後躲了躲。
「林澤宇，你不會指望我會陪你過苦日子吧？都步入社會了，現實點吧！」
我捏着口袋裏爲她準備的求婚戒指冷笑。
都說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沒想到還真叫我碰上了。
她不知道，就差一點，她就是那家公司的未來老闆娘了。
-3-
回到寢室，室友打量着我的臉色纔敢上前搭話。
「見到了？沒事吧？你沒動手吧？」
我神態自若，有點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意味。
他努力找話安慰我。
「哎呀，你瞅瞅這年頭誰不被劈個腿啊，正常正常，咱放平心態哈～
「你這是錯過了一個壞女人，好事啊！咱高低得慶祝一個是吧～」
我點點頭。
「你說得沒錯，早點認清梁晶晶的真面目是好事。不過……」
不過這口氣，真是咽不下去。
我轉頭給周叔發消息。
我倒要看看那對狗男女能在我家的公司混出個什麼名堂來。
-4-
半個月後正式離校，我跟爸媽商量好回自家公司上班。
他們高興得不行，畢竟我原先的打算是去其他公司歷練個幾年再回來。
不過有一點，我說希望能低調，從基層做起。
於是報到這天，我被安排跟梁晶晶他們這批管培生一起入職。
對外只是說剛好有名額空缺。
在會議室做入職培訓的時候，梁晶晶跟李凡兩人頻頻朝我的方向張望。
公司每年校招都會有一個漫長的過程。
從投簡歷到最終錄取，過關斬將，經歷了四輪面試才能以佼佼者的身份坐在這裏。
而他們並沒有見證我參與其中任何一個環節。
心有不平也是難免的。
中間休息的時候，李凡等培訓主管走開，開始陰陽怪氣。
「某人不會是花錢走後門吧？
「難怪平時打工那麼積極，缺錢了吧？」
其他不清楚狀況的管培生面面相覷，暗中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我衣着樸素，渾身上下加起來也沒有李凡一隻鞋值錢。
新人之中也是有鄙視鏈存在的。
幾分鐘的工夫就有人不想跟我挨邊兒，轉而坐到李凡那側。
我端坐在位置上冷眼旁觀他們的人情世故。
梁晶晶更是臉色難看，像是被什麼髒東西纏上了。
「林澤宇，我們那天不是說清楚了嗎，你爲什麼還要纏着我，還追到公司來是不是過分了？」
她說着又想到了什麼，桌子底下的手輕輕捏了捏李凡的大腿根，夾着嗓子衝他撒嬌。
「李凡，不是說你舅舅是公司高層嗎？快把他趕走吧。」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更是暗潮洶湧。
巴結的眼神圍着李凡打轉，都給他看爽了。
他得意地給梁晶晶使了個眼色：「哎呀，沒必要不給人家活路是不是？70% 的淘汰率，他肯定是過不了的。」
那副篤定的神情，想來是要給我使絆子的。
呵呵，有意思。
我倒想知道他那個後臺能有多硬。
-5-
我跟梁晶晶、李凡，還有另一個女生高璐被分到了市場部。
公司有着嚴格的管培生考覈制度。
四人分成兩組帶教，每兩週自行做一次提案，由部門領導考覈打分。
六個月內不合格的那一組淘汰。
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凡帶着梁晶晶主動討好林主管。
而我跟高璐被分到了專員錢思思手下。
李凡還跑到高璐面前故作惋惜：「要是林主管願意收三個人就好咯。」
錢思思入職比林主管還早一年，卻只是個專員，爲人古板嚴肅。
而那位林主管資歷不算深卻混到了主管級別，見人三分笑，看起來也好說話，乍一見Ţù⁾的確是更好的選擇。
可經過一週帶教後，我跟高璐開始慶幸。
錢思思認真嚴謹，傳授知識跟經驗絕不藏私。
我們爲了做考評會的提案天天加班，她身爲帶教老師也陪着我們，一直在旁邊提點。
反觀李凡那邊。
他們隔三岔五地請林主管和部門經理喫飯喝飲料，忙着吹捧他們。
別說加班做提案了，正兒八經地帶教都很少見。
我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放棄兩週一次的考覈了。
-6-
下午兩點，針對我們部門四個管培生的考覈開始。
李凡他們在部門經理嚴總面前表現得格外積極，主動說要先開始。
他上臺前衝着我坐的方向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頓時我心中警鈴大作。
果不其然，PPT 打開的一剎那高璐沒忍住倒抽一口涼氣。
他們展示的 PPT 跟我們熬了幾個通宵做出來的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署名以外沒有任何改動。
錢思思眉臉色很難看。
她是看着我們一步一步做出成果來的，還給出很多意見，這份提案的歸屬毋庸置疑。
可嚴總並不清楚，他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提了不少問題。
李凡也是做足了準備的，全程對答如流。
引得嚴總頻頻稱讚，還考慮要採納這個提案。
我看了眼林主管和梁晶晶的反應。
鎮定自若，嘴角帶着笑，心態極好。
等到李凡在掌聲中意氣風發地走下臺，我確認，這一仗，我們沒有勝算。
我在嚴總的催促中起身，將 PPT 打開。
他拉下臉，眉心緊蹙，「啪」的一聲就將簽字筆摔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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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會議室裏氣壓低迷。
我深吸了口氣，無視那一圈幸災樂禍的目光。
「嚴總，很抱歉，如您看到的，這份提案是我們這組做的，我不知道爲什麼李凡他們會拿到，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查清楚給您一個交代的。」
錢思思也幫着作證：「嚴總，我可以證明他說的是實話。」
嚴總沉着臉和我對視片刻，下了結論。
「給你一天時間，不行滾蛋！我手下不養廢物！」
-7-
高璐出來的時候眼圈都紅了，急得不行。
原本進去之前我們信心滿滿，可誰都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我倒還算平靜。
那兩個人無恥的行徑我也算是見識過的，這一回也說不上意外，只是莫名覺得噁心。
我怎麼之前會瞎了眼跟梁晶晶這樣的人交往。
眼下也沒閒工夫感慨了，我安慰了高璐幾句就忙着捉賊。
我們是在辦公室做的提案，李凡他們能盜取我們的成果也只會是在這個區域。
於是我藉口丟了東西，去保安室查看了監控，又找 IT 幫忙檢查電腦。
前後也只是用了一個上午就把事情理清了。
他們的手段一點也不高明。
就在考評會前一天，梁晶晶趁着午休沒人注意，偷偷來到我的工位，把我的電腦上的許多資料打包發到她的郵箱裏，過後還刪除了郵件發送記錄。
我把資料打印整理好，只等着嚴總開會回來。
李凡見我頻頻望向嚴總辦公室的方向，倒咖啡的工夫特意繞到我邊上。
「嘖，嚴總今天一天的會，你可不一定等得到。」
高璐看他的架勢，謹慎地把文件夾放進抽屜裏。
就差明着告訴他，我找到他們幹壞事的證據了。
誰知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還吊兒郎當地吹了聲口哨：「都是同事，好心提醒你們而已。」
說完，他邊悠閒地喝咖啡邊回到座位上，還跟梁晶晶他們調笑了一會兒。
高璐一臉困惑地靠近我小聲說：「澤宇，他們就一點不擔心嗎？這事兒雖說不影響公司利益，可關係到他們的考評甚至去留……」
我轉頭掃了一眼他們淡定的表現，也有些不安。
-8-
午休結束的時候，嚴總抽空回了趟辦公室，我見縫插針地擠在簽字的同事中間進去等他。
等人走光了，我把文件夾放在他桌上。
「嚴總，提案被盜的事我已經查清楚了，這裏面是監控和 IT 那邊恢復的記錄，是梁晶晶趁午休偷了我電腦上的資料跟提案。」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埋頭整理報銷的單據。
見他不作聲，我繼續問：「嚴總，那考評的事情……」
他不耐煩地抬頭瞪着我：「沒見我正忙着嗎？一點小事就來煩我，養你們這羣廢物幹什麼喫的！」
我也冷下臉來。
「嚴總，昨天是您說的一天之內給您交代。現在事情也清楚了，不知道您是哪裏覺得不滿意？」
他聞言嗤地一笑，靠坐在椅背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隨手把文件夾砸在我身上。
「你當這是哪裏？學校？
「領導做事輪得到你教？信不信我立馬讓你滾蛋！」
呵。
若是落到普通打工人頭上，只怕真會給他這副架勢嚇唬了去。
可我是誰啊？
我就沒有哪個時候像現在這樣這麼感激過我爸給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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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條斯理地撿起散落一地的文件，懟到他面前，半點不怵：「嚴總，大家都是懂法的，何況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我又沒做錯什麼事，也不是您說滾我就能滾的。」
他一向是個笑面虎，被人吹捧慣了，還是頭一回被人頂撞，這下子更是氣笑了。
他一副攤牌了、不裝了的模樣，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林啊，提案的事我知道了，」他一字一句地說，「不過你說他爲什麼不偷別人的就偷你們的？
「職場上要團結互助，別得罪了人被整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裝作聽不出他的含義，執拗地追問最終的結果。
他攤攤手：「念在初犯，就不追究了，畢竟要給你們年輕人機會，免得動不動拿法律說事。至於你們這組的考評分嘛……」
他無所謂地挑了挑眉：「零分，就當給你們個教訓。出去吧。」
我聽着他話裏的威脅，氣得攥緊了拳頭。
可偏偏，還拿他沒辦法。
在我邁出這扇門前，嚴總又意味深長地喊住我：「小林啊，往後做事可要小心點，到時候別怪我這個領導對你太嚴厲。」
錢思思跟高璐一直留意着動靜，見我出來忙問我處理結果。
聽到給我們打了零分還不追究李凡他們竊取提案的事，氣得差點要衝進去理論。
李凡跟梁晶晶還嫌不夠礙眼，特意來關心。
「哎呀，這是挨批了吧？」
「林澤宇，你說你自己倒黴就算了，還拖累別人。」
我本來還惱火，聽到這裏倒是對高璐感到愧疚了。
要不是跟我一組Ṱûₐ，她也攤不上這麼些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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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表達歉意，我挑了個不算忙的週五，下班後做東請高璐跟錢思思喫飯。
選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公司隔壁酒店的自助餐廳。
錢思思還遇上了熟人，說是以前合作的一個供應商。
「之前她找我打聽了好多回，想知道到底爲什麼今年把他們換掉了，結果我也沒幫上忙。」
我一聽，耳朵立馬就豎了起來。
「換供應商？你仔細說說。」
她捋了捋：「這家我們合作了有五六年了，我們溝通合作一直都很愉快，今年快續約的時候林主管突然提出要更換供應商，嚴總就交給她負責了。
「可明明這家在業界口碑很好啊，而且給我們的報價一直沒有漲，反而她換的那家名聲一般，報價還貴上 30% 吧我記得，剛好是卡着預算的。」
她無奈地搖頭：「反正感覺是怪怪的，不過嚴總同意了這事兒就敲定了，沒辦法。」
高璐像是聽到了大八卦，眼睛亮晶晶的：「肯定有問題！」
我稍一琢磨，上心了。
嚴總跟林主管在我這兒職業操守是存疑的，這件事得跟我爸說一說。
我們聊完又繼續邊喫邊吐槽最近的奇葩事。
剛討論到李凡還有梁晶晶到底跟嚴總有什麼貓膩，就碰見正主了。
除了他們還有林主管跟財務一個姓吳的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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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總這個看人下菜的老王八跟吳主管好得跟親兄弟似的，那個親熱勁也是罕見。
這下算是水落石出了。
吳主管就是李凡那個靠山舅舅。
可一個主管，頂多算是個中層，結果大家傳久了都以爲他有個高層舅舅。
不過有一說一，財務在公司裏也沒多少人敢得罪就是了。
梁晶晶眼尖，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的我們三人。
她倒是春風得意得很，下班了更不避諱，跟李凡黏糊得緊。
兩人挽着手就朝我們這桌走來。
「呀，林澤宇真是你啊？這裏一位要五百呢，不會是兩個女生請客吧？」
「晶晶，你這就不懂了，人家單身狗一個，只能化悲憤爲食慾，不像你，有我。」
「討厭～」
梁晶晶笑得風騷，看得我們一陣反胃。
她又指着我面前的盤子一臉誇張：「你喫這麼多啊？你要是捨不得這頓飯錢，我家李凡買單也行，大家同事一場嘛。」
這對狗男女一唱一和很是囂張。
我裝作起身要去倒飲料，滿滿當當的兩杯葡萄汁，一人一杯就往他們身上潑。
兩人一陣驚呼，手忙腳亂。
我掛上假笑：「嗐，那先謝謝你們請客咯，搞得我怪激動的。
「撒了你們一身，不過大家同事一場嘛，你們應該不會怪我的哦～」
高璐跟錢思思看我做作的表演笑得花枝亂顫。
笑話，上趕着請客的幹嘛不要。
李凡跟梁晶晶自討沒趣，當衆也不想失了面子，板着臉ṭųₑ回自己位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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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完飯已經八點多，錢思思住得近先離開了。
我今天開了家裏的車，就想着送高璐一程。
在大堂等車過來的時候，李凡一行人恰好也散夥出來了。
還是那兩張討人厭的嘴臉，非要往我們面前湊。
梁晶晶嬌笑着走近問高璐：「哎呀這麼巧啊，既然碰到了不如讓李凡送你一程？」
李凡故作紳士地掏出口袋裏的車鑰匙在她面前晃。
「剛好前段時間新買的車，夠寬敞，肯定比坐公交舒服。」
我一看，哦，寶馬。
梁晶晶嫌顯擺得還不夠Ŧŭₑ，還要跟我陰陽怪氣來一句。
「林澤宇，你要是不想坐公交，我們車裏還坐得下哦！」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呵呵，誰說我們去坐公交了？」
說着，大堂小哥兒小跑着來喊我。
這下子，他倆脫口而出：「你的車？你哪兒來的車？」
李凡嗤笑：「他這麼個窮小子，好面子借的吧。」
等兩人看清車標，哦，邁巴赫。
頓時不吱聲了，眼睛都看直了。
梁晶晶古怪地瞥了我一眼：「你大出血了啊，這車租一次不便宜吧？」
李凡瞄了眼我身邊的高璐：「又是自助餐又是豪車，裝大款，這是給誰獻殷勤呢？」
梁晶晶深表同感，一副好閨蜜的樣子叮囑高璐：「他這人窮得叮噹響，別看他現在這樣子，指不定半夜騎小電驢送外賣呢，你可千萬別被糊弄了？」
我懶得理會他們的陰陽怪氣，招呼高璐上車就打算離開。
沒想到他們自來熟一樣趴在車窗探頭往裏瞧。
「你這車成色看着好新啊，租的新車吧？」
「後排位置還挺空，要不帶我們倆一程唄。」
我沒忽略他們眼裏的探究。
不確認這車不是我的，他們可睡不安穩。
可這關我什麼事。
我緩緩搖上車窗，丟下一句：「不順路哦～」
-13-
第二天到辦公室時，梁晶晶坐在我的位子上，手裏捧着一個飯盒。
我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半，離上班還有半小時。
她一個踩點上班的人這是被雷劈了？
見到我走近，她臉上掛起笑來，獻殷勤似的打開飯盒。
「你應該還沒喫早飯吧？一起喫點吧。」
我躲得遠遠的，拎起手裏的三明治衝她晃了晃。
她不甘心地起身讓位，小心翼翼地試探：「那個，昨天的車……是你的？」
見我沒否認，她又提高聲音問：「真是你的！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你有錢買車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要在我面前裝窮！」
我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她寸步不離，緊跟在身後。
「你爲什麼不說話，你不說話是不是說明你心虛了？
「我就說你爲什麼能進這個公司，你就是心裏放不下我……
「可是你早說我也不會跟你分手的啊！
「林澤宇，我們和好吧！」
我猛地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瘋婆子。
她像是以爲我心動了。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就是因愛生恨故意氣我，過去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了，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就行。
「你不知道分手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我是愛你，可你整天不務正業，我沒辦法不爲將來考慮。」
她眉心微微蹙起，補充道：「不過你最好老實跟我交代清楚，以後家裏的財產交給我來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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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無語到極點是真的會笑。
「梁晶晶，你是不是腦子有坑？你以爲自己是什麼天仙？還是你瞎了，連鏡子都不會照了？」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眼角噙着淚花，上來就要抱我。
「你兇我？你以前都不捨得兇我的。
「我都主動低頭求複合了，你還要我怎樣？」
我氣得太陽穴直突突。
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麼普通又自信，自己出軌在先，還倒打一耙。
我看着她冷笑：「車不是我的，借來的。」
我也沒有說謊，車是我爸的。
她瞬間瞪大了眼睛，翻臉比翻書還快：「你耍我？」
我朝她靠近一步，故作深情：「你說得對，我就是爲了挽回你來的，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她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我裝作沒有察覺她的排斥：「我懂，我們之間是有誤會，現在說清楚了就好。我雖然現在窮，但是以後……
「林澤宇你有毛病吧！誰要跟你一個窮鬼有以後！
「死丫頭彆嘴硬了，你剛剛不是還跟我表白嗎？我就知道你最愛的還是我……」
不等我繼續說下去，她跟被鬼纏上了一樣逃得飛快。
我再也憋不住，扶着牆笑了個夠。
還順手把剛纔的錄音從頭到尾發給了李凡。
她的女朋友剛剛可是要紅杏出牆呢！
不過不知道梁晶晶是怎麼把人哄住的，兩人鬧了兩天彆扭又和好了。
只是李凡對我敵意更大了，還給我發消息：【窮逼裝什麼大款，別再騷擾我女朋友，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我撇了撇嘴，渣男賤女果真天生一對，連腦回路都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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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公司作爲行業巨頭，每年都會牽頭舉辦行業峯會論壇。
這個論壇向來是市場部一年一度的大事。
往年據說也是部門全體成員投入準備的。
可今年大概是因爲我得罪了嚴總，其他同事只分配到擦邊的活兒，大頭全壓在我們組。
這下可是苦了我們幾個，尤其是我跟高璐。
一來沒經驗，二來還得承受同事被牽連的怨氣。
李凡跟梁晶晶有林主管關照着，只幫忙做些聯繫酒店，安排住宿的輕鬆活兒，每天準點上下班，還隔三岔五地聚餐、約會。
他們天天神采飛揚，還不忘膈應人：「你們做事還是得講究效率，這事要是搞砸了，嚴總非得開除你們不可。」
而我們，熬了一個月，天天加班，個個急得嘴上長泡。
我媽氣得不行，在家庭羣裏批鬥我爸。
【你們公司都是死人嗎！兒子都多久沒回來喫飯了，當牛做馬也不是這個用法啊！】
我爸被罵急了，二話不說就要周叔出面過問。
不過被我攔下來了。
說好的從基層歷練，哪能那麼快掉馬？
況且一點成績都沒做出來，以後怎麼收拾那些老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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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提前飛到 A 城酒店準備的，順便跟會務供應商現場確認細節。
峯會前一天，最後一次過流程的時候，高璐挨個兒打電話去確認發言人的落地時間。
沒想到開場嘉賓，也就是我們公司研發中心負責人那兒出了岔子。
對方的祕書說前幾天就告知過負責人臨時有其他事不能參加。
再仔細一問，她很肯定地說是打電話給高璐的時候有人接了並且答應轉達，祕書擔心事發突然還親自跑了一趟我們部門通知到位了。
這位負責人是業內舉足輕重的大佬，平時很忙，這次參會行程是提前一個月敲定好的。
可以說很多同行積極報名參加，多半是奔着他來的。
這下大家都慌了手腳，萬一開天窗，會直接影響我們公司在行業的聲譽。
高璐急得快哭了。
她是這次負責聯繫嘉賓的窗口，一旦問責，她首當其衝。
錢思思穩重，很快就鎮定下來。
「我們現在沒時間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先想想怎麼補救。」
我翻看着那位負責人的履歷，心裏有了想法。
「要是能請到分量接近的行業老大來代替他……」
大夥兒眼睛一亮，又瞬間暗了下去。
「說是這麼說，可是你要知道大佬們都很忙的，恰好有空的，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臨時來啊，況且明天下午就開始了，沒多少時間了……」
我想了想，心裏有了人選。
「先試試看吧。」
-17-
峯會當天，李凡、梁晶晶他們姍姍來遲。
他們主要負責現場簽到的事務，不過有會務公司的人幫忙盯着，還算清閒。
撞見我們忙得焦頭爛額，他們也沒想着搭把手，只坐在一旁說風涼話。
「哎呀，你們這次可千萬別捅婁子呀，這可是咱們部門……不對，咱們公司天大的事～」
「再過半個月就是我們這批新人考覈結束的時間，林澤宇，你不會六個月都熬不到就滾蛋吧？」
我聽着聽着覺出些不對來。
他們話裏話外似乎都篤定我們會出紕漏。
我盯着梁晶晶把玩她剛做好的指甲，突然出聲：「劉祕書那兒的電話是你接的？」
她愣了一下，沒第一時間反駁。
李凡在一旁翻白眼，聳了聳肩，一副坐等看好戲的模樣。
好傢伙，還真是他們搞的鬼。
原本以爲他們只是蠢，平日裏也沒少給我使絆子，比蒼蠅還煩人。
沒想到還壞。
這次的事可是直接關係到公司利益的。
「呵呵，你們最好是別後悔。」
兩人看着我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麼句話，很有默契地翻了個白眼。
「什麼玩意兒！你都要倒大黴了，打腫臉充什麼胖子！」
-18-
我沒有再搭理這兩個蠢貨，急匆匆趕到酒店門口接人。
會議開始前十分鐘，我領着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家回到會場。
臺下一陣騷動，不少人都認出來人是誰。
直到主持人報幕，將他請上臺發言，臺下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我站在會場角落待命，身邊是李凡跟梁晶晶兩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不是，你們是怎麼把他請過來的！」
他倆臉色又青又白的，很是難看。
眼下臺上這位老人家可是行業泰斗，就算原先安排的那位負責人來了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地低頭。
本來想看我們倒黴，沒想到換人後反響更好了。
公司高層還特地拉着嚴總表示對這次會議的認可。
看我不搭理，梁晶晶不耐煩地扯了下我的袖子：「林澤宇，我問你話呢！」
「幹你屁事。」
瞅着時間差不多了，我又趕回演講臺下候着，第一時間扶着顧老爺子下來。
其他同事也圍上來，我順道幫忙引薦了一番算是打過招呼。
正打算陪老爺子出去呢，李凡兩人又湊上來一臉諂媚。
「顧老先生好，我們是負責這次酒店會務的同事。
「酒店房間已經安排好了，澤宇，還是我們陪顧老先生過去吧！」
兩人笑嘻嘻地想上前把我擠走。
這兩人的臉皮擱古代可以拿來禦敵了，忒厚。
「小林啊，你同事？」
我可沒興趣給他們牽線搭橋，直接否認。
當着大夥兒的面，李凡跟梁晶晶當場就急了。
「林澤宇，你搞清楚自己的分工，等回頭我一定跟嚴總好好說說！」
他還可以加重了「嚴ṱü₈總」兩個字。
顧老爺子也是人精，面色古怪地掃了我幾眼，看出苗頭來，當即拒絕：「讓小林陪我就行。」
也不等他們反應，帶頭就先走了。
「顧爺爺，今天您能來真的太感謝了，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他擺擺手，笑得很是和藹。
「改天叫你爸媽一塊兒上家裏喫飯，好久沒見了。對了，剛剛……他們不知道你是誰？」
見我點頭，樂呵得不行。
「你小子，玩兒諜戰呢。」
-18-
今年的峯會論壇辦得很成功，公司給我們部門撥了一筆十萬塊的獎金，由部門領導自行分配。
不過這件事我們都不知道，還是偶然間在飯桌上聽周叔提起來的。
說實話，這錢分多分少我是不介意的，可我們組熬得病的病、傷的傷，一分沒有屬實過分。
至於錢進了誰的口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我也不客氣了，衝進嚴總辦公室，大敞着門開始鬧。
「嚴總，公司給我們部門的獎金有十萬塊呢，請問您是怎麼安排的？」
他「啪」的一聲拍桌子起身。
「什麼獎金！這裏哪個資歷不比你深，半年不到就敢開口要獎金了！你做什麼成績出來了！
「給你臉了是不是！什麼玩意兒就來跟我叫囂！」
說完他踱到門口想把門關上，被我用腳死死抵住。
這老王八中年發福，腦滿腸肥的，哪有我力氣大啊，漲得臉頰通紅也沒能挪動半分。
「你 TM 給我滾！叫人過來把他給我弄走！」
動靜鬧得太大，外頭的同事雖說不敢明目張膽來圍觀，可一雙雙小耳朵都豎得高高的。
「峯會結束公司就撥了十萬的獎金由部門分配，這錢被狗喫了？你敢跟我上去對峙嗎？」
「老子 TM 說沒有就沒有！」
他氣急敗壞地吼，甚至想拿杯子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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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主管、李凡還有梁晶晶這時候都過來安撫他。
「嚴總您消消氣，這小子一直就不講辦公室紀律，不服領導管教，開除就是了。」
李凡瞥了我一眼，一副狗腿子的做派。
「你們還想要獎金呢，上次研發中心老大沒能來參加峯會，就是你們出了紕漏，要不是嚴總找人幫忙請來顧老先生，咱們別說獎金了，捲鋪蓋走人都是輕的。」
梁晶晶也湊熱鬧：「就是啊，嚴總沒有問責已經很寬厚了，你怎麼還得寸進尺呢？」
嚴總很享受被人吹捧的滋味兒，坐在沙發上蹺着二郎腿吩咐道：「小李，叫保安上來把他轟出去。」
我冷眼看他囂張，大步站到他跟前對峙。
「要滾也是你滾。」
他氣得老臉通紅：「人事呢！叫人事滾過來！」
錢思思見事態失控，進來小聲勸我：「別鬧了，你還真打算不要這份工作了啊……
「都在看什麼呢？」
外頭安靜了片刻，只見周叔走進來，身後跟着幾個保安。
嚴總一張油膩的臉瞬間笑成了菊花：「周特助，您怎麼來了？」
「自然是有事，不過現在似乎不方便？」
我衝着他翻了個白眼，表示無語。
周叔什麼都好，就是看多了小說愛演。
嚴總來勁兒賣慘了：「您不知道，這小子不服管，半年裏淨給我惹事，今天當着這麼多人面吵着要獎金，可他又沒做出什麼成績，怎麼也分不到他頭上是不是？」
周叔輕輕點點頭。
嚴總以爲他認同，繼續說：「他已經嚴重影響辦公室紀律了，我已經決定開除他。」
他又示意那幾個保安上來把我轟走。
可人家愣是站着不動，裝沒看見他。
周叔突然恭敬ťů²地開口：「大少爺，董事長在上面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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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稱呼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顯然受到衝擊的不止我一個。
大夥兒傻眼了。
「哈？大少爺？」
「不是，喊誰呢？」
「是我理解的那個大少爺？太子爺？」
……
辦公室頓時炸開了鍋，沸騰了。
錢思思看了看我：「你？」
「昂。」
嚴總回過味兒來，面上五顏六色的，精彩得很。
「周特助，你開玩笑吧？董事長兒子……他？」
周叔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們少爺喜歡體察民情。」
我汗顏，抹了把臉掩飾此刻摳地的衝動。
「嚴總，獎金的事暫且不提，你之前夥同林主管, 利用職務之便喫回扣的事, 我們都查清楚了, 你可不能狡辯了哦！」
他搓着手笑得討好, 但是矢口否認：「我沒有……」
周叔很給力, 證據直接拍他腦門兒。
還沒來得及看清, 我又接着說：「另外，你跟財務那個吳主管狼狽爲奸, 以公務出差報銷的名義侵佔公司資產……」
他急了：「不是，你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冤枉我啊！」
我懶得跟他掰扯：「由於涉及金額巨大，已經報警了, 你們幾個都跑不了。」
說着我又看了眼李凡。
「那個吳主管可是你的舅舅哦？」
梁晶晶站在他身邊呆呆地看着我。
「你騙我！我跟你交往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怎麼能這樣啊？」
過了會兒她反應過來，一臉欣喜, 語氣軟了許多：「澤宇, 我們複合吧，上次你不是說要跟我在一起嗎？啊？」
我認真地看着她，吐出冰冷的兩個字：「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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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李凡成天給我使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暫且不說，上回峯會你們刻意隱瞞信息, 等着活動開天窗，要不是我們找了顧老先生來, 不知道得捅多大的婁子, 想必現在做出開除的決定你們也不意外。
「林澤宇你這個混蛋！敢耍我！」
李凡急眼了，上來就想揍我。
可拳頭還沒耍到我眼前，他就被保安攔下，死死地按在地上, 口吐芬芳。
林主管能屈能伸, 可憐兮兮地跪在我跟前求我放她一馬。
「咱們好歹一個部門相處這麼久了，之前那些事都是姓嚴的逼我做的，我也只是個討生活的，沒辦法呀……」
我拿起資料丟在她面前：「你工作能力一般, 進公司也只有不到三年, 卻年年績效 S+, 穩步晉升，好處拿盡了這會兒賣慘？」
懶得再跟他們廢話, 我轉頭示意周叔：「這兒交給你了，我去找董事長。」
他笑眯眯地點頭應是：「少爺慢走。」
我頓時一個趔趄, 礙於外頭那一雙雙或興奮或尷尬或害怕的眼睛只好故作鎮定。
我裝作沒看見, 快步出去。
沒想到梁晶晶還不死心, 追到了電梯間。
「林澤宇你站住！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什麼了！
「我只是不想嫁給一個窮人，我有什麼錯？」
我扯了扯嘴角，給了她沉重一擊：「你跟李凡開房那天, 我戒指都準備好了, 要跟你求婚的。」
「求婚？求婚……」
她頓時面色慘白，像是脫力了一樣癱軟在地上，又哭又笑。
我大步邁進電梯, 門關上之前，最後看了眼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梁晶晶，我可真得謝謝你的不嫁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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