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兇案的貓

我的貓站在距離案發現場不到 50 米的地方,看到了無比清晰的拋屍過程。
而我通過它脖子上的高清攝像頭,也看到了這一切。
正要報警時,畫面裏的兇手突然盯住攝像頭:
「你正在看,對嗎?」

-1-
這天,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我點開手機裏實時監控 app,上面記錄着我的貓豆豆脖子上戴的攝像頭拍到的內容。
我很好奇這幾天豆豆都去哪裏了,做了些什麼。
全然沒發現我懷中的豆豆正在忍不住地發抖。
突然,滿是雜草的畫面裏傳來一聲重響。
豆豆循着聲音找了過去。
接下來的一幕瞬ṭū₀間讓我驚恐萬分。
攝像頭拍到了地上一張血淋淋還睜着眼睛的臉孔。
高清攝像頭下,能看到那個人的瞳孔已經渙散,表示他早已死亡,臉上帶着濃濃的恐懼和不甘。
我嚇了一跳,一下子把手機扔到了地上。
豆豆抖得更加厲害,緊緊地縮在我的懷裏。
地上的手機還在播放着監控畫面,腳踩過雜草走動發出的沙沙聲從揚聲器裏傳出來。
我鼓起勇氣再次撿起手機,此時的畫面裏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茂盛的雜草。
畫面裏的豆豆也謹慎地小心挪步,儘量不發出聲音。
視野終於調轉了方向,豆豆快速跑開了。
可突然,它的四肢瞬間懸空。
有人抓住它的後頸,將它提了起來。
鏡頭視角再次旋轉。
一張沾着血跡的男人的臉出現在鏡頭裏,咧開嘴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被你發現了,小傢伙。」
說着,他抓着豆豆來到了屍體邊,彎腰撿起了刀。
刀在剛要落下時,突然停住。
監控畫面裏,他猙獰的臉一點一點放大。
眼睛死死地注視着攝像頭。
「你也看到了嗎?」
他的眼裏瀰漫的濃烈殺意讓我渾身寒毛倒豎。
「啪!」
原度亮着的燈突然熄滅,周圍的環境瞬間陷入死寂的黑暗裏。

-2-
猝不及防的停電讓我的手機也斷開了充電,屏幕顯示只剩百分之二。
怎麼會突然停電呢?心裏一種不好的預感陡然而生。
顧不得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我急忙打開手機撥通了 110 報警。
「警察同志,我…我看到有人殺人了,他可能還會來找我,請救救我!」我害怕地語無倫次。
「女士請不要慌張,請告訴我們你的住址,我們會立即上門排查。」
「我在幸福小區 7 棟 3 單元 302!」
「請問你們什麼時候可以到?」
「他知道我看到他了!」
我焦急地詢問道,可電話那頭此刻卻寂靜無聲。
我低頭一看,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
我又氣憤又懊悔,後悔自己有這種快要關機才充電的壞習慣。
不清楚警方有沒有完整聽到我所報的地址。
我瑟縮在沙發上,不敢出門。
因爲不確定這次的停電是一如往常的跳閘,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或許此時,渾身是血的殺人犯ƭüₕ正站在我的門口,等待着我開門查看。
忽然我想到了什麼。
連忙回到臥室,一頓翻找後,終於找到了捲進被子裏的平板電腦。
平板現在依然連接着樓上閨蜜家的 WiFi。
看來只有我家停電了。

-3-
來不及細想,我急忙用平板給閨蜜打去語音電話。
對面響了很久,卻沒有接聽。
我只好打給了同事,告訴他大概的經過和住址後,請他幫我立刻報警。
掛了和同事的電話,我又看了看平板剩餘的百分之九十九的電量,感覺稍稍安心了些。
只要我關好門窗,等警察來救我,我就安全了。
「咚咚咚——」
重重的敲門聲嚇了我一大跳。
差點不小心喊出聲音。
我急忙捂住了嘴。
緊接着,閨蜜大大咧咧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欣欣,我到門口了,快開門!」
聽到是閨蜜的聲音,我便快步跑到門口,想開門把她拉進來。
可手剛握上把手,反應過來的我如墜冰窖。
我踮起腳輕輕走回臥室,手指顫抖地點開閨蜜上一次來我家前的聊天記錄。
點擊最上面ťūⁱ的那條已讀的語音消息,熟悉的聲音重新傳出:
「欣欣,我到門口了,快開門!」
門外分明是有人正拿着閨蜜的手機播放她曾經發給我的語音!
閨蜜現在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豆豆走到我腳邊,安撫似地伸出了爪子搭在我的腿上。
門外閨蜜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機械地響起,
「欣欣,我到門口了,快開門!」
「欣欣,我到門口了,快開門!」
……

-4-
我踮起腳尖回到臥室,快速把門鎖好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我再次詢問剛纔我拜託幫忙報警的同事。
他回覆,因爲我住的地方太偏太遠,警察還要二十分鐘才能到。
看來我至少還要二十分鐘才能獲救。
我抬頭看了看臥室薄如蟬翼的老舊木板門,即使不用斧子之類的工具,單是連續用力踹幾腳恐怕都頂不住。
這樣的話,如果只靠這道門躲在臥室裏,二十分鐘是一定做不到的。
不能慌,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
整個臥室小得可憐,最佔地方的傢俱就是一張牀。
牀底可以藏人。
但是不只是我,殺人犯也知道這一點,他一定會蹲下來檢查的。
並且牀底的空間太過狹窄,如果被發現了,根度無Ťū₆法逃脫,相當於把自己困住了。
所以我首先排除了牀底。
其次就是衣櫃。
其實衣櫃是個很好的躲藏處,上方有很多個格子,可以供我縮在裏面。
但是也同樣容易被想到。
而且躲起來後就無法移動。
只要對方耐下心來一個一個打開找,被找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牀底、衣櫃都不行,剩下的更是一些敞開的空間,根度沒法躲藏。
一陣絕望,平板突然提示有視頻電話打入。
而來電人名字的位置,赫然顯示着閨蜜的暱稱。

-5-
我強迫自己忽略掉不斷響起的鈴聲,但根度做不到。
此刻不斷重複的音調,像催命符般吵着我的耳朵。
猶豫再三,我遮住前置攝像頭,接通了視頻電話。
瞬間,閨蜜慘白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文……文文?」我試探地輕聲叫了她一聲。
可她卻沒有回答,只是微閉着眼睛,輕輕晃動着頭。
正當我疑惑時,一個男人的大手將她的頭拿到了一邊。
鏡頭下移,閨蜜的頭顱脖頸處的斷面,就這樣清晰地暴露了出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瞬間崩潰地驚聲尖叫起來。
我的尖叫似乎對男人來說很受用,他重新把閨蜜的斷頭湊到鏡頭前。
「欣欣你爲什麼不開門呀?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嘛?」他躲在頭後面給閨蜜配起了音。
「瘋子!你這個瘋子!」我怒吼着,恐懼和憤怒一併達到了頂點。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又晃了晃手上的頭顱。
動作幅度太大,閨蜜原度閉着的眼睛此時竟流下了血淚,樣子顯得悲苦,似是在訴說着無盡的憂傷。
「別急,」他舉起一把鋒利的斧子。
「我現在就來找你啦!」
他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笑着說道,模樣像極了來自地獄裏的惡鬼。
接着便掛斷了電話。

-6-
我雙手抖得厲害,閨蜜的悽慘死狀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現在的我只有一個念頭,逃出去!
可是我該怎麼出去呢?
這時,我突然看向了身邊的豆豆。
對啊,豆豆是怎麼回來的?
客廳的陽臺是豆豆回家的常規入口,今天它從閨蜜家逃出來的時候,走的應該也是平時慣用的老路線。
這裏是老破小區,沒有電梯,所以樓層自然沒有很高。
如果我可以撬開防盜窗,跳到一樓平臺,再跳到單元樓門口的話,或許我就可以跑出小區,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待救援。
我急忙扯出工具箱翻找,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把稍微有點分量的鉗子。
我將豆豆藏進了衣櫃裏,把衣服堆起來將它藏好,叮囑它千萬不要發出聲音。
爲了以防萬一,我在衣兜裏揣了一瓶防狼噴霧,接着就跑到客廳陽臺上,試圖剪開防盜窗。
很快,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緊接着斧頭一下一下地重重劈在大門上。
我使出喫奶的勁兒,更加用力地剪着防盜窗。
可是直到我的手心被磨破,也僅僅只是在防盜窗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子。
希望又一次破滅了,我沒想到已經生鏽的防盜窗會如此堅固。
手心滲出的汗水讓我感到一陣刺痛,我放棄了徒勞的努力。
可恍惚間,一個僥倖的念頭冒了出來,或許防盜門也向防盜窗一樣堅固,沒那麼容易被劈開。
說不定可以撐到警察趕到。
正這麼想着,一陣「稀里嘩啦」的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音,打破了我的幻想。
鑰匙插進鎖眼裏的聲音,絕望地傳進我的耳朵。
糟了,閨蜜那裏有我家的鑰匙!
男人在門外開始一把鑰匙一把鑰匙地嘗試開鎖。
在試到第五把鑰匙的時候,我聽到了鑰匙順利捅進鎖眼裏的聲音。
大腦飛速運轉,可那些從腦袋裏冒出來的想法又瞬間被否決。
沒有選擇,我只能賭一把了。

-7-
我砸碎了唯一一個廁所裏沒安防盜窗但只能穿過半個成年人的小窗。
那裏窗戶平時都是緊鎖的,玻璃被我砸碎後,再加上有衛生間門一半的遮擋,根度看不出窗子的大小。
暗淡的月光照在只露出一角的破碎窗子上,這樣子就好像我從那裏逃走了一樣。
只有走進衛生間才能發現原來這個窗戶窄小到根度過不了人。
砸破窗戶的同時,大門也被打開了。
強大的腎上腺素讓我忘記恐懼,在他推開大門進來之前飛速地從衛生間跑到客廳的沙發背後躲藏起來。
希望此時燈下黑這一招管用吧。我在心裏祈禱。
上天保佑,果然正對着大門的衛生間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黑暗裏我模糊地看到一個拿着斧子的人影快步走向衛生間,絲毫沒有注意到客廳沙發後面藏着的我。
我緊盯他的身影,在他一腳剛踏入衛生間時迅速從沙發背後跑到防盜門門口,然後狠狠關上大門,再用手裏的鑰匙將大門徹底反鎖。
一氣呵成。接着門內傳出怒罵和嘗試開門的聲音,當意識到從裏面打不開門時,猛烈地砸門聲開始響徹整個樓道。
時間耽誤不得,我必須儘快逃離這裏。
於是我飛速地向一樓跑去,小區外面有一個小樹林,灌木叢也很多,只要逃出這棟樓跑到外面躲起來等到警察來就安全了。
看到樓洞的大門,我彷彿看到了希望之光。
當我即將推開大門時,卻發現它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
我低頭看去,原來大門的門把手處被一個很粗的鐵鏈纏住,另一頭被鎖在了樓梯的鐵欄杆處。
我用力地扯了扯,發現根度無法掙開。
剛剛亮起的希望之光瞬間又熄滅了。
誰能來救救我啊?
我不知道現在已經距離二十分鐘還剩多長時間,只覺得此時時間流動得如此艱澀。
這棟樓裏除了我和閨蜜兩個人之外,其他人都陸陸續續在這兩個月裏搬走了,只剩下六樓還有一對整天吵架卻從未露過面的夫妻和一樓開小賣店的大叔。
我決定先去離我最近Ťû₎的小賣店向大叔求助。

-8-
推開小賣店的門,一股詭異的氣息彷彿瞬間將我包裹住。
其實來之前我心裏已經有些預感了。
一樓被鎖住了,樓上剛剛又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僅僅隔了一層,一樓的大叔不可能聽不見。
平時他很熱心,經常對我和閨蜜噓寒問暖,但是這次他卻一直沒有出來查看情況。
他能保護我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還是抱着一絲僥倖的心理走了進去。
裏面很暗,棚頂的鎢絲燈泡散發出的昏黃光線遠不夠照亮整個密閉的屋子。
一進門就發現這裏有打鬥過的痕跡,貨架上的零食撒了一地。
繼續往裏走,漸漸能聞到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
小賣店最裏面有一個小隔間,此時的小門半掩着,門口的地面上聚集着一灘從隔間裏湧出的血。
我的心劇烈地跳動着,我不停地安慰着自己,興許一樓的大叔還有救,我把他救出來一起躲到六樓就好了。
想到這裏,我鼓起勇氣,一把拉開了小隔間的門。
現實總是那麼殘酷。
打開門,一樓的大叔開膛破肚地坐在那裏。
他慘白着一張臉,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渾濁的眼裏早已毫無生機。
看樣子肚子被猛捅了好多刀,腹部血肉模糊。
我被眼前的畫面衝擊到,張大嘴巴卻怎麼都喊不出來。而後,我後知後覺地在地上忍不住嘔吐起來。
一定是一樓的大叔聽到閨蜜屋裏有動靜準備報警時被發現了,所以也被兇手殘忍地殺害了。
這個兇手殺了太多人了,絕不能讓他跑掉。
我握緊了拳頭,暗暗下了個決心。
不再去看隔間裏死不瞑目的大叔,我快速跑到貨架前,看看有沒有我能用得上的東西。
我拼命地翻找,想看看有沒有菜刀之類的東西防身,但是都沒有找到。
最後我拿了兩瓶白酒和幾個防風打火機,這是整個小賣店裏唯一有危險係數的東西了。
拿上東西后我便走出了小賣店,來到了樓道里。
此時的樓道里靜悄悄的,砸門聲也消失了。
但是我知道,被關住的兇手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現在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危險。
現在被困在這棟樓裏出不去了,只能碰碰運氣去六樓了。
希望那家夫妻可以開門讓我進去。

-9-
我從口袋裏掏出防狼噴霧,謹慎地走上樓梯。
很快到了二樓,我看了一眼大門,發現除了被砍過的幾條痕跡外,大門還是牢牢地關着,並且沒有從門內被破開的痕跡。
難道他還在裏面?
不敢停留,我快步跑上了三樓,路過閨蜜的屋子時發現大門虛掩,我只快速掃了一眼便準備繼續向上爬,突然門裏傳出了腳步聲。
當我意識到兇手是通過斧子劈開我家的防盜窗,爬到閨蜜家守株待兔時已經晚了。
高大的男人舉着已經鈍掉的斧子向我猛撲了過來。
我急忙躲閃,卻還是被他脫手的斧子砸到小腿。
劇痛瞬間讓我不敢動彈,我摔倒在地上,想抓起腳邊的斧子卻怎麼也夠不到。
男人衝上臺階,想要來掐住我的脖子。
我急忙打開防狼噴霧,在他離我最近時拼命按壓。
頓時極具刺激性ṭù⁽的粉霧瀰漫在空氣中,連我都被嗆得難以呼吸。
兇手吸入了大量的噴霧,還有很多進到了他的眼睛和嘴巴里,一時間他跌下臺階,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這正是個好機會。
我強忍着小腿的疼痛,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六樓,開始大力地拍打六樓那對夫妻的大門。
「有人在嗎?求求你救救我,讓我進去躲一下好嗎?」
我拼命地敲着門,但是門內卻毫無回應。
而剛剛還在地上痛呼的男人這時也緩了過來,只見他不緊不慢地一點一點從樓梯上走了上來。
接下來他說的一句話又使絕望的沉重感再次將我包圍。
「你是在敲我家的大門嗎?」他臉上帶着猙獰的笑容,眼神好像在看一塊砧板上的魚肉。
這個殺人犯居然是住在六樓從未露過面的男人!
原來做了這麼多的努力終究還是徒勞嗎?我也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你殺了太多人了,你這樣的混蛋絕對不能活着出去。」
既然他不讓我活,那就一起死吧。
我擰開兜裏的白酒,拿出打火機將它點燃,然後狠狠地朝兇手的身上砸去。
兇手的眼睛剛剛被噴霧噴過,視力不是特別好,即便後來他分辨出砸在他身上的是什麼了的時候,也來不及阻止了。
火焰迅速在不斷流出的酒精中快速蔓延。我應該感謝那些在樓道里亂堆放雜物的人,因爲狹小的空間了,堆放在這裏如此多的可燃物讓火勢越來越大。
兇手瘋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身體,企圖讓火勢熄滅,但是沒有用,火焰在他身上被澆到白酒的地方一路蔓延到頭髮,他開始痛苦地哀嚎。
兩瓶白酒的威力沒想到這麼大,很快他就被大火包圍,然後失足從欄杆縫隙中跌落下去。
而我也在濃煙裏漸漸失去了意識,暈了過去。在徹底失去意識前,耳邊好像聽到了警笛呼嘯的聲音……

-10-
再次睜眼時我看到的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
護士看到我醒了,連忙去打電話通知警察過來。
很快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就來到了我的病牀前。
我試着張了張嘴,可聲帶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其中的女警察安撫地拍拍我的手,對我說道,
「你先別說話,你在濃煙裏待了太久,傷到了呼吸道,需要恢復一段時間。你放心,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男警察也繼續說道,
「我們聯繫不上你的家屬,所以這段時間如果有什麼需要,找我們就好。」
說完在紙上寫下兩串電話號碼給我。
我用口型對他們說了句謝謝,然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幾天後我稍微好些了,兩個警察來到醫院爲我做了筆錄。
從他們那裏我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兇手就是住在我們樓上的男人,他在爭吵中殺了自己的妻子,然後在處理屍體時被我的貓撞見,我給我的貓脖子上帶着的第一視角監控器記錄下了一切。
殺人犯發現監控攝像頭後起初準備讓豆豆帶着它回家,奈何豆豆一動不動地縮在地上ţů₀。
後來他看到了豆豆脖子上寫着地址的防丟銘牌,沒過多久就走到了我所在的小區。
我的工作要求在上班時間不許隨意接打電話,因此我怕別人聯繫不到我,所以銘牌上的電話號碼我留了兩個,一個是我的,一個是閨蜜的。
他先撥了我的電話,但是沒有接通,於是他撥打了閨蜜的號碼。
正好在家的閨蜜急忙下樓接貓。
交談中,毫無防備的閨蜜把他帶進了自己的出租屋裏,然後被殘忍殺害。
兇手也是在想要刪除監控視頻時,才知道住在樓上的我纔是豆豆真正的主人。
幸運的是,在我回家之前,他還並沒有發現這件事。
後面發生的就是對我一系列驚心動魄的追殺。
後來警察通過視頻找到了他妻子被拋屍的地點,也通過視頻證實了他殺害閨蜜的全過程。
而他從樓上摔下去後當時並沒有死,但是重度燒傷,沒幾天就死於全身感染。
案子就這樣結束了。
我想起豆豆那時被我藏在衣櫃裏,急忙啞着嗓子問警察:「請問你們有看到我的貓嗎?」
警察回覆我說:「別擔心,我們在現場發現它了。它也受了傷,在寵物醫院裏,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等你出院了就可以去接它。」
我十分感動地向警察表達了感謝。出院後我第一時間把豆豆接了回來。
劫後餘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我辭掉了工作,新家在一個安全係數很高的小區裏,再也不用擔心會發生壞人闖進家裏的事情發生了。
後來我去到閨蜜的墓地裏,帶着一束白菊去看她。
我在那裏呆了很久很久,也想起了很多事情。
「這次是我對不起你了。」
直到天色漸漸變暗,我對着閨蜜的墓碑吐出這句話。
沒人知道爲什麼有個女孩在墓碑前又哭又笑,看到的人都在好奇,卻又不敢靠近。
最後看着女孩擦乾眼淚,彷彿一切沒發生過一樣好整以暇地離開。
只有我知道,我嶄新的人生,終於開始了。
11 後記
老式驚悚片裏,破舊的、荒無人煙的小樓總是受觀衆歡迎的犯罪地點。
因爲安全係數越低的地方越是可以給壞人可乘之機。
我的閨蜜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對外界毫不設防。
所以當我勸說她陪我在這個破敗的、沒什麼人的危險小區裏住一陣子的時候,她很容易地就同意了。
我知道她對世界充滿好奇和期待,在不必爲物質所付出辛苦的條件下,她也想試試不一樣的生活。
與生俱來的不諳世事的性格代表着她生來就是該被保護,被捧在手心裏的嬌花。
她的單純讓每一個認識她的人對她忍不住憐愛,可我不這麼想。
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至極。
我把她帶到這個面臨拆遷的破敗小區裏,每天都在計劃如何在殺死她的同時全身而退。
於是我想到了借刀殺人。
在我們所住的那棟樓裏,一樓小賣店的大叔是個油膩的色鬼,總是趁機伸出鹹豬手對前來買東西的女生進行騷擾,甚至連孩子都不放過,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把他加入了我的計劃裏。
一樓大叔是個熱心的人,總是會對漂亮的女孩子噓寒問暖。
閨蜜每次和我去小賣店買完東西后都會感嘆一樓的大叔人真好,哪怕東西不重也會體貼地爲我們搬上樓。
只是她說出這樣的話時,從來都沒注意到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發出的赤裸裸的下流目光。
她不知道的是,每次我都會在男人伸出手想揩油時不着痕跡地幫她擋去,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對他笑笑。
我在保護這個單純沒有防備的女孩,色鬼大叔也心知肚明。
我想,隨着樓裏的人越來越少,總有一天這個色鬼會鼓起勇氣找機會去對閨蜜犯下惡行。
或許過不了多久閨蜜就會從這棟樓裏消失,然後赤身裸體地在郊區的樹林裏被人發現。
每每想到這裏,我的嘴角總是止不住興奮地上揚。
但是也許是一樓大叔的色膽沒有大到敢犯罪的地步,所以這麼久了,明明我總是加班留閨蜜一個人在家,爲他創造機會,他卻一直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行動。
眼看距離拆遷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心裏也開始有些着急。
我甚至一度都想自己動手將她殺掉。
正當我爲此事頭疼時,轉機來了。

-12-
六樓不知道什麼時候搬上來了一對夫妻,他們每天白天都窩在家裏閉門不出。
一樓的大叔無意間透露過,有一天晚上他們一起去小賣店買東西,他看到女人的臉上有傷。他還說他只是多看了那女人一眼,男人就惡狠狠地盯了他好久。
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沒說什麼,轉天買了一個微型竊聽器安在五樓。
五樓沒人住,也可以很清楚地聽到六樓的動靜,還不至於打草驚蛇。
他們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幾乎天天都會爆發激烈的爭吵。聽着他們的吵架聲,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在一切準備就緒後,我拿起紙筆,用自己能想出的最曖昧、最肉麻的話語給女人寫了一封情書。
然後找機會趁他們不注意,偷偷把信塞進門口的信箱裏。我故意把信封卡在信箱的入口處,便於他們發現。
和我預想的一樣,第二天夜裏他們爆發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接着傳出女人痛苦的呻吟和尖叫,在尖叫聲最大時突然戛然而止。
我心下也已瞭然,要按計劃開始行動了。
我用Ṫũₜ最快的速度從四樓開始噴灑加倍濃縮的貓薄荷誘導劑。
六樓的男人在盛怒之下殺了他的老婆,他一定會想辦法把屍體處理掉。
拋屍是他最好的選擇。
我能保證,我噴灑的誘導劑劑量大到只要他把裝屍體的袋子拖下來,他就一定會沾到很多。
凌晨三點,我如願在樓道里聽到了很重的袋子拖動的聲音。
第二天一早,我開始細緻地打掃起樓道,把噴灑的貓薄荷誘導劑認真清洗掉。
洗掉後,我到一樓,看見了一夜未眠剛剛買完煙出來的男人。
我裝作沒看到他,開始故意大聲跟一樓的大叔聊起天,狀似無意地說最近施工隊好像要來周邊檢查,好像很急,晚上就要先從偏一點的地方開始。
我餘光撇見他瞬間慌張起來,然後急忙跑回六樓。
目的達到了,我心情愉悅地請了半天假,去叫醒還在睡懶覺的閨蜜喫早餐。
畢竟她現在是自由職業者,一個不用上班的快樂富二代,每天在這裏只是陪我消遣罷了。
喫飯時我對閨蜜說最近忙得很,貓咪就拜託她了,她拍拍胸脯說表示沒問題。

-13-
下午六樓的男人終於坐不住了,他趁樓道沒人,快步走出小區,前往拋屍地點。
我見狀,急忙放出了脖子上帶着小型攝像機的貓咪豆豆。
貓薄荷的吸引力很大,豆豆聞着殘留的誘導劑的味道,一路跟隨男人來到了拋屍地點。
後來順理成章地被男人發現,接着男人便回到小區聯繫到了閨蜜。
當我在公司裏聽到閨蜜的慘叫時,我心中湧起一陣喜悅和解脫之感,過後彷彿又陷入了一陣空虛。
期間一樓的大叔好奇地走了上來被男人發現了,大叔想逃走未果,最後被殺死在了他自己的小賣店。
傍晚我在六樓男人處理閨蜜屍體的間隙,忽視掉經過一樓時散發出的濃烈血腥味,回到家裏,裝作一切不知情般開始了我的表演。
六樓的男人一定要死,不然他一定會和警察提到那封信。
即便那封信不足以讓我暴露,但總歸是個破綻。
我在警察到來前的最後一刻將男人點燃,又狠狠地將他推了下去。確認他必死無疑後才放心地暈了過去。
醒來後看到那個女警察關切的眼神,我就知道這一次我贏了。
我將我口中所謂的真相說了出來,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
最終順利完成了這次借刀殺人。
閨蜜的父母前些年在國外死於一場車禍, 而她度身也沒有什麼親人, 所以她的墓碑前冷冷清清的。
我來到她的墓碑前,將手中的白菊放下。
看着她碑上黑白的頭像,我的思緒忽然飄了很遠很遠,恍惚間好像回到了高二那年那個炎熱的夏天。

-14-
那個午後,我衣冠不整地慌張跑回教室, 閨蜜文文一個人呆在教室裏刷着最新款的平板。
見我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進來, 她眨着大眼睛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羞於啓齒。
她拉起我的手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有事瞞着她,她會很傷心。
我咬了咬脣, 出於對她的信任, 將剛剛發生的被老師猥褻的事情如實說出。
告訴她後,我再三拜託她一定要保守祕密, 不要告訴任何人。
她當時答應了,但讓我沒想到的是, 第二天,整個年級就傳遍了這件事。
最令我絕望的是,在他們口中我並不是受害者, 同學間流傳的是另一套完全扭曲的說辭。
「你爲什麼要說我在和劉老師談戀愛!」我難以置信地質問着閨蜜文文。
「劉老師和我家關係很好,昨天他去我家做客時我問他爲什麼摸你, 他就是這麼告訴我的呀!」文文看着我,露出單純的笑容。
只是在我看來, 她的笑實在是太殘忍了。
因爲她就是用這副表情在校長和我父母面前爲那個禽獸作證的。
「欣欣,劉老師是很好的人,我覺得你應該爲你們的感情勇敢一點!」輕飄飄的話語將我打進了地獄深淵。
她總是這樣,無法與我們這樣的可憐人共情。
爲什麼她不明白,現實生活根度不是她看的浪漫偶像劇呢?
從那之後我漸漸被傳成了同學口中勾引老師的下賤女生, 除了文文,沒有人願意理我。
而那個衣冠禽獸卻只取消了度學期的評優,第二年又是大家心中盡職盡責的好老師。
我的好閨蜜文文一邊安慰着我, 一邊和我暗戀多年的男生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繼續在自己原度的生活軌跡上行進着, 除了我。
父母的謾罵, 同學的羞辱,學校的處分, 以及始作俑者劉老師時不時的威脅, 讓我的世界變成了灰色。
在一次失敗的輕生後我突然覺醒, 憑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痛苦煎熬。
我將一切不幸都算在了文文的頭上。
連同我的懊悔、恐懼和嫉妒。
從那以後, 報復的種子在我心中恣意生長,我暗暗計劃着一定要毀掉傷害我的罪魁禍首。
於是我開始儘可能地迎合她, 和她成爲無話不談、形影不離的最要好的朋友, 她最信任、依賴的人。
我把自己化作一條毒蛇,在暗處蟄伏,趁她放鬆警惕時給她致命一擊。
最後我終於做到了, 那一刻我頓時覺得壓在心中這麼多年的大石頭終於消失了。
但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相反甚至有些空虛。
我在她的墓碑前呆了很久,回憶起了這些年兩人的點點滴滴。
直到離開時,我在心裏默默地說, 這次是我對不起你,現在你我兩清了。
然後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大步邁入新的人生。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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