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時,我就知道自己是被抱錯的真千金。
親生父母來學校偷偷看過我幾次。
但家裏的假千金身體不好,他們不忍心讓她知道這個事實。
見我生活的還可以,便一拖再拖。
直到我二十五歲,才找上門來與我相認。
-1-
面前的父母哭着說對我的愧疚與思念。
而我只是沉默看着他們。
我今年二十五歲了。
剛剛碩士畢業,沒有意外的話我會收到大廠的 offer,或者出國讀博。
以我的能力,只要我想去就沒有我不能去的企業。
總之我的未來一定會光明且坦途。
我早已經過了需要父母關懷幫助的年紀了。
可看着他們紅腫的眼,我一句話沒說。
還是跟着他們回了家。
唐家很大。
陌生的房子和情緒激動的父母都讓我感到不適。
在這裏,我也看到了那個佔了我二十五年位置的人。
唐詩予站在唐曜身後,臉上佈滿了惶恐。
她很瘦,皮膚白的不自然。
纖細的身軀像是隨時會破碎,讓人忍不住想憐愛。
「晚音,這是你弟弟唐曜,這是詩予。」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沒有錯過唐曜眼中的敵意。
他不歡迎我。
比起我這個沒見過的姐姐,他和唐詩予的感情更深。
我理解,任誰都會這樣。
唐母見我不冷不熱,嘆氣道:「晚音,你別怪詩予,這些年她身體不好,是我們做的決定。」
很早我就知道唐詩予的存在。
早在十年前,王梅告訴我我不是她的親女兒。
比起震驚,我心裏卻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王梅和李大勇都是農村人,身材矮小,總是生病。
而我四肢纖長,已經高過他們半頭,這些年也很少生病。
我不像他們。
不論是外貌,還是性格都不像。
看見我的反應,王梅扇了我幾巴掌。
她指着我怒罵了一下午。
我從她的罵聲中拼湊了事實的真相。
我和她親生女兒在同一個醫院出生,不小心被抱錯了。
她的親生女兒抱到唐家,今年突發疾病需要輸血時才驗出來沒有血緣關係。
唐家夫婦幾經輾轉尋到了我。
那時我們都以爲唐家很快就會來接我。
沒有親生父母不要孩子。
甚至連我那個對我動輒打罵的王梅也一樣。
她重男輕女嚴重,但也依舊想讓被抱錯的女兒回到她身邊。
我和王梅一起期待着唐家的到來。
一整個暑假,我都坐在村口等。
那時候不論是誰路過村口看見我都會調侃一句:「呦,等你有錢爸媽來接你呢,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可一個暑假過去了,我都沒等到人來接我。
我理解,太遠了。
從京市到村裏的路程實在太遠了。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搶了你的身份,晚音,你打我吧,你打我出出氣……」
唐詩予突然上前,她拉住我的手祈求我原諒。
沒等我說話,唐曜一把拉開她。
「姐,被抱錯又不怪你,你不用向任何人道歉!」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滾落,執着盯着我。
像是得不到我的原諒就不罷休一般。
一旁唐母心疼得也跟着抹眼淚。
唐父嘆氣沉默。
他們在等我表態。
等我輕鬆一笑,翻過這一篇。
可這一篇,永遠都翻不過。
我扯了扯嘴角,看向唐詩予。
「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去看看王梅,她很掛念你。」
話音剛落,唐曜就被激怒。
他把唐詩予護在身後質問我:「唐晚音,你是什麼意思,誰不知道王梅重男輕女是個惡婦,你讓我姐姐回去幹什麼!」
看着他這張怒火中燒的臉,我忍不住笑了。
原來他們都知道王梅是個重男輕女的惡婦啊。
-2-
我被安置到了四樓的房間。
房間不大,但能看出來精心裝扮過。
粉色的公主牀,粉色的衣帽間,還有粉色的帷幔。
與我十五歲那年寫的作文【我夢想中的家】一樣。
我忘了當時我是懷着怎樣的憧憬寫下的粉色公主房。
但我知道那份憧憬,早就在漫長的等待中消失殆盡。
唐母在門口看着我,那雙眼裏帶着期待和討好。
我明白她想看見我驚喜或者興奮的表情。
可我做不到。
甚至裝都裝不出來。
我扯下帷幔和牀單,疊好放進櫃裏。
「晚音……你不是最喜歡粉色……」
「很早就不喜歡了。」
我的聲音淡淡的。
唐母沒想過,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女性,會不會喜歡粉色。
她更不會想,就算喜歡粉色,也不會把房間裝飾成這個樣子。
她只是全身心投入在補償我的這個角色。
只有彌補了,纔不會陷入虧欠與自責中。
唐曜不知道從哪冒出來。
我的行爲像是惹怒了他,他一把拉住我的被罩。
「唐晚音,你知不知這些東西媽媽準備了很久?」
我掀起眼皮:「不知道。」
「你不要一副我們欠你的樣子好嗎,你被抱錯又不怪我們!」
我覺得好笑,反問他:「那怪我?」
話音落下,房間裏瞬間安靜。
唐母又開始啜泣。
唐曜神色複雜。
我與他們想象中不一樣。
他們以爲我會渴求他們的愛。
隨便補償我兩下,我就會感恩戴德。
可現在發現我不喫這一套,開始惱羞成怒。
我撿起被罩,下了逐客令。
那天晚上,我住進了夢寐以求十年的唐家。
卻一夜無眠。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
我沒有出屋,整理着今天要用的東西。
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
唐詩予站在門外。
她端了杯牛奶,對我露出討好的笑容。
「我能進來嗎?」
我點點頭,順手關了電腦。
唐詩予把牛奶放下,毫不掩飾打量我的房間。
「晚音,我爲你挑的裝飾還喜歡嗎?」
她以主人家身份的炫耀實在太明顯。
見我沉默,唐詩予突然噗嗤笑出聲。
她的臉不似昨日蒼白,明晃晃掛着挑釁二字。
眉眼中的柔弱被驕縱取代。
「唐晚音,你知道你爲什麼會被認回來嗎?」
她眨了眨眼,脣角的笑容更大。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爸媽第一次要去涼山把你帶回來時,我衝了一夜涼水澡,第二天高燒四十度進了醫院。」
「第二次要去接你的時候,我割腕了。」
說着,她晃晃白皙的手腕,上面有一道猙獰的疤痕。
「爸媽當時就抱着我,說我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從那之後,他們再也沒提過要接你回來。」
「其實比起唐晚音,我覺得你更適合叫李招娣。」
唐詩予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我抬眸,也笑了。
「啪!」
下一秒,我一巴掌扇她臉上。
-3-
這一巴掌用了我全部的力,唐詩予直接栽倒在地。
她捂着臉不可置信。
從小被捧在手心裏的她哪被打過。
「李招娣,你瘋了!」
我不發一言,蹲下身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推到窗邊。
她的身體懸空一大半。
窗外是大片白色的杏花盛開,配上唐詩予窒息蒼白的臉,又美又淒厲。
她的臉上,挑釁消失的無影無蹤,被驚恐覆滿。
我貼近她耳邊輕聲道:「你說,如果我現在鬆手,你會不會摔死?如果你摔死了,爸媽會不會追究我的責任?」
唐詩予不斷掙扎,嗓子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在她徹底窒息前,我把她甩到了地上。
重獲呼吸的權力後,Ṭű̂⁴她大口大口喘着氣,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你……你……」
她顫抖着,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擦了擦手,拿起她送進來的牛奶一飲而盡。
「滾吧。」
唐詩予走後,一上午都沒人再打擾我。
直到中午傭人來請我喫飯。
餐廳裏,只有唐父唐母兩個人。
我坐下後,唐母不斷給我夾菜。
喫到一半,唐父放下筷子。
「聽說你和詩予鬧脾氣了?」
我擦了擦嘴角,坦然點點頭。
「是。」
他有些詫異我的反應,不過並沒有指責我。
「你剛回來,詩予難免也不適應,你們姐妹慢慢相處。」
餐桌上再無言,直到一頓飯結束,媽媽笑着開口:
「晚音,你可能不知道,咱們家和季家是世交,我懷你的時候就和季夫人定下你和他家小兒子的娃娃親,如今你們也大了,這婚事也該定下來了。」
「正好我們都沒時間,下午讓季軒陪你出去逛一逛。」
我收起嘴角的笑。
竟然急不可耐到這地步了嗎。
唐詩予不願意嫁給季軒,所以想起來我這個親女兒替她聯姻。
這就是他們將我認回來目的。
我看向唐父唐母神色各異的臉:「我可以聯姻。」
唐母一驚,連忙反駁:「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就是讓你們接觸接觸——」
沒等她說完被我打斷。
「但我有條件。」
兩人對視一眼,暗自鬆了口氣。
比起有條件,他們更怕我沒有條件。
可還沒等他們這口氣落下,我就提出了我的條件。
「我要唐氏百分之五的股權。」
冰冷的聲音砸在餐桌,一時間餐廳裏寂靜無聲。
唐母不可思議:「晚音,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想讓我替唐詩予聯姻可以,拿唐氏的股權換。」
「砰!」
唐父拍案而起。
「什麼叫替,你是我們的親女兒,娃娃親定下的自然是你!」
他的氣場很強,發火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畏懼。
但我不怕他。
我笑着看他:「唐先生,我戶口本只有一頁。」
-4-
唐父唐母錯愕看着我。
我的戶口本上只有我自己。
除了血緣,我和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
我拿出電腦,打開早上整理的資料。
「十八歲,我以全省第二的名次進入港大金融系,大三保研,今年剛剛研究生畢業,研究生期間我用獎學金做了十八筆投資,皆在盈利,最高的一筆已經翻了六十七倍。」
「這些是我在讀期間獲得的獎項。」
「這封是我導師寫的推薦信。」
「還有我參與的國際項目……」
唐父看着我的視頻陷入沉思。
他們不瞭解我,也從未去了解過我。
在我回來之前,他們以爲我會是一個沒有什麼見識的女孩,膽怯懦弱,又或者無知潑辣,也可能會對來到唐家萬分驚喜,處處小心。
可沒想到,我不卑不亢,榮辱不驚。
貧瘠的土地上不會盛開純潔的水仙。
但會鑽出生命力旺盛的雜草。
「我可以將戶口遷進唐家,也可以爲了家族利益去聯姻,但我要求擁有唐家子女該有的股權。」
唐父看向我的眼帶了一絲欣賞。
這是他第一次正視我這個女兒。
我這個自由生長,卻要比他花了大代價培養的兒子還要優秀的女兒。
他有些動容,就在這時,唐母猶豫道:「女孩怎麼能擁有股權……」
我對唐家很瞭解,唐母便是商業聯姻的犧牲品,但她算是運氣好。
在她眼裏,女孩只用穿漂亮的裙子,輕鬆又美麗的過完這一生。
唐父看了她一眼,起身把我叫去了書房。
在書房裏,唐父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我的履歷,他說可以給我機會。
「季軒很牴觸商業聯姻,如果你能讓他真心跟你聯姻,我就把股權給你。」
「人格魅力與爲人處世也是實力的一種。」
下午,我看見了這個要和我聯姻的男人。
季軒斜斜靠在花房的門框上,認真聽着唐母講話。
他穿着衛衣短褲,看起來與學校裏的大學生無異。
嘴角始終噙着一抹笑,莫名讓人覺得有些桀驁。
聽見我的聲音,唐母笑着給我們介紹。
「小軒,這是晚音,下午麻煩你了。」
季軒不動聲色打量我。
他向唐母客氣兩句後向我伸出手:「走吧,晚音妹妹。」
我避開他的手,對他溫和笑笑。
「麻煩了。」
季軒的車像他人一樣,都帶有着態度。
橙色的敞篷車張揚又熱烈。
我對京市的路不熟,不知道他將車開往哪。
許久後,車子停在一片混亂的街區。
季軒將車熄火,笑得輕佻:「帶你玩玩京市最有名的地方。」
-5-
季軒帶我進了一個酒吧包間。
包間裏煙霧瀰漫,讓我忍不住皺眉。
季軒一進來,立馬不少人起身。
「季二少,你終於來了!」
「這位是?」
季軒瞥了一眼我,嗤笑道:「新養的寵物。」
他的朋友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甚至還有人對我調笑:「請坐吧,寵物小姐。」
我眯了眯眼,看向已經坐在沙發上,正在點雪茄的季軒。
他陶醉得吸了一口,完全不看我。
我知道這是他故意給我的下馬威。
想以這種手段想讓我主動提出解除聯姻。
真是幼稚。
他們想象中的侷促慌亂並沒有出現在我的臉上。
我和煦一笑,走到季軒身前。
歪了歪頭問道:「季二少,那我是你養的什麼寵物?」
季軒這才願意把眼神分給我。
那雙眼裏滿是嘲諷。
像是認真思索了一般,他吐出三個字。
「金絲雀。」
下一秒,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下。
我這個金絲雀抄起桌子上的水晶菸灰缸砸在季軒的腦袋上。
「砰——」
鮮血瞬間從他額角流下。
季軒整個人都栽進沙發裏。
水晶菸灰缸的威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喧鬧的包間一時間靜的可怕。
我蹲下與他平視。
彎了彎脣角:「現在呢?」
「你幹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喝。
我回頭髮現唐詩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包間門口。
她像是路過,身邊還有一個小姐妹陪同。
像是忘了上午被我掐脖子的窒息感,唐詩予一把推開我。
「唐晚音,你實在太過分了,欺負我就算了,怎麼能這麼對季軒哥哥,要不是我正巧路過看到了爸媽都被你矇在鼓裏,我要告訴爸爸媽媽!」
說完我,她轉身去搖季軒。
季軒本就被砸得頭暈,一搖更暈了。
「唐詩予……你先放手。」
唐詩予訕訕鬆手。
她又起身與我對峙。
「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和季家的關係?若是季軒哥哥有個三長兩短你賠得起嗎?」
我撲哧笑出聲。
「我知道啊,對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季軒呢,要不是你嫌他是次子沒出息,我還不能被認回來。」
話音落下,唐詩予臉白了一寸。
她看了看季軒,又看了看我。
最後惱羞成怒:「你亂說!明明是你搶走了季軒哥哥。」
「哦,那還給你,你要嗎?」
唐詩予徹底不說話。
她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
季軒更是清楚。
「夠了!」
季軒從沙發爬起來。
捂着頭的手滿是鮮血。
他甩了甩頭,那雙好看的黑眸帶着探究打量我。
「你真的是唐晚音?」
看着他那雙有些迷茫的眼,我彎脣笑道:「季軒,我現在給你兩個選項,一,你向你家提出解除婚約,二,跟着我去醫院包紮。」
聽到我的話,他臉一沉。
「如果我兩個都不想選呢?」
我搖了搖頭,撿起地上的菸灰缸。
「選項裏沒有。」
-6-
醫院裏,季軒咧着嘴被護士上藥。
在包間裏,他沒有理會唐施予。
畢竟我只是砸破他的腦袋,但唐詩予可是砸碎他的自尊心。
上完藥後,他盯着我。
「你真是唐家的女兒?沒有被被掉包?」
「我已經被掉包了。」
「哦……對,我忘了。」
過了片刻,他又開口。
「那能不能二次掉包?」
……
等護士把他的頭包好後,我正色看他。
「季軒,往後的人生都要手心向上等着人施捨,你甘心嗎?」
「你什麼意思?」
我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明明都是季家的孩子,你卻只能作爲一顆聯姻的棋子,季軒,你大嫂只是一個普通人吧。」
「我們聯姻,你堂堂正正爭權,我會拿唐家的股權幫你。」
「我想你也不想永遠只做季二少。」
我每說一句,季軒的眸色便暗沉一分。
「爲什麼?」
我拍了拍他天真的臉:「因爲我唐晚音不會嫁給一個廢物。」
送我回唐家的路上,季軒一路無言。
到家後沒多久,手機彈出一條好友驗證。
【你好,未婚妻。】
訂婚宴與認親宴合Ŧŭ̀⁸在一起辦。
唐家和季家聯合,在京市最知名的莊園裏。
唐父帶着我認識一個又一個來賓。
這場宴會也是唐季兩家正式建立深入合作關係的起點。
季軒那邊忙完了便陪在我身邊。
他頭上的傷已經好了。
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倒是有幾分穩重的樣子。
他本就在季氏有掛職,只是從沒去上過班。
這次就這聯姻這個由頭,他向父母提出想去子公司歷練。
ţū́³季父覺得他終於懂事了,二話不說同意下來。
季氏 CEO 由他大哥季赫擔任。
與其在季赫手下畏手畏腳,不如去子公司自己做主。
這一點我們不謀而合。
跟唐父見完一圈人後,我終於鬆口氣。
今天邀請的人太多了,不止有商業夥伴,還請了許多媒體爲這次聯姻造勢。
可沒想到剛鬆口氣,我就看到唐曜和唐詩予向我們走來。
不知道這姐弟倆在搞什麼。
宴會開場前一直沒看見他們,唐父派人去找了幾次都沒找到。
唐詩予穿着一襲閃亮紅裙,比我這個主角還要耀眼。
她走到我們身前,舉杯對着季軒慘然一笑。
「軒哥哥,祝賀你。」
季軒眉頭微皺,但也和她碰了下杯。
「謝謝。」
突然,唐詩予一陣咳嗽。
唐曜見狀趕緊扶助她。
「姐,你沒事吧?你身體都這麼差了,還要來幹什麼。」
唐詩予搖了搖頭,推開唐曜。
「小曜,如果不能親口祝賀軒哥哥和晚音,我會遺憾的。」
緊接着,她眼眶通紅。
「若不是詩予身體不好,那也不用……」
不少人都被我們這邊的動靜吸引。
唐詩予單薄和身軀和苦澀的話讓人無限遐想。
-7-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
【就算養了二十五年,也不抵血緣關係啊。】
【唉,老唐已經仁至義盡了,試問我們誰能對養女這麼好。】
【總歸血脈纔是最重要的。】
沒有聽到想聽的話,唐詩予的臉色一寸寸白下去。
她說的Ṭû₁話或許在年輕人眼裏會可憐同情。
可在這些上了年紀的企業家眼裏,讓親女兒回家纔是合理的。
他們說的沒錯,血脈纔是最穩固的關係。
看着唐詩予悲痛的臉,唐曜咬了咬牙。
我看見他的手在衣服口袋裏摁了一下。
緊接着,小提琴樂團身後的大屏幕突然變換。
女人粗鄙的罵聲從音響裏傳出。
「你這個沒人要的賤種,我打死你!」
「還是千金大小姐呢,各位來看看這是你們京市企業家唐家的親女兒,他們唐家那麼大的家業都不要這個賤種!」
「連你親爹親媽不要你,你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媽的,喫老孃這麼多年的白食,他們不是不要你嗎,我今天就打死你!」
突兀的罵聲吸引了會場裏所有人的注意。
大屏幕裏,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對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拳打腳踢。
畫面有些模糊,像是已經有了年頭。
女人一下又一下掄起手,直到女孩臉上佈滿了鮮血。
突然,她像不解氣,瘋了一樣開始扯女孩身上的衣服。
薄薄的短袖在她手下一扯就碎,撕裂的衣服下,露出女孩身上青紫的痕跡。
「小賤種,沒人要你你就跟別人回家!省得你回去勾引我老公,你們誰願意要帶回去!」
中年女人扯着女孩的頭髮將她拽起,露出了滿是血污的臉。
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會場內一片譁然。
不斷有人看向我又看向屏幕。
視頻裏的畫面是我十六歲那年的暑假。
王梅實在太想見唐詩予了,她帶着我來了京市。
到了京市後,唐母聽了她的來意後直接將她的電話拉黑。
京市太大了,王梅不知道地址根本找不到唐家在哪。
她覺得大城市肯定消息靈通。
所以當衆在街頭打我,就爲了讓唐家的人出現。
剛開始只是想逼唐家人現身,可在京市的第三天,她花了不少錢還遲遲等不來唐家人,已經徹底沒了耐心。
她將這一切全都算在我頭上,是真想把我打死。
-8-
視頻播放結束,會場裏一片寂靜。
曾經傷疤以這種方式在大衆面前撕開。
無數同情或嘲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唐詩予眼眶含淚看着季軒。
「軒哥哥,我不忍心你被騙,晚音一定沒告訴你她有些殘疾吧。」
「她的右耳聽不見。」
「啪——」
唐母突然上前給了唐詩予一個巴掌。
這個她從小捧在手心養的孩子,第一次挨她的打。
唐詩予不可置信看着唐母。
「媽……你打我?」
唐母早已淚流滿面,她身形晃了晃,「你別叫我媽!」
說完唐詩予,她抱住我崩潰大哭。
「她怎麼能這麼對你,她怎麼能啊!」
「是媽媽錯了,對不起晚音,爸爸媽媽對不起你啊!」
唐父轉過身擦眼淚。ţŭ₌
我麻木被她抱着。
太遲了。
真的太遲了。
我早就不需要父母的關懷了。
但凡他們當年只要稍微關注我一下。
就不能不知道我的處境。
唐母情緒崩潰,宴會不得已中斷。
從會場的監控視頻裏看到是唐曜將那段視頻上傳到的電腦。
唐家客廳裏,唐曜和唐詩予站在我和唐父面前。
我問唐曜:「這段視頻你看過嗎?」
他梗着脖子回懟:「看過又能怎麼樣!」
「砰!」
唐父瞬間暴怒,握着戒尺用力抽在唐曜身上。
「看過又怎樣?你到底長沒長腦子!」
「我知道你不喜歡你姐姐,但她是你血緣上的親姐姐,她是唐家人!這是她認親宴和訂婚宴,她回唐家後最重要的日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看着她,這不是一個人的臉面,這是我們唐家全部的臉面!」
「唐曜,你已經成年了,還能做出這種蠢事,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給你姐姐道歉!」
唐曜抿着脣一言不發。
唐詩予見狀擋在唐曜身前。
「爸爸,不怪唐曜,都怪我——」
沒等唐詩予說完,唐父怒吼:「道歉!」
唐詩予被嚇得一縮。
唐曜咬了咬牙,艱難道:「姐……對不起……」
最後唐父扣了唐曜半年的零花錢。
從頭到尾唐父都沒和唐詩予說一句話。
書房裏,唐父與我商議怎麼公關晚宴上的事情。
我不在意笑笑:「與其壓制,不如宣傳,我是受害者,我什麼都沒做錯。」
正好藉着這個事件造勢。
他滿意點頭。
唐父是個商人,一切事宜發生,利永遠在他眼裏是第一位。
敲定媒體公關後,他的目光落在我耳朵上。
還沒等他說話,被我搶先一步開口。
「爸,你承諾我的股權該兌現了。」
他盯着我久久沒說話。
拿着股權轉讓協議離開他書房前,唐父叫住我。
「你……你的耳朵,還能治嗎?」
「醫生說永久性失聰。」
關門前,我聽到唐父的嘆氣聲。
出來後,我發現唐母紅着眼在門外。
她小心翼翼望着我,話沒說出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向她點點頭,繞開她回了四樓。
其實在最想要父母時。
我看過很多真假千金的小說。
可沒有一本,會不接親生女兒回家。
-9-
第二天,我的名字衝上熱搜前十。
我前半生二十五年的事蹟被扒得一乾二淨。
網友戲稱我是最慘真千金,卻也是最勵志真千金。
捧了我,自然就踩了唐詩予。
唐詩予的前二十五年也被扒出,
她的生活是奢侈品豪車,世界各地旅遊打卡。
一時間【鳩佔鵲巢】這種字眼佈滿她的個人賬號。
營銷號鋪天蓋地,熱度越炒越烈,我知道這是唐父默許的。
與此同時我入職唐氏。
那份股權轉讓協議並沒拿出來,唐父只提交了一份百分之零點三的股權轉讓。
我還太年輕,若沒有點成績,即便他把股權都給我,我也在公司裏站不住。
公司裏許多人都是覺得我只是來掛職。
在他們眼裏,我已經算半個季家人,並且我還有個能繼承公司的弟弟。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
有着聯姻這個關係,與季氏所有的合作都由我負責。
在一場場交手下,季赫並沒有討到什麼好處。
才短短半年,我就爲公司談下同比去年百分之四十額度的合同。
這段時間我喫也公司睡也公司,很少回唐家。
唐母給我送了兩個月午飯,便再沒見她來。
我看了眼日曆,才發現今天是小年。
電話裏唐母早上問我會不會家的消息還沒回復。
我想了想,穿上外套離開公司。
唐家別墅燈火通明。
剛把車停好,我就聽到裏面的笑鬧聲。
餐廳裏,唐母和唐詩予在包餃子。
唐父和唐曜在打下手。
那場宴會讓他們生出的嫌隙彷彿已經消散。
我的出現,讓其樂融融的氛圍出現裂痕。
在他們都沒反應過來籤,唐父起身。
「你回來的正好,跟我去書房。」
自從我進入公司,我和唐父之間只有上下級的關係。
他很滿意我這個下屬,我也不想和他提沒用的親情。
這種關係對我們來說正好。
他把我叫去書房,是爲了我今天在股東大會上提出的上市計劃。
唐氏作爲多年的老牌企業,早就具備了上市資格。
這些年友商都有上市後又破產的了,但唐氏卻一直恪守成規。
書房內,唐父的臉黑得能滴墨。
桌子上的東西全被掃落在地。
就在剛剛,我們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我戳破了他的古板和膽小。
這些年沒人敢說的話,被我直白挑明。
但顯然,唐父不是一個能聽取建議的上位者。
可暴怒也證明了他的無力。
他老了,沒精力再折騰。
但我不一樣。ƭú₃
-10-
從書房出來,我面無表情坐在餐桌旁。
今天傭人都休息了。
唐母和唐詩予去端菜。
唐曜不斷偷偷看我,有些彆扭開口:「你最近很辛苦吧。」
我不冷不熱回了句:「還好。」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
「上週末是你生日。」
看着小小的金絲絨盒子,我愣住。
我從來不過生日。
那是我人生錯誤開始的日子。
但我還是收下了。
「謝謝。」
見我收下,唐曜有些興奮。
「偷偷告訴你,媽媽和姐姐也準備生日禮物了。」
他在看見唐母和唐詩予端着餃子走進來時瞬間端正坐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唐父看了一眼他,哼了一聲。
她們把餃子放下,去櫃子裏拿出兩個購物袋。
唐母遞給我了一個橙色購物袋。
裏面是一個價值七位數的包。
「晚音,這是你回來的第一個生日,媽媽希望你以後健康平安,以後每個生日媽媽都會陪着你的。」
心中攀上一股難言的酸澀,我扯了扯嘴角道謝。
唐晚音則是給了我一個粉色的盒子。
從外包裝看不出來裏面是什麼。
唐曜忍不住搶過去兩下拆開。
助聽器三個大字印在包裝盒上。
唐曜皺眉:「姐,你怎麼送這個?」
唐詩予吐了吐舌頭,「你們都送那些花哨的,我不就送些實用的,晚音,這個助聽器我專門做攻略了,你戴上它絕對和正常人沒區別。」
我從唐曜手裏接過助聽器。
粉色的,看起來還是定製的。
畢竟沒有普通助聽器上會刻着【招娣】二字。
像是篤定我不會當衆與她翻臉,
唐詩予對我彎了彎眼。
「這個顏色很適合你,你快試試。」
唐詩予在提醒我,即便我現在光鮮亮麗站在這裏,也抹不去那些曾經。
我也彎了彎眼。
助聽器和盒子一起被我甩在她臉上。
我憑什麼,我憑什麼要受她的氣?
「啊!」
唐詩予捂住臉。
唐母連忙去查看。
「晚音,就算不喜歡你也不能打詩予啊!」
我眯了眯眼,質問唐詩予:「你在上面刻招娣是什麼意思?」
唐曜將助聽器撿起來,果然看見上面的小字。
他臉色變了變:「姐,是不是刻錯了——」
「沒錯,她不就叫招娣嗎。」
「姐,你說什麼呢!」
唐詩予抬起頭,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盯着我。
「我說錯了嗎,李招娣,你不好好當一個村姑,你考什麼大學?你憑什麼比我優秀,王梅怎麼就沒把你兩個耳朵都打聾呢!」
-11-
場面難堪到極致,唐詩予的臉被癲狂覆滿。
任唐母如何攔都攔不住。
唐父忍不住給了她一巴掌。
一時間唐母的哭聲和唐詩予癲狂的笑聲充斥着餐廳。
我抿了抿脣,拎起外套。
這場鬧劇我沒興趣看,也不想再看。
可沒想到,我走到玄關時,唐母追了出來。
她爲唐詩予解釋:
「詩予她生病了,她這些年一直膽戰心驚,她怕你回來搶走她的位置,她只是太怕失去我們了,晚音,你別怪她……」
我忍不住笑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能要我別怪她。
壓抑了一天的情緒徹底爆發。
我盯着唐母的眼睛:
「她怕失去你們,那我呢?我呢!」
「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因爲她怕失去你們,我左耳永久失聰,我的肋骨斷了八根,看見我的鼻子了嗎?做了三次手術它才變直。
「你知道一次次期望,又一次次失望的感覺嗎?你知道連眼睛都不敢眨,就怕錯過你們的感覺嗎?你知道我做夢都想要爸爸媽媽來救我的感覺嗎?
「你不知道,十年,整整十年,因爲她,因爲你們,讓我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唐母怔怔看着我。
連一起追出來唐父和唐曜也一樣。
他們沒見過我這個樣子。
我該是淡漠的,不在意的。
不該是歇斯底里的。
我抹掉臉上的淚,突然笑了。
原來壓在心底的東西永遠不會釋懷。
我終於敢承認,我恨他們。
並且,我永遠永遠,絕對不會原諒他們。
出了唐家,我發現季軒的車停在門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雪。
季軒傻愣愣站在雪中。
見我出來,他什麼都沒問。
只說要不要去他家喫餃子。
-14-
唐氏上市的計劃提上日程。
公司分成兩派,一派主張上市,一派覺得風險太大。
新秀與老臣之間的暗流湧動。
最後還是由唐父ṱüⁿ拍板,決定上市。
季軒那邊的進展也很快。
季氏與唐氏不一樣,季赫早早掌權,並且獲得全部支持。
只是獨裁太久,難免會有相反的聲音。
這些人便是季軒的收攏對象。
現下季氏與唐氏共同合作的文商旅綜合體已經開工。
預計三期,第一期的合同已經簽完。
這個項目非常重要,且是我能站穩腳跟的關鍵。
我一邊跟進上市計劃,一邊幫助季軒插手季氏。
季軒很信任我,很多項目和計劃都是我幫他出謀劃策。
慢慢的我從自己一個人加班變成了兩個人加班。
一年後,與季氏共同合作的文商旅綜合體二期也開工了。
但季軒卻出了岔子。
季氏名下的酒店裏,我在樓下大堂坐了一夜。
今早九點有一個重要會議必須要季軒出席。
八點十分,衣服滿是褶皺的季軒慌亂下樓。
看見我,他有些無措拉了拉衣領,遮住他脖頸間的吻痕。
「晚音,我……」
沒等他說完,我遞過去一套西裝。
「換上吧。」
隨後叫人去處理樓上的女孩。
季軒低着頭,像每次做錯事認錯一樣。
「對不起。」
我沒有說話。
當天我回了趟唐家。
自從小年那日,我再也沒回來過。
唐曜出國旅遊。
唐母在療養所陪着唐詩予。
家裏只有唐父一人。
我準備了兩份文件。
我將那份股權轉讓協議推向他。
「爸,公司上市在即,我需要這些股權,我們唐家人必須要拿到絕對控股權。」
他沒有動。
我推出另外一份文件。
這是我設立的家族信託基金。
我認真看着唐父:「爸,唐曜的性格和能力真的適合管理公司嗎?我可以讓他去追求他喜歡的事,我會保他和他的子孫一生無憂。」
唐父那雙眼裏,被震驚取代。
我要讓他在父權根深蒂固的情況下,還要把股權全部給我。
許久後,他暢快大笑。
「不愧是我唐恆海的女兒。」
那日之後,我成爲唐氏最大控股人。
上市在即,我變得更忙。
這些日子季軒來找我,都被我拒絕。
半月後,我帶領唐氏在港上市。
全公司停工,萬人爲我喝彩。
從唐氏成立至今,只有我唐晚音一人有此殊榮。
上市後,給自己放了個短假。
等回來時,正是文商旅綜合體第三期要籤合同之際。
那段時間唐氏上市在即,我不能出任何岔子。
所以沒找季軒算賬。
現在是要算一算了。
我整理了季軒所有的醜聞和他對季氏動的手腳。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都做了什麼。
坐在我對面談判的季赫眉頭緊皺。
我晃了晃手裏的 u 盤,笑道:「這份名單都是季軒的人,只要第三期季氏退出, 我就交給你。」
我和季軒的婚姻成功解除。
當天晚上,季軒衝到我的辦公室。
他惡狠狠質問我:「唐晚音,你到底有真心?」
我給了他一巴掌。
嘲諷看着他:「你算什麼東西, 也想要我的真心。」
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想要別人給的愛和救贖。
季軒徹底完了。
他不會再擁有任何實權。
只會是家族棄子。
但這一切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在公司上市一年後, 唐施予自殺了。
從那次見她後,她的狀態很不穩定。
聽說自殺前一天,王梅和李大勇見了她。
我沒有去參加葬禮。
唐母沉浸在喪女止痛,葬禮結束後唐父就帶她出了國。
唐曜在本科畢業後選擇去了德國留學。
一切塵埃落定後, 我收集證據起訴王梅和李大勇夫婦對我進行的傷害。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曾經的老師和鄰居都願意幫我作證。
最後他們都付出了代價。
而我,從當初那個連涼山都走不出的小女孩,一步步走到萬人敬仰的位置。
那些殺不死我,終將使我更強大。
番外季軒視角
那段時間就像一場夢一般。
這麼多年,我第一次嚐到權力的滋味。
這一切都是因爲唐晚音。
這個從農村裏走出來的真千金。
大家對我的稱呼從季二少變成了季總。
我不再活在我哥的陰影下。
就連一向對我不在意的爸媽也是,會關心我, 問我最近怎麼樣。
我開始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樂。
也少和那羣朋友接觸。
唐晚音很好。
她身上的韌勁與驕傲深深吸引我。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商業聯姻也不錯。
可她太驕傲了。
我也會遇到挫折,我也會需要有人安慰。
她只會讓我自己冷靜,像一臺機器一樣幫我覆盤。
我需要的不止是一個幕僚。
我要一個真真正正的女朋友。
我去了酒吧。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嘗過威士忌和雪茄的滋味。
唐晚音不喜歡這些味道。
我像是報復一般,一根一根, 一杯又一杯。
我覺得我沒醉。
朋友新帶來妹妹Ŧŭ̀₎坐到我旁邊。
聽說是個大學生。
她的聲音很溫柔,軟着勸我少喝些。
我一股腦將最近煩心事都吐給她。
她摸了摸我的頭, 說季少, 你已經很棒了。
我不知道怎麼和她去的酒店。
但我記得他會伏在我身上誇我, 會對我示弱,也會鼓勵我。
她和唐晚音不一樣。
第二天清醒, 我才發覺我做了什麼。
我慌了。
唐晚音眼睛裏容不得沙子,她要是發現了會怎麼樣?
她會不會對我失望, 會不會解除婚約。
可很快我就知道了, 她不會。
她坐在酒店大堂裏, 看見我後一言不發。
而是叫人去處理樓上那個女孩。
她知道我在樓上幹了什麼。
她像往常一樣,拉着我去開會。
她好像毫不在意。
但我看見, 她平日裏一絲不苟的衣角有了褶皺。
她沒有撕破臉,給了我體面。
我天真的以爲,她是愛我的。
她在意我,因爲愛原諒了我。
我後悔了, 我想彌補她。
可卻連她的面都沒見到。
我等她公司上市, 等她旅游回來, 可卻等到了解除婚約的消息。
她真狠心啊。
把我所有的謀劃都交給了我大哥。
我找她想問她有沒有愛過我。
可我問不出口。
開口的話變成惡語相向。
她說, 看我一眼都嫌髒。
她說, 我算什麼東西, 也配得到她的真心。
我又成爲混跡在歡場的季二少。
爸媽再也不會對我放權。
半年後,我又訂了婚。
是一家商場老總的小女兒。
和我一樣是家族的棋子。
她驕縱跋扈,更沒什麼腦子。
她連唐晚音一根手指都比不過。
可我只能和她結婚。
我幻想無數次, 如果我沒有出軌,我和唐晚音會不會結婚。
可沒有如果。
婚後我們總是爭吵。
時隔兩年,在沈氏晚宴上,我又見到了唐晚音。
她還是那般耀眼。
彷彿只要她在, 所有人只是陪襯。
會場裏談笑皆儒商,往來無白丁。
而她唐晚音的酒杯,高於所有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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