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鮑磊喊我幫忙打羣架,我二話沒說就去了。
結果對面人多勢衆還帶了傢伙,我被刺中心口搶救無效死亡。
鮑磊非但不難過,反而摟着我喜歡的女孩笑嘻嘻地嘲諷。
「還好有喬星那個蠢貨給我擋刀,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重生後,又到了鮑磊喊我幫忙打架的時候。
呵,誰愛去誰去,老子要學習!
-1-
羣架混戰時,我爲好兄弟鮑磊擋刀死了。
本以爲會內疚自責的他,現在正雙眼冒光,興奮地打着遊戲。
小弟遞到他嘴邊一根點着的煙:「磊哥,你今天受驚了。」
「大驚小怪,不就死了個人嗎,還沒這兩把遊戲刺激。」
他無所謂地說着話,雙手將鍵盤敲得噼裏啪啦。
我飄在空中呆愣地看着,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直跟我稱兄道弟的鮑磊。
他和往常一樣,逃了課就去喫喝玩樂。
我也是跟了幾天才確定,鮑磊真的一點也不爲我的死難過。
心寒地在外面當孤魂野鬼晃悠幾個月後,我想家了。
那個鬧離婚的家。
那個在搶救室外,父母還要互相推諉責任大罵對方沒有管教好我的家。
回去路上,我在附近的公園看到抹熟悉的身影。
是爸爸。
短短數月,他老了許多,背也塌陷下去,此刻正望着公園裏的遊樂設施發呆。
小時候他經常帶我來這玩滑梯。
不過自從我上了初中,他和媽媽頻繁吵架不回家,我已經有四五年沒跟他單獨相處過了。
我心裏澀澀的,收回視線離開。
回到家,媽媽正對着空氣自言自語。
我嚇了一跳,以爲她能看見我,結果飄近才發現她在對着我的學生卡說話。
「你生下來可好看了,眼睛亮得跟星星一樣,怎麼就一不留神長這麼大了呢?
「都怪媽媽沒有多關心你,讓你跟那羣混混玩到一起了。
「兒子,你死的時候疼不疼啊?」
她說着說着就開始哽咽,逐漸放聲大哭起來。
「肯定是疼的,那麼尖的刀,媽媽看了都害怕。
「是我對不起你,媽媽錯了,你回來看看媽媽好不好?我的孩子啊……」
聽着媽媽淒厲的哭聲,我的胸口像壓了座大山,一口氣也喘不上來。
想抱抱她,魂魄卻無能爲力地穿過去。
我一直以爲他們天天鬧離婚,誰都不想要我,沒想到……
思緒飄遠,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不知在黑暗中過了多久,熟悉的鬧鐘響起。
我費勁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房間出神,這是夢?
直到晨曦日光照得眼睛痛,我才終於確定一個事實。
我重生了。
-2-
「快點滾起來,都醒了還賴在牀上幹嗎?」
再次聽到媽媽中氣十足的罵聲,我竟然覺得懷念。
「媽……」
「媽什麼媽,天天遲到,你能學好就怪了。」
施法被打斷,我無力反駁,認命地起牀洗漱去上學。
剛出門,媽媽追上來塞給我一袋熱牛奶和一個手抓餅。
「遲到也不能不喫早飯,否則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之前我都嫌她嘮叨,嘴上說着「知道了」,其實轉頭就扔進小區門口的垃圾桶。
現在我一邊大口吃着覺得真香,一邊唾罵自己上輩子真是個混蛋兒子。
踏進校門,學校絲毫未改,我卻有種新奇的感覺。
老師的課堂一成不變,以往覺得枯燥無聊的知識,今天卻也有着別樣的吸引力。
我知道,是我變了。
既然老天爺讓我再活一次,我總不能還渾渾噩噩地過吧?
這一世不管是爲了誰爲了什麼,我都得爭口氣活出個人樣來。
普通人改變命運的途徑唯有學習,所以今天我第一次沒有在學校睡覺度日,每節課都在認真聽講。
有的課本或者卷子找不到了,我就借同桌的一起看。
他盯着做筆記的我,好幾次欲言又止表情詭異。
放學後,我盤算着要補齊哪些學習資料時,鮑磊迎面朝我走來。
前世的記憶浮現眼前,我想都沒想,直接照臉給了他一拳。
鮑磊被我打翻在地,反應過來後迅速爬起來揪住我的衣領。
「你他媽幹嗎?想死是不是?」
我先發制人,趕在他動手前開口質問。
「你跟趙夢涵怎麼回事?」
趙夢涵是我前世喜歡的女孩,她說對我也有好感,只不過要考察我段時間,然後就要喫要喝要錢,吊了我整整一年ŧû⁴。
我也是死後才知道,她早就揹着我和鮑磊搞到牀上去了。
-3-
鮑磊蠢蠢欲動的拳頭頓時僵住,驚訝中又帶着一點心虛。
「你都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冷笑一聲,上輩子。
當時看到他們摟摟抱抱地逛街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趙夢涵提起打羣架的事,鮑磊笑嘻嘻地嘲諷。
「還好有喬星那個蠢貨給我擋刀,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我聽說他拉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鮑磊笑意退散,皺起眉不耐地「嘖」了一聲。
「當初就是看他體格好能打架纔跟他玩,誰知道他這麼不中用。不就被捅一刀嗎,說死就死了,白給我添麻煩,真是晦氣。」
趙夢涵嬌笑兩聲:「人家以爲你把他當好兄弟才爲你拼命的,真沒良心。」
「哈哈哈,免費還倒貼錢的打手,不要白不要。」
兩人嬉皮笑臉,一起進了小賓館。
那種怒火中燒的感覺,我現在想來仍然得拼命剋制才能壓住。
鮑磊仍然保持着要打我的姿勢,我猛地推開他,抬手撫平衣領。
見他依然陰狠地盯着我,我挺直身板,歪頭笑了笑。
「怎麼?想打回來?」
一米八五,一百六十斤站在這,我看他個小雞仔子敢動手嗎?
果然,鮑磊滅了氣焰。
但他想找回一點面子,便故作大方地聳聳肩。
「一個女人而已,那麼想要?玩玩就給你。」
我雙手插兜:「髒了的東西我不要,你稀罕就留給你吧。」
他聞言生氣卻又打不過我,只能壓下怒氣說:「我是來喊你去溜冰場玩的,哥幾個都等着呢,走吧。」
我不想搭理他,隨便找個藉口走了。
-4-
出了學校,我去附近的書店買齊學習資料,又買了一大把中性筆全裝進書包。
靠,真沉,怪不得說知識就是力量呢。
回家的路上經過花店,我進去買了束花,出來後碰巧遇到趙夢涵。
她看見我懷裏的一大捧花,眼睛都亮了,下意識地就伸手來拿。
我微微側身避開,冷淡道:「不是給你的,給我媽買的。」
趙夢涵表情一僵,訕訕地收回胳膊,噘着嘴吩咐我。
「沒有花總有奶茶吧,我渴了,你記得順便給她們也買一杯。」
她身邊的小太妹們起鬨附和:「對,我們也要!」
「滾,想要自己去買,老子不跟乞丐打交道。」
說完,我繞過她們離開,沒走兩步就聽見趙夢涵的大聲吐槽。
「真摳,就這還想跟我談戀愛?追別人之前也要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媽寶男一個,還給媽媽買花,嘔,不會是有戀母情結吧?」
我頓住腳步,退回到了她的面前。
對上眼神,趙夢涵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嘴硬。
「幹嗎?想打我?是不是男的啊你?」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要是不想和鮑磊的那點破事全被抖摟出來,以後就別讓我看見你,不然我讓你家裏和學校人盡皆知。」
話音未落,趙夢涵臉色煞白,根本不敢接身邊小姐妹探究八卦的眼神。
她記恨地瞪我一眼,拉着人跑了。
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多少覺得自己有點眼瞎。
當初怎麼會覺得趙夢涵漂亮又性格好的?
-5-
打開家門,爸媽不出意外地又在吵架。
我憋住想哭的衝動,大聲道:「我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又不是奇景,喊什麼喊?」
媽媽罵罵咧咧地從廚房出來,愣住:「你這花?」
「給你的,放學路上覺得好看就買了。」
「臭小子,又亂花錢!」
媽媽嘴上這麼說,表情卻很誠實。
她欣喜地接過花束,四處張望着想找個花瓶插起來。
爸爸從廚房探出頭,吼道:「這魚你到底想怎麼做?」
「放那,不用你管,我給兒子做他愛喫的紅燒魚。」
媽媽不吵了,爸爸也不好再繼續,轉臉說起我的不是。
「你看看你這校服畫得亂七八糟,天天奇裝異服。還有你那頭髮都蓋眼了,跟長毛賊似的,像什麼樣子。」
往常聽到爸爸的數落,他說一句我要頂回去十句,吵到不歡而散纔算完。
但現在,我伸出手。
「給我錢,我去剪頭髮。」
爸爸怔住,愣神的工夫媽媽已經往我手心裏拍了張紅色毛爺爺。
「去吧兒子,等你回來飯就好了。」
我轉身離開,關門之際聽見他們小聲嘀咕。
「他怎麼轉性了?」
「兒子比你好,他都知道給我買花,你呢?」
「買買買,明天就給你買。」
我心情愉悅,看來他們也不是非得吵,只是生活瑣事再加上我太不懂事,才讓這個家一天比一天壓抑破裂。
希望我的重生,能給這個家也帶來重生吧!
-6-
我剪了個寸頭,又穿上沒亂塗亂畫的另一套校服。
媽媽滿意地看着我,拍着我的後背止不住地誇。
「這纔是我兒子嘛,乾淨利落清清爽爽的,真帥!
「我就說你生下來特好看,不可能長成那個混混樣。
「以後就給我保持這樣,別再把自己整那麼難看,知道不?」
想起媽媽在我死後拿着學生卡痛哭的模樣,我鼻頭一酸,低聲答應。
「知道了。」
第二天到了學校,班裏一片譁然。
同學們齊齊投過來的目光驚詫又新奇,我莫名有點怯場,故作鎮定地回到座位。
不過適應一段時間後,他們也就習慣了,有的還會跟我開玩笑。
「換個髮型,非主流秒變班草。」
我笑了笑,慢慢融入同學間友善和諧的氛圍。
班裏大多是住校生,比我這種走讀生要多上好幾節晚自習。
這就意味着他們不僅交流機會更多,學習時間也更多。
反正像我這種走讀生,放了學就去鬼混,作業都不寫,更別提晚上學習。
考慮到自己的自制力,我決定留在學校裏上晚自習。
但是我的基礎太差了,各科學習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感興趣了就學學,不感興趣就丟一邊。
焦頭爛額幾天後,我決定先從最喜歡的數學和化學開始抓。
我的知識面就像張破網,需要補的窟窿太多,以至於我就算上了晚自習,仍然覺得時間不夠用。
爲了完成每天的學習計劃,我下晚自習回家後還會或長或短地學一會兒。
爸媽以爲我中了邪,天天趴門縫看我學習。
「兒子這是怎麼了?用功得我都害怕了。」
「成績不好也沒什麼,這要是腦子壞了以後可怎麼辦?」
「都怪你,從小不管他。」
「我哪次不想管?哪次不想揍他?還不是你老攔着……」
見他們爭辯得快要吵起來了,我面無表情地拉開門。
「學餓了,有喫的嗎?」
媽媽愣住,回神後點頭如搗蒜。
「有有有,兒子你等着,媽媽去給你做點夜宵。」
爸爸沒說什麼,但第二天我房間裏就出現了各種堅果牛奶和麪包水果,大包小包地堆在一起,我知道是他買的。
-7-
在學海里掙扎了段時間,我忐忑不安地參加了期末考試。
成績出來,只有數化兩門能看,其他的都是中不溜秋,尤其語文,連總分的一半都沒考到,慘不忍睹。
開學後我就高三了,以我現在的水平,夠嗆能考上好大學。
就在我發愁暑假怎麼提成績時,鮑磊來找ťűₜ我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埋頭學習,一次也沒和他出去鬼混過。
本來就虛假的兄弟情,沒了喫喝玩樂的維繫,變得更淡了。
可他現在依舊對我很熱絡,我心裏門清,不過是因爲他有求於我而已。
前世讓我喪命的那場羣架,要來了。
在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虛與委蛇之後,鮑磊進入正題。
「前兩天在街上有羣不長眼的東西走路撞到我了,狗叫的時候狂得很,我想教訓教訓他們,約了個架,你看你有空嗎?」
我抿着嘴沉默不語,就在昨天下午,我收到張匿名紙條。
打開一看,上邊赫然寫着。
【別去幫鮑磊打羣架,你會死的。】
我震驚不已,是有人未卜先知,還是除了我以外有人也重生了?
鮑磊看我不說話,怕我不去,又威脅性地補上一句。
「最近你一次都沒跟哥幾個出來玩,這次要再不來,咱這兄弟可就真做不成了。」
誰他媽跟你是兄弟?
我內心冷笑,但面上沒撕破臉,決定還是按原計劃進行。
「放心吧,一定去!」
「好!不愧是哥們兒,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那場架和上輩子一樣,定在了暑假的第一個星期天。
-8-
我一如往常地上學,等着寫的紙條人主動出現。
既然這人想阻止我打架,我有信心,他一定會再來攔的。
果然,放假離校那天,他來找我了。
是鮑磊的同班同學,韓光博。
其實我猜到了,畢竟他上輩子也是被鮑磊間接害死的倒黴蛋。
韓光博成績很好,但聽說家境特別差,而且前世也參與了那場羣架。
我死之後,學校覺得影響惡劣要嚴肅處理。
鮑磊就把韓光博推出來當替罪羊,導致他被學校開除了。
他爸從村裏趕過來到處求人,甚至爲他跪下求校領導。
鮑磊想耍他,說:「只要我願意承擔一部分責任,至少你還有學上,不過下跪纔是求人的態度,看你的誠意有多少咯?」
可當韓光博真的捨棄骨氣臉面當衆下跪求情時,鮑磊卻踩着他的臉將他嘲諷羞辱了一頓。
就這樣,韓光博一時沒想開,跳樓了。
我當時在空中看得牙根癢癢,太窩囊了,換作我,死也要把鮑磊一起帶走。
正當我沉浸在回憶裏時,韓光博開口挑明來意。
「那個紙條是我寫的,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是重生ṱù⁴……」
「我信,」我打斷了他的話,「因爲我也是。」
韓光博瞬間將眼睛瞪得溜圓,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我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情況,而後問他這輩子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個報復鮑磊的方法。」
我走近兩步,低頭聽韓光博說他的計劃。
不愧是窩囊人想出的窩囊辦法,這得等到啥時候?
我一言難盡地皺着眉頭:「你當自己臥薪嚐膽呢?這戰線拉得也太長了吧。」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
韓光博眼神堅毅地看着我,沒由來讓人多了幾分信服。
我不再多說什麼,答應他會老實待在家裏不去打架。
可等到周天,我還是按時出現在了約架地點。
-9-
「喬星!」
鮑磊一見到我,立馬揮手致意,順便跟人介紹我。
「我兄弟特能打,一會兒你們就跟着他衝,絕對能把那羣狗雜種打得屁滾尿流!」
在場的大多是生面孔,我環顧一圈,和人羣中的韓光博對上了眼,然後彼此尷尬地移開視線。
他不是說他不會來嗎?
好傢伙,原來都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但現在不是細究這個的時候,我來是爲了看沒我幫忙的鮑磊會被打成什麼樣。
這一世,心口中刀搶救無效死亡的那個人,會不會變成他?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但對方到了四點都沒出現半個人影。
「磊哥,那些人怎麼還不來?」
「一幫龜孫,估計是慫了,再等等。」
一直等到五點多,鮑磊終於不耐煩了,暴躁地將嘴裏的菸頭扔到地上捻滅。
「我草,老子不會被他們耍了吧!」
衆人七嘴八舌起來,嚷嚷着肯定是對面怕了之類的話。
我煩躁地看着空曠的前方,浪費時間,有這工夫我都能做兩套卷子了。
那羣黃毛廢物,上輩子那麼會捅人,這輩子怎麼變慫了?
在一聲聲吹捧中Ŧú⁰,鮑磊消了氣,準備請大家喫個飯再玩一圈。
我聽着他們高呼「磊哥大氣」,厭煩地準備打道回府。
「站住,」鮑磊不悅地攔住我,「你怎麼回事?每次都掃興,以爲剪個頭髮換身衣裳就能去當好學生了?」
我說家裏有事,他一概不聽。
最後他沒了耐心,狠戾地盯着我威脅道。
「喬星,別覺得自己是個人物,老子把你當兄弟,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
「天天有事,你爸死了還是你媽死了?老子今天氣兒不順……啊!」
他話沒說完,就被我一腳踹得閉了麥。
本來就煩,他還非得往槍口上撞。
迎着落日餘暉,我的表情一點一點冷下去,剛壓下去的煩躁在體內叫囂升騰。
前世這個時候,我已經死了。
而現在,鮑磊卻還能張着臭嘴衝我狗叫,憑什麼?
-10-
鮑磊喫了一嘴土,趴在地上起不來。
我拽着他的領子把人揪起來,「啪啪」扇了幾個大耳光。
「長了嘴不會說話,那我就送你去醫院縫兩針。」
說完,我又將他踢出兩米遠。
鮑磊從地上爬起來跪着咳嗽:「草,都愣着幹嗎,上啊!給我揍他!」
他帶來的人都是些烏合之衆,沒一個經打的,三兩下就全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喚了。
看着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鮑磊嚇得向後退。
「你、你想幹嗎?我話說重了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瞧,他這種紙老虎,除了欺凌弱小就沒別的本事。
我俯視着他:「今天你沒被打死,是你運氣好知道嗎?趕緊滾!」
鮑磊一瘸一拐地站起來,等到走遠了纔敢對我放狠話。
「我告訴你,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給我等着!」
我連理都沒理,隨便他想幹什麼,沒在怕的。
鮑磊跑後,那羣散沙也跟着逃了。
韓光博從遮擋物後露出頭,朝我跑過來。
「喬星,你也太能打了,還好我騙對面那夥人說鮑磊報了警,不然要是他們真來了,你重蹈覆轍怎麼辦?」
聞言,我錯愕地看着他。
原來是韓光博嚇得那羣黃毛不敢來了。
我生出點悶氣,但一想到他剛纔慶幸的話,又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就跟他解釋了自己違背承諾來這的原因。
韓光博並不介意我騙了他,理解地拍拍我的肩膀。
「我明白你的感受。」
「那你呢?爲什麼來?萬一那羣黃毛不信你的話,你不就又捲進去了?」
聽到我的不解,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鮑磊怕人數太少氣勢不足,給了我三百塊錢讓我來站場子,我得賺點錢當下學期的生活費。」
這麼說,上輩子韓光博也是因爲賺這三百塊錢才葬送了一生的?
我五味雜陳,沒想到他的家境差到這種地步。
得知他正在找包喫包住的暑期兼職,我心裏逐漸有了個想法。
-11-
回到家,我向爸媽提出暑假想找個家教的想法。
他們自然是全力支持:「兒子,只要你肯學,你想要什麼爸媽都給你找來。」
我立馬聯繫了韓光博:「補課的活接不接?按市場價給你算,住我家,我媽做的紅燒魚賊好喫。」
「我明天就上崗。」
夜裏趕完今天的學習計劃,我就開始收拾書桌。
實在是太亂了,各種課本資料習題歪歪扭扭地摞在一起快要把人淹了。
不收拾的話,明天韓光博來了連放根筆的空間都沒有。
書桌的角落裏,我整理出來一個相框。
裏面是我和鮑磊的合照,不知什麼時候被堆積的卷子掩蓋了。
我拿起相框,毫不留戀地丟進垃圾桶。
媽媽推門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不動聲色看了眼垃圾桶,將手中的果盤放到書桌上。
「是該收拾收拾,我早就看你這張桌子不順眼了。」
她說完也沒走,在一旁看着我收拾,時不時冒出幾句話。
通過媽媽極爲委婉的言辭,我終於聽出了她話裏的試探。
她是覺得我遇到什麼事或者受什麼刺激了。
這並不奇怪,畢竟在他們看來,我的迷途知返實在太突然。
「兒子,爸媽不要求你一定得出人頭地,要是有什麼壓力,你得跟大人說纔行。」
感受到媽媽拐彎抹角小心翼翼的關心,我有點破防,只能低着頭悶聲回答。
「我沒啥壓力,就是覺得之前乾的事都太沒意思了,覺得自己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纔開始學有點晚。」
「胡說,你纔多大,現在努力一點都不晚,這個年紀正是該拼搏的時候……」
聽着媽媽笨拙又樸實的安慰,我全身似有暖流劃過。
對,一切都來得及。
不管是高考還是我的人生,都來得及。
-12-
第二天,韓光博特地帶了自己的成績單上門。
除了語英兩門,其他接近滿分。
爸媽熱情得不行,一口一個「小韓老師」叫着,當天晚上就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
「太客氣了叔叔,我自己來。」
「太好喫了阿姨,您手藝真好。」
「喬星真有福氣,有你們這麼好的爸爸媽媽。」
韓光博把我媽誇得心花怒放,不出三天他的待遇就比親兒子待遇還好了。
但他確實也很盡責,從頭幫我捋了一遍知識點,光是我的薄弱處就記了五六頁。
「不是基礎不牢的問題,你這完全就是大漏勺。有的地方你只是碰巧解對了題,但是對應的知識點你根本不熟悉。這樣的地方要格外注意,不然稍微出點拐彎的題,你就會蒙……」
韓光博一邊唸叨着,一邊給我制定對應的計劃。
我本來計劃得很好,做題、糾錯、運動、娛樂,排得滿滿當當。
現在全都得推翻重來,哪有什麼休閒娛樂的時間,光是補知識點刷題就佔滿了,連錯題都是抽空整理的。
我一邊瘋狂地惡補知識點,一邊感嘆。
「還真別說,你挺適合幹這個的,以後考慮當老師嗎?」
韓光博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我想當記者,我要考新聞與傳播專業。」
我愣住,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沒個追求或者夢想啥的。
不過下一秒我就釋懷了。
管他呢,車到山前必有路,學就完了。
經過兩個月題海戰術的洗禮,我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強大得可怕,迫不及待地想通過開學考試檢驗一下成果。
-13-
剛開學,我就在樓層走廊裏遠遠看見鮑磊在嬉笑打鬧。
但他走路不利索,還拄着柺杖。
我找了個人打聽,原來那羣約架的黃毛當天沒去,後來又出其不意地在臺球廳外堵了次鮑磊,把他的腿打了個輕微骨裂,開學前剛拆石膏。
我聽後笑笑就過了,又一心撲在學習上。
經過暑假的補課,我其他科的成績或多或少都有些提升。
唯獨語文,依舊不及格。
該死的閱讀理解到底是誰發明的題型?
「人家作者寫的時候估計都沒想那麼多,天天揣測別人內心幹嗎?」
饒是韓光博,也有點不知道怎麼幫我。
「這英語還能通過記單詞記句型提分,但是這個語文吧,多多少少需要些語感,有點玄學,你懂嗎?」
「……」
說了跟沒說一樣,還不如不說。
韓光博沉默片刻,突然興奮起來。
「你怎麼不去問問你們班學委陳帆?她可是語文 140 的水平!」
見我不吱聲,他開始犯賤。
「喲喲喲,不會是害羞不好意思問吧~」
「滾蛋,我纔沒那麼慫。」
我推他一把,抓起試卷離開時聽見他在我身後喊。
「那你順便幫我問問她英語怎麼考到 140 的!」
我回到班裏,看着前排的學委,還真有點不敢去問。
倒不是我臉皮薄,只是因爲之前和鮑磊的交往過密,班裏大多數人對我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甚至說應該有不少人是討厭我的。
再加上我和學委根本不熟,一共沒說過幾句話,我怕問了人家也不搭理我。
-14-
在我第三次課間在陳帆桌旁晃悠的時候,她猝不及防地開了口。
「喬星,你是有事要找我嗎?」
我愣了一下,趕緊抓住機會湊過去問她怎麼能把語文學好。
陳帆有些意外,但還是認真地說了些自己總結的學習方法。
她說話很溫柔,輕聲細語的,我一邊聽一邊拿筆記下。
可這種方法總是籠統的,遇到題我還是一敗塗地。
起初我總是有所顧慮,後來見她不嫌我煩就厚臉皮起來了,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找她問。
陳帆人很好,大方又耐心,知無不言地傳授給我各種做題技巧。
比如詩詞解析是有套路的,遇見一些特定名詞可以直接往裏帶,還有閱讀理解也是有模板的……
在她的幫助下,我的語文成績終於一步一步地爬上去了。
不高,但至少可以穩定在及格線上。
所以我打算趁着元旦送學委個禮物表示感謝,就去問她喜歡什麼。
誰知我剛過去,她就倉皇起身說自己要去上廁所。
整個過程她一直低着頭,ţüₓ連個眼神接觸都沒有,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我莫名其妙,回到座位上想拿手機私下問問她,卻看見了來自鮑磊的未讀消息。
他怎麼會突然找我?我已經很久沒和他來往了。
-15-
點進聊天界面,是一段視頻和一條語音。
視頻裏光線不好,一個穿着睡衣的女生披散頭髮,蜷縮在地上像個蝦米。
出鏡的只有她,可週圍卻有數不清的腿在踹這個女生的肚子。
我有些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把她頭髮也給剪了。」
這個女聲有點耳熟,但我來不及細想。
因爲地上的女生掙扎了起來,死死地抱着頭。
有人拿着剪刀,扯起她的長髮剪得亂七八糟,然後又開始新一輪的拳打腳踢。
自始至終這個女生都捂着臉,只是偶爾能聽到她幾聲屈辱的嗚咽。
我瞬間想到今天陳帆戴了個帽子,頸後露出的頭髮參差不齊,再回憶起剛纔她的反應……
我屏着呼吸點開了語音條,手機裏傳來鮑磊挑釁的聲音。
「喬星,這就țúₑ是跟我作對的下場,治不了你還治不了你身邊的人嗎?」
我的腦子頓時炸開,憤怒席捲全身,火氣從尾椎骨直衝到天靈蓋。
上課鈴聲此時響起,我把手機扔進桌洞,噌地一下起身。
背後傳來同桌的驚呼:「喬星你去哪兒?上課了!」
我充耳不聞,走路帶起一陣風。
這股風非但沒讓我感到涼快,反而將怒火吹得越來越旺。
一路衝到鮑磊班級,迅速鎖定他的位置。
他看見我,扯起得意的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我一把薅過來甩到地上。
「你他媽就是個畜生!」
我下手時鉚足了力氣,鮑磊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很快,他就被我打得鼻青臉腫見了血。
拳頭如雨點般砸向他,傾注了我全部的憤怒。
-16-
鮑磊挨的這頓打,沒有一下是冤枉的。
我怒不可遏,想到了前世,想到了韓光博,更想到了陳帆。
那麼溫柔安靜的女生,竟然被這樣羞辱打罵。
鮑磊,他該死!
周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拉我,無一例外都沒成功。
很多聲音圍繞着我,老師的喝止、同學的勸阻、鮑磊的求饒……
但我腦海中一直縈繞的卻是學委痛苦的嗚咽聲。
直到韓光博的一聲怒吼如平地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夠了喬星!你還要因爲這種人渣再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嗎?」
我胳膊脫力,停了手。
鮑磊滿臉是血,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不起來。
我睨他一眼,打到後邊他抬起胳膊擋得不知道多嚴實,現在裝什麼半死不活呢?
老師可不管這些,把他送進校醫院,帶我去了辦公室。
鮑磊的禿頭班主任什麼都沒問,直接把責任扣在我頭上。
我並不意外,鮑磊能在十三中上學是交了「贊助費」的,班主任的好處肯定也沒少給。
本想着寫個檢討估計也就過去了,誰知道我還真是個天選倒黴蛋。
打架時正好碰上走廊有校領導巡查,學校要求嚴肅處理。
於是第二天,我又被喊到辦公室。
早就來到的鮑磊恨恨地看我一眼,他身邊是哭得滿臉通紅的學委。
「事情經過我都瞭解清楚了,怪不得你衝到我們班打人,原來是早戀被發現了。」
我想要反駁,禿頭卻不耐煩地伸出手擺了兩下。
「差不多得了,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我還能不懂?」
你懂個屁!
我壓着脾氣:「我有證據……」
「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什麼?能證明你們倆沒早戀嗎?」
禿頭敲着桌子打斷了我的話,用一種極其輕蔑的表情看着我。
「錯了就是錯了,別給自己找那麼多借口。
「知道什麼叫一個巴掌拍不響嗎?人家爲什麼就欺負陳帆?輪得着你在這逞英雄嗎?
「這件事肯定是你負主要責任,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懂嗎?」
-17-
怪不得學委哭得話都說不出來,連我都被這賤禿頭氣得有點喘不過氣。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掀了桌子大罵禿頭,然後直接退學算了。
但韓光博在我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沉住氣別上頭,據理力爭。
我深呼吸冷靜下來,眼神一瞥,忽然看見個東西。
「欸?你幹嗎!」
我沒搭理他,輕手輕腳走過去,迅速拿起蒼蠅拍穩準狠地拍死了桌上的蒼蠅。
「你這什麼態度!劉老師你不管管他?」
他口中的劉老師是我班主任,從我進來到現在一直沒說話。
我捏起那隻死蒼蠅丟到禿頭面前:「老師你看。」
「看什麼?我跟你說,你要是這種認錯態度,那我可就……」
「老師你覺得這隻蒼蠅想死嗎?」
我注視着禿頭疑惑的雙眼,堅定開口。
「它不想死,它只是太弱小,所以沒有能力反抗想弄死它的人。
「有人想被欺負嗎?沒有的。
「我打鮑磊,只是因爲我恰好是那個有能力反抗的人而已。」
說完,辦公室裏靜默一片。
禿頭張張嘴想說話,卻不知道怎麼反駁我。
班主任不再沉默,笑道:「你要是寫作文能像現在這麼會說,成績早就上去了。」
我愣了下,正想着該怎麼接話的時候,校領導們來了。
禿頭立馬起身換了副嘴臉,在領導面前跟條哈巴狗一樣。
學委也平復好了心情,摘下帽子開始說在宿舍被人拉到女廁所毒打一頓的事。
在徵求她的同意後,我放出了那段視頻。
鮑磊的否認顯得無比蒼白,禿頭面色尷尬地瞪着他。
接下來的事水到渠成。
我被警告一次,鮑磊記過,給予留校察看的處分。
但他不願意這樣,所以直接主動退學了。
-18-
臨走前,鮑磊仍是十分不屑。
「喬星,就算你把我整退學了也無所謂,我家有錢,隨隨便便就能出國留學鍍金。」
我懶得理他,徑直又去找了趙夢涵。
鮑磊沒供出她來,但我知道在女廁所拍視頻的人就是她。
趙夢涵見到我翻了個白眼:「你來幹什麼?不會以爲鮑磊走了你就有機會了吧?」
我直接把幾張照片甩到她臉上。
「啊!」
她尖叫兩聲,看清楚後又連忙閉嘴,畏懼發抖地盯着我。
「你從哪裏弄來的?」
這些照片是鮑磊拍的,不堪入目。
他當成樂子給跟班們看,我弄來幾張毫不費勁。
「怕了?我還想貼在學校裏,順便給你爸媽發一份呢。」
趙夢涵聽到這話,竟然直接撲通跪下了。
「求求你別往外傳,你讓我幹什麼我都答應。」
我晾她一會兒,覺得她內心的不安到極點後纔出聲。
「陳帆以後再遇到什麼麻煩,我會全都算到你頭上,明白嗎?」
「明白,我明白,」趙夢涵連忙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再去找她,也不會讓別人找她!」
我本來想讓她去向學委當面道歉的,但我又覺得學委應該不會想再看見她。
其實說到底,我纔是最應該道歉的那個,連累ẗű̂ₐ陳帆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我不敢再去找學委問題,準備的禮物也一直沒有送出去。
-19-
直到一模後,陳帆發語文卷子發到了我。
「102,有進步哦。」
她笑得和之前一樣好看,如沐春風。
我怔住,反應過來後立馬去找她道歉。
學委說她並不怪我,並在我的堅持下收下了禮物。
「喬星,你想考哪個城市的大學?」
「沒想好,看看能考成什麼樣吧。」
陳帆眸子亮晶晶的,看向我的目光期待又篤定。
「我想去 F 大。」
「那很好啊,以你的成績,肯定能考上,沒問題的。」
我當時不開竅,自以爲是地鼓勵她,卻忽略了她逐漸黯然的眼神。
以至於後來我每次想到這事都要罵自己一頓,真笨吶!
接下來那段時間,我有點記不清了。
只記得時間過得飛快,卷子滿天飛,小考模考不斷。
我的各科成績穩定進步,連語文都在緩慢地一分一分增長。
總分也從起起伏伏,逐漸落在了一條穩定的水平線上。
幾乎像是做夢,轉眼就到了高考。
和往年一樣,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會下雨。
雷雨沖刷後的天空湛藍無比,太陽也更加閃耀。
前世的我根本沒機會看到這一天的太陽,還好,我重生了。
我懷着感恩的心走進考場,看着貼有自己考號和照片的桌子,我不免有些緊張。
兩世加起來,我也只參加了這一次高考而已。
考試鈴聲響起,伴隨着紙張摩擦的嘩啦聲,試卷發到手裏。
我看着一道道似曾相識又略有不同的題目,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那句話真沒說錯,知識就是力量。
我有了底氣,拿起筆開始答題。
波瀾不驚地度過四場考試後,高考結束了。
-20-
不知道是心態好還是祖墳冒了青煙,平常穩定在 560 分左右的我,竟然超常發揮考了 607 分。
爸媽不敢相信,退出來又登進去地查分,折騰了整整一下午。
我給學委發消息,她考了 678,上 F 大綽綽有餘。
至於韓光博,一整個暑假都沒音信。
直到快開學他才用打工的錢買了部手機,告訴我他已經被國內頂尖的傳媒大學錄取,讀的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新傳專業。
至此,我心裏的大石頭全部放下。
以後,每一天都是陽光璀璨的生活。
(正文完)
後記
-1-
大學四年,我和韓光博一直在保持聯繫。
也許Ţű²一開始,我們只是因爲重生因爲鮑磊才關係密切些。
但後來,完全是瞭解對方的脾性後才成爲好友的。
我讀了計算機專業,想着以後往遊戲行業發展。
他一如既往地優秀,參賽拿獎,專業能力極其突出,畢業後直接進了我們市政府部門,成了體制內的一名記者。
對於他的選擇,有人不太理解,我心裏卻隱隱有答案。
「你不會還惦記着你那復仇計劃吧?」
他回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失笑,當年真是低估他的決心了。
而我也推了幾家遊戲大廠的 offer,和大學室友一起開了家小公司。
在日夜顛倒卷生卷死幾年後,所幸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推出的遊戲大爆。
我和室友順勢升級,安心做管理層了。
-2-
至於鮑磊,我後來也知道了他的一些消息。
當年他退學之後就真的出國留學去了,不過沒到一年就回來了。
具體原因不詳,小道消息說他不知道染上什麼癮,在戒毒所待了挺久。
總之打那以後,他就一直留在家裏幫他爸的工廠。
聽說生意很不錯,這幾年一直蒸蒸日上,今年還又開了三家新工廠。
而他本人也很是春風得意,平時發的朋友圈不是名錶就是豪車,還時不時在同學羣裏顯擺一番。
【前段時間剛提了輛新車,蘭博基尼,開起來感覺一般般。】
其實上學那會兒,大多數人都不喜歡鮑磊。
無奈踏入社會才知道誰有錢誰說了算,那些曾經討厭鮑磊的同學,如今也開始趨炎附勢跟着附和起他來了。
我看着他們自嗨,覺得好笑。
正當鮑磊意氣風發時,羣裏有個人分享了一篇文章鏈接。
【鮑磊,這是不是你家的工廠啊?】
我點進鏈接,發現是一篇紀實報道。
文章時跨數年,犀利真實,詳盡描述了多家工廠的質量及污染不達標問題,其中多數是鮑磊家的大工廠以及其連鎖工廠。
文章沒有署名,但我幾乎可以肯定這是韓光博寫的。
鮑磊@了轉發鏈接的人:【你從哪看到的?】
【網上啊, 這篇文爆火成了本地熱點, 你不知道?】
羣裏的聊天還在繼續, 但鮑磊問完這一句就消失了。
-3-
沒過幾天,韓光博聯繫我。
他說鮑父想封這篇文但沒成功, 現在正找關係想和局裏搭上話。
「如果鮑家願意砸錢的話, 這事能成嗎?」
「早幾年的話沒準可以,現在不成。城市創衛要抓典型,我年年寫,終於讓領導重視起來了。」
聊到最後,他說鮑父已經求到他這條門路了, 問我有沒有空, 要不要回家一趟看看。
開玩笑, 這種場面怎麼能少得了我?
我當時正在國外度假, 然後立馬訂了最近的飛機票回國,剛到市裏就去湊了熱鬧。
鮑磊看到我, 下意識地收起了狼狽。
「你怎麼會在這?」
「我讓他來接我的, 和老同學敘敘舊, 今天談的事就到這吧。」
韓光博接過他的話, 朝我走來。
「別,別, 」鮑父拉住韓光博,「您看還能商量嗎?聽說我家鮑磊也是您高中同學,多個同學多條路,這事還得麻煩您幫忙疏通疏通。」
他一邊說着, 一邊讓鮑磊求情。
可鮑磊哪肯低頭,彆彆扭扭地說了幾句好話。
我笑道:「鮑磊,下跪纔是求人的態度吧?」
他瞬間死死地瞪着我,我也不怕。
有些話韓光博不好說, 那我就替他說。
「你不是說過和我們不是一個階級的嗎?不是說自己生來就比我們站得高嗎?
「看來你腳底下的臺階也不怎麼牢固,要不怎麼會才二十幾年就垮了?」
-4-
鮑父聽出點門道,當時就急了, 直接扇了鮑磊兩個大耳光。
「敗家玩意兒, 天天在外邊給老子結仇,出了事連個人都求不上!」
韓光博象徵性地攔了下。
「這事市裏很重視,我建議工廠儘快整改到標準線, 到時候肯定也不會爲難你們。」
可鮑家黑心錢賺慣了,怎麼會聽他這種忠言逆耳的建議,依舊到處求爺爺告奶奶, 想用錢來擺平。
我在家待了段時間,眼看着他們各種投機取巧。
上面覺得他們死不悔改,當即抓了典型, 雷厲風行地關停鮑家的工廠, 責令限期整改。
鮑家的新工廠剛建好,還沒開始賺錢就關了,這下賠得血本無歸。
商場如戰場, 其他工廠都在虎視眈眈地盯着這塊肥肉。
就算是他們肯老實聽話好好整改,估計以後也分不到多少蛋糕了。
我唏噓不已,臨走前叫着韓光博又喫了個飯。
「還是你絕,我只想報復鮑磊, 你直接把他家一窩端了,當初不該說你窩囊的。」
他只是笑,臉上是一派釋懷的表情。
「這就叫十年磨一劍。」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