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買斷的婚姻

小舅子結婚,岳父家給了三十萬彩禮給女方。
婚禮當天,老婆竟要求我給他弟弟送一套房。
我不同意,她竟然偷偷從我的卡里轉走了二十萬。
可她不知道,這二十萬是我給她做手術的救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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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子的婚禮現場在一片溫馨與熱鬧中進行着。
我老婆在 T 臺上面,身穿一襲優雅的禮服,手持話筒。
她本來是要給一對新人送出美好的祝福的。
然而她接下來的話卻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讓全場氣氛變得微妙又尷尬。
「爲了弟弟陳淏能開啓幸福美滿的生活,我決定讓我老公給弟弟送一套房。」
陳可鑫的聲音通過音響清晰地傳遍婚禮現場的每一個角落。
話音剛落,T 臺下先是片刻的寂靜,緊接着,雷鳴般的掌聲轟然響起。
可這掌聲卻如芒在背,令我如坐鍼氈。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我投來,有驚訝,有探尋,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只覺得頭皮發麻,來不及多想,我一個箭步衝上 T 臺。
我臉上強裝笑意,伸手輕輕卻又不容置疑地從老婆手中將話筒奪了過來。
我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親朋好友,實在是對不住!我愛人今天太高興了,多喝了幾ŧű⁾杯。
「這會兒估計是有些迷糊,淨在這說胡話,大家別往心裏去,婚禮繼續,大家喫好喝好。」
說完,我立馬用另一隻手攬住老婆的腰,試圖將她帶離這尷尬的「是非之地」。
陳可鑫哪肯就範,她臉上有點緋紅,眼神中滿是不甘與倔強。
她伸手就要把我手中的話筒搶過去,嘴裏還說:「我沒醉,我說的是真的……」
她還沒說完,我立馬手上微微使力,就帶她到 T 臺底下。
一時間,臺下原本喧鬧的賓客們也安靜下來,大家的瞳孔隨着我倆的位置而移動,彷彿要看穿這突如其來的鬧劇背後的究竟。
岳父和岳母以及小舅子本來聽到我老婆在臺上的表態時,臉上都笑開了花,眼睛都眯成縫了。
可此刻,他們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褪去,就這麼僵在原地。
現在只能乾瞪眼看着我扶着我老婆到舞臺底下,眼神中透露着遺憾和埋怨。
回到家後,門剛一關上,陳可鑫就猛地甩開我的手,眼中噴火。
對我大聲叫嚷道:「你今天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在大家面前出醜,被人笑話。」
我強忍着心頭的怒火,瞪着大眼看着她。
我聲音因氣憤而顫顫巍巍道:「陳可鑫,你到底有沒有分寸?送房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事先連跟我商量一聲都沒有。
「就這麼大剌剌地在臺上讓我給你弟弟送一套房,你到底怎麼想的?你腦子清醒一點可以嗎?」

-2-
聽到我懟她,她就像一隻被我激怒的母獸,一下子挺直腰桿。
然後衝我喊道:「給我弟弟送一套房怎麼了?我家就這一個寶貝弟弟,我這個當姐姐的,幫襯他一下不應該嗎?」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還是難掩其中的慍怒。
「你要是自己有錢,你想怎麼送我不管,可你憑什麼動用我們夫妻共同財產?這日子是咱倆過,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但她好像抓到把柄似的,眼眶泛紅,眼眶裏的淚水在打轉。
她聲音又拔高了幾分:「你還好意思說!當初你娶我的時候,彩禮纔給六萬六,你看看我弟娶老婆,彩禮三十萬,你就不應該因爲少給了幾十萬,想法子彌補我弟弟嗎?
「要是你當初能拿出三十萬彩禮給我家,我弟至於到現在都買不起房子嗎?」
聽到她這番強詞奪理的話,我只覺得荒唐至極。
心裏那團火「噌」地一下子燒得更旺了。
我不禁笑出了聲,笑聲裏滿是嘲諷:「陳可鑫,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看看你值不值三十萬彩禮,再說了,你心裏不清楚嗎?
「你弟弟娶媳婦,本來根本就不需要三十萬,還不是你們家虛榮心在作祟,就爲了在親戚朋友面前掙那點面子,硬生生多掏了二十萬,現在倒好了,全成我的不是了。」
我頓了頓,看着她氣得扭曲的面容。
我決定把話說個通透:「還有你那個寶貝弟弟,一天到晚遊手好閒,正事不幹,喫穿用度全靠你爸你媽那點養老金養着。
「照他這麼個混法,遲早把你們家底敗完,你還一個勁地貼補,到底有沒有想過咱們這個小家?」
她原本坐在沙發上,像是被我這番話狠狠抽了一鞭,猛地站起身來。
手指顫抖地指着我,聲嘶力竭地吼道:「顧莫白,你什麼意思?你不給我弟弟買房就算了,還在這兒詛咒我們全家,你怎麼這麼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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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哼一聲,直視她的目光反駁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平時私底下動不動就偷偷給你那個寶貝弟弟塞錢,把我們這個家當什麼了?提款機嗎?」
她像是被我戳中了痛處,情緒愈發激動。
她雙手在空中揮舞着:「顧莫白,你能不能像個男人,大度點!我給我弟弟錢,還不是因爲你平時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總是袖手旁觀,我這樣做也是以你的名義做的,好讓我弟弟認可你這個姐夫。」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發出輕蔑的笑。
「在他需要的時候沒幫他?你是指什麼時候?是他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賭博,輸個底朝天的時候?
「沒錢還賭債,讓我去給他擦屁股的時候嗎?陳可鑫,這種忙,我幫一次就是害他一次,我不可能幹。」
我頓了頓,胸膛劇烈起伏,不受控制地說道:「你看看你現在,爲了你弟弟,簡直都快瘋魔了,完全不可理喻。
「不管怎麼說,他買房,我是絕不可能出錢的,你也睜開眼睛好好瞅瞅,咱們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哪有閒錢去填這個無底洞。」
老婆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那聲音就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她的表情充滿了不屑與質疑,回應道:「你少在這兒糊弄我,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心裏跟明鏡似的,你手上明明還有幾十萬,拿出一點資助資助我弟,又能怎麼樣?」
我臉上的溫度彷彿瞬間降了下來,眼神冰冷。
我一字一頓地冷聲回應:「那是救命錢,一分一毫都不能動,而且你知道什麼?這裏面有一半是我跟朋友借的。」
老婆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她連忙回應道:「什麼救命錢?你爸媽身體硬朗得很,平日裏連個頭疼都少見,哪需要錢救命?
「難不成你病了?你要是得什麼癌症,需要花很多錢,那我們趕緊離婚,免得牽連到我。」
我微微仰頭,望着天花板,對她說的話失望透頂。
我沉默了片刻,輕聲又堅定地說道:「我沒病,請記住你剛纔說的話,誰要是得癌症就趕緊離婚,țũ̂₍不要牽連到別人。」
老婆像是被我這不容置疑的口吻給噎住了,沒有再接話。
只是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沙發上,臉頰氣得通紅,顯然是在生悶氣。
沒過幾天,小舅子的消息發到了老婆手機上,屏幕亮起。
消息彈窗醒目:【姐,你上次在我婚禮上說,姐夫要買一套房送給我,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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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看了看一眼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回覆道:【是真的,今天你姐夫會給你轉二十萬。】
於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場背叛悄然上演。
那天我就像往常一樣上班,我前腳剛踏出門,老婆後腳就開始了她的行動。
她偷偷翻找出我的銀行卡,緊緊攥在手裏,如同攥着能實現弟弟願望的魔法鑰匙,急匆匆地出了門,直奔外面的 ATM 機。
我的銀行卡密碼她早就知道,平日裏我手機開啓短信提醒,卡里的每一筆收支變動,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前一晚,她趁我熟睡之際,悄悄把手機短信設置成免打擾。
這樣一來,她今日取錢的動作,就如同在黑暗中進行,我這邊毫無察覺。
在 ATM 機前,她熟練地操作着,眼神專注又透着一絲決絕,手指在按鍵上面快速跳動,直接給她弟弟轉了二十萬。
隨着轉賬成功的提示音響起,卡里的錢瞬間只剩兩萬。
轉完錢後,她絲毫沒有猶豫,立刻拿起手機給她弟弟發了消息:【姐夫給你轉了二十萬,你收到了沒。】
小舅子那邊顯然一直在等這筆錢到賬。
幾乎是秒回,消息裏滿是興奮:【收到了,姐!】
看見小舅子收到轉賬消息,老婆臉上也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老婆輕聲說道:【這兩天你抽空趕緊去把房子定下來,先交二十萬首付,剩下的咱們慢慢分期還,別怕,到時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剩下的房貸肯定能還上。】
給弟弟轉完那二十萬後,老婆神色如常地把卡放回原處,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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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班回到家,像往常一樣走進浴室洗澡。
水流聲嘩嘩作響,掩蓋了客廳裏輕微的動靜——老婆悄悄拿起我的手機,迅速刪除了那條轉賬信息,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做完後,她長舒一口氣,將手機放回原位。
因而,我始終都沒察覺到卡里那二十萬已經不翼而飛。
接下來的幾天,老婆絕口不提她弟弟買房的事兒,這可太反常了。
要知道,平常她要是惦記上什麼事兒,那可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非得掰扯得清清楚楚不可。
眼下這般安靜,反倒讓我渾身不自在,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像是被一團迷霧籠罩,摸不着頭腦。
正納悶着,手機突然「叮咚」一聲,微信提示音打破了屋內的寂靜。我解鎖屏幕一看,是醫院的李醫生髮來的消息:【顧先生,明天麻煩您帶着愛人過來做術前檢查,手術專家已經預約好了,手術安排在後天,請記得來的時候先繳納二十萬手術費。】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微微顫抖着回覆:【好的Ṭû³,謝謝李醫生。】
每年,我和老婆都有個習慣,就是去醫院做全身體檢。
一個月前,我們照常去做了檢查。
第二天,我獨自去拿報告的時候。
剛走到科室門口,就被腦科的李醫生叫住:「顧先生,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邁進辦公室,李醫生神色凝重,示意我坐下。
她緩緩開口:「顧先生,您愛人腦子裏長了個瘤,不過萬幸,發現得還算早,目前瘤體不大,得儘早安排手術切除。」
那一刻,我只覺腦袋「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蒙了。
許久,我才回過神來,急切地追問:「那……手術做完能徹底治好嗎?」
李醫生微微嘆氣,目光帶着安撫:「顧先生,您也清楚,手術這事兒,沒有醫生敢打包票說百分百成功,但您愛人屬於早期,治癒率相當高,您別太焦慮。」
我嚥了口唾沫,聲音乾澀:「那手術得花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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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十萬左右。」
李醫生解釋道:「畢竟瘤長在腦部,手術風險高,而且得請這方面的頂級專家操刀,費用自然不低。」
「那手術具體什麼時候做?」我連忙又問道。
「得先等專家時間,暫時還定不下來。不過您愛人是早期,病情相對穩定,您別太擔心,一確定時間,我馬上微信通知您。」李醫生耐心地說道。
「要是您這邊沒問題,我們就先幫您預約專家,之後通知您二位過來,您看行不?」
「沒問題,謝謝李醫生。」
自那之後,這一個月來,我每日都如坐鍼氈,手機片刻不敢離身,心心念念就等着醫院的通知。
每一次振動、每一聲提示音,都能讓我瞬間心跳加速。
可每次滿懷期待地查看,卻又一次次落空。
而關於老婆的病情,直到如今,我都始終守口如瓶,一個字都未曾透露。
每次望向她的眼眸,那些未說出口的話就像沉重的鉛塊,哽在喉頭。我實在是害怕,怕這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會瞬間擊垮她的精神支柱,讓她眼中的光就此黯淡。
好不容易,盼到李醫生確定了手術時間,我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緊接着,趕忙打開手機銀行 APP,準備查看卡里攢下的手術費。
手指在屏幕上輕點,輸入密碼的那一刻,我的心跳莫名加快,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爬上心頭。
當頁面跳轉,餘額那一欄的數字映入眼簾。
我的心瞬間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提到了嗓子眼兒——卡里的錢,竟然無緣無故少了整整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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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卡,自我知曉老婆病情後,便視作救命稻草般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平日裏連碰都不敢多碰一下,就盼着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爲她的健康保駕護航。
可如今,錢怎麼就不翼而飛了呢?
我顫抖着手指,點開交易明細,一行冰冷的記錄讓我瞬間如墜冰窟。十天前,通過 ATM 機轉賬支出二十萬。
看到這,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是老婆!
ATM 機大額轉賬必須使用銀行卡,而此刻,銀行卡分明還穩穩地躺在抽屜裏。
電光石火間,我已然猜到,定是老婆悄悄拿走卡轉了賬,之後又不動聲色地放回原處。
想到這兒,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噌」地一下從房間裏衝了出來。
我雙眼通紅,直直地瞪着老婆,大聲質問道:「陳可鑫,是不是你動了我這張卡,拿走裏面的二十萬?」
老婆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她咬了咬嘴脣,自知事情已然瞞不下去。
囁嚅着,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一般道:「是我拿的,我轉給我弟買房用了。」
「什麼?」
聽聞此言,我只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憤怒如洶湧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我失控地咆哮起來:「你經過我同意了嗎?這可是咱們家的救命錢!你怎麼能一聲不吭,就把錢轉給別人?你腦子到底怎麼想的?是不是真的腦子病糊塗了!」
老婆像是被我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到了。
整個人呆立在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驚恐與無措。
相識多年,我向來脾氣溫和,我們夫妻間偶爾的拌嘴,也不過是因爲一些生活中瑣碎的事情,從未這般劍拔弩張過。
片刻,她像是緩過神來,臉上的驚恐化作委屈與憤怒。
衝我嚷道:「你才腦子有病!我給我弟轉錢,又不是外人,你至於發這麼大火嗎?」
望着她那副懵懂不知錯的模樣,我的心好似掉進了冰窖,失望透頂。我深吸一口氣,極力壓抑着怒火。
無奈地問道:「你到底有沒有想過ťṻ₇,這事兒要不要經過我同意?家裏就這點積蓄了,我辛辛苦苦攢着,是爲了給你治腦袋裏的病,你倒好,轉手就給了別人。」
「你又說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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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像是被觸到了逆鱗,情緒愈發激動,眼眶泛紅。
她站起身來,揮舞着拳頭就朝我臉上砸來:「顧莫白,不就二十萬嗎?你罵我罵得這麼難聽,你是不是瘋了!」
我本能地抬起左手,擋住她這失控的一擊。
順勢用身子輕輕一頂,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可沒想到,她腳下一個踉蹌,竟被我這一頂,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瘋夠了沒有!」
我低頭看着狼狽坐在地上的她,滿心的無奈與憤怒交織:「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不可理喻!」
「嗚嗚……」老婆坐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雙手握拳,咬牙切齒地嘶吼道,「顧莫白,你今天要麼不要那二十萬,要麼咱們離婚,往後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來!」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苦笑着說:「你真是腦子病得不輕啊,那二十萬是給你救命的,你竟然爲了你弟弟,要跟我離婚?
「行,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離就離吧,你讓你弟把錢還我。」
「好啊,顧莫白!」老婆聽到我答應離婚,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
氣急敗壞地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才找這些藉口逼我離婚,好讓你順理成章地出去鬼混。」
我懶得再與她爭辯,滿心疲憊地轉身走進房間。
從抽屜深處翻出那份檢查報告,再次回到客廳,遞到她面前。
還沒等我開口解釋,只見她看都不看一眼,抬手就將報告撕得粉碎,紙屑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飄落。
我想要阻攔,卻已然來不及,眼睜睜地看着那些關乎她生死的紙張化爲碎片。
「你幹什麼!」我怒吼道。
「顧莫白,你好狠心啊!」
老婆哭得聲嘶力竭,指着我控訴:「原來你早就寫好離婚協議了,就等着我簽字,是不是?」
我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解釋:「這是你的檢查報告,不是離婚協議!你腦袋裏長了瘤,得趕緊手術,你知不知道!」
「你還說我腦子有病!」老婆徹底失去了理智。
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撥通了岳母的電話:「媽,顧莫白他打我,還說我腦子有病,要跟我離婚,你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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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那頭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了一跳。
聲音帶着慌張說道:「鑫鑫,你別怕,你在家等一會兒,我跟你爸還有你弟弟馬上開車過去。」
掛了電話,老婆癱坐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
哭得一抽一抽ẗū́₍的,邊哭邊放狠話:「我爸媽他們一會兒就到,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收場!」
此刻,我站在原地,望着眼前混亂不堪的一幕,心情跌落到谷底。
失望、無奈、痛心,種種情緒如潮水般將我淹沒,任憑我如何苦口婆心地解釋,她都像被豬油蒙了心,一句都聽不進去。
我緊鎖眉頭,聲音沙啞而緩慢:「陳可鑫,咱們夫妻這麼多年,我對你怎樣,你心裏有數。
「可如今,你爲了給你弟弟買房,全然不顧咱們這個家的死活,既然你都這麼決絕,那咱們也確實沒必要再走下去了。」
此刻,屋內靜謐得如同深夜的湖面,一絲漣漪都沒有,我們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份死寂。
沒一會兒,「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打破平靜。
陳可鑫像是被觸發了某種應激開關,立馬提高音量說道:「我爸媽來了,看你這下怎麼收場!」
說完,她彈簧似的從座位上起身,疾步衝向門口,伸手猛地拉開了大門。
門開的瞬間,陳可鑫像是換了副面孔,眼眶迅速泛紅,可憐巴巴地望向岳父岳母。
那副柔弱無助的模樣,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岳父岳母見她這副模樣,心疼不已。
匆忙上前,岳母輕輕攬住她的肩頭,輕聲安撫。
岳父則眉頭緊鎖,滿是擔憂。
目光急切地掃向屋內,徑直看向我,開口問道:「莫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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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連忙解釋道:「爸,陳可鑫瞞着我,偷偷把我卡里的二十萬轉給陳淏了。」
岳父岳母聽完我的話,對視一眼,又將目光緩緩移向陳可鑫。
陳可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淚水決堤而出。
她哭訴起來:「顧莫白手頭明明有幾十萬,現在弟弟急着用錢買房,他卻狠心不肯拿出一分,我實在沒辦法,只能自己動手拿了。」
她抽噎了幾下,用手抹了把眼淚,接着道:「我不過就拿了二十萬,他就大發雷霆,不光罵我腦子有毛病,還動手打我。」
岳母聽完,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輕聲責備:「莫白,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啊,有話不能好好說?」
我心頭一緊,趕忙辯解:「媽,我真沒打她,是她先動手要打我,我只是抵擋,從頭到尾都沒動她一根手指頭。
「而且你們可能不知道,這二十萬是救命錢,她私自轉走不說,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救命錢?救誰的命?」岳父一聽,神色變得更加凝重,連忙追問。
我剛要開口,陳可鑫卻像生怕我說出什麼似的,迅速插話進來:「他胡說八道,他說這錢是給我治腦子,說我腦子有病得治!」
說着,她哭得更兇了,身體微微顫抖,滿臉的委屈。
岳父被她這一哭弄得有些着急,轉向她問道:「那你到底是不是腦子真的有病?」
陳可鑫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瞪大雙眼,帶着哭腔反問:「爸,怎麼連你也這麼說我?」
岳父無奈地嘆了口氣,解釋道:「不是,爸這是關心你,莫白向來老實本分,他不可能說謊。」
陳可鑫根本聽不進去,依舊自顧自地哭訴:「爸,媽,我有沒有病我自己還不清楚嗎?
「顧莫白就是因爲我拿了二十萬,故意罵我,想找藉口拿捏我。」
我見她如此顛倒黑白,氣得太陽穴直跳,努力穩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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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兜裏掏出手機:「爸,媽,那卡里的錢確實是給陳可鑫治病的,不信我可以把李醫生今天給我發的消息給你們看。
「我之前沒把她的病情透露出去,是因爲預約這方面的專家需要時間,我怕提前告訴她,會平白讓她多擔驚受怕一陣子。」
陳可鑫一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情緒愈發激動。
她衝父母喊道:「爸媽,你們別聽他瞎說,我好端端的,哪有什麼病?他就是找各種藉口,想跟我離婚,離婚協議書他都寫好了,就等着我簽字呢!」
我被她這一連串無理取鬧的話懟得一時語塞,滿心無奈。
「爸媽,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明天醫院本來通知陳可鑫做術前檢查,後天手術,求你們勸勸她,那二十萬真的是給她救命的錢。」
我幾乎是帶着哀求的語氣說道。
陳可鑫卻根本不給岳父岳母開口追問的機會,推着他們就往門外走,嘴裏還唸叨着:「爸媽,晚上我回你們那兒睡。」
沒走幾步,她像是還不解氣,回頭惡狠狠地瞪向我:「顧莫白,你要是還敢繼續追要那二十萬,那咱倆乾脆離婚,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我望着她決絕的背影,聽着她撂下的狠話,只覺心力交瘁,連解釋的力氣都沒了。
因爲我知道,此刻的她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
「砰」的一聲,大門重重關上。
隨後,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樓道里,屋內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像個被抽走了精氣神的木偶,緩緩坐到沙發上。
我掏出手機,手指機械地在屏幕鍵盤上敲下:【李醫生,不好意思,先幫我把我愛人的手術取消。】

-12-
日子一天天過去,陳可鑫如斷了線的風箏,始終沒有回來。
突然,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消息映入眼簾:【顧墨白,我們離婚吧,感覺咱倆思想觀念差太多,根本處不到一塊兒,二十萬就當是離婚分手費,你看啥時候有空,一起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
我盯着那條消息,眼神空洞。
片刻後,手指麻木地回覆道:【好。】
幾天後,民政局門口,我和陳可鑫相對而立。
辦好離婚手續,離開前,陳可鑫一臉輕蔑,彷彿在炫耀她的勝利:「顧莫白,你那二十萬所謂的救命錢,就當是給我的分手費了。
「你那房子我也不稀罕,以後你要有個病啊災的,可別打這二十萬的主意,咱們已經離婚了,各走各的路,別互相拖累。」
我冷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放心,我也請你記住今天說的每一個字。」
頓了頓,我看着她,目光裏透着一絲惋惜:「最後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腦子有病,真得趁早治。」
陳可鑫像是又被觸了逆鱗,瞪大雙眼,憤怒說道:「顧莫白,都離婚了,你還罵我,什麼意思?」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聲音裏透着疲憊:「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都是你自己選的路。」

-13-
陳可鑫回到家,跟岳父岳母說了去民政局離婚的事。
岳母向來寵溺她,不管她做什麼,都無條件支持,此刻也只是輕聲安慰了幾句。
岳父卻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上次去醫院體檢,報告看了沒?」
陳可鑫滿不在乎地一擺手:「沒看,有問題醫生肯定會跟我說的。」
岳父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有空還是去醫院問問醫生吧,莫白那孩子老實,我瞧着他不像說謊。」
陳可鑫一聽,心裏來氣,埋怨道:「爸,你怎麼老向着他呀?他那就是故意罵人,你咋就聽不出來呢?」
岳父沒再接話,想起什麼似的,叮囑道:「對了,你弟弟這幾天不見人影,你問問他房子買了沒。」
陳可鑫剛要拿手機打電話。
突然,眼前的世界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攪亂,天旋地轉。
她只覺腦袋「嗡」的一聲,身體一軟,整個人暈暈沉沉地倒了下去。
岳父岳母嚇得臉色慘白,手忙腳亂地趕緊撥打 120 急救電話。
不一會兒,救護車呼嘯而至,醫護人員迅速將陳可鑫抬上車。
醫院裏,接診的恰好是李醫生。
看到病牀上的陳可鑫,李醫生微微皺眉,心裏明白了幾分:「你不是顧先生的愛人嗎?」
陳可鑫在ƭű₅被送往醫院的途中,意識漸漸回籠,此刻虛弱地點了點頭作爲回應
李醫生的臉色有些難看,帶着責備:「上次都跟顧先生說了,讓他帶你早點過來,手術時間、專家都給安排妥當了,結果你們沒來,這不是耽誤病情嗎!」
岳母守在一旁,心急如焚,連忙問道:「醫生,我女兒到底得的啥病啊?」
李醫生疑惑地看向岳母:「顧先生沒跟你們說嗎?她腦袋裏長了個瘤子,得做手術。」
這話宛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把陳可鑫和岳父岳母炸得目瞪口呆。
「那……那手術費得多少錢啊?」岳母顫抖着嘴脣,聲音帶着哭腔。
「大概二三十萬吧,這兩天先住院觀察,我這邊安排下手術專家。
「看看能不能儘快手術,手術費得提前準備,先準備二十萬吧。」李醫生神色凝重地說道。
「好,好的,謝謝醫生。」岳母慌亂地應着。
沒多久,陳可鑫被安排進病房住院觀察,這會兒她的狀態已經平穩了些。
岳父心急如焚,邊掏手機邊說:「我給你弟弟打個電話,問問房子買了沒,要是沒買,趕緊把那二十萬拿回來給你做手術用。」

-14-
打完電話,岳父坐到牀邊,看着陳可鑫,滿是懊悔:「當時你怎麼就不瞭解清楚情況呢?
「我們本來還想問問莫白,你倒好,急急忙忙把我們推走了。」
陳可鑫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爲,淚水奪眶而出。
她泣不成聲道:「爸,我以爲莫白是因爲我把二十萬轉給弟弟,生氣罵我腦子有病,沒想到他說的都是真的。」
說完,她抱着枕頭,哭得肝腸寸斷。
沒一會兒,小舅子火急火燎地趕到病房。
一進門,看到病牀上的陳可鑫和一臉愁容的岳父岳母,頓時慌了神:「怎麼了?出啥事了?」
岳父上前一步,拉住小舅子,焦急地問:「你房子買了沒?這幾天跑哪兒去了,人影都不見。」
小舅子眼神閃躲,支支吾吾:「還……還沒買呢,這幾天一直在看房子,所以沒回去。」
「沒買正好,你把你姐給你的二十萬塊錢拿出來,你姐這手術得花二三十萬,是救命錢!」岳父大聲說道。
小舅子一聽要拿回錢,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眼神飄忽不定,明顯心虛。
岳父瞧出端倪,怒目圓睜。
大聲呵斥道:「你這敗家玩意兒,是不是把錢拿去賭博了?家裏遲早被你敗光,那可是你姐的救命錢啊!」
陳可鑫瞪大雙眼,死死盯着陳淏,聲音顫抖:「爸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把錢揮霍了?」
小舅子嚇得一哆嗦,低着頭,囁嚅道:「只剩五萬塊了,本來……」
話還沒說完,岳父又是一拳揮過去:「畜生!」
陳可鑫只覺眼前一黑,整個Ṫú₉世界轟然崩塌,她的臉瞬間沒了血色,蒼白如紙。
「原來莫白說的都是真的,我就不該私自給弟弟轉二十萬,我就不該爲了弟弟,跟莫白吵架,跟他離婚……」
她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岳母嚇得尖叫:「快……快去叫醫生!」
情況危急,醫生迅速給陳可鑫做完檢查,直接推上了手術檯。
岳父岳母此時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放下身段,四處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借錢。

-15-
術後,陳可鑫的身體極度虛弱,她讓岳父給我打電話,求我來一趟。
岳父滿心愧疚,猶豫再三,才撥通我的電話。
他知道,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陳可鑫的任性胡鬧惹出來的。
爲了不影響她康復,我耽擱了幾天纔去醫院。
我腳步沉重地走進病房。
病牀上,陳可鑫孤零零地躺着,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像只受傷的困獸。
聽到腳步聲, 她眼皮微微顫動, 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我走進來,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嘴脣顫抖着。她發出微弱得如同蚊蠅般的聲音:「老公, 是我錯了, 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站在牀邊, 低頭看着她,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淡淡地說:「你忘了?在民政局門口, 你走的時候說的話。」
我把手裏提的水果輕輕放在桌上, 又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 放在牀邊。
「這卡里還剩兩萬,是你當時沒轉完剩下的, 現在都給你,希望你能從這次的事兒裏吸取教訓。」
陳可鑫看着那張銀行卡,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睛裏流了下來。
她伸出左手想要抓住我的衣角, 卻因爲術後無力,只能微微顫抖着落了下來。
用她微弱的聲音顫聲說道:「老公,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求求你別這樣,我現在只有你……」
我避開她那可憐巴巴的雙眸, 目光望向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有些錯, 犯了就很難挽回,當初你與我爭吵的時候, 你連一絲信任都沒有給我,現在這種結局,又能怪誰?」
陳可鑫泣不成聲,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以爲……我以爲弟弟是最重要的, 這幾年我們因爲工作原因一直沒要孩子, 所以我把那份愛全部給了我弟弟,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錯了, 老公,你別走, 好不好?我害怕……」
我沉默良久, 眼神透露了一絲決絕:「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當初你分手的時候說的那般斬釘截鐵的斷交話語你忘了嗎?你好好養病,以後的路,你自己走。」
我說完, 就轉身朝屋外走去, 步伐緩慢卻充滿堅定。
每一步都似踏在過去的回憶上, 將那些破碎的片段踩得更深。
身後,ŧůₚ陳可鑫她那絕望的哭聲迴盪在病房,可我知道, 有些裂縫是再也無法彌補的。
我們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而這,便是生活最殘酷的真相……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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