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考 707 分,爲填志願跟我媽吵起來。
我爸卻叫我別讀了,嫁人給我弟掙彩禮。
我問:「我弟的親媽說的?」
我爸慌了:「什麼親媽……」
我媽怒了。
呵呵。
既然惹到了我這個瘋批,就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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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績下來,我考了 707 分。
可以直接進清華這樣牛的高校。
但我填了心儀的國防科技大學。
不料,我媽下班回來,逼我改志願。
「你去讀護理助產專業。」
我:「?」
省高考狀元去學護理?
我懷疑,我媽的腦袋被火鍋油糊住了。
喫火鍋的時候,她喜歡把剩菜打包,叫她撈乾的,她非要連油刮回來。
這下喫出問題了吧?
「媽,我跟您說過,我的理想是……」
做白衣天使不是不可以,可和我的理想完全背道而馳啊!
「理想能叫你姐姐?」我媽打斷我,「你到醫院上班,將來你弟弟有個頭痛腦熱,或者你弟媳婦生孩子,你好照顧他們。」
我恍然大悟。
原來她是想捆綁我的一生爲我弟弟服務。
看來,我媽的腦袋沒有糊住,還挺精明。
但是,我爲什麼要爲那個惡魔一樣的弟弟放棄理想?
我恨不能一棍子把他敲成木乃伊,還要犧牲我的興趣愛好,賠盡一生照顧他?
「我不學護理。」我直接拒絕,「我要去讀國防科技大學,助力祖國實現強國夢!」
我媽鄙視:「讀那有屁用,你一個女孩子,還能當科學家不成?」
「怎麼不能?女科學家多了去了……」
「你是那塊料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怎麼就不是那塊料?」
我倆爭得面紅耳赤,誰也說不服誰。
這時,我爸回來了。
他說:「吵什麼?雨停不讀書了,明天去相親,早點嫁人。」
我驚呆了:「我才十八歲,嫁什麼人?」
「十八歲也成年了。」
我媽也反對:「雨停還小,讓她再讀幾年書,混個畢業證,以後在醫院上班,可以照顧她弟弟……」
我爸打斷她:「她嫁了人,哪還管孃家人?我們供她讀得再多,出嫁了也是幫她婆家賺錢。我跟你說,男方很有錢,人家說了,結婚的時候,彩禮給八十八萬……」
「八十八萬?」我媽驚呼。
「對!還有見面禮和其他的,加起來一百萬也不止。」
我爸得意地說:「我們不僅不用花錢供她上學,還能賺一大筆,把這錢存在銀行裏,既能賺利息,過幾年兒子結婚也不愁彩禮了。」
這算盤打得好響啊。
以前我只看到我爸算計別人,沒想到現在算計起我來,比算計別人還狠。
看來我滿了十八歲,在他眼裏就成外人了。
-2-
我媽猶豫起來:「說來,女孩子遲早要嫁人,但她年齡不夠,不能領證。」
我爸大手一揮:「先舉行婚禮,滿二十歲再領證。這事要馬上定下來,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我媽動搖了,轉頭勸我:「雨停,男方的經濟條件確實不錯……」
這是鐵了心要讓我嫁人了?
我冷笑。
行吧,既然你們無情,就別怪我不義了。
我看着我爸問:「讓我嫁人,是我弟的親媽說的?」
「什麼親媽?」
我爸就像被火燒了褲襠一樣,猛然跳起來。
他又驚又怒地瞪着我吼ṭúₘ:「宋雨停,你在瞎說什麼?你弟弟就是你的親弟弟!」
這就怒了?
我笑了:「同父異母的弟弟當然也是親弟弟。」
他抓起水杯向我砸過來:「你還在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我偏頭躲過,冷笑,「昨天跟你手挽手逛街的女人,眉眼跟我弟特別像。媽不相信,可以去做一個親子鑑定。」
我媽頓時起了疑心。
她盯着我爸問:「雨停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爸辯解:「老婆,我昨天根本沒有跟什麼女人逛街。兒子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你辛辛苦苦養大的,怎麼可能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媽生二胎的那天,就被你調包了?」
「宋雨停!」我爸怒吼,「你給我滾,老子沒有你這種不孝女!」
我好笑:「我滾了,就再也沒有人揭穿你的陰謀了,你可以花言巧語騙我媽,讓她死心塌地幫你養私生子是嗎?」
我媽的疑心更重,暴怒地喝道:「老宋!宋知章到底是誰的兒子?」
我爸賭咒發誓:「知章就是我們的親生兒子。老婆,我如果背叛了你,我活不到五十歲!」
我笑着提醒:「爸是不是忘了?你去年做五十大壽,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
他每次發誓都聲稱活不到五十歲,說順嘴了,忘記他超齡了。
我爸狠狠瞪我,又改口:「老婆,我如果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天打雷劈。」
我說:「雷如果管你養小三的事,十多年前就管了,那宋知章也不會出生了。」
他的眼神恨不能喫了我:「我如果有一句假話,不得善終。」
我火上澆油:「發誓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越喜歡發誓的人,越說明心裏有鬼。」
「宋雨停!」他想掐死我。
我看着我媽:「什麼誓言都不如一紙親子鑑定更有說服力……」
-3-
「死丫頭!」我爸憤怒地打斷我,「你挑撥我和你媽媽的關係,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是不是想讓我們離婚,你就不用照顧你弟弟了?」
我點頭:「你說對了,我爲什麼要照顧小三的兒子?」
他轉頭看着我媽說,「老婆,你聽明白了嗎?她胡說八道,就是爲了慫恿我們離婚。我們一旦離了婚,兒子和女兒成了兩個家庭的人,宋雨停就不用管她弟弟了。這丫頭太會算計了!」
「想得美!」我媽生氣地指着我說,「宋雨停,我告訴你,我跟你爸不會離婚,你也必須照顧你弟弟一輩子!」
我好笑。
我媽是典型的牆頭草——風吹兩面倒。
之前別人說了我爸的壞話,她回來就跟我爸吵架。
但我爸三言兩語,她又信了,兩人重歸於好。
現在她也一樣,一會兒相信我,一會兒相信她男人。
我問:「媽真的願意幫小三養孩子?」
「夠了!」我爸喝道,「你一再污衊你弟弟,就是爲了把我們這個家攪散,太過分了!」
我媽也說:「宋雨停,你再亂說,就給我滾出去!」
「老婆別生氣,我們進去吧。」
他倆手拉手進了臥室。
我盯着那扇關上的門,冷笑了一聲。
我非常瞭解我媽。
她的立場很不堅定,我爸的嘴巴又會哄。
今天晚上,我爸給我媽吹一晚上枕頭風,我媽一定會同意他的安排,逼我明天去相親。
這樣我不僅不能上大學,還要給小三的兒子賺彩禮錢。
只是,我怎麼會讓我爸和小三的計謀得逞?
我看看時間,不早了,先睡覺,明天再說。
我去洗澡,發現門扣壞了,沒辦法反鎖。
我拿了一把椅子擋在門後。
還沒有洗完,忽然瞥見門後的椅子移動了。
有人用力推門。
我喊:「別推,我在洗澡!」
推的人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氣,椅子被推得吱吱響。
門開了巴掌寬的縫,有一雙眼睛在偷看。
我的頭像要爆炸了一般,氣得渾身哆嗦。
我迅速把浴巾裹在身上,抓起手持式增壓花灑,開到最大的水力,猛然向那雙眼睛射去。
眼睛不見了。
我衝到門邊,重重一腳踢在門上。
撲通!
門外傳來摔倒的聲音。
我穿上衣服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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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是宋知章。
他應該在中考,我沒想到他居然回來了。
他摔了一跤,但很快爬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的衣服,彷彿能透視一般,說:「姐越來越漂亮了。」
他突然伸手向我胸前按來。
才十五歲的小混蛋,一身的流氓習氣。
我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他的臉上出現了掌印,馬上怒了,指着我吼:「宋雨停,你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他向我撲過來。
我不能讓他靠近。
十五歲的宋知章比我高,又胖,打我的時候下手也狠毒。
我抓起晾衣杆,用力打他的胳膊。
天氣熱,他穿的短袖,我噼裏啪啦打了十來棒。
他疼得受不住了,大叫:「媽!爸爸!救命啊!宋雨停要把我打死了!」
我們打架,只要宋知章不求救,我父母就不會過問。
哪怕我喊叫得再慘,他們也充耳不聞。
現在宋知章一求救,主臥的門馬上打開了。
我爸跑出來,搶了我的晾衣杆罵:「你當姐姐的就不能讓着弟弟?」
我憤怒地說:「他偷看我洗澡!」
「他是你弟弟,看你怎麼了?又不能少塊肉。」
我氣得抓起桌子上一部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那是宋知章的手機。
他連聲否認:「我沒有偷看,姐冤枉我的!媽,姐把我的手機摔壞了!」
我媽罵我:「你從小就愛污衊你弟弟,這麼大了還是這樣!」
父母一邊罵我,一邊安慰宋知章。
我氣得罵:「你們護吧,早晚坐牢!」
我不想再理他們,轉身回臥室。
身後有響動,我飛快跑開。
只見一個菸灰缸砸在了牆上。
宋知章拿起一個茶杯又砸過來,嘴裏罵:「宋雨停,你敢咒老子坐牢,老子現在就 C 死你!」
他向我撲過來。
我衝進廚房拿菜刀。
我媽攔在廚房門口:「他是我的命根子,你要砍他就給我滾!」
她把我推出門外,砰地關了門。
我心寒不已,頭也不回滾了。
這個家,我再也沒有一絲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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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住在同學顧Ṫṻ₇玲家。
我爸有個小三的事,就是顧玲告訴我的。
其實,之前我就聽過一些風言風語,說我爸經常和一個女人出雙入對,還進首飾店,給那女人買金項鍊金鐲子。
但我那時候上高三,學業繁重,沒有心思去管他。
昨天,顧玲給我發信息,說看見我爸出現在他們小區,跟一個女人手挽手,那女人的眉眼跟我弟弟非常像。
這讓我很喫驚。
宋知章十五歲了,我爸和那個女人來往了十六年之久?
我媽一直在幫小三養孩子?
可惜顧玲不敢正面拍,只拍了兩個人的背影,還拍得模模糊糊的,看不出來是我爸,所以我沒給我媽看照片。
顧玲還說:「那女人叫甄環,前不久才搬來我們小區的。你在這邊守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抓到你爸的把柄。」
顧玲之所以對我的事如此熱心,是因爲她爸爸爲小三拋棄了她們母女,她對渣男和小三恨之入骨。
我同意她的提議。
只要抓到我爸出軌的證據,我就能把宋知章這個壞種趕出家門。
但計劃不如變化快。
次日早上,我忽然接到社區民警的電話。
原來,宋知章報了警,說我毆打他。
民警要求我馬ẗű̂⁵上去派出所接受調查。
我答應了,掛斷電話冷笑,他還敢報警?
我出了小區,正要打車,一個小姑娘跑過來問:「姐姐,你知不知道衛生巷怎麼走?」
我看見她的臉驚呆了。
這像極了三年前的我!
我正要詢問她是誰,忽然聽見有人喊:「甄琳!」
「媽!」
小姑娘跑了。
我看向不遠處的私家車,車裏的女人年齡跟我媽差不多,打扮得很時尚。
她的脖子上、手上、手腕上戴滿了亮晃晃的首飾。
小姑娘卻穿得很樸素,完全不像城裏的孩子。
這兩人也不像母女倆。
小姑娘上了車,私家車啓動。
我滿腹疑慮地看着車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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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社區派出所。
一個警察過來,嚴肅地問我:「你就是宋雨停?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打了宋知章?」
「就是她打的!」宋知章哭喪着臉說,「她昨晚打了我幾十棒,現在我的兩隻胳膊痛得抬不起來,臉也腫了,警察叔叔一定要拘留她!」
宋知章很擅長惡人先告狀。
他還說,我摔壞了他的手機,要求我給他賠一個新的。
我父母也幫他說話。
我爸說:「我親眼看見宋雨停往死裏打我兒子。」
我媽點頭附和:「我兒子的手機是宋雨停摔壞的。」
碎了屏的手機、宋知章的半邊臉紅腫、兩隻胳膊瘀青,就是我毆打他的確鑿證據。
再加上我父母作證,他們是鐵了心要把我送進拘留所!
我的心寒涼一片。
我的父母,爲了斷送我上大學的機會,竟然合起夥來坑我。
我一旦被拘留,上大學就會泡湯。
然後只能聽他們的擺佈,去相親嫁人。
我真懷疑,這兩個人是我的親生父母嗎?
我跟警察講了宋知章偷看我洗澡、父母反而罵我的事。
三個人一起反駁,說我撒謊。
警察叔叔發話了:「宋知章有前科,你騷擾女生、偷拍裙底、闖女生澡堂,這種事有幾次了?」
我媽袒護說:「那時我兒子小,不懂事,好奇才犯的錯。現在他明白這樣是不對的,已經改了。」
我爸也說:「他們親姐弟,鬧着玩的,哪有偷看?」
警察叔叔嚴厲質問:「這麼大的人了,在洗澡間鬧着玩?像話嗎?還有,你們洗澡間的門是怎麼回事?家裏有大姑娘,爲什麼不把門鎖修好?這是你們當父母的嚴重失職!」
隨後,警察叔叔又批評我不應該對宋知章動手。
這事總歸不算大事,只能調解,所以各打五十大板。
我也趁機報警:「我爸不讓我讀書,逼我嫁人。宋知章還說晚上要打死我。」
警察叔叔更嚴厲地訓斥他們,從父母有義務供孩子上學,說到婚姻自由,又講我不到法定婚齡,他們強迫我結婚是違法行爲……
我爸媽唯唯諾諾認錯,表示不會逼我嫁人,也會繼續供我上學。
宋知章更是像縮頭烏龜一般,大氣都不敢出。
我想笑。
宋知章報警想坑我,反倒幫了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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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警察局回來,我爸又變了臉:「你不嫁人,也別想我給你出一分錢學費。家裏沒錢!」
「沒錢嗎?」我笑笑,「我去那個女人家裏要回金項鍊和金鐲子賣掉,第一年的學費也夠了。」
我爸臉色大變。
我媽暴怒地吼:「姓宋的!你還給野女人買首飾?」
我爸狠狠瞪我一眼,變戲法一般,從包裏拿出一個首飾盒遞到我媽手裏:「老婆,你看這是什麼?」
我媽打開,裏面是一根金項鍊。
我爸拿起項鍊往我媽脖子上戴:「我知道你這麼多年很辛苦,早就想在你五十歲生日的時候送你一根金項鍊……現在提前送給你吧。」
我媽馬上樂開了花:「你怎麼不早說?我差點錯怪你了。」
我哈哈大笑。
我這個媽,五十歲了,還是個戀愛腦。
男人一個小小的禮物就哄得她心花怒放。
「你笑什麼?」我媽問。
我說:「那女人的項鍊是一萬多的,我媽這根值幾個錢?」
我爸暴跳如雷,衝過來要打我:「你這死丫頭,嘴巴閉不上了是不是?」
我說:「你敢動我一根指頭,你兒子這輩子就完了!」
我媽攔在中間:「有話好好說,動什麼手?她一報警,你就會坐牢,你是不是想害死兒子?」
我爸氣急敗壞:「你沒聽見她滿嘴胡說八道?」
「她既然是胡說八道,那你急什麼?」
我爸閉了嘴。
我媽說:「雨停要上大學,就讓她上。結婚的事,等她年齡到了再說。」
我爸怕我繼續拱火他和甄環的事,也不敢說沒錢了,悻悻地說:「隨便你,反正女孩子讀書就是浪費錢。」
我媽又對我說:「你以後不許摻和我們大人的事,也不許欺負你弟弟。」
我冷笑:「那他就別招惹我,不然我砍死他活該!」
-8-
揹着我爸,我問我媽:「你認識甄環嗎?」
我媽說:「甄環是我閨密,怎麼了?」
「你的閨密?」我喫驚地問,「那你知不知道,她有個女兒跟我很像。」
我媽沉下臉:「你想說什麼?」
我直截了當:「我懷疑那是我的親妹妹,宋知章是不是和我妹妹調換的?」
「閉嘴!」我媽不耐煩地吼,「我說了宋知章是你的親弟弟,你還有完沒完?」
我很失望。
看來,宋知章真的是我親妹妹換來的。
那我媽也應該知道我妹妹的日子過得不好吧。
她卻不聞不問,只一味寵宋知章。
所以她也不會把宋知章趕走。
但甄環跟我爸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默然片刻,我說:「媽,我懷疑甄環跟我爸有陰謀,甄環慫恿我爸把我嫁人,如果再傷害你,他們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我媽說:「你爸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甄環這種女人,他也看不上。還有,大人的事,你少管!」
我很無語。
攤上這樣戀愛腦的媽,誰也幫不了她。
晚上,顧玲告訴我,甄環搬家了,不知道搬去了哪裏。
我也不想再找她。
因爲找到也沒用,我媽反正不相信我。
我相親的事倒沒有人再提。
但我媽還是堅持要我改志願,爲此每天跟我吵架。
萬幸她不知道我的密碼,沒辦法親自改。
我爸恨我,一直都不理我,我也不理他。
宋知章中考結束後,天天在網吧玩,沒人管他。
我媽還問他錢夠不夠花,時不時給他拿一兩百零花錢。
她跟我解釋:「你弟弟讀書壓力大,辛苦,現在考完了,讓他好好放鬆放鬆。」
我問:「中考壓力大還是高考壓力大?」
我媽:「你成績好,有什麼壓力?考試的時候,直接寫答案就行了。他一大半的題都不會,考試急都要急死,你說他壓力大不大?」
我笑死:「他考試都直接趴在那裏睡覺,交白卷出來的,哪裏來的壓力?」
「他壓力大得睡着了,你還不放過他?」
我媽如此不可理喻,我還能說什麼?
我倒也巴不得他去網吧待着。
這個混蛋只要在家裏,就脫得只剩一個褲衩滿屋竄,那雙小眼睛賊溜溜地瞄我。
他還總想闖進我的臥室來。
每次我都要跟他大打一架。
他不要臉,我比他不要命,他就怕了。
-9-
終於開學了,我去了國防科技大學報到。
我媽給我轉學費的時候,我還挺意外。
因爲我媽原本不想供我讀大學。
我從小學到初中,我爸媽都當着我的面商量,等我讀完初中,完成了義務教育,就讓我出去打工。
我上初三那年,宋知章喫壞了肚子,腹瀉得很嚴重,他幾乎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我爸媽花了一萬多塊錢,才把他救過來。
然後我媽罵醫院賺黑心錢,醫生也賺黑心錢:「一個腹瀉,能有多嚴重?花一萬多!」
回來她跟我說:「宋雨停,你努力讀書,以後去學醫,等你當了醫生,我們來治病可以走後門,少花很多錢。」
爲了讓我學醫,我爸媽才允許我繼續讀高中。
這次高考下來,我媽向別人打聽學醫的事,又改了主意。
她說:「宋雨停,你別學醫了,你那智商,花十年都未必能學會,浪費時間不說,還要花不少錢。」
我倒不失落,因爲我對學醫本來就沒有興趣。
不料她又說:「你去學護理助產專業,這個簡單,再笨都能學會。畢業後當護士,一樣是醫院的正式員工,我們也可以走你的後門。以後你還可以照顧你弟媳婦生孩子。」
她叨叨了一個暑假,我也沒有改志願。
但她還是讓我去讀大學了,我着實有些意外。
宋知章沒有考上高中,去讀了技校。
一個月後,我媽給我打電話,說宋知章在學校打傷了人,本來要拘留,他們花了二十萬,求對方簽了諒解書。
我冷笑:「你們就護着他吧,他闖禍的日子還在後頭。」
我沒有想到,一語成讖。
-10-
我大三的時候,暑假回到家裏,聽我媽說宋知章戀愛了。
我撇嘴:「哪個女孩子不長眼,會喜歡他?」
我爸瞪我:「你怎麼說話呢?」
我媽也罵我:「你弟弟哪裏不好?女孩子嫁給他是福氣。」
隨後我才從他們的聊天中知道,宋知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是有男朋友的。
他逼着兩人分手,強行把女孩搶過來。
我很同情那姑娘,說:「你們也太護着他了,連搶女朋友這種事都做出來了。」
我媽說:「你懂什麼?那是你弟弟有本事!」
我問:「姑娘有多大?」
我媽說:「我們沒見過,他還沒有帶回來。」
我爸又瞪我:「你打聽這麼清楚要做什麼?想破壞你弟弟的婚事?我告訴你,如果你把你弟弟的婚事攪黃了,我跟你沒完!」
我懶得理他。
幾天後,宋知章出事了。
他捅死了人,被抓進了看守所。
原來,他搶來的女朋友並不喜歡他,一直跟前男友偷偷聯繫。
宋知章覺得女孩挑戰了他的底線,打傷女孩不說,直接把那個男孩殺死了。
我爸媽從警察局回來了。
還有甄環,她的眼睛哭得通紅。
我饒有興味地看着他們。
我是沒有想到,原配和小三還能如此和平共處。
就因爲一個混蛋進了監獄。
甄環一直嚶嚶哭。
我媽沒事人一樣,拿着熨斗熨衣服。
我爸安慰了甄環一會兒,看見我媽一滴眼淚都沒有掉,突然指責她:「都是你慣的!」
我無語:「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孩子出了成績,就認爲是自己的功勞。孩子闖了禍,就罵妻子不負責任。好事咋都是你們佔了?」
我爸轉頭衝我發火:「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你媽怎麼教你的?」
我撇嘴:「什麼都靠我媽教,要你這個男人有什麼用?」
「雨停!」我媽開口,「別管大人的事,你進屋去。」
我覺得我媽的戀愛腦又犯了,不想再說話。
我爸又罵我媽:「你天天慣,慣得兒子無法無天,現在惹出大禍了,你滿意了?」
我媽抬頭看看他和甄環,忽然哈哈大笑:「我當然滿意,非常滿意。你們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我等了十八年!我好不容易等到他成年了,可以直接槍斃腦袋了,你說我開不開心?」
我震驚地看着我媽。
-11-
我爸同樣震驚:「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把他寵壞,把他送上絕路?」
「不然呢?難道你還指望我真心實意討好一個野種嗎?」
甄環震驚得忘記哭了。
我媽的臉色變得猙獰起來,她咬牙切齒地說:「你們自以爲騙了我十多年,卻不知道在那個小野種四五歲的時候,我就看出他根本不是我的兒子。我很努力地寵了他十多年,終於把他寵成了一個混蛋。你們唯一的兒子很快就要死了,我的大仇也終於得報了。」
甄環撲過去打我媽:「賤人!是你害了我兒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媽早有準備,拿起熨斗一下貼在她臉上。
「啊啊啊啊!」甄環痛得慘叫。
我爸急忙把她拉開,一拳打向我媽。
我媽的熨斗迎上去,我爸的拳頭燒得滋滋響。
我被我媽的狠勁嚇壞了。
我一向以爲自己不是弱者,誰招惹我,我發瘋也要還回去。
可看看我媽這個狠,我在她面前,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我爸也狠,抓起椅子砸向我媽。
我媽根本不躲閃,她舉着熨斗不斷往我爸身上貼。
夫妻兩個打得像生死仇人一般。
我的心臟狂跳。
高三畢業那年,我用一己之力差點將這個家拆散。
於是我以爲,我是這個家裏最狠的人。
現在我才知道,跟他們相比,我什麼也不是!
我想拉開他們,卻根本近不了身,只能報警。
警察來的時候,三個人都打得頭破血流,卻還在相互謾罵。
甄環罵着罵着,也哈哈大笑:「賤人,你害死了我兒子,你女兒也落不到好。」
我想,他們打成這樣都得坐牢,我自然落不到什麼好。
我媽說:「雨停這麼大了,她能養活自己了,我沒什麼ƭṻₗ不放心的。」
「我說的是甄琳,我兒子搶的女朋友就是她!」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眼前浮現出三年前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小姑娘。
我顫聲問:「你說什麼?」
甄環得意地說:「你媽媽恨我,我也恨她。甄琳長大了,出落得很漂亮,我兒子來看我的時候,見到了她,很喜歡,當天晚上就在我家裏把她給上了。她哭哭啼啼給她男朋友打電話,那個小混蛋來接她,又被我兒子揍了一頓。我還以爲這事就這麼了結了。哪想到我兒子在你媽的慫恿下,把那小子殺了。我兒子這條命完了,你女兒這輩子也完了。」
我媽說:「你得意得太早了,甄琳根本不是我的女兒。」
甄環指着我:「那她呢?」
「也不是。」
我傻了眼。
-12-
我爸突然回過神,指着甄環罵:「你讓宋知章害我親女兒?」
甄環哈哈大笑:「沒錯,你說過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你說跟這個賤人結婚是爲了她的房子,等她死了,我們一家三口就一起在她這套房子裏生活。可你還讓她給你生下一個小賤人!我怎麼會放過小賤人?」
我爸撲過去掐住甄環的脖子:「你去死!」
警察將他拉開,把三個人都送進了醫院。
我亂七八糟忙了兩天,忙得毫無頭緒。
對於他們坐牢的事,我幫不上什麼忙,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晚上,我疲憊地坐在沙發上發呆。
這個家以前吵吵鬧鬧,現在忽然只有我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我有點不習慣。
「叮咚叮咚!」
門鈴忽然響起來。
這個家裏,有的住院,有的坐牢,就我一個人,有誰會來拜訪?
我爸媽一向不喜歡和鄰居打交道,這麼多年,我們跟鄰居只有點頭之交。
我透過貓眼看出去,見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
我不敢開門,也不敢出聲。
他按了一會兒門鈴,又拿出手機打電話。
沒多久,上次我在派出所見過的那位警察叔叔到了。
他一邊敲門一邊喊我的名字:「宋雨停,開一下門。」
我打開門。
警察叔叔說:「這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的腦袋又是嗡地一聲,結結巴巴地問:「怎……怎麼確定是?」
「你媽媽提供的電話號碼,我給你父親打的電話。」
我很快弄明白了,我和宋知章沒有血緣關係。
我和甄琳是同母異父的姐妹。
甄琳和宋知章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所以甄琳應該是宋琳。
宋知章比甄琳大一個小時,生下來那天調了包,就是想讓我媽以爲宋知章是她的親生兒子。
這樣,宋知章以後就會繼承他爸和我媽名下的一切財產。
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媽早就知道宋知章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13-
我的生父叫陸洋。
我應該叫陸雨停。
生父的講述,讓我明白了我的身世。
我生父跟我母親相戀七年,準備步入婚姻的殿堂。
婚前一週,他參加一個聚會,喝醉了。
本來是他ṱų₂一個人回家,醒來卻發現和甄環睡在一起。
甄環拍了照片發給我媽。
我媽崩潰了,馬上取消婚禮,也不聽我爸的解釋。
並且,她以閃電般的速度,嫁給了另一個姓宋的追求者。
也就是宋知章的爸爸宋吉。
那時候,我媽已經懷着我了,但我爸不知道。
我爸也沒有娶甄環,我媽結婚後,他出國了。
直到警察叔叔給他打電話,他才知道,我媽給他生了一個女兒,馬上趕了回來。
我講了我媽的情況,說:「我媽說我不是她的女兒。」
我爸否認:「你跟你媽媽的眉眼這麼像,怎麼不是她的女兒?」
我半晌沒有說話。
我爸說:「明天我們去看看你妹妹。」
我問:「甄琳是您的女兒嗎?」
「不是。」
「那您爲什麼要去看她?」
「她是你媽媽的女兒,我想替你媽媽照顧她。」
醫院裏。
甄琳整個人癡癡呆呆。
醫生說,她還懷了孩子,但是被宋知章打流產了。
我爸忽然開口:「甄琳,雨停是你的親姐姐,我是你的親生父親,我們來接你回家。」
甄琳呆了好一會兒,眼淚流了下來。
我抱住了她。
把甄琳帶回家後,我每天晚上跟她睡一牀。
在聊天中,我得知甄環對甄琳一點兒也不好。
小時候經常打罵她,後來乾脆把她扔到鄉下去。
好在姥姥對她還算好。
但姥姥的身體不好,甄環又不給拿一分錢,姥姥靠撿廢品養她。
每次寒暑假,甄環把甄琳叫來城裏,就是幫她做家務,煮飯。
我那次在幸福小區門口遇見她,是因爲她進城的時候天快黑了,打電話,甄環又不接。
她進不了小區,在小區門口徘徊了一夜。
早上甄環才接了電話,說她在衛生巷打了一夜麻將,讓甄琳去找她。
甄琳向我打聽衛生巷怎麼走的時候,甄環又坐車過來了。
她初中畢業後,考上了高中。
但姥姥過世了,甄環不讓她讀書。
她進城天天侍候甄環的飲食起居。
甄環還讓她出去打工,掙的錢被她要去打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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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甄琳有了男朋友,甄環卻故意把宋知章帶回來。
宋知章見甄琳漂亮,強行佔有了她,又殺了她的男朋友。
甄琳問我:「姐,她坐多久的牢?她出來了是不是要把我帶回去?」
我安慰她:「甄環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她沒有權力帶你走,以後你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哦。」她放下心來。
-14-
我媽坐牢後,我想了很多。
我覺得大概因爲我不是男孩,我媽從生下我就不喜歡我。
她對宋知章是真的寵。
只要我和宋知章發生爭吵,我媽永遠都是罵我。
她說:「你又冤枉你弟弟,你不就是忌妒他是男孩嗎?你自己變的女孩,恨你弟弟有什麼用?」
我一直覺得,在那個家裏,我媽最不相信的是我。
第二是宋知章他爸。
她對宋知章百分之百信任。
但宋知章明明打小就是個壞胚子。
上小學的時候,他就偷拿我媽的手機買遊戲裝備。
然後他告訴我媽,是我偷的。
我根本不玩遊戲,我媽卻完全不調查,不分青紅皁白,抓着我就是一頓打。
我說了是弟弟偷轉她的錢,她更火大。
她罵我:「你少冤枉你弟弟,也別在我面前耍心機,都是女人,你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你把尾巴給我夾緊點!」
在我媽眼裏,我弟弟永遠不會錯,因爲他還小。
而我,用我媽的話說:「你恨自己不是男孩,對你弟弟羨慕嫉妒恨,就各種陷害他。你是想等我們不喜歡他了,就跟他爭財產是吧?你別做夢了,房子車子將來都是你弟弟的,你什麼也別想。」
我媽重男輕女,以爲我也跟她一樣。
可我很愛自己啊,怎麼會嫌棄我是女孩?
宋知章在家裏欺負我,在學校欺負女生。
他的女同學家長經常找上門來告狀,還報過警。
「未成年」三個字成了他的保護傘。
他不到十歲,就對我動手動腳。
我一打他,我媽就罵我,說弟弟跟我鬧着玩,我小題大做。
有我媽護着,宋知章越來越過分。
竟然還偷窺我洗澡!
回想起這一切,我覺得我媽真的一點兒也不愛我。
但和甄琳相比,我又算幸福的了。
甄琳是真的可憐,我媽不管她,甄環也不善待她。
她苦了十多年。
現在她以爲我爸是親生父親,也算一個安慰。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去監獄探望我媽。
但她不肯見。
我爸寫了一封長信,拜託管教幹部轉給她。
從監獄出來,太陽光很猛。
我下意識地看向地面三個影子。
爸爸高大的身影,將我和甄琳遮擋得嚴嚴實實。
我心裏忽然有了安全感。
以後,再也沒有宋知章這個惡人來欺負我們姐妹了。
他已經被槍斃了。
番外 宋雨停的媽媽心靈獨語
我是宋雨停的媽媽。
雨停以爲我重男輕女,不喜歡她。
她錯了,我不是不喜歡她,我是不喜歡所有人。
我恨所有男人,恨宋雨停的親生父親陸洋,也恨宋吉那個狗東西。
所以我也不愛他們的孩子。
我愛了陸洋七年,他卻跟甄環那個賤女人上牀。
他還想跟我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們上牀是事實,那他就髒了,我不要了。
我眼裏容不得ẗů⁸一粒沙子。
宋吉追了我幾年,我以爲他是可靠的。
結婚三年後,我發現他出軌了,又是甄環那個賤女人。
我沒有吵鬧,是因爲我發現雨停不像他,意識到女兒可能是陸洋的。
我以爲姓宋的是因爲女兒的事報復我纔出軌。
我愧對於他,只能隱忍。
後來我發現宋知章的眉眼像極了甄環,估計他們換了我的孩子,我又驚又怒。
我慢慢調查出,宋吉和甄環這兩個賤人,早就是戀人。
他們的老家是鄉下的,兩人爲了能在城裏輕鬆紮根,瞅準了我和陸洋這兩個大冤種。
我倆都是本城市的人,有房有車。
他們想把我們拆散,分別跟他倆結婚,以後他們可以得到我和陸洋兩人的財產。
甄環那年租了我鄰居的房子,每天我都會跟她相遇。
她向我點頭問好,然後漸漸聊天,再然後約我逛街。
我們就這樣成了閨蜜。
我還把她介紹給我的男朋友認識。
我那時候完全沒有想到,她接近我就是衝着陸洋來的。
她偷偷配了陸洋家的鑰匙。
我們婚前一週,她趁陸洋喝醉了,進了他的家,把他睡了。
宋吉跟我是同學,我們早就認識,他也一直在追我。
在這兩個賤人的算計下,我和陸洋就這樣錯過了。
他們拆散了我們不算,幾年後,還偷偷換了我的孩子。
我查清楚這一切,對宋吉和甄環恨之入骨。
但我表面上不動聲色,而是加倍對他們父子好。
宋知章從小就橫,他喜歡的東西,不給就撒潑,在地上打滾。
我不知道他是甄賤人的兒子的時候,我還嚴格教育他,想把他的壞習慣糾正過來。
我打過他,也懲罰過他。
但我每次教育他,宋吉就衝我發火,他抱着哄,孩子要什麼買什麼。
我發現孩子像甄環後,就不管了。
我比宋吉對孩子還嬌慣,寵得他無法無天,到處闖禍。
宋吉還以爲我什麼也不知道,是真心愛他的兒子。
我的二女兒,因爲是姓宋的血脈,我本來就不太喜歡。
我又沒有帶過她一天,對她更沒有感情,所以我也不過問她生活得怎麼樣。
我心裏只有宋雨停一個孩子。
但我對她也不好。
我總是護着宋知章,讓女兒以爲我重男輕女。
這樣她就會恨我,以後我坐牢或者死了,她也不會難過。
我女兒應該有一個美好的人生,不要被我影響。
宋知章每次闖禍,我都讓他爹拿錢擺平。
我忍辱負重把他養到十八歲,他夠坐牢了,夠判死刑了。
我以爲我要等幾年才能看到他們一家人的結局,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遭了報應。
姓宋的知道他的兒子害了他的女兒,氣得要發瘋。
我卻只想大笑。
哈哈哈哈……
甄環花了很長時間進入我心裏,讓我把她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姓宋的也在我面前演了幾年戲,立了一個深情的人設。
所以我用了更長的時間來報復他們。
兩個賤人以爲得到了一切,我卻讓他們眼睜睜成了空!
宋知章殺了的那個孩子的家人提起了民事訴訟。
宋吉的財產,怕是要賠個精光。
我不用賠一分錢,因爲我和他三年前就離了婚。
也就是雨停第一次提到宋吉外面有個女人的時候。
他當時發誓沒有。
我忽悠他:「我怎麼相信你?這樣吧,我們先離婚,如果三年後你沒有娶別人,我就相信你,我們再復婚。」
我還承諾離婚不離家。
宋吉跟我辦理了離婚手續,爲了讓我相信他,也不跟我爭財產。
我也確實沒有把他趕走。
當然,我知道他存了不少私房錢,給甄小三買了一套房。
這一次只能把那房子賣了給人家賠錢了。
宋知章沒了,他們也不可能再生孩子。
因爲宋吉已經喪失了造子功能。
甄環爲了保持身材,長期不喫米麪,不喫碳水化合物,早早絕了經,也不可能再生。
等他們出了獄,沒錢,沒房子,也沒有兒子了,只能孤獨終老。
我不要他們的命,就是要他們用幾十年的時間來痛苦和後悔。
我就不奉陪了。
我父母早就走了。
我錯過了我最愛的人,活着也毫無意義。
大仇得報,我死而無憾!
番外 宋雨停
我爸爸給我媽媽寫了很多信。
我也寫。
甄琳也寫。
我媽沒有回一個字。
我問我爸:「是不是因爲我是女孩,我媽媽纔不喜歡我?」
我爸搖頭:「她不是不喜歡你,她是恨我,你被我連累了。」
我想不明白,我是媽媽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她也倖幸苦苦把我養到了二十一歲,還供我上學。
爲什麼她不愛我?
監獄突然給我爸打來電話,說我媽不行了。
我們趕到醫院,才知道她自殺了。
醫生沒有搶救過來。
我爸領回來她的遺物,看見我們寫的信都在,但不知道我媽看過沒有。
翻了好一會兒,翻到了一封她寫的信,沒有稱呼,不知道寫給誰的。
我爸看了,遞給我。
信上的內容如下。
【我懷着第一個孩子的時候,狗男人找人算了命,說是個兒子。
【他翻爛了一本新華字典,說要給兒子取一個響噹噹的名字。
【但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
【有一天,他說,賀知章是著名詩人,他兒子取個宋知章,以後也是文壇巨匠。
【不料我生下來是個丫頭,他捨不得把這個好名字給女兒,隨口給女兒取名雨停。
【因爲我生產那天,下了半天雨,孩子落地正好雨停。
【三年後,我生下二胎,他說是個兒子,喜出望外,馬上把這個名字給了兒子。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宋知章上學後,他的同學都叫他『宋智障』。
【宋知章四歲的時候,我發現他和我長得不像,他的眉眼和甄環那個賤人太像了。
【我知道他們換走了我的孩子,那又怎樣呢?
【十八年過去,他們還是一無所有。
【他們傷害了我的孩子,我要替我的孩子報仇!
【姓宋的不止一次說,等雨停上完初中就讓她出去打工,說女孩子讀書再多也是幫別人培養,應該好好供兒子上大學。
【我心裏冷笑,我憑什麼要培養賤人的孩子上大學?
【他不讓我女兒多讀書,我偏要反着來。
【但嘴上我附和他,同意女兒讀完初中就不去了。
【雨停初三的時候,我給宋知章的奶茶裏放了瀉藥。
【放得有點多,差點要了那智障的命,花了一萬多塊錢才救回來。
【然後我就唸叨醫院黑,醫生黑,叫雨停多讀書,考醫科大學,以後好好照顧弟弟的身體。
【宋賤人以爲我是爲他兒子考慮,也不反對我女兒上高中了。】
我媽的信寫到這裏,戛然而止。
她沒有說一句吩咐我的話,這張短短的信紙裏,只有她對那兩個人的報復。
就連讓我上學,她都是爲了報復他們,「偏要反着來」。
我失望地說:「我媽什麼也沒有跟我說。」
我爸嘆了口氣,說:「你不瞭解你媽媽,她這信裏說得很隱晦。首先,她說明了,你妹妹不是她換掉的,她也被矇在鼓裏。第二,如果你媽媽真的不愛你,哪怕爲了報復他們,也不必非要送你上大學。第三,ẗũ̂¹你媽媽對你不好,是爲了讓你恨她。」
我驚呆了:「我媽爲什麼要讓我恨她?」
我爸憂傷地說:「你媽媽發現被那兩個人聯手欺騙後,她就不想活了。但你還小,她要把你養大,還要想辦法報仇。她早就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又怕她走後你傷心難過,所以讓你恨她。」
我呆住了,不敢相信我爸說的是真的。
但我仔細想,又覺得好像是這樣。
每次宋知章的爸爸如果在家,我媽就顯得特別偏心。
遠的不說,我填寫志願後,我媽每次都是當着那個男人的面逼我改志願,叫我去讀護理助產專業, 口口聲聲以後要我照顧好弟弟。
但我沒有改,她也送我上了大學。
雖然覺得我媽是愛我的,我還是流不出來眼淚, 因爲心裏不想哭。
大概是這麼多年我媽對我的冷臉,讓我的感情麻木了。
我把手裏的紙對摺過來,卻意外發現背後還有一行字。
「女孩子嫁人的時候看清楚,別像我一樣, 被渣男騙了。」
我的心一顫。
我媽終於還是忍不住,給我和甄琳寫下了一句吩咐的話!
我的眼淚,也在不知不覺中掉了下來。
我不是站在女兒的角度流淚, 而是站在同爲女人的角度。
在這一刻,我想到我媽發現被騙後,隱忍了十多年, 不能跟任何人說, 她的心有多苦?
她對我爸爸, 應該也深深地愛着,所以她還記得他的電話號碼。
但她卻不願意再見到他。
到死都不肯和他見一面!
我聽見有啜泣聲, 回頭一看,我爸已經哭得淚流滿面。
他捶着牆說:「我爲什麼不早點回來!」
我爸對我媽愛得很深, 所以他至今未婚。
一對有情人, 被兩個賤人設計分了手, 造成天人兩隔的悲劇。
安葬我媽後, 律師來了,說我媽留了一份遺囑。
她名下的房子留給我,存款和股權類,由我和甄琳平分。
我忽然注意到了遺囑的日期,是十年前留下的。
那時候, 我十一歲, 甄琳八歲。
我媽在那時候就不想活了。
她行屍走肉一般,堅持活了這麼多年, 只爲了給那兩個賤人最狠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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