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要趁早

婚前，男友貸款買了房。
他說：「這是我爸媽給我們買的房，驚喜吧。」
確實是天大的驚喜。
貸款剛好是他工資的百分之九十。
後來，他還不起房貸來找我：「老婆……」
我打斷他：「醒醒，你沒有老婆的啊。」

-1-
跟宋路城戀愛的第七年，我們決定結婚。
從校服到婚紗，我私以爲我們還能一起拍遺照的。
如果今天我沒有心血來潮，想給家裏來個大掃除，卻翻出來一紙寫着宋路城名字的購房合同的話。
明明我們說好，等領了證，再一起購買的。
可現在，他卻已經揹着我，首付都付完了，連銀行的貸款都下來了。
宋路城下班回來，見我對着那紙合同發呆，只慌張了一瞬。
繼而很大方地說：「悅悅，原本想結婚後跟你說的，這是我爸媽一定要送我們的新婚禮物，驚喜吧。」
確實挺驚喜的。
宋路城一個月一萬的工資，房貸就有九千。
算盤珠子直接崩我臉上了。
我也是不死心，問他：「既然是你爸媽一定要送我們的新婚賀禮，這房貸，也是你爸媽出吧？」
畢竟貸款只有十年，他父母爲他再奮鬥十年還是有精力的。
宋路城臉色一僵：「我爸媽爲了我們房子的首付已經花光所有積蓄，還向親戚借了十幾萬呢。」
好的，死心了。
其實，這也不是宋路城父母第一次在我面前打算盤了。

-2-
我跟宋路城同爲雲城人，同在本地上的大學，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也一起留在了雲城。
所以，我倆從大二開始戀愛，雙方家長都是知道的。
大學畢業時，我帶着宋路城見過我父母，宋路城也帶着我見過他爸媽。
那時，宋媽還是很好的。
一句句漂亮話，說得那叫一個好聽。
「我家路城能找到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他若惹你生氣，你跟阿姨說，阿姨收拾他。」
「我沒有女兒，你將來跟路城結婚了，就是我的親女兒，真好。」
「……」
我那時年輕，真以爲她打算把我當親女兒待呢。
所以，逢年過節，我都會給她買禮物。
當然，宋路城也會給我爸媽買。
直到半年前，我跟宋路城談婚論嫁時，我才知道，我買的那些禮物，還特麼不如扔水裏冒個泡呢。
雲城的彩禮說高不高，說低也不算低，大勢是十幾萬。
我跟宋路城都是獨生子女，我爸媽的意思是，宋家給多少彩禮，他們就給我多少嫁妝帶回我跟宋路城的小家。
但雙方家長見面時，宋媽意見都Ŧüⁿ沒有先過問我爸媽。
開口就是：「倆孩子也處了七年了，孩子們都滿意，彩禮我看不如就按照我一個去年國慶結婚的、親戚家孩子的彩禮來。一萬一，寓意萬裏挑一，如何？」
但她可能忘了，她那個親戚孩子去年國慶結婚的時候，我還跟宋路城一起去參加了婚禮。
彩禮是二十八萬八。
改口費是兩萬。
因爲是她親戚嫁女兒，她還特別大聲且自豪地跟旁人說：「從彩禮看男方家庭重視姑娘的程度。」
言下之意，她親戚女兒嫁得好，男方很重視。
宋媽如今張口只有一萬一，我當時心裏就很不爽，但她話說得漂亮，我不好當着衆人的面戳穿她。
我爸媽雖然不滿，也沒當場發作，回道：「既然你家出一萬一的彩禮，那我家也出一萬一的嫁妝，都是萬裏挑一。」
兩家談完彩禮，各回各家後。
我媽說：「你那婆婆，小算盤一套一套的。你還是再跟她相處一段時間看看，人品若實在不行，你將來嫁過去，也不好跟她相處。不如就隨便找個理由，跟宋路城吵一架分手算了。」
我爸跟着點頭：「當然，我們不是逼你分手，一定要棒打鴛鴦。實話，宋家若真只打算出一萬一，還能給我們省下十幾萬呢，我們也沒想過賣女兒。」

-3-
跟我爸媽談完，我問宋路城，他媽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她家親戚的彩禮是多少。
宋路城說，他也不知道他媽爲什麼會臨時來這麼一出。
但他保證，彩禮絕對不會低於十六萬八。
哪怕他家裏不出，他把自己這些年上班的積蓄全部拿出來，再問朋友借點，也不能讓我的彩禮真只有一萬一。
他還真把他的銀行卡交到了我的手裏，說：「改口費一萬一，寓意萬裏挑一還行。」
我那時覺得，也行。我是嫁給宋路城，又不是嫁給他媽。
彩禮看清楚婆婆的嘴臉，婚後少來往沒有婆媳矛盾。
且，我跟宋路城原本就規劃好了，婚後，我們自己買房，不跟任何一方父母一起住。
我回去後跟我爸媽說了宋路城的話。
我爸媽還是很不樂意。
我媽：「悅悅，婚姻真不是你們兩個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但凡其中一方家庭中的成員想作什麼幺蛾子，你們婚後都得雞飛狗跳。」
我爸被戳中了某個痛點，沒接口。
這我倒是知道，在我奶沒離世前，我媽沒少跟我奶吵架。我爸說得不好聽點，有點媽寶男。
後來據說是我媽讓他在妻女跟父母二選一的時候，奶奶讓他拋妻棄女離婚，他才徹底醒悟過來的。
我爸在我媽這麼說了後，雖然沒接口，但看得出來，他也是贊同我隨便找個藉口跟宋路城分手的。
可我沒分。
我頭鐵，我捨不得，我腦子有泡。
我想着我跟宋路城一起走了七年，從青蔥歲月，到如今快人到中年。
因爲點彩禮就分手了，對不起我們一起走過的七年。
宋路城在我倆談婚論嫁之前，真是個二十四好男友。
我大姨媽會監督我不要喝冰水，出差不論多早多晚，都會接送我。半夜我想喫城南的燒烤，他大冬天能從被子裏爬起來毫無怨言地跟我一起去。
當然，也有吵架的時候，但吵過很快就會和好。
算來，我倆也是門當戶對。大家都是工薪階級，都沒有很牛逼的父母，一起在這個四五線城市做社畜，不存在誰高嫁高娶看不起誰的問題。
所以，爲此，我跟我爸談了一次心。
我問我爸：「你作爲一個曾經的媽寶男，覺得宋路城能不能嫁？」
我跟爸媽關係很好，偶爾，開心上頭還能叫我爸一聲「老秦」的那種。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說：「你若實在喜歡他，也能嫁，我們幫你兜底就是，誰讓我跟你媽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但你自己想清楚，他若真婚後拎不清，你可能會被逼着從一個可愛的少女變成潑婦。」
他：「這不是開玩笑，你媽沒嫁給我之前，是出了名的溫柔。」

-4-
實話，我當初真以爲我爸跟我開玩笑來着。
畢竟，我媽現在也很溫柔。
可如今，我看着這紙購房合同，聽着宋路城這番暗裏維護他父母的話，腦門上的火壓都壓不住時，我才知道我爸不是跟我開玩笑的。
此時，我在可愛的少女跟失心瘋潑婦兩個身份間，只差一句「他媽的」或者「草泥馬」了。
而宋路城在我即將做一個失心瘋潑婦時，還給我來了句：「悅悅，我媽說，這也是她不出那麼多彩禮後，給你的補償。」
我：「？？？」
我耐着性子問：「你一個月還九千的貸款，我們婚後的開銷怎麼辦？」
雲城雖不是一線城市，但消費並不低，一個月若只有一千，別說社交了，喫飯都不敢買肉。
我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做到這般狗膽包天，敢只給自己每個月留一千生活費的。
宋路城看着我，說：「悅悅，我們結婚後，這房子也是你的啊。」
我呸。
若真是我的，需要揹着我買？不需要加上我的名字？
我深吸了好幾口大氣，再問：「所以，我們婚後，你的工資負責房貸，我的工資負責我們的日常開銷？」
宋路城試探地問：ţū⁸「悅悅，你應該沒意見吧。」
神他媽沒意見。
老孃只是年輕，又不是傻。
「宋路城，是我太給你臉了，以至於你覺得我是傻子，還是你從來都這麼自信的？婚後你的錢負責你的婚前財產，我的錢負責我倆的生活。」
我強忍着罵孃的衝動說：「說得不好聽點，將來我倆過不下去了，離婚時，你的還是你，我的都是你的。你多大的臉，還覺得我會沒有意見？」
宋路城卻道：「悅悅，誰家兩口子結婚是奔着離婚去的，這婚都還沒有結呢，你就想着離了。」
我他媽真聽笑了。
對，沒人結婚是奔着離婚去的，可也沒人結婚是奔着算計女方財產去的啊，你個老六。
宋路城強詞奪理：「這不是我爸媽一定要給我們買的嘛，老人家的一片好心，怎麼在你嘴裏就變成算計了呢。」
我看着宋路城，在這一瞬間，覺得這張看了七年的臉，無比陌生。

-5-
我沒有跟宋路城繼續吵架。
而是當着他的面，給我爸媽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我跟我爸說：「爸，宋路城爸媽送了我和宋路城一套房子，三室兩廳，每個月貸款九千。你跟媽媽也送我和宋路城一套唄，不用比這套更好，差不多就行。只需要你們付首付，我自己還貸款。」
我爸在電話那頭聽出了什麼意思，二話沒說，道：「行。那就用原本給你準備的嫁妝給你付首付，你明天就去看房子。」
我應完好，掛了電話。
宋路城卻急了：「秦悅悅，你……」
我打斷他：「你知道的，我跟你戀愛時，就不願意在金錢上佔你的便宜，現在要結婚了，也不能佔你家的便宜。你爸媽送了我們一套房，公平起見，我爸媽也必須得送一套。不然，以後別人說我，是貪圖你的房子纔跟你結婚的，好說不好聽。」
宋路城：「……」
宋路城：「可你若也要還九千的貸款，我們的生活怎麼辦？」
我訝異地抬頭看他：「不是吧，不是吧，你覺得我們每人一個月有一千的生活費還不夠用嗎？」
我勸他：「路城，我們結婚後，我爸媽送我的這套房子也是你的啊，我們等於有兩套房子了，多好。你應該不能有意見吧。」
宋路城：「……可是，如此我們的裝修怎麼辦？」
我白了他一眼，懶得回他這麼白癡的問題。
乾脆以要跟我爸媽商量買房的藉口，回了自己家。
其實，我更想現在就跟宋路城說分手。
我給我爸媽打這個電話的意思很明顯，讓他感同身受一下，我也提前買房，然後貸款險些覆蓋全部工資，他是什麼感受。
他感同身受完，給我道歉，說把房子加上我的名字，我給他一半的首付錢，我倆都還能繼續。
可他感同身受完，第一時間想的卻是他佔不到我的便宜了，那我倆就只能到這裏了。
只是，有個問題，我們的婚禮時間已經敲定了，就在七天後，請帖都發出去了。
我得先回去跟我爸媽商量，怎Ṱů³麼退了這婚。
回到家，我爸媽說退婚的事，他們會跟收到請帖的親戚們解釋清楚的，讓我不用擔心。
我媽見我氣哭了，安慰我：「悅悅，婚前徹底看清楚他的人品，好過將來離婚，這是好事。」
我抹了把眼淚，確實是好事。
我只是心疼自己那餵了狗的七年青春。

-6-
當晚，我給宋路城發了分手信息。
宋路城不同意分手。
他說：「悅悅，就因爲我爸媽送了我們一套房，你就要跟我分手？」
我不想跟他再掰扯，直接回：「那是送了我們一套房嗎？那是想把我們的婚後財產，合理變成你的個人財產。你他媽別揣着明白裝糊塗，老子又不是小學生。」
大概是我直白地說出他家的算計，宋路城惱羞成怒：「秦悅悅，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人，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確實，我以前從來沒有跟他斤斤計較過。
我倆戀愛七年，從學生時代開始，他請我喫飯，我就一定會請回去。他送我禮物，我也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再送同等價位的禮物給他。
工作後，因爲我倆上班的地方捱得近，但離兩家都挺遠。爲了方便上班，我們一起租的房子房租都是 AA 的。
甚至，我們最初工作的時候，他沒錢，又不好意思跟他父母伸手的時候，我養着他的日子都有。
但他腦子是不是突然裝了漿糊，我不佔他的便宜，不等於我願意被他佔這麼大的便宜。
當然，更大的可能，不是他腦子突然裝了漿糊，而是被他媽給洗腦了。
猶記得，就半年前我們談完彩禮後，我找宋路城質問他媽是什麼意思時。
宋路城也給他媽發過信息，問過他媽媽。
問他媽的信息不是當我面發的，但我看見了他媽的回覆。
宋媽：「兒子，你是不是傻，秦家雖然是說，我們出多少彩禮就回多少嫁妝，但是錢真正是在秦悅悅手裏啊，不過是左手到右手的事。你萬一跟秦悅悅離婚，彩禮是秦悅悅的，嫁妝也是秦悅悅的，你一分都沒有。」
宋媽：「你看，我說只出一萬一的彩禮，秦家也什麼都沒說同意了，是因ẗṻ₀爲什麼？因爲他家女兒現在都二十七了，愁嫁啊。再說，秦悅悅跟你在一起七年了，早就不是處女了。現在再換一個男朋友，誰看得上啊。」
宋媽：「聽媽的，彩禮就一萬一，秦悅悅愛嫁不嫁。我是你媽，媽還能害你不成？」
我看到這些信息，是因爲我有一次借用宋路城的電腦，他電腦自動登錄了他的微信，纔剛好被我看見了。
我當時便跟宋路城發了很大的脾氣。
宋路城解釋說，他媽媽給他回這些信息的時候，他就回電話跟他媽大吵了一架。
又義憤填膺地跟我說：「悅悅，都什麼年代了，這種不尊重女性的思想，我怎麼可能有呢。放心。」
等我氣消了，宋路城跟我說起了他一個親戚家的兒子。
說是彩禮出了十八萬八，結果，結婚只有三個月就離婚了，彩禮也不退還，等同於騙婚。
他媽可能也是受了這個影響，纔不想出那麼多彩禮的。
我雖然對宋路城的氣消了，對他媽的那肚子氣，完全消不下去，我呵呵：「你媽無中生親戚的本事，我是見過的。」
宋路城：「……」
宋路城轉移話題。
我們也就沒有再繼續談論這個。
如今看來，宋路城那時其實應該就被他媽這番話給說動了。
只是在我面前裝得很像那麼回事，而戀愛腦的我，只記得我們一起走過的七年。

-7-
宋路城把我當白癡，說我斤斤計較後，我直接將他的微信電話全部拉進了黑名單。
次日清早，宋路城來我家找我，說出來的話還是很氣人。
他避而不談他提前貸款買房的問題，指責我說：「悅悅，我們就要舉辦婚禮了，這個時候你說要分手，也太任性了。」
我是有點起牀氣的，被他這麼一說，火更大了：「滾，這婚你愛找哪個昏頭的去結都行，別來找我。」
他：「喜帖都發出去了，你現在臨陣退婚，我們兩家的臉面都過不去。什麼事我們結完婚再商議，行不行？」
我朝他翻白眼：「然後被你家算計一輩子嗎？」
宋路城：「……」
我猛地想起了什麼，回房，從房間裏拿出宋路城以前給我的銀行卡跟一盒首飾盒，交給宋路城。
道：「免得你家說我是爲了彩禮和三金纔要跟你結婚，騙你婚的，這彩禮跟三金現在也還給你。」
雖然我知道，那張卡里，已經一分不剩了。
昨晚，也是爲了讓自己徹底死心，我半夜出門在樓下的 ATM 機去查了查宋路城當初給我的這種卡里，還有多少錢。
零。
而這彩禮錢，我們當初說好，我再用我爸媽給的二十萬嫁妝以及我自己這些年的存款一起買房付首付的。
房子我們都一起看過了。
所以，我沒有改這卡的密碼或者把錢拿出來換張卡存，也沒有要求宋路城解綁這張卡綁定的微信支付寶之類的支付 App。
可現在，他把卡里的錢全刷完了，買了他的婚前房。
房子還離我和他上班的地方至少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倒是跟他父母的房子離得十分近。
想是我跟宋路城當初看上的房子離宋家較遠，宋媽不滿意才重新攛掇宋路城選了離宋家近的房子。
不過，無所謂了。
倒是說起三金，我又想起另一件諷刺的事。
宋媽在知道宋路城把他的銀行卡給了我，鐵了心要給我十幾萬的彩禮後，雖然沒有因爲這錢，來我面前撒過潑，但心裏很不樂意。
是以，在知道我跟宋路城要去買三金那天，專門趕過來說：「三金這玩意兒就結婚時佩戴一下，沒有必要買新的，我這裏有我以前結婚時用的三金，給你們用一用就行了。」
我默默在旁邊問：「那你的三金也應該是路城奶奶的吧，既然要借用，是不是得先問問路城奶奶的意見啊。」
宋媽嘴快：「這是我結婚時，路城爸爸給我買的。」
我反問：「你結婚的時候買新的，我結婚的時候借用一下就行了？這就是你以前說會把我當親女兒待？」
宋媽：「……」
我自從知道宋媽是什麼德行後，爲了將來婚後不被她隔三岔五拿捏一回，也不跟她虛與委蛇了。
直接說：「做你親女兒真可憐，還好我不是你親女兒。」
宋媽：「……」
宋路城也幫着我說話：「媽，不幫忙就別添亂行不行？」
大概是宋路城幫我說話了，他媽語氣不爽地在一旁說：「彩禮都出了十六萬八，還要買三金，不是快二十萬了，路城有那麼多錢嗎？」
宋媽真說對了，我們沒有那麼多錢了。
所以，我倆在專櫃晃悠了一圈後，我覺得價格太高了。思及婚後我倆馬上就要買房，裝修，生孩子，哪裏都需要錢。
於是，我提議我倆乾脆淘寶上買套假的得了，反正也就結婚那天佩戴。
宋路城還抱着我說：「悅悅，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我貼心地大手一揮：「日子是我倆過的，又不是給別人看的。」
現在，我看着手裏這套假三金，就覺得臉火辣辣地疼。
瞧我這該死又諷刺的貼心。

-8-
我把「三金」和「彩禮」都退還給宋路城後，他才徹底慌了，說：「悅悅，你若實在在意我爸媽送給我們的這套房子，我們加上你的名字，現在就去加。」
我搖頭：「不用了。」
先不說那套房子離我們上班的地方那麼遠，即使加上我的名字，我們婚後，使用的概率也不會很大。
最主要是婚前他就能這麼算計我，婚後自是不用說。日子肉眼可見的，不是雞飛狗跳，就是爾虞我詐。
我結婚，是因爲想跟喜歡的人，攜手白頭，而不是爲了上演《甄嬛傳》。
見我態度堅決，宋路城跟我打感情牌：「悅悅，我們在一起七年，你真捨得我們這段感情。」
我想了想，昨天之前，還是很捨不得的。
所以，在他媽出幺蛾子的時候，我沒有放棄他，我覺得只要他跟我是一條心的，他媽不是問題。
可現在——
我道：「相較於我倆七年的感情，我更在意我自己未來七十年的舒心。」
宋路城：「……」
他大概是沒想到會徹底玩脫了，第三天，帶着宋媽跟宋爸也過來我家裏勸說。
宋媽還是那高高在上的語氣：「悅悅，你想想你跟路城這麼久了，要再找一個稱心合適的，可沒那麼容易的。」
那神色，就差在腦門上刻上：錯過我兒子，你不可能再找到這麼好的男人。
我那個氣。
我：「放心，我不但能找到一個比你兒子更好的男朋友，還能找到一個不算計兒媳婦財產的、不會無中生親戚的婆婆。」
宋媽：「……」
我：「你不是一直擔心我會拿了你兒子的彩禮錢，就跟你兒子離婚，騙你兒子的婚嘛，現在我們婚前就分手了，你應該高興纔是，再也不會有人騙你兒子的錢了。」
宋媽：「……」
宋媽被我懟了，轉頭跟我媽說教：「親家母，你家孩子這不是胡鬧嘛，你勸勸她，婚姻是大事，不能這般兒戲，說不結了就不結了。」
我媽冷冷瞥了她一眼：「可不是兒戲了，當初跟你見第一面的時候，我就讓悅悅跟你兒子分手算了，她捨不得跟你兒子幾年的感情，非要等到現在看清楚你跟你兒子的嘴臉，才醒悟過來。」
我媽：「你請回吧，這婚我們原本就不同意結的。」
宋媽：「……」
兩家人不歡而散。
但宋媽大概是被我跟我媽一起懟了，要找回點面子，出門時憤憤說：「我們可是上門來勸和過的，你們以後別又求着要跟我兒子結婚。」
她：「你女兒跟我兒子都睡了這麼多年了，這種破鞋將來肯定找不到更好的。我兒子現在有房有車，想找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
她話音剛落，我那溫柔的母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甩在了宋媽的臉上。五根手指印，一根都沒少的那種。
我媽罵道：「嘴巴這麼不乾不淨，手還伸這麼長，管這麼寬。你兒子還媽寶，就算萬貫家財，有你這樣的婆婆，也根本找不到老婆，找到了也得離。」
宋媽要反擊，被我眼疾手快地攔下了。
兩家頓時因這一巴掌從不歡而散升級成老死不相往來。
得益於我媽扇宋媽的這巴掌。
原本一直糾纏我，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不同意分手的宋路城同意分手了。
因爲宋媽指着他的鼻子罵：「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要死要活要結婚的女人，這一家子都是什麼教養，還打人。」
「她們打的可是你親媽啊，如果這樣，你都還要繼續跟秦悅悅結婚的話，你還是人嗎？我白養你二十幾年了。」
「秦家最開始虛僞地同意一萬一的彩禮，秦悅悅現在卻臨婚禮時要分手退婚是爲什麼，就是因爲她拿不到你給她的十六萬八的彩禮了，才故意這麼噁心人的啊。」
說着說着她開始哭天搶地地嚎。
宋路城在被罵後，終於親口跟我說了分手。
我看見宋路城說了分手後，宋媽神色裏掩不下的得意跟滿意。
從她的神色裏，我明白了，她今天來，根本就不是來勸和的，而是來做攪屎棍，想徹底把這婚給毀了的。
難怪在我爸媽面前說話都一直這麼難聽，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呢。

-9-
倒也說得通。
宋媽從第一步算盤落空後，就開始厭惡我了。
尤其是我在看清楚她的嘴臉，對她說話也不客氣了後，就更討厭我了。
這半年，不光是我爸媽建議我跟宋路城分手，宋媽也不止一次地攛掇過宋路城跟我分手。
就四個月前，我跟宋路城的婚禮時間徹底定下來時，她還專門給宋路城打電話，讓宋路城跟我分手。
她給宋路城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宋路城身邊。
她聲音超大：「路城，你不是說考慮跟秦悅悅分手的嗎？怎麼還定下結婚的日子了？」
對，因爲他媽堅決不出彩禮錢。
所以，我跟宋路城後期要結婚的事宜，很多就直接跳過了他媽。連婚禮的日子，都是我跟宋路城一拍腦袋，擅自決定就在今年的五月二十號。
520 舉辦婚禮，521 領證。
宋媽在電話裏說，我們不尊重她，婚禮這麼重要的日子，都沒有請她一起商議，沒有讓她請人算算日子。
她罵宋路城：「你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你現在就胳膊肘往外拐，等你跟秦悅悅結婚了，是不是還要跟我斷絕母子關係。」
宋路城哄了她兩句。
隔了一個小時，她又打電話過來，說：「媽剛去讓人算了日子，五月二十號這天不吉利，不適合結婚，這個日子結婚衝你。就算你們結了，也會很快就離，你們換一個時間。媽不會害你的。」
剛好那天是週末，我們不同意Ťų₍換日子後，她專門趕來了我面前說這事兒，態度強硬道：「你們這天結婚，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也絕對不會參加你們婚禮的。」
我忍無可忍，回：「是我們結婚，又不是你結婚，你愛同意不同意，愛來不來。」
宋媽：「……」
宋媽可能是覺得婚前就拿捏不了我，婚後更不用想拿捏我，更加勤快地攛掇宋路城跟我分手了。
一哭二鬧三住院的那種。
我跟宋路城也因爲他媽吵過幾次架，但還是沒分手。
所以，宋媽見我倆是鐵了心不分手，便開始給宋路城規劃我們婚後誰掌經濟大權，她真的做到了每天給宋路城打三個電話說這事。
直到一個月前，纔開始消停了。
等等，宋路城那套房正是一個月前買的，難怪從一個月前，宋媽消停了。
原來是一月前，宋路城徹底偏向她了。
此刻，我看着宋媽得意洋洋的臉色以及宋路城怒不可遏的表情。
再想想半年前，宋路城信誓旦旦跟我說，彩禮哪怕他家裏不出，他把自己這些年上班的積蓄全部拿出來，再問朋友借點，也不能讓我的彩禮真只有一萬一，以及我是嫁給他，又不是嫁給他媽之類這些話。
我才明白，我媽說的，結婚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但凡其中一方家人想出幺蛾子，我倆婚後都得雞飛狗跳，這話一點都不假。
我以前還腦子有包地反駁過我媽：「那你跟爸這些年不是一直很好，我爸後面不是清醒了嘛。」
我媽：「那是因爲有你，沒你，我早跟你爸離婚了，誰願意等他改過自新，誰知道他會不會陽奉陰違。」
這不，宋路城就陽奉陰違地選擇聽從他媽的話。
也是，那可是養了宋路城二十幾年的親媽，是不可斷的血濃於水。
便是我爸後來不做媽寶男了，偏向我跟我媽了，在我奶來找我媽胡攪蠻纏的時候，我爸偶爾也會對我媽蹦出一句：「你就不能讓讓我媽嗎？她畢竟那麼大年紀了。」
徹底想明白後，我深吸了口氣，跟宋路城說：「好聚好散，帶着你媽趕緊走。」

-10-
跟宋路城徹底分手後，我搬離了以前跟宋路城一起租的房子。
在公司附近重新租了個單間。
但我倆在一起七年多，還曾談婚論嫁，朋友圈有很多重合。
即使我不特意關心他的消息，也能時不時知道他的情況。
跟我分手後，據說宋路城相了幾次親。但無一例外，基本以失敗告終。
倒不是我在分手後，說他的壞話導致的，雖然我確實沒少跟我的朋友們吐槽他婚前就開始算計女朋友財產的事。
主要是，誰家姑娘的腦子都沒坑。
宋路城現在手裏那套房，每個月要還九千的貸款。還完貸款，每個月一千的生活費，沒有他家裏支援，自己都養不活，還談個屁的戀愛啊。
而一旦他接受他媽的支援，等同於他媽接管他的生活，想想都窒息。
果然，他後來對相親姑娘的要求全是按照他媽的意思來的。
大概是有我在前面打了樣板，他媽對兒媳婦的要求還高。
女方學歷不能低於本科，年齡不能高於二十八，樣貌不能太差，最好是獨生女。
哦，爲了防止再找一個我這樣氣人的，還要求女方一定要孝心好，不能跟公婆吵架。
我們曾經的共同朋友跟我吐槽：「不說其他條件，就最後一條出來，誰家姑娘能答應這條件，我開叉車去把姑娘叉走。」
我笑着跟她一起打趣：「我也去。」
尾聲
但三年多後。
宋路城還真相親成功了。
朋友跟我說起宋路城戀愛了，準備結婚了時，我正忙於搞裝修。
跟宋路城分手後，我在我爸媽的贊助下，乾脆也自己買了房。我沒有宋路城那麼狗膽包天，所以，房子不是很大，每個月三千多的貸款。
再加上這三年多，我將所有精力都投到了工作上，也升職加薪了。
我原本已不再關注宋路城的任何消息了，都已經是前男友了，還有什麼好關注的，大家都這麼忙。
可能是朋友覺得我倆那麼多年，最後分手還分得那麼難看。
所以，宋路城現在又談婚論嫁時被分手了，她一定要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欸，要說這個我可不困了，也不忙了。
我甚至抓了把瓜子在手裏，邊嗑瓜子邊聽。
朋友說，宋路城跟人姑娘談了半年，到了談婚論嫁環節。兩邊家長談時，宋媽還是當初跟我家談時的那些話。
希望彩禮只有一萬一。
人家姑娘跟家人當場答應了。
大概是姑娘跟她家人答應得十分爽快，所以，宋媽又讓姑娘給宋路城那套房子裝修了，剛好可以做兩人的婚房。
姑娘還是一口答應了，說：「等結婚了，立馬就用嫁妝裝修。」
然後，沒幾天，姑娘以宋路城左腳先跨進門，跟宋路城大吵了一架，分手了。
我聽笑了。
這不就是我媽當初讓我乾的事嗎？
哈哈哈，宋家想屁喫呢。
人姑娘是結婚，又不是扶貧。
番外
【宋路城】

-1-
這是我第三十四次相親了。
剛好跟我的年齡一樣。
這次相親的姑娘有點胖，跟我一樣的年紀，家裏還有一個弟弟。
其他不說，就她家裏還有個弟弟這一條，我很在意將來她會是個扶弟魔。
只是看在介紹人是我表姑的份上纔來的。
原本我想隨便聊幾句就走的，但在看見姑娘的眼睛時，對她有了一絲莫名的好感。因爲她生了一雙跟秦悅悅很相似的眼，甚至從側面看，跟秦悅悅還有三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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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秦悅悅戀愛七年多，雖然分手了，在她之後，我也重新談了一個女朋友。
可她一直是我心中最喜歡的姑娘。
從校園到婚紗，再到一座雙人墓，是我倆曾經的規劃。
只是，這規劃提前終結於我買了一套房。
我也知道，我這樣是在算計秦悅悅。
但當時，因爲彩禮的事，我媽很不喜歡秦悅悅。
幾乎每天都給我打電話說，秦悅悅就是爲了我手裏那十幾萬的彩禮，纔跟我結婚的，太貪財了。還當着她的面，就同意一萬一的彩禮，揹着她的面，就一定要十幾萬的彩禮，又當又立的。
我不知道我那時是腦子進水了，還是我媽說太多次數讓我潛移默化認同了，我竟覺得我媽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而在我跟秦悅悅看好了房子後，我媽更生氣了。
她說：「秦悅悅把房子選在離我們家這麼遠的地方，就是想結婚以後，你都不要跟我們來往了。我養你二十幾年，你是要結婚就跟我們斷絕關係嗎？媽現在年紀大了，身體還不好，哪天生個急病，給你打電話，你還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才能到家。萬一，我因爲你在路上的一個多小時沒了怎麼辦？」
她說：「兒子，我是你親媽，我能害你不成。信媽的，彩禮就一萬一，秦悅悅一定會嫁給你的。你用給她的彩禮，我再給你添點錢，先買房，也算是我們送你們的新房。」
她說：「秦悅悅是獨生女，秦家最少也是二十萬的嫁妝給到秦悅悅。你們再用這二十萬裝修，裝修費都出來了。這樣兩全其美，秦悅悅不可能有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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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不同意的。
可我媽在我不同意後，一哭二鬧三上吊。
說我胳膊肘往外拐，說我不孝順，說生我不如生塊叉燒。她原本就有點高血壓，在我堅持了一個多月後，她被我氣得住院了。
看着她躺在病牀上，背對着我，不理我後，我終於還是妥協了，揹着秦悅悅買了我媽看中的一套離家很近的房子。
我也承認，我妥協不僅僅是因爲我媽被我氣住院了。而是在我媽的洗腦下，我覺得秦悅悅應該能理解我，那可是我媽啊。
我故意隱瞞了秦悅悅，就是我知道秦悅悅會因爲我沒有跟她商量過，就擅自買房，還買的不是她看中的那套，會很生氣。
我想等結婚了再跟她說，如此，即便她很生氣，也不會影響我們結婚。
但我沒想到，基本不怎麼做家務的她，會心血來潮，突然給家裏來個大掃除，還翻箱倒櫃將以前的舊物全部拿出來洗一遍。
然後，翻出了我放在櫃子深處的購房合同。
更沒想到，她會氣到決絕地要跟我分手。
畢竟，在我媽爲難她的情況下，她都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繼續跟我走下去。
我原以爲我們的感情堅不可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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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秦悅悅分手後，我消沉了一段時間，被我媽逼着相親。
在第十五次相親的時候，相上了前女友，原本也還算談得好好的。
但到了談婚論嫁時，談崩了。
兩家談之前，我問過我前女友，她家對彩禮的數目，前女友說，就按照雲城的大勢走。反正我家給多少彩禮，她家回多少嫁妝。
她也知道，我買了房，手裏沒那麼多錢。
甚至貼心地說了，若我家暫時拿不出那麼多錢，那就把我的房子加上她的名字，寫清楚出資份額，她帶回來的嫁妝做裝修。
我跟我媽說了。
我媽答應得好好的，十八萬八的彩禮，可到了談的時候。
我媽卻改口只願意給一萬一的彩禮，還要求前女友家出我房子的裝修，不加名字的那種。
我因爲要還房貸，這次是連私下都拿不出十幾萬了。
有秦悅悅的例子在先，我預感可能要分。
果然，前女友一家當面答應可以。
沒幾天，前女友跟我吵了一架，分手了。
爲此，我跟我媽大吵了一架。
我媽哭着罵我：「那我還不是爲你好，誰知道她是不是就是圖你的房子。你表哥的例子你不是知道的嗎？結婚幾個月，離了。十幾萬彩禮打水漂了。」
表哥的事我確實知道，但我後來才知道，表哥名下的車，是女方買的。
所以纔沒有退還彩禮。
我媽強詞奪理：「那車開過就不值錢了。」
我要再跟我媽吵，我媽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
她：「我以前供你讀書，現在幫你供房貸，哪件事不是爲了你好……」
我熄火了。
吵不贏，根本吵不贏。
再吵下去，她血壓上來，又得住院了。
於是，我繼續相親。
但跟前女友分手的時候，我就已經三十一了。
在這個不算大的城市裏，媒人一聽這年紀，就差直白地說，這個年紀還沒結婚，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所以，介紹的，不是二婚的就是有點問題的。
最誇張的一次，媒人給我介紹了一個正在打離婚官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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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姑娘已算是很好的了，至少不是二婚，也沒有正在打離婚官司。
她說她這麼大年紀沒有結婚，主要是原本打算一輩子不結婚的。
眼下，被家裏人逼着結婚，自己一年前生了場病，也覺得還是應該結婚，有個人互相照應。
所以，纔出來相親的。
姑娘名叫李雲，做幼師的。
簡單瞭解過後，我倆互相加了微信。
她性格很好，我倆還算聊得來。聊了半年多後，我倆決定結婚。
到了談彩禮時，我還沒跟我媽打招呼，她自己說，不要彩禮，房子也不用加她的名字，但結婚Ţũ₃前，我家要把我的房子給裝修好了。
我那房子，我今年開始裝修了。
這幾年，我自己升職加薪了，也有點餘錢了，再加上家裏幫我出了一半的錢。
是以，這年年末，我跟李雲結婚了。
我媽十分欣慰：「媽說得沒錯吧，這纔是不圖你錢，不圖你房子，想真正跟你過日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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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李雲懷孕。
我媽過來幫忙照顧李雲。
但我沒想到，這是我走上離婚之路的開端。
我不知道我媽跟李雲說了什麼，李雲懷孕的第七個月，一直性格很好的她，跟我媽大打出手了。
我在上班的時候接到了我媽的電話，她說李雲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她爲了李雲肚子裏的孩子，沒敢還手。
我回家就見我媽坐在沙發上哭，李雲已經回孃家了。
我問我媽是怎麼回事？
我媽說，她不過是好好跟李雲聊天，聊起了很多姐弟家庭的姐姐，都是扶弟魔。李雲就突然生氣了，然後打了她。
我去李家接李雲回來，李雲只有一個要求。
她情緒激動地說：「讓你媽回去，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倆現在就離婚。你媽這個老不死的那張嘴能說人話麼？我不過用我自己的錢給我弟的孩子買了套衣服，她罵我扶弟魔就算了，還說扶弟魔都是有錢不知道用在自己小家非要扶持孃家的賤人。」
我：「……」
爲了她肚子裏的孩子着想，我讓我媽回去了。
但我媽回去後，問題又出現了。
李雲馬上就要生了，我倆現在的經濟，是請不起月嫂保姆的。
李雲的弟媳婦也才生了二胎，她媽也沒時間過來幫忙照顧李雲月子。
最終，出於經濟考慮，我媽在回去了兩個月後，還是回來照顧李雲坐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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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生了個女兒，我媽是有點迷信的。
女兒出ẗũ̂ₛ生後，專門找人算了算，要取什麼名字，才能讓孫女一帆風順。
算命的說了一堆女兒出生的時辰云云後，說名字裏最好帶一個「金」字。
然，李雲早就取好了女兒的名字，所以，理所當然懶得搭理我媽。
我媽卻堅持女兒的名字一定要帶個「金」字，在李雲不同意的情況下，最後也讓步了，女兒的小名叫元寶。
到這裏，都還算太平。
開始不太平是在李雲從醫院回來，我的假期也結束後。
那天，是李雲坐月子的最後一天。
我下班回家見到家裏一地狼藉，地上五六個碗碎成碎片，女兒在房間裏哭，我媽在沙發上坐着哭。
李雲正在罵我媽：「你個死老太婆，老不死的東西，現在就滾。」
我媽見我回來了，抹了把眼淚，說：「路城，媽先回去了。」
我問她怎麼回事，她不說話，就一直哭。我看她那樣子，怕她出事，只能說先安慰她。
李雲卻指着門口說：「宋路城，我哪怕不上班了自己帶孩子，也堅決不會要你媽再幫我們帶孩子的，你讓她現在就走。」
我問緣由。
李雲冷笑一聲：「你問問你媽，從我坐月子開始，她都幹了些什麼事？我回家坐月子第二天，她就爲了將就你的口味炒辣椒菜。知道我不喫蔥，還一定要每盤菜都放蔥。」
「一天到晚含沙射影地在沙發上刷西方國家女人生孩子不坐月子的視頻，動不動就說我們這代人怎麼這麼矯情，坐個月子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動，她以前坐月子還能自己做飯洗衣。這些，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都忍了。」
「現在她過分到明知道你姨媽家的孫子有皮膚病，還將你姨媽家孫子以前穿的舊衣服拿回來給女兒穿，連洗都不洗。若不是我看見了制止，女兒得了皮膚病，我能打死你媽。」
「你讓她趕緊滾，她不滾就我滾。」
我看向我媽，我媽說：「我也是好心，你們現在又是房貸，又是孩子的，開銷那麼大，我想着能省點買衣服的錢就省點。你姨媽說了，那些衣服以前都洗過，消毒了的。」
李雲更怒了：「你他媽好心地讓我女兒也得皮膚病是吧。」
眼看着我媽又開始哭，李雲又要開始罵，我說了李雲兩句：「算了，媽年紀大了糊塗，再說女兒不是也沒穿嘛。」
這件事最終是我兩頭哄，才不了了之的。
我媽真走了，李雲一個人帶女兒更難，飯都喫不上。我媽在，至少還能幫忙做飯打掃一下衛生。
李雲想想也是，最終沒再提讓我媽回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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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好景不長。
三個月後，李雲直接回了孃家。
給我發信息只有一句話：離婚吧。
這次，不論我說什麼都不好使了。
去接她，她拒而不見。
她弟直接給了我一拳：「滾，我姐不要彩禮嫁給你，就是不想因爲你家出了彩禮，你媽對她指手畫腳。結果，你家就是這麼欺負她的。你不用來接了，不回。你這種人，還結什麼婚，直接跟你媽過一輩子不就行了。」
他罵了我半天，我才知道。
今天我媽又跟李雲吵架了。
吵到最後，我媽指着李雲的鼻子讓李雲滾出家門。
我媽說，我那套房子，是她出了一半多的錢買的，裝修也是她出了一半的錢，房貸都是她在幫忙還。看在李雲剛生完孩子的份上，忍讓了李雲幾個月了，結果越忍讓，李雲越過分之類的話。
我在李家門口耗了幾個小時，李雲都不見我。
我只能回家。
畢竟，女兒還在家裏，我媽今天因爲跟李雲吵架的緣故，高血壓犯了，照顧不過來女兒。
我回家說了我媽兩句，我媽就又開始哭，我只能作罷。
我以爲李雲最多就是跟我媽生幾天氣，最終會回來的。
我媽抱着我女兒也說：「她還真能跟你離婚不成，孩子都有了。你就是太給她臉了，才讓她如今蹬鼻子上臉，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
我那幾天剛好工作很忙，時常要加班，也就沒放在心上。
然，等我過幾天，沒那麼忙了再去李家接她的時候，卻被告知，她已經離開了雲城，去了其他城市上班了。
還是隻給我留了一句話：什麼時候同意離婚，什麼時候再找她。
我慌了。
可我也徹底聯繫不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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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是，一年後，我媽病倒了。
她本就高血壓，加上這一年一個人帶孫女，時常睡不好，腦血栓導致癱瘓了。
這一年裏，我也沒少跟我媽吵架。
她成天跟我抱怨女兒這也難帶，那也難帶。
我被她抱怨得煩了，就直接說：「不是你讓李雲走的麼？李雲現在如你的願走了，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我媽：「……」
我：「你抱怨我不幫忙帶孩子，可我帶孩子不上班，不加班，每個月九千的貸款誰還，這房子也是你一定要讓我一個人買的啊。」
我媽：「……」
我脾氣上來了，乾脆跟她翻舊賬：「當初我和秦悅悅的婚，也是你攪和毀的，你若是沒攪和，你帶不動孫女了，還有丈母孃可以幫忙帶。現在自己帶孫女的日子，不都是你自己想要的麼？」
我媽：「……」
直到我媽進醫院的前一天，我都還在跟她因爲女兒的事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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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我媽送進醫院後，我爸照顧着，女兒卻徹底沒人照看了。
醫院是一大筆費用，加上房貸，我不可能離職照顧女兒的。
李雲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這些消息，回到了雲城。
我以爲她回來是因爲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回來照顧女兒的，事實是我想多了。
她回來見了我，說：「離婚，女兒歸我，你每個月給撫養費。」
我問：「能不能等我媽好了後再離？」
她白了我一眼：「你媽現在癱瘓了，你想找我照顧她，你想屁喫呢。離不離，不離你就自己帶女兒，我接着出去上班了。」
我：「……」
婚，最終還是離了。
我別無選擇，沒有我媽幫忙,  我根本照顧不了女兒。
所以，女兒歸李雲，我每個月給兩千的生活費。
離完婚,  民政局門口，李雲瞥了我一眼，說：「你媽那時成天在我面前叭叭，她以前一個人帶孩子多容易,  月子上都能洗衣țü₂服做飯，怎麼現在才帶了一年的孫女,  人就病倒了。活他媽的該。」
我：「……」
她：「你以前爲了下班回來後，能不帶孩子還有人做飯給你喫，不是讓我多讓讓你媽麼，我把你和女兒都讓給你媽了,  你媽也沒把你跟女兒照顧得很好啊。還有你，你但凡伸手幫你媽扶個油瓶,  你媽都不至於因爲又要帶孫女，又要幫你洗衣做飯而病倒。」
我：「……」
她：「你這種看似事事都偏向你媽,  其實只是因爲你媽說的做的全是對你有利的,  才和稀泥故意噁心老婆的僞媽寶男，就不應該結婚，誰嫁給你誰倒黴。」
我：「……」
李雲走後,  我望着手裏的離婚證。
倏忽想起很久以前，我跟秦悅悅分手時，她媽罵我媽的話：嘴巴這麼不乾不淨,  手還伸這麼長,  管這麼寬。你兒子還媽寶，就算萬貫家財，有你這樣的婆婆,  也根本找不到老婆,  找到了也得離。
如今,  一語成讖。
可惜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