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當成殺人犯拷走了

一場相親後,我被當成殺人犯拷走了。
死者死在鬧市,被毆打,被斬首,被分屍。
而攝像頭拍到了我作案時的正臉、側臉、大特寫!
警察問我:「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說:「有的,警官,有的。」
就是我那個相親對象啊,他比我還變態。
你們應該去找他啊!

-1-
這個案子性質太惡劣了。
網上高清照片到處都是,甚至已經有人開始造謠 Q 城出了個殺人魔。
五點清潔工發現了屍體。
七點我就被拷到了警察局。
審訊的警察們也是如臨大敵。
「薛瀅女士,根據你的病歷,你是反社會人格。」
「是的。」
「你曾經面臨多起謀殺案指控,而且和你有矛盾的鄰居,有多位都是暴斃、自殺、殘疾,或者社會性死亡了,是嗎?」
我說:「同志,那些案子我都積極配合調查了。」
他繼續問:「你因爲危害公共信息安全罪入獄過一年,對嗎?」
我開始有些不耐煩。
其實我知道這只是個前搖。
他們想讓我覺得,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已經對我充分了解,給我施加心理壓力。
這前搖是不是有點過於長了?
其中一個警察把死者的照片拿給我看。
死者的四肢零散,軀體和頭顱離得很近,地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跡。
我一眼看出,死者是先被斬斷四肢,又掙扎了一段時間,才被痛快斬首。
這個殺人手法,很讓我驚豔。
警察 A:「這,是一種懲戒吧?」
我笑道:「車裂之刑。」
警察 A 明顯被我的笑容驚了一下。
我抬起頭,問他:「死者的身份覈實了嗎?」
他們倆面面相覷。
「……覈實了。」
以一種誰也想不到的方式。

-2-
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就有源源不斷的電話打來報警指認他的身份。
死者叫金明,是一家叫【御侍】的安防公司的高管。
起初警察以爲這些人是看到網上的照片。
然而不僅僅是。
死者竟然是個性犯罪潛在犯罪嫌疑人。
這些人,全都是被他猥褻,甚至性侵過的受害者。
不知道爲什麼,這些人以前從未報警,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警察辦案多年都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當然,他們沒有跟我繼續探討這種反常。
根據現場監控顯示,「我」大半夜的在街上亂晃,被喝醉的死者騷擾。
然後,把他凌虐而死。
我能怎麼說?
這簡直是爲我量身定做的命案。
我的興趣就是獵殺這種人啊。
很顯然,根據我過往的經歷,警察也這麼想。
「你的智商很高,曾經裸考進入 Q 大,本科期間就拿下了好幾個國金甚至ṭű⁰國際大獎。
可你並不珍惜你的學業,無故休學一學期,又輕率地犯罪導致肄業。
「說明你根本根本看不上世俗名利,甚至自認爲不用受到法律約束。
「之後你牽扯到的多起命案,雖然沒有定罪,死者要麼是虐童,要麼是霸凌,要麼是人販子。
「你,每次都順利脫罪了,導致你愈發膨脹。
你是覺得,你可以以你的高智商,遊走在法律邊緣,執行你認爲正義。
所以當你聽說,有這麼一個頻頻犯罪卻沒有受到制裁的人,你又出手了。
「你誘導他性騷擾你,然後將他殺害!
這次你脫罪的理由是什麼?正當防衛?
「可你忘了有攝像頭!而且你的作案手段過於殘忍了!
「這次你逃不掉了,你將以故意謀殺被起訴!」
……給他推理爽了。
我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採證。
他坐了下來,說:「今天凌晨三點到五點,你在哪兒?」
我說:「在家。」
「有人證嗎?」
我:「沒有。」
「那你……」
「而且人證不夠有力,我有物證。」

-3-
我讓他們拿來我被扣下的手機,調出了我家的監控。
三點我還在家裏玩電腦。
五點也在玩電腦。
我昨晚通宵打遊戲了,戰績可查,中途還喫了個宵夜。
警察 A:「……去確認一下這段監控。」
我說:「等等吧,我還有別的東西給你們看。關於,真正的兇手。」
我調出三個月前的監控。
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在瘋狂砸我家門。
然後我從門裏走了出來,打了「她」一拳。
警察 A:「……」
警察 B:「這,這是……」
「仿生人,很令人震驚吧?但其實面對面看,是能看出和真人的差別的。」
只不過在監控視頻裏難以分辨。
我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場應該沒留下指紋、毛髮、皮屑等任何 DNA,對吧?」
可是從視頻裏,兇手是徒手作案的,「她」連手套都沒戴。
更何況,在只有孤證的情況下,是不能給我定罪的。
不然他們就會直接把我逮了,而不是大費周章地在這跟我玩什麼心理戰了。
當下,我關掉視頻,並且把手機交給他們。
「這款仿生人的設計人,是林氏旗下 EH 科技公司的掌舵人,林修。」

-4-
這個林修,應該算是我的青梅竹馬吧。
畢竟,從我六歲到十六歲,他都是我唯一固定的玩伴。
一方面他是天才,我需要一個共同學習人類現代化知識的同伴。
另一方面是他一直被霸凌,尋求我的保護。
不過自從他到了青春期開始發情,並且下意識對我釋放費洛蒙,我就不理他了。
我們上一次見面是三個月前。
他爸林耀華突然帶着他來我家相親。
但他沒有提前說,以至於我爸這個傻白甜還以爲他們是來買古董的。
當時的情況詭異極了。
他們父子倆西裝革履,我穿着運動服,我爸穿着睡衣。
明明是他們自作主張,林耀華還傲慢地說我們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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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警察來了精神:「後來呢?」
我說:「結果不歡而散。」
主要是因爲林耀華實在抽象了。
這個人當年是投資房地產實現了階級跨越。
房地產退溫了以後,林修學成歸來組建了 EH 集團,立刻又站在了人工智能的新風口。
有錢歸有錢,但他總覺得別人不尊敬他。
「他來了我家,直言不諱地說看上的是我爸爸。」
警察愣了一下:「看上什麼?」
「我爸爸。」
相比起林耀華這樣的暴發戶,我爸是傳家 19 代的古董商和收藏家,且他本人還是名校的客座教授。
簡單地說,名聲好。
林耀華對我爸說:「我今天是特地來拉你一把的。」
然後就對我爸進行了長達一小時的羞辱和 PUA。
說我爸沒有投資眼光,遲早坐喫山空云云。
等林耀華吹完,他居高臨下地對我說:「我也就勉爲其難給你個機會讓你進我家的門吧,你可要惜福。」
當時我和我爸一起笑出了聲。
然後我爸把他們趕走了。
「那林修呢?」
其實他們是想問:有沒有可能是因爲林修相親被拒,惱羞成怒,製造殺人案栽贓給我進行報復?
但我只能如實轉述當時的情況。
「林修表現正常。」
就是十分社死,恨不得上去捂他爸的嘴,被他爸反手幹了一巴掌。
「他們父子關係不好?」
我說:「一般吧,主要他一直性格比較內向,而他爸比較抽象。」
所以當時,我對他的表現並不意外。
「那這段視頻是……」
「是我回到我自己的住處的第二天。」
也就是相親完的第二天,在這個仿生人上了門。
發現仿生人的第一時間,我就給林修去了電話。
在我認識的人裏,只有他能造出這種東西。
「他馬上就趕過來,向我道歉,並且把仿生人帶走了。」
再然後,就是三個月後的此刻了。
「這三個月之間你們聯繫過嗎?」
「沒有。」
「沒打過電話?」
「我把他拉黑了。」
身爲女生,警察 B 倒是很能理解。
「如果這個案子覈實了,他竟然以你爲原型Ṱű³造出了這種極端暴力型的機器人……你確實應該離他遠點。」
對此我不反對也不贊成。
不反對的原因是:雖然我檢查過那個機器人並非 sex 用品,林修甚至沒有給它造生殖器,但這種行爲也確實有點變態。
不贊成的原因是:我並不懼怕林修,我甚至能打死他。

-6-
迴歸到案件本身。
警方的證據是一個視頻,我提交的也是。
而且 EH 是風口浪尖上的公司,林修是國寶級科學家,要搜查 EH 恐怕有很長的程序要走。
我本來已經準備好在警局過一夜了。
沒想到剛入夜,林修就來撈我了。
他展示了仿生人的資料,並且他手下還有個科學家承認是自己操作失誤導致仿生人出逃。
等他走完程序已經是深夜了。
給我審訊的那個警察小姐姐親自送我出來,走到門口,她拉了我一下。
不遠處,林修站在車前背對着我們等候。
她把林修盯住了,一邊對我道:「薛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正好這時候林修開心地跑過來:「薛瀅瀅!」
我看了他一眼,轉而對警察小姐姐解釋:「沒事的,我正好有事想問問他。」

-7-
大晚上的,林修開車送我回家。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那個警察小姐姐開車跟了上來。
「……她是把我當變態了嗎?」
我淡道:「你確實是。怎麼沒人通知你嗎?」
他有些詫異地回頭看我一眼,然後有些沮喪地道:「我不是。」
我冷笑一聲:「那這,都是巧合了?」
一個按照我的參數設計的仿生人,午夜出來,遇到了我最喜歡的罪犯類型,然後用我最喜歡的殺人手法殺掉了他。
然後,短短兩三個小時,受害者們前仆後繼地到警察局報到,傾訴自己受到的傷害。
這正常嗎?
林修沉默了一會兒。
從後視鏡能看到他緊緊皺着的眉毛。
然後他小聲問我:「真的太急了嗎?」
我說:「你這是承認了?」
「發現晨曦出逃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只是沒想到,我們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哦,那玩意兒叫「晨曦」啊。
「也知道你會生氣來着,所以我們進行了緊急預案。」
就是找到了那些受害者,並且請她們出面……
可是,這對裁定殺人犯毫無幫助啊。
如果他第一時間知道了情況,不是馬上來警局配合調查嗎?
「可是你會喜歡吧?」
我抬頭,正好看到他在後視鏡裏和我對視。
眼神,很無辜。
好像這樁案子無關緊要,只是類似小時候那樣,他送了我一個小玩具。
我要是說不喜歡他就會一臉喪,甚至可能會哭。
然而……
我小時候不喫這套,現在也不喫。
眼看着到我家門口了。
他說:「上去說?」
我直接告訴他:「我們沒可能的。」
林修的神色漸漸凝重了。
他說:「我沒有表白吧?」
我點點頭:「對,你沒有。但是我們沒可能。」
他瞬間有點氣了:「你這就不講道理了,我沒表白,你就……」
我打斷:「我們沒可能。」
林修:「……」
我看着他:「你的大腦把這個信息確認好了嗎?」
林修別過頭,不吭聲。
我拉開車門:「別再找我了,不然我真的會揍你。」
一直到這時候,跟着我們的警察小姐姐的車才走遠。

-8-
我直接去了住在我家樓上的閨蜜家。
江凝看到我又驚喜又意外:「怎麼提前回來了?餓了吧,想喫點什麼?」
我說煩躁得很,想喫點口味重的,螺螄粉吧。
然後等她給我煮粉,我一邊跟她說了案子。
「嚴格地說應該是這不算謀殺。仿生人可不具備民事行爲能力或刑事責任能力。」
最重算過失致人死亡罪,3 到 7 年。
也可能是重大事故罪,3 年以內。
甚至因爲死者確實有侵犯仿生人的意圖,辯護點可以是他自己「使用不當」,可以辯護成民事責任。
而且還有一個科學家已經出來承認是自己的失誤……
林修簡直無傷退。
這簡直是個鬧劇。
江凝把粉端給我,好奇地道:「從來沒聽你說起過這個青梅竹馬啊,有照片嗎?」
我從網上搜了一張給他。
江凝大喫一驚:「這麼帥?!不過配你還是差點。」
她問我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9-
這個事說來話長。
我和林修認識的時候,他才七歲。
他爸林耀華那時候還是個不太受人待見的暴發戶。
有一天帶着他來我們家,以買古董爲名,和我爸套近乎。
林耀華小學文化,雖然他非常自戀,但也架不住他真的不懂。
聊了一會兒聊不下去了。
反而是小林修跟我爸聊得有來有回的。
他不以爲傲,反而覺得兒子搶了自己的風頭。
正好看到我路過,就趕林修:「去啊,去跟小孩玩,別來攪和大人的事。」
本來我是不想跟這種社恐小孩玩的。
但林耀華給了他一巴掌,並且破口大罵:「媽了個巴子的,沒出息的東西,連個小姑娘都怕!」
我爸嚇了一跳:「有話好好說,別打孩子。」
林耀華哈哈大笑:「沒事,小孩不打不行。」
林修一副要死的樣子,哭喪着臉祈求:「薛瀅、瀅……跟,跟我玩吧。」
當時我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把他帶走了。
後來他轉學成了我的同班同學。
本來大家相安無事。
直到第一次家長會。
我考第一,林修考第二。
林耀華把他從教學樓五樓打到一樓,而且罵得又髒又大聲,引得全校家長學生都出來圍觀。
一大羣老師衝出來勸架。
奈何林耀華這個人表演慾望重,越被圍觀他就越興奮。
目的只有一個:展現老子就是這樣的嚴父。
他演爽了揚長而去,從此全校都開始霸凌林修。
老師只能儘可能地攔。
有時候打電話叫了家長來,雙方都擺開架勢了……
林耀華兜頭就給林修一巴掌,說:「怎麼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呢?盡知道給老子添麻煩。」
這樣一來學校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所以他就只好跟着當時就是校園一霸的我了。
Ťū⁻10.
江凝問:「救贖文學?」
我說不完全是吧。
主要是那段時間我們倆確實玩得很不錯,我感興趣的他也都恰好感興趣。
像什麼生物學、地質學、遺傳學、生態學、古生物學等等。
江凝鬼使神差地問我:「但是你們後來怎麼又共同選擇了計算機領域?和你們之前的興趣相差很大吧?」
我:「……」
江凝一臉喫瓜的表情:「他在跟隨你的腳步?是不是有點浪漫?」
我笑出了聲。
江凝:「???」
我說:「你腦補的是不是一個可憐的小男孩遇到了拯救他的光,於是情根深種默默暗戀的言情故事?」
江凝不好意思道:「有點合理?」
「他很可能剛剛蓄意謀殺了一個人。」
江凝:「……」
我說:「而且他也不是什麼可憐的小男孩。」
他智商高達 221,身體和頭腦都已經進入人類最巔峯的時期。
手裏有世界一流的人工智能研發機構,且能造出殺傷力極強的仿生人。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們都不清楚。
「答應我,如果你遇見他,保持警惕好嗎?」
那個警察小姐姐的態度纔是對的。
江凝說好的。

-11-
兩天後,我和江凝正在喫午飯,林修突然換了手機打給了我。
他的語氣頗爲關切:「薛瀅瀅,你被記者騷擾了嗎?」
我敷衍:「還好。」
他那邊有點吵。
我根本沒問,他就主動說了——
「等等說啊,我帶晨曦參加了一個發佈會。」
……你敢再做作一點嗎?
我順手打開了電視。

-12-
剛開始的發佈會平平無奇。
看樣子是爲了應對現在大衆對「仿生人有害論」甚囂塵上的輿論。
女發言人措辭非常嚴謹,無聊的專業術語一個接着一個地往外蹦。
林修和仿生人坐在一邊當吉祥物。
江凝喫驚地道:「這個仿生人好像更像人了!」
我盯着電視:「嗯。」
上次被我打爛了頭以後,「她」的外表經過了一些修復。
之前一眼就能看出是仿生人。
但現在她的皮膚更加擬人,鏡頭懟到她臉上,甚至能看到精細的絨毛和毛孔,隨着呼吸的模擬,充滿了「生命力」。
如此……美麗。
可是,他爲什麼如此大費周章地優化仿生人的外貌?
很快我就知道了。
終於,有個記者按捺不住了,打斷了發言人的喋喋不休。
「林博士,我有個問題想問您,可以嗎?」
女發言人連忙道:「由我來回答就可以了……」
林修友善地看着那個女記者:「您說。」
哦,原來是爲了吸引媒體的注意。

-13-
記者直接問:「這款仿生人,據說是根據一位真實存在的女性外貌創造的。請問,她是您的愛人嗎?」
林修笑道:「那可不敢,她會打死我的。不過,她是我的小青梅。」
「您是暗戀她嗎?」
他沒回答,只是道:「我現在要宣佈的是,晨曦不打算量產,大家可以放心。」
這麼一說,那個女發言人先瘋了:「林博士!」
林修沒有看她,而是再次重複:「我將把晨曦作爲禮物贈送給我的好友薛瀅。」
江凝笑出了聲:「瀅瀅你喜歡嗎?」
我:「……」
江凝大喫一驚:「你真的喜歡?!可是她長得和你一樣啊!」
我莫名其妙:「我當然很喜歡我自己的長相啊。」
江凝愣了愣:「……有道理。我突然發現他真的很瞭解你的喜好。」
此時電視裏的女發言人已經連忙站起來試圖控場。
「關於這一點我們內部還在討論,今天的採訪先到此爲止……」
這時候仿生人突然開口:「他說得對,我是禮物。」
毫無電子音痕跡。
專業領域的媒體人,誰能放過這樣的作品?
現場瞬間騷動得無法控制。
記者們紛紛圍了上來,不讓她把林修拉走。
「林博士請再說兩句可以嗎?」
「林博士,請問您說的『禮物』是什麼意思呢?那位小姐喜歡仿生人嗎?」
「林博士……」
甚至有兩個眼疾手快的人,已經把發言人和 EH 其他人薅走了。
林修笑笑:「大家不要急,我跟你們慢慢說。」
他會說什麼?
我正在想。
他說:「我覺得我是不太可能追上她了。因爲我小時候,我父親曾經當着她的面把我的頭按進了糞桶裏,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江凝震驚地看着我:「啊?!」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電視。
實際上心想:屮,他不會要說我那個黑歷史吧?!
啊他真的說了!

-14-
記者問林修:「林總爲什麼要這麼對您呢?」
林修說:「因爲一個實驗。」
大約是十一年前吧,林修設計了一款叫【懺悔蟑螂】的實驗。
我們對蟑螂進行基因編輯,然後使蟑螂觸鬚長出類腦灰質Ṭü₀褶皺,形成了簡版前額葉。
但是我們忘記給蟑螂做絕育了。
林修說:「由於我的失誤,造成擁有高等意識的蟑螂出逃,引起了騷亂。
我爸覺得丟臉,就把我的頭當衆按進了糞桶裏。
「相反,幫我善後的是她。她那段時間天天拿着各種捕蟲裝置到處跑……」
江凝在電視屏幕前笑得在沙發上打滾。
「你們兩個小時候也太有趣了。」
我有點狼狽:「他都說了是他的失誤了!」
電視裏,林修說——
「應該說,是我誘惑她跟我一起玩的,因爲我知道這是她感興趣的領域。」
江凝沒忍住又笑了:「你意識到他那時候是在討好你嗎?」
我艱難地回過頭:「……你看他承認了,蟑螂就是他選的。」
林修繼續說——
「我知道她對進化論最爲感興趣,我也覺得很有趣。
「DNA 複製時每 10 億對鹼基出現 1 次隨機錯誤的機會,而 DNA 的自我修復機制會回識別和修復這次錯誤。
「她曾對我Ṱúⁿ說,生物的進化似乎充滿了偶然性,可這其中,真的沒有規律嗎?
她一直等待,一直觀察。
「關於生命,關於選擇,關於她自己,關於我。
「所以我用了一點小辦法,在十一年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記者問:「……靠蟑螂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嗎?」
他有點靦腆地笑笑:「對。」
下面響起了一些善意的笑聲。
林修又道:「不過很遺憾的是我搞砸了。
所以我設計了晨曦。我認爲她很完美,純數據模式可以迴避我們擔心的倫理問題和變量不可控的問題。
「如各位所見,這個仿生人不會量產,我只是想要引起童年小友的注意。
「所以,薛瀅瀅,再跟我玩吧?」
江凝抓着我的胳膊尖叫:「瀅瀅,他的表白好抽象啊!」
我面無表情地讓她抓着我搖擺:「不是。」
他不是在表白。

-15-
林修這個癲癲的發佈會讓我想起一件往事。
就是我在讀小學的時候,有個大暴雨的天氣,我逃課跑出去二里地買辣條。
結果在一個小巷子裏遇到了被人圍毆的林修。
那時候吧,我們倆關係一般。
但既然看到了也不能不管啊,於是我就衝過去把那羣小混混打了一頓。
等我買完辣條出來,我就看到林修站在雨裏等着我。
他說:「薛,薛瀅瀅,你,你再跟我玩吧……」
小子是抱大腿來了。
不過從那以後這句話也就成了一句暗號。
跟我玩吧——
S、O、S。

-16-
發佈會一結束,我試着給林修打了個電話,發現他失聯了。
我想了想,開始繼續看我機票。
畢竟我半個月前就訂好了要出遊。
江凝有點急了:「他不會是被軟禁了吧?」
我說:「拿什麼軟禁他?」
林修是頂級黑客,又一手創建了 EH 人工智能系統。
他都能當衆給我喊話了,然後突然失聯,這合理嗎?
你不如說他回家就死了。
江凝忙道:「那他是死了嗎?」
我說:「你管他死沒死,你論文寫完了嗎?」
江凝:「……」
我說:「你到底是擔心、好奇,還是隻要不寫論文乾點什麼都行?」
江凝尷尬地道:「行吧,其實我承認我心裏也覺得他不會有事。」
那我就真的不能理解了。
他現在花樣百出,明顯是在給我下餌。
甚至他自己都親口承認了「是爲了引起她的興趣」。
爲什麼還非要上鉤?
江凝轉過身,我說你幹什麼呢?
她說她要爲林修默哀三分鐘。

-17-
我把林修的事徹底丟去了一邊。
三天後按照原計劃,到了 P 城一個自然保護區的山洞裏觀察蝙蝠。
在這裏有只皺脣蝠,我起名爲:編號 250。
它已經五年沒找到對象了。
今年終於有點戲了……
就在這時候,洞口突然衝進來一個女人,帶着濃濃的血腥味。
剎那間驚動了洞裏上千只皺脣蝠,烏壓壓地就衝了出去。
250 的對象狠狠叼了它腦袋一口也跑了。
我立刻脫下外套罩住那個人影:「趴下!」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等蝙蝠全都飛了出去,我跑過去掀開衣服一看,人已經死了。

-18-
真是一案未平,一案又起。
我只好原地報了警。
很快,等來了當地的兩名民警。
這還是小地方幾年來出的第一起命案。
民警都有點焦頭爛額。
他們圍着屍體和我轉來轉去。
實在沒忍住好奇就問了一句:「您怎麼會大晚上的在那麼高的山洞裏看蝙蝠……」
我抬起頭:「個人愛好不行嗎?」
小警察:「……」
終於年長一些的民警回過神來:「先看看能不能確認屍源。」
小警察說看過了,死者身上沒有任何能確定她身份的東西,明天看看巴拉巴拉……
我舉起手:「我知道她是誰啊。」
兩個警察:「……」
她就是發佈會上,一直想把林修拖走的那個女發言人。
老民警瞪大了眼睛:「你剛纔怎麼不說?」
我說:「我跟她老闆有點仇。」
但是現在吧,我試着打了一下林修的電話。
通了。

-19-
林修竟然就在這城裏,接了電話兩個小時左右就爬上了山。
確認了死者叫陳遠程。
意料之外的她是我的校友,不過她是 Q 大直博,並且在國外深造了兩年,現在是 EH 核心研究員之一。
今年三十一歲,單身,家裏只有一個年邁的老母親。
據說她是和林修一起來這邊公幹的。
按照他的說法,他最後一次見陳遠程是今晚十點,當時她說要出去買宵夜。
我遇到她的時候是凌晨三點。
她應該就是這期間出了事。
目前還沒有條件進行屍檢,只能暫時判斷死因是腹部被樹枝穿透大出血。
沒一會兒支援的警力也到了,馬上就對現場進行了勘察。
林修身心俱疲地走向我:「我沒想到她會死。」
我冷笑一聲:「我說我真不是兇手,你看警察信嗎?」
沒錯,我又成第一嫌疑人了。
林修:「……」
不過很快我的嫌疑就洗清了一部分。
出現場的女法醫跑了過來:「薛小姐,您先下山去吧,暫時不要離開本市,我們可能需要隨時傳喚您。」
我若有所思,看向屍體:「她是……」
其實我剛纔也注意到了,她出血量太大了,除了腹部,整個裙襬、大腿,都被血浸透了。
女法醫說:「死者……應該遭受過非常殘暴的性虐待。」

-20-
林修跟我一起下山。
他蔫頭耷腦地跟在我身後裝憂鬱。
我左看右看,此時是在山間密林,夜黑風高……
於是我掐住林修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按在了樹上,嘩啦啦驚出了一樹的飛鳥。Ţŭ̀⁼
林修痛苦地掙扎了兩下就放棄了:「輕,輕點……」
我淡淡地問:「人是你殺的嗎?」
他近乎窒息,不得不用手摳我的手:「我,我不會,性侵啊!」
我說我不信。
林修:「……」
他的手電筒已經掉在了地上,他不能夜視,但是我能。
我看見他的臉色一點點憋脹漲紫,然後眼球慢慢佈滿血絲。
確認他將要徹底窒息的前一秒,我鬆開了手。
他跪在地上喘得要裂開:「你,你真想殺了我……」
不然呢?
我捏着他的下顎把他往上提:「P 縣以旅遊業爲主,一家科技企業都沒有。你告訴我,你帶死者來這裏,公幹?」
而且正好我也在這兒。
沒這麼巧吧?
林修在我手裏微微顫抖:「是,是有點別的事。正好……」
「嗯?」
他只好道:「確實是故意跟着你過來的,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陳博士,她……是我這邊的人。」

-21-
林修的脖子受了傷,斷斷續續交代完,天都亮了。
第一縷陽光照進了密林。
他撐着樹捂着脖子喘氣:「你,你不信,問薛叔,他應該知道一些。」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打了個電話給我爸。
「爸,我記得去年林耀華是不是找您談了一筆投資?」
我爸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點惺忪:「是啊,怎麼啦?」
「您爲什麼沒投呢?」
其實現在想想也是有點奇怪。
我爸是出了名的散財童子,經常被人嘲諷是「金湯匙」,命靠喫祖產混日子。
明明無論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從他手裏搞到錢投資。
但那次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老林。
而我們家老薛,他根本不懂啊。
什麼行業前景、技術評估、風險評估等等,他通通都是不懂的。
是什麼讓他如此乾脆地拒絕了一家蒸蒸日上,目前正處在風尖浪口上的公司?
我爸說:「哦,我怕跟姓林的一起坐牢。」
我:「您展開說說。」
我爸說是因爲那時候 EH 內部正亂着。
老林不知道抽什麼風,從 MJ 花大價錢挖了一羣所謂的高尖人纔回來,從林修手裏接手 EH 的管理。
我爸雖然不懂,但也知道我們的 AI 領域和 MJ 競爭得如火如荼。
就老林這個狗腦子,萬一不小心賣國了他都不知道。
我若有所思,看向一邊的林修:「這樣。我知道了。」
然後我就掛了電話。
林修終於把氣喘勻了,他眼睛紅紅的:「你,你竟然懷疑我姦殺!你好好反省一下……」
我愣了愣,給了他一腳。
「死變態,我爲什麼懷疑你你心裏沒數麼?」

-22-
但變態歸變態,可如果按照林修的說法,殺死陳遠程的人應該是林耀華。
事實上我爸擔心Ŧů⁴得沒錯。
一年前 EH 有一項可用於軍用的圖像識別功能的核心技術直接被盜往了 MJ。
EH 至今官司纏身。
但林耀華死不悔改。
他辭退了一批 MJ 的科學家,另外從三毒國搞了一批。
在他這一波外行瞎指揮內行的操作下,EH 內部就分裂成了兩派。
一派自然是林耀華和那羣老外。
還有一派,則是像陳遠程這樣的本土科學家,意識到林耀華這樣搞遲早出大亂子,就把希望寄託在「太子爺」林修身上。
甚至陳遠程還搞了個類似無間道的角色。
但事實證明林修只會搞科研,他根本沒心思和林耀華這種頂級人奸鬥智鬥勇。
與其說這一派是以他爲首,不如說是陳遠程在安排一切。
比如是她讓林修把「晨曦」交給了一個三毒裔科學家。
果然「晨曦」失控,鬧了一樁沸沸揚揚的殺人案。
然後再讓林修到發佈會上裝瘋賣傻。
她認爲哪怕「晨曦」的技術爛在自己手裏,也不能賣給老外。
「就在前天,陳遠程告訴我,我們暴露了,得逃。」
林修吧,確實變態,他一直定位着我。
既然是隨機選擇目的地,那他自然就找我來了。
就是沒想到,陳遠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殺了。
其實還有很多疑點。
但,我對他們內鬥沒什麼興趣,眼下我更關注陳遠程的死。

-23-
此時,我就問他:「如果兇手真是林耀華,他爲什麼這麼恨死者?」
從犯罪心理學上來說,林耀華並不是一個典型的性犯罪者。
他最大的心理問題是極度自戀型人格障礙。
除非死者引發了他扭曲的性心理和挑釁了他的絕對控制慾,否則他何必下令以這種方式,殺死以一個他公司的下屬?
林修說:「這個,陳博士,她,她之前被林耀華給強姦了。」
我:「……」
「應該是迷姦吧?我聽說是下藥了……」
我煩躁地道:「誰他媽問你細節了?!陳遠程沒告他嗎?!」
林修說沒有,陳還被逼迫做了他的情人。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就不管?EH 名義上的話事人,不是你嗎?!而且經濟命脈實際上是掌握在你手裏的……」
林修低下頭:「其實我也勸過她,不要指望我。我根本不是奪權的料。」
……不理智地說,我很想打爛這張無辜的臉。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薛瀅瀅……」
我大怒:「幹什麼?!」
他說:「現在還有陳遠程的媽,我感覺林耀華不會放過她的,你快想想辦法啊!」
我狠狠壓下了心頭的火氣,給江凝去了電話,交代她提前把老人家接去我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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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和林修都在跑陳遠程的案子。
如果兇手真是林耀華,他必然不會讓自己暴露。
這我有心理準備。
但情況比我想的還糟糕。
那些涉案人員也想脫罪。
現在這年頭,哪怕小縣城也遍佈攝像頭,加上先進的偵破技術和命案必破原則,一旦發現屍體就會很快找到嫌疑人。
我停留在這的第三天,警方就已經陸陸續續找到了那十幾名兇手。
但是,他們自稱不是同夥作案。
A 說:「我不知道啊,我就看到有個女的屁股扭得這麼騷,我就把她強姦了。」
B 說:「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順路把她強姦了,誰知道她已經被人強姦過了。」
C 說:「我也是啊。」
D 說:「警察同志,你看這麼多人都想強姦她,說明她自己肯定也是有點問題的吧。」
「……」
至於她是怎麼死的?
最後一個人說:「我不知道啊,我強姦完她,她就跑了。是不是路上摔死的?這怪不得我吧?」
幾個警察辦案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輪姦的罪犯能把自己洗成強姦的。
因爲輪姦可能會判無期或者死刑。
可氣的是他們之間還真是完全不認識,而且確實是在不同的地方作的案。
目前找不到他們串供的證據,偏偏他們的說法又嚴絲合縫。
最後他們通知我和林修可以回家了。

-25-
林修開車送我去機場。
他問我:「警察信了嗎?」
我說但凡經過專業訓練,都不會信。
根據數據統計,60% 以上的強姦案發生在熟人之間。
犯罪嫌疑人中,未成年人佔比 35%,六十歲以上的老年人佔比 30%。
此外,其中還有 60% 以上的人羣屬於初中及以下文化。
同一個晚上,十幾個理論上來說應該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同時失智,在不同的地點巧合強姦了同一個陌生人,而且時間還有連貫性。
誰會信?
口供縱然嚴絲合縫,但具體實施犯罪過程必定會留下破綻。
這些警察不會放棄的。
林修又問:「如果,能從林耀華那邊找到證據,能不能判他們死刑?」
我扭頭看着他:「你關心?」
這幾天我都胃口全無,心煩得一批。
他倒是該喫喫該喝喝。
十分可惡。
林修小聲道:「別這麼說,我也是個人吧。」
「那你要跟我回去嗎?」
明天晚上,林耀華要舉辦一個盛大的招商晚宴,他邀請了我和我爸。
我打算去看看能不能套出些話來。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了。」
我皺了皺眉:「這麼慫啊?」
林修的手緊緊捏着方向盤。
他突然說:「你不喜歡我,是不是就是這個原因?」
我:「哈?」
他道:「我也是後來才發現,我童年經歷的那些事,我自己得負很大的責任。但你一定早就意識到了,而且一直在看我的笑話吧。」
那確實。
我記得他從小跟爸的關係就有些扭曲。
林耀華把這個兒子當狗養。
林修呢,也確實被馴化得很好。
不管林耀華做了多過分的事,他只會一門心思地反省是自己沒做好。
我皺眉道:「倒不至於覺得好笑。」
生在什麼人家不是自己能選的。
林修的行爲也符合他那個年齡。
「那現在呢?」
我深吸一口氣。
「少搞你這些傷痛文學了。我就問你,跟不跟我回去?」
他還是搖頭。
但他卻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
瑪德智障。
我自己走了。

-26-
晚宴當天。
我爸帶着我和江凝赴宴。
路上,他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保持冷靜,別跟林耀華起衝突。
聽得我不厭其煩。
我心想他過於樂觀,林耀華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他對我爸應該是有意見的。
且不說是相親的時候我爸「不尊敬」他,再有後來他兒子當衆對我示好他必然覺得丟臉。
現在他兒子出逃,他必定也要算在我的頭上。
甚至,陳遠程的媽在我們家呢,他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
這時候邀請我們,八成是個鴻門宴。
我爸還妄想跟他「好好說」?
真是老白甜。
不過我沒吭聲。
直到到了宴會現場,我爸的幻想,就被徹底擊碎了。
這,是一個泳池派對。
放眼望去,大家都穿着泳衣。
只有我們仨穿着正裝。
這大概是爲數不多的,穿着衣服比不穿衣服更尷尬的場景。
我毫不留情地笑出了聲:「爸爸,他是故意不通知你的。」
我爸:「……」

-27-
這時候在泳池裏的老林看到了我們,「嘩啦」一聲出了水。
「老薛,瀅瀅,來了!」
我爸/江凝:「!!!」
老林腆着個大肚腩,緊身泳褲還露溝子,底下晃着兩條細腿。
身邊還跟着一去比基尼男男女女,勾肩搭背互相撫摸。
這畫面對眼睛衝擊力極強。
江凝哪裏見過這麼淫靡又醜陋的畫面,下意識地背過身。
老林邊走過來,還哈哈大笑:「老薛,這是你的研究生?還挺害羞。」
我把江凝拉到了我身後。
老林張開胳膊讓人給他擦水,一邊伸手拍打了一下身邊男女的臀部。
說着,又推了一下自己摟着的那對男女:「可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去哄了薛教授開心,隨便賞你們一個小物件,少說就值百八十萬了。」
他們瞬間就兩眼放光地朝我爸走了過來。
「薛教授~」
我爸:「!!!」
他回頭看我。
我後退一步看他笑話。
我爸:「……」
眼看那隻白溜溜的手就要摸到老爺子,還是江凝伸手把他們擋住了。
「我們不需要招待。」
「小姐姐別這麼小氣嘛,來都來了……」
江凝實在是無法直視男款比基尼,節節後退。
我隔開那個男模的手:「滾。」
於是他們滾了。
我爸瞪着我,用眼神表示他對我意見很大!
我壓低聲音道:「爸爸,記得他以前逼過耿叔喫狗肉嗎?」
一點小把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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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有個姓耿的朋友,是搞新能源汽車的。
他妻子意外傷到了眼睛,家裏一直養着導盲犬。
而老耿一家人對狗的感情也很深。
但林耀華,不止一次在公共場合,非逼着老耿喫狗肉。
他喜歡使人難堪,也是妄圖通過操控旁人的情緒來達到心理滿足。
這次也是一樣,他就是知道我爸一直有爲亡妻守身的人設,就故意擺這種龍門陣。
除了給我爸一個下馬威,也是爲了在接下來的交談中建立他以爲的優勢。
好在我爸也是見過些世面,很快冷靜下來。
等我把那些男孩女孩都趕走了,他坐下。
他明知故問:「小修呢?」
林耀華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不聽話,讓我關在實驗室了。」
我爸還沒吭聲。
老林突然把視線轉向我:「老薛,我怎麼聽說你是從什麼墳圈子裏撿到這個女兒的?」
我爸立刻警覺了起來。
對,我是他撿來的。
但是在這個圈子裏,有禮貌的人都不提這茬。
他說:「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老林嘿嘿一笑,上下打量我,那眼神相當油膩。
他笑道:「她真是人類嗎?」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爸的 CPU 都被幹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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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老林說對了。
我確實不是我爸親生的,是他從古戰場萬人坑撿回來的棄嬰。
而我也確實不能算是個人類。
我的壽命長、天生擁有絕對力量。
而且我隨時可以對自己進行基因編輯,改變我的身體形態,也就是人類眼中的「變身」現象。
我的生物電場會可以催化我體內的細胞,開啓超速分裂模式,任何傷口都會瞬間痊癒。
在過去,有人稱我爲神。
別人不會發現,但從小就跟在我身邊的林修會。
他太聰明瞭,而且要拿到我的生物信息也太容易了。
時代變了,人類的熱武器足夠對我造成威脅。
我想,或許,我已經變成了人類夢寐以求的「新生物實驗品」?
而林修,在這其中,又扮演着什麼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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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
老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說來我一直也想不通,一個野種,你怎麼就當寶貝?除非她是……」
我微微一笑:「我是你爹。」
他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我道:「這麼容易破防,你還裝什麼嗶呢?」
江凝低聲對我爸道:「老師,我等您指揮。」
說完一臉躍躍欲試想放蛇咬人的樣子。
我爸終於回過神來了:「……別鬧。」
林耀華側身,讓人給他剪了雪茄點上,一邊道:「瀅瀅還是這麼個脾氣。」
這時候我爸又冷靜下來了。
他淡淡道:「老林,別拿我女兒開玩笑。咱們要談就好好談。」
林耀華:「那要是談不攏呢?」
我爸微微一笑:「那我就跟你不死不休。」
林耀華:「……憑你?笑話!」
我爸反倒突然又穩如老狗:「要不試試呢。畢竟,你能買到的我都能買到。而我能做到的,你未必能。」
老林終於不看我了,而是盯着我爸,手裏狠狠掐斷了雪茄:「別激動,咱好好說。」
我爸這纔回過頭對我說:「你倆玩去吧。」
我點了點頭,帶着江凝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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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人羣中走出來,江凝還不安地回頭。
「老師剛纔的表現雖然有點帥,但是他真的沒問題嗎……」
我說不好說。
江凝又小聲道:「是不是林修……把你賣了?」
「林耀華的信息源只能是他吧。」
江凝憤憤:「真……不是個東西,你以前那麼護着他。」
我說還好吧。
人都是會變的。
林修最近的一系列表現都很不正常。
人爲什麼要被過去的記憶綁架自己的認知,來否認眼前的現實?
江凝還是躍躍欲試:「要不,還是別管老師了,我直接做掉他……」
我說:「別鬧了,真正的對手不是他,是資本集團。」
在林耀華的帶領下,整個林氏已經成了一個吞金巨獸。
只要有圖可圖,死掉一個林耀華,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林耀華。
要不然陳遠程爲什麼不幹掉他?
再說,我們得讓他認罪,才能讓那十幾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江凝有些頹然:「那現在怎麼辦?」
我左右看了看:「我去一趟總控室,看看能不能找到『晨曦』。你就呆在這兒,看着點我爸。」
只有找到那個仿生人,我才能知道林修對我的研究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而今天這場招商會是以「晨曦」爲賣點的,她一定在這裏。
江凝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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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迅速離開了人羣,通過會場攝像頭端口找到了總控室。
然後把總控室的九名保安挨個打暈綁起來。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了!
大家都是頂級黑客,誰也別蒙誰,我知道「晨曦」的雙眼是一對攝像頭。
我很快就通過總控樞紐找到了「晨曦」的信號源。
然後……
我看到了「晨曦」,「看」到的畫面。
「她」在移動……
江凝?!
我人才到總控室,「晨曦」走到了江凝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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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一臉高興地迎上來:「瀅瀅……不對,你是?」
「晨曦」一把拉住她的手,開始在人羣裏遊蕩。
江凝調整好了狀態,看了「她」一眼,開始跟着「她」走。
怎麼形容呢……
那一臉覺得自己很機靈的表情。
我默默給她去了個電話:「你在幹嘛?!」
江凝接起電話:「我想看看她要幹嘛!」
「她」一個仿生人還能幹嘛?!
「趕緊離開她,仿生人是沒有自我意識的,她的程序是被人設定好的!」
「不會吧?它們不是很聰明嗎?比如那隻會下棋的狗叫什麼來着……」
我都笑了,他們歷史生總是可可愛愛的。
剛想再次提醒江凝,不遠處突然鬧了起來。
江凝:「老師和林耀華打起來了!」
我:「?」
而這時候,人羣都朝着那邊湧去。
「晨曦」卻拉着江凝轉身就走。

-34-
這時候我反而冷靜下來了。
如我所說,「晨曦」的程序一定是被設置好的。
在林修的描述中,「晨曦」哪怕被三毒裔的科學家拿到,他也始終掌握着控制權。
那麼在控制「晨曦」的人,只能是他。
他到底想幹什麼?
莫名的,我想起了他那句話——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個狗東西……

-35-
我在電話裏對江凝說:「你儘快掙脫她……」
然而就在這時候,突然衝出來幾個黑衣保鏢,控制住「晨曦」就走。
江凝:「你們幹什麼……臥槽泥馬!!!放開老孃!老師!老師!救命啊!」
那羣人把她也控制住了!
幸而我爸已經聽到她呼救,瞬間扔下林耀華衝了出來。
「邦邦」就是兩拳,揍開了那些黑衣保鏢。
我:「……」
然而這種情況下,林耀華竟然第一個衝了過來。
明明剛纔他跟我爸都動手了,但他絲毫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老薛,看不出來啊,老當益壯啊。」
他指着我爸因爲用力過猛崩開的襯衫:「看看這肌肉。」
瞬間我爸和江凝就被一羣人給圍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調侃我爸。
我微微皺眉。
江凝驚魂未定:「瀅瀅,這……」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畫面:我爸被困住了。
「凝凝,他們想抓的是我。」
那我只能說,我的信息應該不是林修有意暴露的。
否則他們就應該知道,用這種手法來抓我,那是找死。
「你們原地待著別動。」

-36-
從「晨曦」的視角可以看到,她已經被拖進了一間實驗室。
幾個保鏢模樣的人累得氣喘吁吁。
「她怎麼那麼沉啊?」
立刻有十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來接手。
他們圍着「她」討論。
「這就是傳說中的古神?」
「怎麼看着有點呆?」
「你們先把她固定一下,我抽點樣本……」
「……」
隨着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晨曦」很快就被按倒在實驗臺上。
「她」一動不動,十分配合。
我想了想,打了一下林修的電話。
關機。
行吧。
針扎進了仿生人的「皮膚」。
「她」瞬間坐了起來。
然而,這個動作,似乎是早已經設定好的喚醒任務的指令動作。
「晨曦」一把奪過旁邊的手術刀,扎進了剛剛給她抽血的那個科學家的頸動脈。

-37-
我雖活的時間長,不過也是第一次通過屏幕看「自己」殺人。
「她」的動作非常乾淨利落,而且富有戰術性。
先是把手術牀直接推了過去,撞折了一個剛逃到門邊的,順勢還堵住了門。
接下來,便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屠殺!
直到地上爬滿了人,要死不死地哀嚎。
「她」心情很好地蹲在地上「看」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她」又站了起來,從每個人身上踩了過去。
踩的位置恰恰是頸椎骨。
一腳一個帶走。

-38-
「晨曦」已經走到會場門口了!
而我爸還在跟林耀華糾纏不休。
我打電話給江凝:「帶着我爸躲起來。」
她也想把我爸拉走。
林耀華還想繼續拖延呢,他拉住我爸,大聲喊:「別走,我們再聊聊……」
江凝生拉硬拽:「老師!老師!!瀅瀅讓我們走!」
林耀華樂道:「她在哪兒……」
我爸跳起來踹了他一腳。
林耀華:「……」
江凝趕緊拉着他躲開了。
我爸:「上哪兒?」
我在電話裏說:「儘量離開會場……」
話音未落,仿生人已經拎着一把飛機斧走了進來,先一斧子劈死了一個保鏢。
現場瞬間沉寂了半秒,然後尖叫聲此起彼伏。

-39-
宴會現場配的保鏢來自【御侍安防】,是全國頂級的安防公司。
但他們拿仿生人毫無辦法。
沒一會兒地上就躺了一片。
很快我看出了端倪。
「凝凝,你們應該是安全的。」
這個「晨曦」被安裝了人臉識別系統。
「她」是有選擇性地殺人的。
江凝反應過來,立刻衝了出來:「她是仿生人!是林家的仿生人!」
我爸跟着破口大罵:「林耀華!你這個瘋子!這種東西也讓我們投!」
林耀華暈暈乎乎地爬起來:「你放屁,分明是你女兒……」
他還沒說完,「晨曦」突然一個瞬間移到了他面前。
林耀華:「……」
「晨曦」拖起他的腳踝把他提了起來!
林耀華慘叫:「啊——」
這原本就是個賽博叢林主題的宴會。
場地中間有一棵林耀華斥重金拖回來的大樹。
倒是便宜了仿生人ţũ⁸,「她」很快就拖着林耀華,像猴似的爬了上去。
在樹頂坐好了,倒提着林耀華晃。
林耀華在半空中慘叫:「救命——」

-40-
很快,消防、武警,都來了。
但也沒什麼辦法。
樹身是孤立的,沒辦法從前後包抄。
也不能開槍,且不論有沒有用,林耀華還倒掛在半空呢。
而且他已經開始劈叉了,顯然是嚇暈過去了。
萬一仿生人手一動把他丟了下來,離地六米直接開顱。
他們只好在地上鋪滿了緩衝墊。
我聽見他們在討論……
「參與研究這款仿生人的科學家團隊已經全部被殺了。」
「還有別人能關掉她嗎?」
「……」
他們要往總控這邊來了。
我想了想,就離開了總控室。
至於那幾個保鏢,回頭我打算睜眼說瞎話賴給仿生人。
反正這羣人看起來不太聰明。

-41-
我匆匆趕往宴會廳去撈我老子和閨蜜。
剛走到門口,眼角瞥到林修在一羣人的簇擁下趕來。
……演什麼王者歸來呢?
當下也沒心思跟他糾纏,只想着趕緊混進人羣。
結果林修硬是趕過來,假裝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我:「……」
林修裝作很驚訝:「呀?薛瀅瀅?你怎麼在這兒?」
我深吸了一口氣:「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忘泡一下妞,有病吧!」
屮!
不是我忙,我真的想打他!
我在前面跑,他在後面趕,硬是擠到我身邊,小聲咕噥。
「你看你冤枉我了吧?我是慫貨嗎?我是姦殺犯嗎?我是嗎?我不是……」
就在我忍無可忍想揍他的時候,大門被打開了。
愛狗老耿出現在門口。
他一看到林修,連忙把他拉了過去:「小修!你可出來了!」
林修邊跑還邊回頭:「薛瀅!你醞釀一下給我道歉!」
我:「……」

-42-
我進去的時候,林修已經被圍在中間了,一羣人等着他解釋是怎麼回事。
尤其是耿總,他自己本身也是科學家。
他說:「據我所知目前最接近能『決策』的人工智能是一款用於推理和談判的模型,但那必須在被指定的環境內執行。」
有人問:「什麼意思啊?」
耿總說:「意思是仿生人根本不可能有自我意識。她的屠殺行爲是被人下了命令的!」
眼看他對林修,對整個 EH 都充滿懷疑。
林修淡定地解釋:「今年年初仿生人研究就被我父親拿走了,交給了一羣三毒科學家。」
此時他就順勢看向地上那羣死掉的外籍科學家。
「非要我解釋的話,我只能說我之前有個懷疑,我懷疑他們是奔着研究仿生人武器去的。」
衆人一片譁然。
尤其愛狗老耿,他臉都綠了。
「可這些他從未對我們說過!他既然拉我們來投資……」
林修無奈地道:「耿叔叔,有沒有可能,你們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投資人呢?何況這種研究,在國內本來就不合法啊。」
他意有所指地又看向地上另一羣死掉的老外公司代表。
愛狗老耿:「……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陪跑的?」
在場都是頂尖商業人才,一下就想明白了。
他們就是陪跑的。
好讓林耀華心裏真正屬意的買家知道,競爭激烈,價高者得。
林修又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我們團隊的陳遠程博士一直在收集證據。可是她已經被殺害了。」
愛狗老耿懵了:「小陳?她,她死了?!」
林修點點頭:「案子發生在 P 縣。我沒能保住她。好在是……她把證據留下了。」
說完,他抽出脖子上的項鍊,墜子是一個小小的 U 盤。
愛狗老耿瞬間爆炸。
他指着樹上劈叉的林耀華破口大罵——
「死老林你竟然賣國!還想拉着我們下水!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嗶——」
在他的帶頭下,現場瞬間罵聲如雷。
這場猝不及防的大戲看得我爸和江凝目瞪口呆。
然後他們紛紛看向我。
……我能說什麼,有一種被他秀到的煩躁。

-43-
最後林修「修復」了仿生人的程序,把林耀華放了下來。
他馬上就被捕了。
而這其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懷疑林修。
我們所有賓客都被帶回去配合調查。
事已至此我才把所有的脈絡都捋清楚。
我們都是林修 play 的一環。
尤其是我。
相親的事,或許是個巧合。
但三個月前,他讓仿生人大早上來騷擾我。
他太瞭解我了,知道我一定會把「晨曦」打爛。
於是他順理成章把「晨曦」拿回去修理,拿回了控制權。
第一個死者是金明。
其實我早就調查過了,那個死者供職的【御侍安防】和林氏深度合作。
而這家公司呢,早就因爲侵犯、竊取用戶隱私被起訴過好幾次了。
金明本人更是利用職務之便,在電腦裏藏了 20 個 G 的女用戶私密照,都被我黑進去的時候順手粉碎了。
對此我只能說林耀華竟然和這種公司合作,臭蟲終究是難登大雅之堂。
林修在發佈會上裝瘋賣傻, 高調宣佈不會量產這款仿生人。
陳遠程跟他唱雙簧,事實上確實引發了一些輿論。
他稱「晨曦」是意外失控才殺了金明。
對此我持保留態度。
但,林耀華絲毫底線沒有。
既然「晨曦」有暴虐屬性,在國內很難展開銷售, 乾脆就以「仿生人武器」爲賣點要賣給老外。
不得不說這是個商業奇才了。
接下來林修就布了一個局。
他優化仿生人的外貌,故意向林耀華透露我的信息, 然後給「晨曦」暗留了一道大屠殺的命令。
命令開啓的方式, 就是以「我」被採集樣本。
對此,我爸說了一句——
「姜太公釣魚, 願者上鉤吧。說到底是林耀華自己啓動了這個命令。」

-44-
半年之後, 我準備好了爲陳遠程的案子出庭作證。
江凝和林修都來旁聽了。
我給律師找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辯點。
現在林耀華已經落網,已經確定這十幾個人非常清楚自己參與的是一場輪姦、故意殺人的罪行。
但是分開作案, 而且各自策劃了彼此的案件……
所以如何界定誰是主犯呢?
我們的目的就爭取把他們都送去死。
可能不會很順利,但是沒關係這個官司我們可以慢慢打。

-45-
等庭審結束之後, 我請林修去喫了個飯。
席間,我非常誠懇地向他道歉。
「姦殺犯的罪名, 確實難聽。對不起。」
林修嘚瑟得要冒泡。
他說:「我是有點傷心的。」
「嗯, 可以理解。」
他又說:「不過我也有事跟你解釋。我承認, 我確實私藏了一些你的數據信息。但我沒有給林耀華,是他手下的人盜取了……」
我打斷他:「沒事, 這不重要。」
林修愣了愣:「不重要?」
我說:「老實說我也由衷地爲你感到高興。」
林修傻了眼:「高興?」
「你之前確實太慫了。」
我雖然可以理解, 畢竟林耀華是非常極致的人奸。
但林修有一段時間真的被馴化得太徹底了。
甚至他大了還幫林耀華賺錢,有點……
林修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晨曦是我在國外造的。」
「嗯?」
他說:「我出國前才知道我媽是爲了保護我被我爸一腳踢死的。」
我:「……」
「我很怨恨。而且那時候你突然不理我了。但是我沒有什麼辦法,畢竟人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成長的。所以我造了晨曦來陪伴我。」
江凝:「嘶……」
我:「?」
江凝:「沒什麼, 你們繼續。」
他又問:「所以你真的沒有因爲我可能出賣了你而生氣嗎?」
我搖搖頭:「我是真的很爲你高興。」
「這樣……」
他突然站了起來, 匆匆道:「我想起我還有點事, 要先走了。」
我說:「等等。」
林修回過頭, 眼神有這麼點期待?
我愣了愣, 然後提醒他:「保持克制, 知道吧?我不想有一天我必須得親手追殺失控的你。」
林修:「……」

-46-
林修走的時候一臉胃脹氣的樣子。
江凝望着他的背影:「他好像快哭了。」
「然後呢?你想幹什麼?去溫暖他, 去陪伴他?」
江凝笑了:「他也看不上我啊。在他眼裏,我跟他做實驗的蟑螂差不多吧。」
「有沒有可能他在我眼裏也是的。」
江凝:「……」
我淡淡道:「頂多算最漂亮最大的那一隻。」
江凝大喫一驚:「我以爲我是最大最漂亮的!」
我被她逗笑了:「醒醒吧凝凝, 你是個小人兒。」
她美滋滋:「可能人在你眼裏, 跟小貓在人眼裏一樣, 不過也行啊。」

-47-
從那以後我就儘量避免和林修聯繫了。
主要是見一次他身上散發的費洛蒙就燻得我腦瓜子疼。
真是不懂他在想什麼, 他應該知道我們有生殖隔離啊!
林氏集團在林耀華被捕後迅速解體,不過 EH 被保留了下來, 開始直接和某些相關部門合作。
他被信任, 「晨曦」也被交還給了他進行程序修復。
值得慶幸的是他一直走在正道上,否則像他這樣的頂級人類,又有現代科技的輔助, 對我來說會是很難纏的對手。
江凝說他看起來總是可憐兮兮的。
可我爸對林修的意見很大!
他說:「瀅瀅對他夠好了, 小時候保護他,大了包庇他,還真心爲他的成就而高興, 甚至不計較他可能利用了她。單純地心懷感恩不行嗎?實在過不去回家砌個神龕把她供起來!怎麼還得寸進尺呢!」
爲此他還訓斥了他最喜歡的弟子江凝——
「愛情只有經過文明的洗禮和嚴格遵守秩序才美好明白嗎?!你以後也要小心,不要被這種心眼子多的小黃毛騙了!」
嚇得江凝狂點頭:「知道了,老師!」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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