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給堂侄獻血後,竟被全家害死

堂哥兒子得了罕見病,讓我給他定期捐獻造血幹細胞。
頂着身心壓力捐了一年半,直到我發現懷孕。
我委婉地提出換個人來捐,沒想到他們把快死的孩子直接扔到我家門口。
我把孩子送到醫院,卻還是晚了一步。
葬禮上,我好心去弔唁,堂哥竟然趁我不備將我推下樓梯,害死了我。
再次睜眼,我回到堂哥兒子剛查出病那時。

-1-
「依依,還愣着幹嘛,趕緊伸胳膊啊。」
堂嫂溫娜的聲音傳來。
我嚇得渾身一抖,似乎腹部的劇痛還沒有消失,現在卻好生生地站在這。
我明白,我重生了!重生回第一次和她兒子齊天賜做配型那時!
看我沒反應,溫娜嬉皮笑臉地就過來拽我胳膊。
我一個閃身抽回胳膊,迅速離開了座位:「不好意思,我不想做配型了。」
溫娜臉上表情一僵,嬌滴滴道:「好依依,嫂子求你了,沒有造血幹細胞,天賜可是會死的,他才五歲啊,你和耀祖從小一起長大,人人都說你和他最像,簡直像親兄妹一樣,你也捨不得他的兒子去死,是不是?」
說着,她竟然還帶着哭腔擠出幾滴眼淚。
她拽了拽齊天賜,齊天賜馬上乾號起來:「姑姑,我想活着,求你了,別讓我去死!只要你答應,我長大一定連本帶利報答你!」
齊天賜是團寵,家裏七大姑八大姨全來了,聞言全都審視般看着我。
上一世,我禁不住溫娜的軟硬兼施和別人異樣的目光,硬着頭皮做了配型,從此一腳邁進了深淵。
我不禁頭皮發麻,「我暈針,針管掏出來我就心跳加速,實在愛莫能助。」
這是實話。
上一世我每兩個月抽一次,到最後也沒能克服恐懼,人都抑鬱了,多少次尖叫着從夢裏醒來。
溫娜收斂起僞裝,硬着口氣問:「你不捐誰捐?」
我環顧四周,「誰愛捐誰捐啊,血緣至親都在,難不成只有我一個血包?」
親戚們聽我這麼說,紛紛收回看我的眼光,轉而投向了溫娜。
溫娜急了:「我是孩子親媽沒錯,可是我還要照顧病人啊,你知道多辛苦嗎?耀祖更是忙得天天不着家,如果再去捐幹細胞,萬一損害我倆健康怎麼辦?不用你出錢出力,就抽個幹細胞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用得着這樣推三阻四嗎?」

-2-
溫娜的妹妹,也就是齊天賜的主治醫師溫琳一直抱臂旁觀。
她輕哼一聲:「齊依依,這可是天賜的一條命啊!
「在生命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讓步、不能克服的?
「再說了,這是你們齊家的血脈,你是他姑姑,可以說義不容辭吧?」
義不容辭?
誰家好人兩個月就需要捐獻一次造血幹細胞?
我本來就暈針,加上營養不良,每次捐獻完都大病一場。
因爲住院頻繁,加上身體素質跟不上,工作中犯了幾次大錯,給公司帶來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後來我被公司辭退,連介紹我找工作的導師也氣得不再聯絡我。
我天天焦頭爛額,不禁跟溫娜吐苦水。
溫娜卻冷淡至極,反而陰陽我從小腦子就不好用,肯定是犯了低級錯誤,被辭退也是活該。
想到這些,我心臟在胸腔怦怦亂跳。
我趕緊喫了粒速效救心,看向溫琳:「是啊,生命面前一切可以讓步,但我要是做配型的話,每個月都得請假,公司也養不起我這種冤大頭,不然,你出錢我出血,你把每月工資都給我,我來給天賜獻血。咱們一個姑姑,一個姨媽,分工明確!」
溫琳聞言尷尬極了,她四處看看,突然一跺腳:「科室領導今天查崗,我得趕緊回去。」
說着就逃也似的跑了。
圍觀的親戚也怕扯進來,都眼神躲閃,自覺閉了嘴。
我轉向一邊喫癟的溫娜:「嫂子,要不我這個錢你來出?你是孩子親媽呢,不會捨不得吧?」
見沒人站在她這邊,溫娜啞巴喫黃連,只好憋着氣道:「有這個錢我還找你?用血庫的血不就行了!還不是我看你因爲天賜的病着急,這才找你來配型嗎?」
說完,她氣哼哼地拽起齊天賜,走了。

-3-
我一屁股坐到長凳上,冰涼的觸感傳來,我才感覺自己已經一身冷汗。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你現在不光矯情,還學會扯謊了?」
我媽站在我對面,很不贊同地看着我。
「從小打針你就愛裝暈,裝可憐給誰看?
「耀祖爸媽走得早,已經很讓人心疼了,又碰到這種事,你就沒有同情心嗎?
「現在人命關天,你還這樣耍小性子,就是個扎針而已,有什麼可怕的?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剛壓下去的火氣再次升騰起來。
「既然沒什麼可怕的,那你去捐好了。」
我媽眼裏瞬間劃過一絲慌亂。
「憑什麼讓我去啊?我這麼大歲數了,萬一抽幹細胞對身體有害怎麼辦?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你怕我也怕啊,你 160 斤,我才 80 斤,真要說起來還是我更危險吧?況且,人家親生爸媽都沒去配型呢,咱們兩個外人還是省省吧,你說對嗎?」
「你——」 
我媽氣得臉色蒼白,她心臟不好,因爲沒能生個兒子,一直把齊耀祖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平時最怕的,就是被人說是齊家的外人。
這不,我爸一個眼神,都不用自己說話,我媽就開始自覺被人當槍使了。
上一世我小心翼翼維護她,怕她着急上火犯了病,因此一見她着急,趕緊毛遂自薦去獻血。
可我被齊耀祖害死後,我媽非但沒有替我討公道,反而爲他做證,說我害死了齊天賜,是畏罪自殺。
她在我墳前哭得假惺惺,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自言自語。
「耀祖是不對,但你也有錯!沒得爲個外姓人的孩子,把自家親戚情分都傷了。
「媽也是爲你好,留着耀祖的命,以後他還會有孩子,每年清明也有人來給你上上墳,省得你當孤魂野鬼……」
現下,我媽氣得夠嗆,一屁股坐在我對面瞪着ƭū⁺我。
我把包裏給溫娜帶的早餐掏出來喫了。
上一世,因爲爸媽看重齊天賜,我節衣縮食,省下來的錢都給齊天賜交了手術費。
還怕溫娜照顧孩子辛苦,經常從牙縫裏省出錢來給她買營養餐。
我自己一塊錢的包子捨不得喫,卻天天給她買進口和牛漢堡。
溫娜看我瘦得跟個骷髏似的,竟然還陰陽怪氣:「依依,都知道你比我瘦行了吧?你是不是偷偷減肥故意不喫飯啊?」
我媽趕緊附和:「隨她去吧,她工作輕鬆,少喫一頓沒什麼大不了。」
我死後才知道,溫娜用我給的錢請了護工,根本不出力,哪裏辛苦?
而我因爲嚴重營養不良,身體各個指標都出現了問題,纔會輕易地沒了命。
我捂住小腹,一陣鑽心的疼痛感襲來。
我狠狠嚼了幾口牛肉漢堡,我媽這纔想到什麼,衝過來喊:「誰讓你喫的?這可是給娜娜的,你喫了她喫什麼啊?」
我幾口把餅塞進嘴裏:「喫你畫的餅啊,漂亮話你最會說,能給她撐死也說不準!」
說完,不顧我媽的咒罵,我起身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4-
半夜,我剛睡下,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打開門,卻看到溫娜和溫琳帶着幾個警察站在門口。
我爸媽披着外套站在屋裏,一臉賠笑。
「齊依依,你之前答應得好好的,你說不捐就不捐,也太不負責任了!」
說着,溫娜哭得傷心,幾乎暈厥過去。
溫琳舉着手機:「警察同志,齊依依原來答應得好好的,說要做配型,給天賜捐獻造血幹細胞。我姐夫常年不在家,一切都靠我姐姐自己。你看,醫院已經準備清骨髓了,這時候齊依依不捐了,這不是讓齊天賜去死,要我姐姐的命嗎?我說這也屬於故意殺人了吧!」
溫娜聞言趕緊配合着又哭了幾聲。
我媽剜了我一眼,滿臉歉意看着溫娜。
「都是我把依依慣壞了,我現在就讓她馬上去醫院獻血!」
我爸在一旁也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怒道:「要捐你捐!少攀扯我!」
轉臉對警察道:「同志,今天下午手術前我就明確表示拒絕捐獻。況且我有基礎病,喫了很多藥,不符合捐獻條件,我跟他爸媽說清楚了呀,現在報警什麼意思?強制我捐獻嗎?」
我把下午的錄音播放出來,警察一聽,就基本明白了事情原委,批評了溫娜。
溫娜又要哭,溫琳見姐姐喫虧,趕緊幫腔。
「好了好了,天賜手術在即,就算我們錯了還不行?別糾結這些不重要的了,先去做配型抽血,等以後有空了再吵也不遲。」
警察看看我,爲難道:「孩子已經在清骨髓了,今天沒有幹細胞移植,的確會沒命,你看?」
看着溫琳溫娜一副志在必得的嘴臉,我感覺可氣又可怕。
爲了逼我妥協,他們竟然如此狠辣。
他們喫準了我會妥協嗎?
我媽看着我,滿臉不贊同:「別丟人了,趕緊去!」
溫琳唱紅臉:「依依,一家人有點磕碰很正常,你別太小氣了!而且抽點幹細胞沒什麼大不了,五歲孩子都可以抽,我作爲醫生完全敢給你打包票。」
我冷冷看着溫琳,「我是孩子姑姑,你還是他的姨媽呢,既然五歲孩子都能抽,那你要不配個型?
「或者,讓你女兒試試?」
溫琳有個和齊天賜同歲的女兒。
聞言溫琳臉「刷」就白了:「絕對不行!動員針打了有人會很難受,我不能冒這個風險,我女兒就更不行!」
我嗤笑:「所以,你憑什麼就認爲我願意冒這個風險呢?」
溫琳臉色沉下來,「你今天怎麼回事?喫槍藥了嗎?突然性情大變。」
溫娜也衝我喊:「天賜從出生這些病啊災的都是你管,怎麼這次就不行呢?不管你發生了什麼,突然不管他了也太缺德了吧?」
我也抬高聲調:「你和齊耀祖作爲孩子父母都不去做配型救他,好意思說我缺德?那你倆算什麼?畜生不如!」
溫娜無言以對,「我」了半天擠出一句:「耀祖可是齊家單傳,他金貴得很,怎麼能冒這種險?」
「哦,上學打架不冒險,當個文盲不冒險,欠債不還全國躲債不冒險,一說救兒子就慫了麼?」
溫娜氣急:「齊依依!你怎麼說話的,我倆沒見識沒本事,不像你伶牙俐齒,都是老實巴交的普通人,碰到這種事人都嚇傻了嘛,你就不能體諒下?」
我扯脣:「老實巴交?剛成年就鼓搗出個孩子,跟我裝什麼涉世不深?」
圍觀的人羣聞言都笑了。
溫娜瞬間氣得臉色通紅。
正好醫院傳來消息,血庫中有人配型成功,願意捐獻,手術可以馬上開始。
溫娜沒有耽誤的理由,只好跺跺腳走了。

-5-
爸媽鞋都沒換,慌慌張張揣上存摺就跟着去了。
我坐在屋裏發了會兒呆,給在出海的丈夫陳瑞發了信息,同意了他前幾天說的事。
他是個海員,下半年有機會定居南方沿海 C 市,想讓我跟他過去。
而上一世,我考慮要定期獻血給齊天賜,就拒絕了。
後來我和孩子雙雙喪命,陳瑞悲痛欲絕,可連我媽都說我是自殺,他便也就沒再懷疑。
只是肝腸寸斷地再次撲向大海,放棄了爭取了很久回到陸地上工作的機會,沒日沒夜地在漂在海上。
終於有一天,他心力交瘁,失足掉下大海。
想到陳瑞,我心臟像被人捏緊。
這一世,我再也不會辜負真正該珍惜的人。
我連夜收拾了東西,搬去了陳瑞單位的單人宿舍,給單位說了辭職,着手準備交接工作的事。
可剛打開電腦沒多久,手機就叮叮噹噹響了起來。
發現竟然是溫娜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羣裏@我。
【齊依依,昨天的移植花費 35000,你趕緊打給我,你不願意獻血我也不勉強,錢總歸不能賴賬了吧?】
我還沒ṱùₓ說話,我媽已經搶着回了。
【那必須的,湊個整給 4 萬,後續費用由她全權負責,不然真是沒臉當齊家人了。】
想來上一世我的確掏心掏肺對待他們。
我真被自己蠢哭了,竟然讓這幫貨拿捏成這樣。
所以當我發現自己意外懷孕,拒絕繼續捐獻幹細胞時,他們纔敢那樣對待我。
看我媽對齊耀祖的事如此上心,我曾經深刻懷疑齊耀祖是不是她的孩子,而我是被抱養回來或者調包的。
但看我和我媽長得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便打消了這個猜測。
如今看來,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賤!
現在我也懶得再深究原因,直接@我ṭūₒ媽。
【媽,你說得對!齊天賜的事就是齊家最大的事,尤其是你沒有給齊家生個兒子,咱們就更應該把天賜的事當成天。
【不過呢,我們年終獎還沒發,這樣,你不是有不少私房錢嗎?你先給墊上,回頭我發下來一併給你!
【不好讓娜娜嫂子等,畢竟我怕影響她心情,人家怎麼說也是咱們齊家傳宗接代的功臣,咱們啊,比不了!】
我這次的發言沒有像以往那樣被圍攻。
片刻後,我爸和不知身在何處的齊耀祖紛紛爲我點贊,親戚們也爲我叫好。
過了很久,「家和萬事興」也就是我媽,纔會了個「行」。

-6-
工作的事情交接得差不多,C 市的新工作也有了眉目,我打算即日啓程。
出發前,我發現我和陳瑞的結婚證落在了父母家。
到家已經是晚上,家裏空無一人,不用想,我爸媽肯定又跑去齊天賜牀頭「盡孝」了。
我翻箱倒櫃找到結婚證後,就聽見嘩啦啦的鑰匙轉動聲。
不知怎的,我突然覺得有些蹊蹺,趕緊躲在了臥室。
聽聲音,是我爸回來了。
但我沒想到,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溫娜!
我看到平時鼻孔朝天的我爸,竟然親自蹲下來給溫娜換鞋,還小心翼翼地從鞋櫃裏掏出我媽新買的沒捨得穿的高級拖鞋給她。
溫娜一個沒站穩,直接倒在我爸懷裏。
「齊哥,我也是沒辦法了,不然我也不好意思用你的體己錢。」
說罷,竟然哭了起來。
我爸激動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擱:「娜,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我的就是你的!你放心,我家那母夜叉管不着!」
溫娜似乎有些搖搖欲墜:「不,齊哥,我不能這樣做,我要去兼職去賺錢,不行就去刷盤子,也一定要給天賜湊夠手術費。」
我爸心疼地直拍大腿:「我家母夜叉有私房錢!哼,要不是依依說,我還不知道呢,昨天我嚴刑拷打,她掏出來 10 萬,我覺得她肯定還有,你放心,我想辦法都給你要出來!」
溫娜嬌羞地低下頭:「這不好吧?嬸子會生氣的。」
好傢伙,我爸是她哥,我媽就成嬸子了。
但我爸纔不管這套,很受用道:「她敢!老子卸了她的腿,沒給老子生兒子,沒休了她就不錯了,用她倆錢算什麼,明天我就讓她去做配型,合適的話以後就用她的血了!」
繼而神色一變,溫柔地看向溫娜。
「累了吧?今天過節,哥哥帶你去放鬆放鬆,醫院有母夜叉呢,今晚就ƭúₓ讓她陪牀吧。」
溫娜也滿含深情回看我爸:「齊哥,不瞞你說,其實當年要不是你已娶我已嫁,我……」
然後就軟綿綿倒在我爸身上,倆人一溜歪斜地出了門。
我在屋裏舉着錄好音的手機也樂得直不起腰。
我悄悄打開了很久之前安好的監控,這才離開。
真不知道,我那個「家和萬事興」的老媽,要是知道他們這齣好戲,會是什麼反應。

-7-
監控裏,我媽急匆匆趕回家,卻沒等到我說的情人節禮物。
倒是看到本該在加班的溫娜,穿着我媽一直捨不得穿的真皮拖鞋,在我家邊喝奶茶邊看電視劇。
而一向對肥皂劇嗤之以鼻的我爸,在一旁津津有味地陪看。
我媽看看我爸,又看看溫娜,壓制着怒火道:「老齊,你不是說今晚有重要的事嗎?這就是你說的事?」
比起我媽的氣急敗壞,我爸倒絲毫不慌。
「當然了,娜娜是齊家的功臣,我作爲長輩關心她有什麼不對?倒是你,不是讓你照顧天賜嗎,跑回來幹什麼?這點事你都幹不好,真是個廢物!」
我媽氣得臉色發白,但還是爲了一貫的形象隱忍着。
她低聲道:「關心就關心,身體不要了?怎麼還喝上奶茶了?」
我媽眼底都是不甘,她好多次想嚐嚐奶茶,都被我爸恥笑,說她浪費錢,所以後來當我提出給她買奶茶喝時,她都推說那玩意兒不健康,Ťũ⁼直接拒絕了。
現在看到我爸喜滋滋陪溫娜喝奶茶,還一點就是十幾杯,我媽心裏肯定不是滋味。
我爸一拍桌子:「你以爲娜娜是你啊,一米五的個子,160 的體重,娜娜這麼瘦,奶茶當水喝都沒事!」
我媽失了面子,也沒了耐心,她恨恨地盯着溫娜:「你不是加班嗎?有時間趕緊回去帶孩子,放個病重的孩子在醫院,自己在家大喫大喝,像什麼樣子!」
溫娜紅了眼圈:「嬸子,孩子病了我心裏難受,這才拜託齊……叔叔陪我放鬆,你別跟叔叔生氣,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罵都衝我來吧!」
她磨磨蹭蹭起身,沒走兩步又突然摔在沙發上。
我爸一個箭步衝過去,胡亂把人抱在懷裏,反手給了我媽一耳光。
「糟老婆子,我看還是給你臉了!就讓你看個孩子,又不是要你命,娜娜這麼嬌弱,你五大三粗的伸把手怎麼了?至於推三阻四嗎?」
「伸把手?你知道照顧齊天賜多累嗎?而你竟然爲了她打我!」我媽捂着臉,眼圈越說越紅。
「打你都是輕的,看你的矯情樣,你作爲耀祖嬸子,耀祖的事就是齊家最大的事,也就是你的頭等大事!照顧孩子,你義不容辭!」
我媽大張着嘴,眼淚噴薄而出。
她曾經道德綁架我的那些話,如今全還給了她自己。
就這還不夠,我爸捏緊拳頭。
「依依說你有私房錢,不想死的話,趕緊全拿出來。」
我媽轉了個身,出了監控鏡頭範圍。
一陣沉默後,我爸突然暴怒,衝着剛纔我媽的方向揮動着拳頭。
溫娜還在一邊叫好。
「齊哥,你好帥!好有男人味!」
我爸被誇得來勁,我媽一陣哀號後終於抵抗不住,把私房錢全都掏了出來。
我看得意猶未盡,總覺得不夠過癮。ťŭ³
果然,照我媽這種攪屎棍子性格,事情遠遠不會這麼容易結束。
第二天,我爸陪溫娜喫完早餐,大搖大擺準備一起回我家休息時,卻發現了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
也是上輩子害死我的那個人。
一直在外躲債的齊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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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耀祖是典型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那種貨色,容易衝動且做事不顧後果,因此平時一般我們能不惹就不惹他。
前世我要不是爲了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敢和他對着幹。
我爸看到他,下意識就往溫娜身後躲,溫娜其實也嚇得魂飛魄散。
「老公,你回來幹什麼?」
我媽圍着圍裙從廚房踱步出來。
看到我爸和溫娜的神色,臉上顯出得意。
她拿出平時和稀泥的作派:「耀祖,剛回家瞪個眼嚇唬誰啊?都是一家人,聽嬸子的,有話好好說!
「溫娜,你也是的,自己男人回來了你不應該高興嗎?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這次原諒你個做小輩的,以後爲人要正派,別老抽抽搭搭裝可憐,看把我男人的魂兒都勾沒了。」
我爸大驚失色,連忙擺手:「老太婆,你少胡說八道,我和娜娜是正常來往,別讓耀祖誤會了。」
我媽聽我爸叫得親熱,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她捂着腫脹的臉頰,聲音都劈了叉:「誤會?我昨天要不是及時回去,你都能關心她關心到牀上去,還說我誤會?耀祖,要我說,你可長點心,你媳婦天天這個騷樣,不知道你都戴了多少次綠帽子了!」
我媽紅着眼,滿臉憤慨地死盯着溫琳。
也難怪。
她昨晚生了大氣。
翻來覆去睡不着,於是稍稍美化了一下事實,發了篇小作文到家族羣。
大概意思就是讓溫娜管好自家事,別老啥都指望別人。
可沒想到,發出去好久,根本沒人理她。
倒是溫琳連回好幾條。
【阿姨,家和萬事興!這話不是你說的嗎?怎麼,到自己頭上就不算數了?
【我姐本來就比你年輕漂亮,男人也是人,愛美是天性,跟天性作對,你失心瘋了嗎?
【況且天賜是齊家單傳,你沒能給齊大哥生個兒子,本來就理虧,現在大哥對我姐好一點,你竟然還敢挑理,真沒見過這麼不懂事的!】
……
這下,沉默的親戚們全被炸出來了。
【是啊,蓮蒂,你說這話我都替你害臊!】
【他姑,你當姑娘的時候就矯情,怎麼老了還沒改啊?是不是齊弟這些年把你寵壞了?」
【咳,我也能理解你。不過啊,我也得說句公道話,就是關心幾句,你又沒掉塊肉,人家孩子都得罕見病了,在生命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讓步的?】
……
前世,她對我用的那些道德綁架的話術,如今都如數返還給她自己。
我媽驚了、傻了。
她本以爲輿論會站在她這邊,把渣男賤女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結果,竟然是自己成了衆矢之的。
她有氣撒不出,直接氣得一宿沒睡,心跳直奔 110。
而我爸一夜未歸,早上還生怕我媽死得慢一樣,把自己和溫娜喫高級早茶的照片發在了羣裏,配文:【好茶配好器。】
我媽差點翻了白眼。
我趕緊用小號加了我媽,裝作熱心鄰居,把昨晚的錄音發給了她。
可想我媽會有多憤怒。
沒讓我失望的是,她竟然一怒之下,把錄音直接發給了渾不懍的齊耀祖。
齊耀祖一聽,也不裝鵪鶉了,連夜來了我爸媽家。

-9-
本以爲一向愛妻心切的齊耀祖會拿我爸開刀,卻沒想到,他一腳把溫娜踹翻在地。
溫娜嚇得渾身發抖:「老公,你ṭû₆聽我解釋,我跟齊哥沒什麼的,嬸子她誤會了!」
一個「齊哥」,一個「嬸子」,把關係遠近分得明明白白。
齊耀祖陰森森地看了眼溫娜,然後目光聚焦在她身後的我爸媽身上。
我爸嚇得魂飛魄散,以爲自己大禍臨頭,卻沒想到叉着腰的我媽先遭了殃。
齊耀祖一腳踢向我媽,我媽悶哼一聲,狗喫屎一樣一臉趴在地上:「耀祖,你瘋了?你打錯人了,我可是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
一句「受害者」,坐實了齊耀祖的綠帽。
齊耀祖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又給了我媽倆耳光。
我媽嘴硬:「殺千刀的,你管不住女人,拿我撒什麼氣啊?」
齊耀祖眼一瞪:「還不是你廢物,有這個長舌的工夫,好好學學馭夫術,省得讓他出來禍害別人!」
溫娜這時候回過神,立馬錶示:「老公,是齊老頭糾纏我,說自己老婆不如我,我根本就沒搭理他!」
聞言,齊耀祖和我媽掐成一團,我媽很快體力不支落了下風,「老齊,救我……」
我爸哪裏還顧得上我媽,腳底抹油就想跑,卻被齊耀祖一腳絆倒,門牙都磕掉了。
我媽心疼我爸,想拉他起來,卻被我爸當作出氣筒,打了十幾個耳光。
「老太婆,別以爲我不知道,全是你這個多事精惹的禍!」
一時間,求饒聲、咒罵聲、尖叫聲交織在一起,嚇得沒有鄰居敢開門看熱鬧。
不知過了多久,應該是有人報了警,等警察趕到現場,我媽半條命都快沒了。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齊耀祖是我媽的命根子,即便差點送了命,我爸媽還是一致表示,身上的傷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和齊耀祖無關,警察只好作罷。
如此一來,齊耀祖更加得意,攬着溫娜大搖大擺在我家堂而皇之地喝起了小酒。

-10-
這件事後,我爸也不敢再去招惹溫娜。
不僅如此,親戚們知道了這件事,也都躲瘟疫般躲了起來。
我聯繫好了新工作,來到 C 市開始了新生活。
可還沒等到陳瑞從海上回來,溫娜的電話卻先一步到來。
半夜兩點,一個陌生號碼把我驚醒。
「依依,天賜眼看就不行了,好像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你快來救救他!」
溫娜刺耳的哭聲通過話筒傳進來。
「那快送醫院啊,你找我幹嘛?」
溫娜突然情緒崩潰:「你說得倒輕鬆,你知道去一次醫院要花多少錢嗎?自從你說話不算數之後,光是買幹細胞就花了好幾萬,我和耀祖都是普通人,哪裏像你搞錢那麼容易?現在好了,我們錢花完了,人也快沒了,你怎麼還陰陽怪氣的,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我都氣笑了。
估計是我爸媽的棺材本被掏空了,從監控中,我早就發現他們把齊天賜接回了家。
一開始,齊耀祖還能捏着鼻子關心下孩子,可隨着上門要債的越來越多,他就暴躁起來,說都是被齊天賜拖累了,這個喪門星專門吸走齊家好運。
後來,越說越來勁,還說齊天賜不像自己,肯定不是自己兒子之類的。
不知哪天,齊耀祖又發了一通無名火後,再次離家消失了。
家裏就剩下我爸媽和溫娜照顧齊天賜,沒有規範的治療,齊天賜身體每況愈下,很快就不行了。
上一世,哪怕有我的幹細胞,齊天賜最後也是三天兩頭進醫院,每次我都會立馬請假,送醫交押金陪牀一條龍。
還要忍受溫娜的埋怨,她說我的幹細胞和我的腦細胞一樣,質量不好,害得她兒子遭了移植的罪,卻沒能藥到病除。
我也心疼齊天賜,心裏愈發愧疚,因此每次都讓他們全部回去休息,一個人在醫院沒日沒夜地照顧孩子。
齊天賜本就被慣壞了,脾氣大得很,加上病痛難忍,愈發愛折磨人,一分鐘都不讓我閒着。常常一天下來,我連口水都喝不上。
我身心俱疲,後來實在太累,我提出請個護工幫忙,溫娜卻不肯。
她說一家子手腳健全,還要花那個冤枉錢,不是喫飽了撐的嗎?
還讓我有錢不如拿給她,省得讓我糟蹋了。
我就不敢再提。
可因爲常年請假和缺乏休息,我最終被公司除名。
被開除那天,我想起多年打拼一朝歸零,心裏難受極了,邊給齊天賜擦身邊哭。
而躺在一邊的溫娜卻不耐煩地皺眉,把手機一扔訓斥道:「少在這號喪,不會想把黴運傳給我兒子吧?」
我狼狽不堪,緊咬牙關強忍淚水,也不敢停下手上的活兒。
這一世,我再也不犯這個賤。
我淡淡應道:「行,我知道了,這就安排。」
我掛斷電話,果斷拉黑了這個號碼,反手給殯儀館打去了電話。
既然不想治,那就找人收屍吧。

-11-
好像家裏的監控被發現了,不知被誰扯了線,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也不想知道,現在我的任務是過好自己的生活。
我給新家買了很多漂亮的裝飾,一天快遞、秒送不停。
晚上八點,我洗完澡剛躺在牀上準備刷劇,卻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我沒多想,以爲是快遞,直接打開了門。
卻見門口站着帶給我噩夢般體驗的人——齊耀祖。
我想關門,對方卻一把抓住大門,他力氣很大,我隨着慣性飛出門外。
我嚇得魂不附體。
他怎麼來了?
可我此刻來不及深想,拼了命的拍打着鄰居的門求救。
可齊耀祖一把將我抓回,扔進屋內,重重關上大門。
齊耀祖慢慢向我靠近,「挺聰明啊,知道躲起來。還敢找人拉我兒子去殯儀館?活膩歪了?」
想起上一世我被他害死時的慘狀,我後背一陣陣發緊。
陳瑞在海上,手機根本沒信號。就算有信號,等他趕回來,我也早就涼了。
齊耀祖把叼在嘴裏的菸頭扔在地上,啐了一口痰:「呸!老子兒子還活着呢,你找那幫倒黴蛋訛了筆出車費,這錢你必須十倍補償我!」
說着,齊耀祖開始在我家翻起來。
可誰家裏現在還放現金呢,齊耀祖沒得逞,突然暴躁地抓住我的頭髮:「錢呢?!」
熟悉的瀕死感襲來,我想起那個無辜死掉的孩子,於是把心一橫,直接一拳擊中他下體。
齊耀祖習慣了我的逆來順受和孱弱,可他哪裏知道,我最近瘋狂補身體,把前世花在他們身上的時間和錢全部用來鍛鍊身體,如今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齊依依。
他沒想到我會反抗,一個不防被我命中關鍵,「啊」的一聲倒地。
就在此時,突然房門被人踹開,一行警察衝了進來。
「住手!」
齊耀祖萬萬沒想到警察會來,嚇得愣在當場。
雖然他渾不懍,但混混天然怕警察這點,他也不例外。
在警察面前,他秒慫。
看到他這樣,警察對事實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嚴厲地批評了齊耀祖,並且給他戴上了手銬。
齊耀祖這才慌了,他「撲通」一聲給我跪下。
「依依,好依依,你快跟警察說,咱們是鬧着玩的!我可是你親堂哥!」
我冷冷道:「同志,齊耀祖私闖民宅,還威脅我的人身安全,請您將他帶走,依法處置!」
原來,我怕陳瑞擔心,一直沒把家裏的事跟他說,因此齊耀祖管他要我的地址時,他纔沒多想就給了。
可他越想越不對勁,正巧我們新家鄰居是他同事,於是讓鄰居留心。
今天聽到我的呼救,同事立馬報了警,這才救了我。

-12-
警察帶走了齊耀祖。
據說,我爸媽聽說後,除了瘋狂詛咒我,就是瘋了一樣到處求人,想要救他出來。
後來不知道誰出了主意,說如果齊耀祖給兒子配型成功,可以將功補過。
而且配型期間,好歹不用在拘留所受罪。
我爸媽這才勉強同意讓齊耀祖去獻血,可溫娜不幹了。
她瘋狂阻止,一會兒說自己可以去配型,一會兒又說其實卡里還有錢,用血庫的也行,反正就是不讓齊耀祖去配型。
這太反常了。
上一世,對於攔着齊耀祖配型的事,我只當她護夫心切,卻沒想到齊天賜的身世真有問題。
於是,我網上聯繫了一個可靠的中介,幫我辦了件大事。
等待結果的時間裏,齊耀祖已經在走捐獻幹細胞的手續了。
據說溫娜被我爸媽合力揍了個半死,最終無力阻止。
齊耀祖到醫院後,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都沒到配型那步,程序直接卡在了血型上。
溫娜是 O 型血,齊耀祖也是 O 型血。
可齊天賜竟然是 B 型血!
齊耀祖看着化驗單,愣了足足一分鐘。
可能他的文化水平不足以解讀這張報告的含義。
但很快,他的眼睛被一旁的另一張報告單深深吸引。
是他和齊天賜的親子鑑定報告。
我把齊耀祖扔在我家的菸頭,和找人收集的齊天賜的頭髮一同送去比對。
結果可想而知。
親子關係,不成立。
我花大價錢提前讓人將報告放在抽血室,如今這個節骨眼,正好被齊耀祖看到。
這幾個字他還是認得。
從中介傳回的畫面看,齊耀祖雙眼突然猩紅。
良久,他滿目陰鬱地表示依然會捐獻,哪怕回頭去跟人換合適的幹細胞也可以。
獄警同意後,醫生正常走完程序,齊耀祖獲得了半天的留院觀察。
但以我對他的瞭解,這事不可能這麼簡單結束。

-13-
果然,下午,醫院傳出驚天消息。
我爸和溫娜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齊耀祖從五樓扶手處直接推下,雙雙死亡。
目睹一切的我媽嚇得差點瘋了,她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
齊耀祖一臉怪笑地衝她走去,我媽像被人抽了脊骨一樣癱軟在地,站都站不起來,只能一邊從喉嚨裏發出「嗚嗚」地慘叫,一邊用手在地上爬行。
警察很快趕到,制服了齊耀祖。
我媽僥倖逃過一劫,但她怪異的爬行姿勢被人做成了表情包,風靡網絡,我媽維持了一輩子的大菊人設一朝崩潰。
後來,齊耀祖接受採訪時,他滿臉都是異樣的興奮。
「痛快!老子很久沒這麼痛快了!
「死刑?我纔不信!我齊耀祖,聽清楚沒?齊——耀——祖——是齊家單傳,誰敢動老子……」
話沒說完,他就被獄警押走了。
後來,他被依法判處死刑。
我心裏一口濁氣慢慢散開,兩世的仇,終於報了。

-14-
齊耀祖被執行後,當地媒體意猶未盡,怕這潑天的富貴戛然而止,便日日蹲守在齊家,看能不能挖掘些新料。
我爸和溫娜死後,家裏就只剩我媽和那個快死的齊天賜。
可想而知,一向把齊家血脈看得比天大的我媽,怎麼會伺候這個「野種」?
於是連夜把他扔在了溫琳的辦公室。
記者們又跑去追拍溫琳。
溫琳被這個大包袱攪得心煩意亂,提出把他扔到福利院,甚至送到安寧病房等死好了。
可她沒想到,竟然有人第一個出言反對——
她的丈夫馮偉民。
馮偉民是個老師,平時最喜歡一本正經地批判社會。
他對着媒體扶了扶眼鏡。
「無論怎樣,天賜都是我大姨子的骨血。
「不管她做過如何傷天害理的事,孩子總是無辜的。這個孩子,我們會撫養到底。
「況且,賤內就是他的主管醫生,我們更是責無旁貸,請媒體放心,請社會放心,我馮偉民說到做到。」
說罷,還像模像樣作了個揖。
這下子,「馮偉民大愛」又衝上了熱搜,一時間誇讚聲不絕於耳。
可答應的是他,受罪的卻是溫琳。
溫琳完全代替了前世我的角色。
白天累死累活上班,空閒時間全都在照顧齊天賜。齊天賜一有事,她就請假交錢陪牀一條龍,很快便被醫院以無故曠工爲由辭退了。
而且由於媒體的關注,齊天賜竟然收到一些捐款,幾次看着要死了都被救了回來,而且愈發好轉,大有康復之兆。
齊天賜有了力氣,把所有陰損的招數十倍二十倍地給了溫琳,溫琳被折磨得快要瘋魔時,竟然想起了我。
她加回了我,對我大吐苦水,【依依,我現在理解你了。當初都是我不對,這又不是你我的孩子,憑什麼讓我們管啊?】
而我只當看笑話,看夠了,淡淡地回:【哦?天賜多可憐啊,小小年紀沒了爹媽,還得了絕症,就讓你照顧一下,至於這麼多牢騷嗎?
【在生命面前,什麼不能讓步?一個工作而已,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矯情!】
……
我一吐爲快後,反手刪除了她。
還把她的抱怨截了圖,打成包 5000 塊錢賣給了自媒體。
爲了我的安全,我截掉了她的頭像。
可馮偉民這個事多火啊,大家一下子就猜到這是她那個沒有大局觀,小家子氣的老婆溫琳。
溫琳遭到了網暴,一個月內瘦了 30 斤,成了徹底的行屍走肉。
前世,沒有她的推波助瀾,溫娜也沒那麼容易拿捏我,看到她這樣,我心裏只覺解氣。
但我確實沒想到,更解氣的還在後面。

-14-
我找的中介這時候聯繫我,說因爲我的那筆買賣,他們中介算是火了,生意興隆,爲了感謝我,他們決定送我一份大禮。
另一份親子報告。
中介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拿到了馮偉民和齊天賜的生物採樣,進行了比對。
結果令人大跌眼鏡,齊天賜竟然是馮偉民的親生兒子!
中介小夥子問我:「姐,這個消息就是流量炸彈,小弟我特意留給你,只希望到時候姐姐賺得盆滿鉢滿,別忘了給小弟分一杯羹。」
我卻冷笑。
「你肯給我,無非知道這份報告曝光出去,你們公司會因爲私自獲取和發佈用戶隱私喫官司,讓我代發是替你們挨槍子罷了。
「現在你跟我說的話,我也都Ťů₁錄了音,只要發出去,你們公司就等着黃吧。」
中介一滯,被我戳中了心思。
「不過,」我話音一轉,「也不能讓你白忙活。我出 3000,買下這份報告,怎麼樣?」
中介別無選擇,只好同意了我的提議。
看着手頭的報告,我在黑暗中勾起了脣角。

-15-
齊天賜死了。
和他同時死的,還有溫琳的丈夫馮偉民。
兩人因爲氰化物中毒,一句話沒留就嚥了氣。
而警察通過監控,很快查到了兇手——溫琳。
媒體跟着警察找到她時,她在墓園徒手挖出了溫娜的骨灰,摻着屎尿到處抹。
一旁的包裏還露出一張檢測報告——我寄給她的。
但根本沒人注意。
溫琳滿臉都是勝利的喜悅。
「活該!都去死!哈哈哈……馮偉民出軌溫娜,生下這個野種,我替天行道,我纔是正義的化身!
「虧我還處處維護溫娜,她早就把我綠了,這麼多年不知道心裏怎麼笑話我,呸!賤人!
「老孃工作沒了,人也快熬盡了,結果到頭來是給賤人小三伺候野種,我呸!都該死!」
她笑得癲狂。
可不知人羣中誰說了一句,「你也有孩子,你倒是解脫了, 她可怎麼辦?」
溫琳突然就不笑了。
臉上湧現出巨大的悲哀。
她一聲慘叫, 就要往墓碑上撞, 卻被警察眼疾手快地攔住。
警察對她進行 24 小時嚴密看管,嚴防意外。
她臉上的笑容轉移到屏幕外的我這裏。
活着好啊。
只有活着,才能把痛苦和恐懼無限最大化。
才能在無數個漫漫長夜, 被一股抓心撓肝的無力感和思念拉扯,才能真正地讓她嚐到什麼叫惡有惡報。

-16-
兩年後的十一, 陳瑞徹底告別了大海,開始了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
我們的女兒也如期出生, 陳瑞每天一下班就衝回家,從頭到腳吸一遍他女兒,還說絕對不要二胎,要讓女兒當他獨一無二的寶貝。
看着這個粉糰子,我不禁淚流滿面。
她將徹底終結我這樣的悲劇,開啓被珍視的一生。
可一個生命成長起來, 另一個生命卻在走向消亡。
老家的福利機構聯繫我,說我媽得了癌症, 已經進入了終末期,希望見我一面。
我拒絕了。
我媽搶過電話, 「依依, 媽媽錯了, 現在才知道, 只有你對我是最好的。媽媽已經快死了,求你來看看我吧!」
「我看你纔不是知錯。」我淡定揭穿。
對面的哭聲戛然而止。
我繼續道:「你只是怕沒人給你收屍吧?」
我媽被人說破了心思, 不敢吭聲。
「你放心,我記得你跟我說過, 認識我爸之前, 你有個初戀。那位叔叔沒能娶你, 竟然終身未婚,早早離世。
「你曾經說,想和他死後葬在一起是吧?」
我媽聲音急切,帶着哀求:「是是是, 乖囡,媽就這最後一個心願了。你——」
「媽媽,你放心。
「想來爸爸早就等你等得不耐煩了, 畢竟沒你伺候, 他哪裏有精力花天酒地呢?
「我一定會把你和爸爸葬在一起, 讓你們生死相依, 徹底鎖死!」
電話那端傳來悽慘的哀號,工作人員接過電話, 我立馬錶示會定期把撫養費轉到福利機構, 便掛斷了電話。
兩個月後,福利院來信,我媽死了。
我按照約定, 將她和我爸葬到齊家祖墳, 讓她躺在最討厭的婆婆、妯娌中,想必這也是她期待的。
畢竟,一家人嘛, 家和萬事興。
不是她的人生信條嗎?
而這個爛地方我永生不會再來。
等待我的,是善良的丈夫、可愛的女兒,和爲自己而活的燦爛人生。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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