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婆婆確診的那一天

婆婆臨終之前唯一的遺憾,就是我沒有把我父母送給我的房產,過戶給她孫子。
臨終前,她咬牙切齒地對我說:「好好的一棟房子,你非讓它流到外姓,我死都合不上眼!」
老公雙眼通紅地瞪着我:「你讓我媽帶着遺憾走的,這個坎我永遠過不去。」
我的兒子,在我的水杯裏下了安眠藥,趁我睡着擰開了煤氣:「奶奶說了,你死了,你的財產就都是我的了!」
重生一世,我回到了婆婆被確診癌症的那一天。

-1-
再一睜眼,我躺在醫院的長椅上,我老公陳樹生眼淚汪汪地捧着那張確診單。
「媳婦,我媽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晚期了。」
「媳婦,怎麼辦啊……」
陳樹生兩腿一軟,趴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前世,我咬緊了牙,說砸鍋賣鐵也要治。
從聯繫醫院和知名專家,到和醫生商量治療的手段,都是我一人操辦。
爲了湊齊醫療費,還向孃家借了二十萬。
而老公只會和公公抱頭痛哭。
我一直在故作堅強地安慰老公,想要當他脆弱時的靠山。
而老公,轉頭卻把婆婆的離世,全都怪在我的頭上:「要不是小雪聯繫的什麼狗屁醫院,我媽也不會那麼早就走了。」
「我媽拿小雪當親閨女,可小雪呢?我媽化驗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和我爸都快哭得背過氣去了,她連滴眼淚都沒有掉!」
這一世,當陳樹生上半張臉眼淚、下半張臉鼻涕地捧着那張化驗單時,我兩眼一翻,「咣噹」一聲朝後仰去。
「小雪!」陳樹生嚇得一把扶住我。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眼淚唰地一下噴射出來,抱着陳樹生的脖子嚎啕道:
「老公啊!這可怎麼辦啊!
「你說媽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
「老天不開眼啊嗚嗚嗚嗚嗚嗚!」

-2-
「小雪,小雪!」老公拍了拍還在賣力表演的我,「你也別哭了,光是哭有什麼用啊!」
「嗚嗚嗚嗚嗚嗚……」
我一邊乾嚎,一邊學着七大姑的樣子,拍着大腿,開始悉數起婆婆這些年對我所有的好。
然而,因爲婆婆並沒有做過什麼好事,所以大部分都是我胡謅的。
公公淚眼汪汪地蹲在旁邊,跟我一唱一和。
「哎呀!你倆別嚎了!」陳樹生煩躁地揪了一把頭髮,「趕緊想想怎麼辦吧,醫生說晚期了,治還是不治啊?」
公公彷彿沒聽見一般,只顧閉着眼睛哀嚎:「我和你媽這些年,一路風風雨雨啊……」
「爸,你的意思是,還是得治唄。」
公公老鼠似的眼睛瞟向別處:「哎喲,我孫子小草又這麼大了,將來還得娶媳婦……這個病又是個無底洞……」
「那您的意思是不治了?」
公公氣得掄起柺杖:「混賬東西!那是你媽!你怎麼說得出這種混賬話!」
「那你想怎麼着啊!到底怎麼辦啊?」陳樹生徹底抓狂了,一把搶過柺杖,把公公抻了個踉蹌。
公公往前一撲,趴在了地上:「嗚嗚混賬啊……混賬……」
他轉頭望向我,一臉無助道:「媳婦,你說,這可咋辦啊?」
「咋辦?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懂什麼?」我淚眼矇矓地抬起頭,「這個家啥都聽你的,當然你說咋辦就咋辦了。」
陳樹生愣了一下,緊接着,一絲得意爬上他的眉梢。
前世,他總嫌我太強勢,事事都要自作主張。
這一次,讓他做決定,他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這……」陳樹生啃着手指頭在醫院裏來回打轉。
突然一拍腦袋,有了主意:
「小雪,我記得你表哥是醫院的主任啊,你趕緊聯繫他,問問他該怎麼辦!」
我激動地點頭:「哦,對,表哥!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老公還是你聰明!」
我表面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可內心卻冷笑一聲。
前世,表哥在我說出請求之後,什麼都沒說,直接把電話掛了。
當初,我家裏人一直不贊同我和陳樹生在一起。
表哥反對得最激烈,甚至當着陳樹生的面數落我:「結婚就是扶貧。」
我和陳樹生結婚時,陳樹生爲了報復表哥,打着婚鬧的名義,讓幾個兄弟將表哥綁在了樹上,對着表嫂上下其手。
我拿着一把笤帚趕走了他的一羣兄弟,陳樹生還不滿地抱怨:「爲了熱鬧嘛,結婚哪有不鬧的。」
所以,表哥直截了當的拒絕並不意外。
我又登門求了好久,低聲下氣地將好話說盡。
心軟的表嫂勸表哥:「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醫者仁心的表哥,窮盡了自己的所學,又求遍了自己的人脈,將婆婆的生命延續了半年。
結果陳樹生和公公,反而帶人抬着棺材、拉着橫幅,跑到表哥的單位去醫鬧。
說表哥公報私仇。
一想到這件事,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當初眼瞎,害自己還不夠,還要拉上孃家人。
這一世,我提前給表哥發了短信。
讓他只要接到我的電話,無論什麼事,都痛罵我一頓。
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表哥:「ok。」

-3-
我打電話時特意打開免提,表哥在對面果然不負所托。
把我和我全家從頭到腳罵了個遍,連帶着陳樹生養的兩隻巴西龜都沒有放過——「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物。」
陳樹生在一旁聽得臉一陣白一陣紫。
「行了!」陳樹生最終忍無可忍,一把奪過手機,「我告訴你,別以爲當個大夫,人家就都要上趕着求你,我陳樹生就是要飯,都要不到你頭上!」
說罷便狠狠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我故作嘆息地嗔怪道:
「老公,你說你跟表哥ťű̂⁷一般見識幹什麼呢?
「爲了咱媽,你就不能忍一忍嗎?」
「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個臭德行,咱媽那我有的是辦法,用不着你操心!」
陳樹生煩躁地翻着手機通訊錄,還不忘朝我抱怨道:「你們家這些親戚沒一個好東西!以後斷了,別來往了!」
「嗯嗯,都聽老公的。」我果斷刪掉了家裏所有人的聯繫方式,並展示給陳樹生看。
前世,陳家把表哥當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把表哥綁在了道德的審判架上。
這輩子,我總算是幫着表哥,擺脫陳家這塊狗皮膏藥了。
陳樹生把通訊錄翻來覆去地翻了好幾遍,可即便是到了最後一天,他也沒有想出辦法來。

-4-
「小雪,你們別瞞我,我這到底得的是啥病啊?」
婆婆一臉憂患地望着我,眼中充滿了恐懼。
前世,爲了不讓她對治療失去信心,我一把握住她的手,告訴她都是些小毛病,醫生說很快就能出院的。
婆婆信以爲真,在醫院舒舒服服地住了起來。
往後的日子裏,但凡有治療的痛苦,甚至是打針喫藥,婆婆都把氣撒在我的頭上。
她會在我給他擦身體時,冷不丁地突然照着我腦袋就是一巴掌。
她發脾氣時從桌上拿起東西就砸向我:
「我治療太疼了!都怪你!找的是什麼醫院!
「那大夫都說好端端的,總治什麼,叫我喫這些苦湯做什麼!我看你就是想藥死我!」
我在醫院待上半天,身上就會變得青一塊紫一塊。
婆婆甚至因爲自己化療掉了頭髮,就半夜拿着剪刀,把我的頭髮剪禿了幾塊。
美其名曰:「小雪天天陪在我牀前,這樣我看着順眼些,身體也能好得快些。」
我跟老公抱怨婆婆是ṱùₕ個超雄老太,老公只是敷衍道:「咱媽都病成這樣了,你就別計較這些小事了。」
可這一世,面對婆婆的追問,我只是把目光投向陳樹生,示意他來回答。
「這……」陳樹生吞吞吐吐道,「醫生說,不太好。」
婆婆激動地大嚷:「怎麼不太好了?什麼叫不太好!」
「媽你先冷靜點……」陳樹生一把按住從牀上躥起來的婆婆,「你聽我說啊……」
「我到底是啥病啊?你們別嚇我,嗚嗚……」婆婆坐在牀上哭了起來。
我趁亂退出了病房,手機裏,是我用小號轉發到朋友圈的雞湯文學——《每一個病人都有權利知道真相》。
當然,僅陳樹生可見。

-5-
等他倆折騰完了,我再次走進病房。
病房內一片狼藉,碎玻璃片碎紙屑滿地都是,公公落在病房裏的柺杖也被打折了。
婆婆眼神黯淡地躺在牀上,彷彿被吹滅的蠟燭一般。
而陳樹生灰頭土臉地坐在一旁,身上和臉上多了幾塊青紫,頭髮也被薅掉了一大塊。
從病房裏出來後,他揉着腫脹的臉頰抱怨道:「咱媽也真是的,在病房裏又哭又鬧,見誰都打,這麼大歲數了,還跟個潑婦一樣……」
我走在他身後,露出嘲諷的笑:「咱媽都病成這樣了,你就別計較了。」
婆婆倒在牀上,一躺就是好多天。
昨天還蹺着二郎腿嗑瓜子,跟隔壁牀的大姐侃大山的婆婆,今天卻任誰攙扶也起不來了。

-6-
陳樹生最終也沒有想出辦法來。
但墊付的醫療費ṭŭ₁,已經不足以支撐婆婆繼續住院了。
我利落地收拾着醫院裏婆婆的東西。
婆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們一趟趟地將她的東西往車上搬,一下子慌了:
「小雪,小雪啊。」
「你們這是在幹啥啊。」
我頭也不抬地敷衍道:「媽,我也不知道,樹生說給您收拾收拾。」
婆婆慌亂地扒着牀邊:「那、那你們要把我送到哪啊……」
我淡定地笑了笑:「媽,你別慌,難道您兒子還能害你不成。」
婆婆訕訕道:「哎呀,我怕他一個孩子,處理不好……小雪,你表哥不是醫院的主任麼,要不咱就上他那個醫院治去?」
我沉下臉來:「媽,您別說了,再說樹生就要跟您生氣了!
「我已經聽樹生的,把我孃家那些人都拉黑了!以後不來往了!」
「哎喲,小雪,」婆婆着急地拍着大腿,一臉快要哭了的表情,「你說你這是幹什麼呀,我現在有病了,你們兩口子以後少不了你孃家的幫襯呀……」
我委屈道:
「媽,您不是常跟我說,男人就是家裏的天,樹生讓我跟他們斷掉,我哪能不聽呢。
「這些話,您自己跟樹生說吧。」
婆婆一下噤聲了,像只鵪鶉似的縮在牀角。
自從上次知道了檢查結果,婆婆跟陳樹生髮了一場瘋之後,陳樹生就不再來醫院看她了。
也告訴我和公公,要給婆婆「漲點教訓」。
我表面上每天在醫院,實際上天天躺在隔壁牀刷手機喫外賣。
今天陳樹生來醫院收拾東西,也是冷着臉。
婆婆現在變得很怕這個兒子,更怕我們不給她治病了。
所以每時每刻,都活得戰戰兢兢。
護士來量血壓,皺着眉頭說,比剛送進來的時候還高了不少,確定要出院麼。
婆婆滿含期待地望向我,在看到我點頭之後,眼裏的光徹底暗淡了。

-7-
回到家後,婆婆發現自己最疼愛的大孫子,也對自己冷着臉。
婆婆蹲下身來,朝陳小草張開雙手:「小草,乖孫孫,你怎麼不理奶奶呀。」
陳小草一搖一擺地躲開她的懷抱,朝她吐了一口口水:「壞奶奶!家裏的錢全都讓你花完了!你離開我家!不許花我家的錢!你怎麼不去死!」
「天吶……造孽啊!」婆婆拍着大腿,剛要哀嚎,就看到陳樹生端着一杯水,冷臉走了過來。
「媽,你又在鬧騰什麼!」
婆婆委屈地辯解道:「他說我看病是花他家裏的錢!他一個小孩子怎麼能懂這些!肯定是誰教他的!」
老公一臉陰沉地看向我。
我平靜道:「看我幹什麼,我這幾周都住在醫院裏,照顧咱媽。」
從婆婆住院開始,陳小草就一直是陳樹生和公公輪流帶。
「哎呀,」陳樹生不耐煩道,「媽,你和一個小孩較什麼勁啊。你一病,家裏都快賣空了,我兒子說句話都不行了。」
看着婆婆又張牙舞爪地撲向陳樹生,我心中暗暗一笑。
確實,我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裏。
但我並非什麼都沒做。
我偶爾會帶着陳小草出去喫飯。
以前陳小草都會選擇去喫快餐,可這次,我領着他去了最便宜的餐館,點了一個小素菜。
「快喫吧。」我找老闆要來半個饅頭,塞進他手裏。
他看着一道炒野菜,皺着眉:「媽,我想喫肉Ṭú²肉、炸雞。」
我把剩下的半個饅頭掰碎了,泡在一碗溫水裏:「小草,現在家裏不富裕,你要懂事點。」
陳小草委屈地一把掀翻了盤子:「我不要,我就要喫肉肉。」
我無動於衷地看着他。
陳小草是個九歲的孩子,一開始很抗拒,怎麼都不肯喫。
可時間久了,餓了幾頓之後,面對炒野菜也狼吞虎嚥起來。
有一次他軟糯糯地問我:「媽,咱家爲什麼喫不起肉肉了。」
我揉着他的頭:「你奶奶在看病呢,家裏的錢都要給奶奶看病用。別跟別人說媽媽偷偷帶你出來喫好的,知道嗎。」
「嗯嗯,媽媽,我知道!」
看他乖乖地點頭,大口地扒飯,我有一瞬間恍惚了。
前世,在婆婆的教唆下,兒子給我下了安眠藥,親手擰開了煤氣。
我始終不願意相信,我親生的兒子,是天生的壞種。
可當我牽着他的小手,往家裏走的時候,他天真地問我:「媽媽,咱們不給奶奶治病不就行了麼。」
我感到被我握在手心裏的小手,一下子涼得可怕。

-8-
晚上,婆婆趁我出來沏水,又悄悄湊了過來。
「小雪,」婆婆低聲問我。
「我這病……就不治了?
「我聽醫生說,還可以化療啊……」
我淡淡一笑:「媽,您說的這些我啥也不懂,要不您問問樹生吧。」
婆婆躊躇之際,陳樹生走了過來:
「媽,您別瞎張羅了。
「不是我沒本事,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你這個病,就算是治了也是白花錢。咱家就這幾萬塊錢了,還得留着給小草上學呢。
「我就是賣房子,也不可能動我兒子學費呀。」
我心中冷笑一聲,這話,虧他能覥着臉說得出來。
就連我們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我孃家的陪嫁。
他哪來的房子賣?
婆婆的眼睛亮了亮,她搓搓手,囁嚅道:「是呀,我就是病死,也不可能動咱小草的學費呀。」
陳樹生瞥了我一眼,意有所指道:「別總死不死的,難道我們做兒女的,能眼睜睜地看着你病死?」
我假裝沒聽到,端着水杯轉身進屋了。
剛一關上門,就聽見婆婆跟兒子抱怨道:「你看看,你娶了個什麼東西!」
還記得當初,父母在婚前給我買下這套房子,說是爲了讓我在婆家也能挺直腰桿。
可在結婚之後,我才知道,陳樹生賭錢。
很快就把我們的婚房賠掉了,我和陳樹生只好住進爸媽給我買的小房子裏。
後來,陳樹生還把他的爸媽也接了過來。
這一家人像吸血鬼一樣,整天算計着我的房子。
動不動就提出要把這個房子抵押,或者置換掉。
婆婆也經常勸我:
「小草一個男孩子,名下沒房將來讓人家瞧不起呀。
「你一個當媽的,哪能不爲自己的親兒子考慮。
「況且你男人沒房,你倒有套房子,他在外面要被人笑話死的。」
前世,我死死地按着房本不撒手。
婆婆和陳樹生起了歹心。
他倆一起教唆我兒子道:
「你媽有好東西自己藏着,這是留後手,想找下家呢。
「以後你啥東西都沒有。
「但她要是死了,所有東西就都是你的了。」
最終,我被自己的親兒子,殺害在了自己家裏。
我死後不到兩個月,陳樹生就帶着在醫院勾搭到的小護士,住進了我的房子裏。

-9-
有一天,我回到家,發現櫃子和抽屜被翻得一片狼藉,我知道是陳樹生在找房產證。
然而房產證早就被我拿回孃家了。
見我回來了,陳樹生從房間衝了出來:「冉雪,我沒想到你真的能攥着房子不撒手,你是真狠心!你就忍心看着我媽去死!」
我無辜地眨眨眼:「老公,你在說什麼呀,房子我已經賣出去了。」
陳樹生一愣:「啊?賣出去了?你怎麼沒跟我說啊。」
我不緊不慢道:「畢竟給媽治病要緊嘛,有人出好價錢,我就趕緊賣掉了。」
陳樹生驚喜道:
「你賣了多少錢?
「媳婦,還是你孝順,有你真是我老陳家的福氣!」
我在心中冷笑一聲,有你老陳家,真是我一輩子的災禍。
只是這一世,這個坎兒,我一定邁得過去。
我沒有搭理陳樹生的問題,繼續道:
「既然房子賣了,這幾天就開始搬家吧。
「我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明天你就和咱爸咱媽,先住到那裏去。」
陳樹生點點頭,激動地搓着雙手:
「好好好,我明天先把他們送過去。
「媳婦,這麼多年,你終於想通了!」
我當然想通了,畢竟怎麼可能讓你們這一家人,死在我的房子呢。

-10-
我在醫院旁的小區,用極其便宜的價格租了個凶宅。
房東把鑰匙遞給我:
「大妹子,哥也不瞞你哈。你看這價格就應該知道,這房子死過人。
「我姥姥,我太姥姥,我三姑姑,我姨,都是在這個房子裏走的。而且都不是好走。
「我家族有抑鬱症。」
我裝出一副走投無路的樣子,用力揉出一把眼淚:
「大哥,我知道的。」
畢竟這個凶宅,是我費了很大的勁纔打聽到的。
「可是我婆婆要治病,把家底都花空了,這個房子又便宜,離醫院又近,對我們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再合適不過送走這一家人了。
「對了,大哥。我婆婆是絕症,要是真走在這間房子裏,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大哥瀟灑一擺手:
「沒事兒,大妹子,不差這一個了。
「哎呀,瞧我這嘴……
「放心吧,等你不租了,我就把它高價租給鬼屋了。」

-11-
果然,婆婆住進去後,總是嘟囔着精神恍惚,好好的夏天,總是感覺手腳發涼。
陳樹生翻了個白眼,懟道:「發涼你就多喝熱水,爲了你連家都賣了,你還挑三揀四上了。」
有一天,婆婆在廚房突然昏了過去,渾身抽搐,嘴裏還嘟囔着:「別跟着我……別跟着我……」
我和陳樹生急忙將婆婆送到醫院。
只是醫院並沒有查出昏厥的原因,輸了罐葡萄糖就讓帶回家了。
路過護士站的時候,我瞥了一眼值班表——沈清寒。
正是前世,陳樹生在醫院勾搭到的小護士。
她的值班時間是明天。
回到家中,陳樹生追着我問:「小雪,你把賣房子的錢都存哪了?
「咱媽啥時候能治病啊。」
他左右瞟了瞟,湊近我說:
「其實,你是不是也覺得,媽這病治了也是白費勁。
「這樣,你把錢先給我,我用一用,沒準能翻好幾倍呢。
「這樣既能給媽看病,還能賺更多的錢。」
我冷笑一聲,這用一用,就是又要去賭博了。
當初,我們剛結完婚,他就告訴我,他之前賭博欠了一百多萬的賬。
當時的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發誓再也不賭了。
我也選擇相信了他,賣掉了婚房,幫他還賬。
可是這些年,我知道他一直沒斷過賭。
只是因爲手中沒錢,賭得一直不大。
這下有錢了,他那顆被賭浸透了的心,又癢了起來。
我直視着他,把他看得心裏發毛。
他小聲嘟囔着:「小雪,你別那麼看我,我也是爲了讓你過上好日子啊……」
我冷笑一聲:
「你是爲了我,還是爲了追求刺激,緩解你的賭癮,你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錢我不可能給你,但媽看病的事情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
「明天你就去護士站,給媽辦住院手續。」
他不情願地嗯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路過婆婆的屋時,還故意朝門踹了一腳。
房內傳出婆婆的驚叫聲:「誰!別過來!」

-12-
第二天,陳樹生果然春風滿面地回來了。
張口就誇,現在的醫療服務真是好得很,這家醫院真是哪哪都很不錯。
最後感嘆道:「把咱媽放到這家醫院,我就放心了。」
看到他這麼容易便上鉤了,我也放心了。
我抽出五千現金,遞給陳樹生:
「老公,小草ţū́ₘ說這段時間他作業老寫不完,學校的老師批評他了。
「我想盯着他在家寫作業,這幾天,媽就拜託你了。」
陳樹生眼睛都亮了,一把接過錢:
「媳婦,你就放心吧!
「以後你就別往醫院跑了,媽的事都交給我就行!」
婆婆在一旁囁嚅着:
「我兒一個大男人,哪會伺候人呢,還是小雪在醫院陪着我安心些。」
陳樹生滿心滿腦都是小護士的倩影,一聽這話,臉立刻陰沉下來:
「媽,你怎麼越老越糊塗!
「沒聽見小雪說,我兒子這段時間學習跟不上麼!
「她跟你去醫院了,我兒子誰管?
「你再摻和,以後醫院也別去了,在家等死吧!」
婆婆委屈地低下頭,縮着脖子:「那……我那是心疼你咧。」
這段時間,陳樹生往醫院跑得極勤,後來索性直接住在了婆婆的病房裏。
婆婆逢人就誇兒子孝順,自己住院後,每天二十四小時在醫院陪牀。
然而,陳樹生一有空就往護士站裏鑽。
親戚們提來看望婆婆的水果,都被陳樹生送到護士站,哄沈清寒開心。
這些事,婆婆心知肚明,卻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陳樹生經常打着「給媽增加治療項」的旗號,找我要錢,一要就是好幾千。
我也給得爽快。
畢竟,要想釣到大魚,就得有豐盛的餌料纔行。

-13-
我到醫院去看婆婆。
她正跟隔壁牀的老太太,炫耀她的好大兒有多麼有出息——能把自己送進這麼好的醫院裏,甚至在醫院旁邊買了房子。
一見我來了,婆婆把我拉到一旁,小聲道:
「小雪,你咋還不來陪陪我呢,我一個人在醫院怪悶的。」
我平和一笑:「媽,不是有樹生天天陪着你麼,我在家帶小草呢。」
婆婆緊緊地拽着我的袖口,勉強笑道:
「哎呀,我還是覺得,你照顧我照顧得周到些。
「這裏的大夫呀、護士呀,都怪不負責的。
「要是沒人盯着,總是漏掉一些檢查。」
我在心中嘲諷一笑。
不是漏掉了一些檢查,而是陳樹生壓根就沒有給她交任何的治療費。
從我這裏要來的錢,都被他拿去給小護士買名牌包了。
前世,婆婆享受着我安排的高級病房和一流的醫療技術。
在知道了陳樹生和小護士搞曖昧的事之後,選擇了替他隱瞞,還叮囑他千萬別讓小雪知道。
甚至當着我的面,隱晦向病友炫耀:「其實,有個當護士的兒媳婦也不錯,伺候起人來是真周到。」
當時我還天真地以爲,婆婆是嫌我只顧着在外面賺錢,沒有時間照顧她,爲此還反思了很久。
而這一世,當親生兒子拿着自己救命的錢,去討小護士的歡心的時候。
不知道婆婆還會不會感嘆,有個當護士的兒媳婦不錯。
我安慰道:「這樣吧,我去給您問問,看看差了哪些治療。」
婆婆聽了,立刻激動道:
「哎,好呀,那你快去吧。
「小雪啊,記得把治療費也給交上。」
我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五分鐘後,怒氣衝衝的陳樹生一把推開了病房門。
門被砸在牆上,發出震天的響聲。
婆婆驚恐地望着他,半個人蜷縮在被子裏,不敢說話。
陳樹生氣急敗壞地質問道:
「媽!是你讓小雪去問醫生檢查項目的?
「那醫院是你家開的?檢查是你說做馬上就能做的?
「都已經讓你住院了你還想怎樣,你就消停兩天就這麼難麼?」
我在一旁一臉委屈道:
「我還沒找到醫生呢,剛想去護士站問問情況,就被樹生一把拉出來了。」
婆婆也顧不上面子了,着急地大喊:
「我都在這住了小半個月了!一個檢查都沒做呢!我這一把老身子骨經得起這樣拖麼!」
此言一出,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小聲議論道:
「哎呀,這老太還成天吹噓自己的兒子有多麼孝順呢,原來連治療費都沒給交上呀。」
「我看他兒子也不像有出息的,哪有一個大男人天天陪牀的呢。」
「嘿,我看他成天往護士站跑,還以爲他是男護士呢。」
……
陳樹生羞憤得臉都紅了,他衝到婆婆的牀前,揚手就給了婆婆一個耳光,怒吼道:
「還嫌不夠丟人嗎!你願意住就住,不願意住就滾回家去!老子還不伺候了!」
陳樹生說辦就辦,真把婆婆送回家了。
臨走時,婆婆哭喊着,拽着醫院的牀杆不肯撒手,被陳樹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了下來,強行拖走了。
路過護士站,我看到沈清寒嚇得捂着嘴,一臉擔憂地望向我們這裏。
她手上戴的卡地亞手環,在醫院的白熾燈下十分幽暗。
我知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14-
回到家後,我故意和陳樹生大吵了一架。
我用手指對他戳戳點點:
「那你倒是說說,給媽治病的錢都去哪了?啊?是不是又被你拿去賭了?」
陳樹生急得拍大腿,委屈得眼圈都紅了:
「老婆!這回真沒有啊!
「不信你上我平時玩兒的地方問問去!我這一陣子去過沒有!
「我半步都沒離開過醫院啊!」
我做作地一叉腰,輕哼道:「反正你以後別想從我這要到半分錢了!」
陳樹生賠着笑臉,道:「哎喲,媳婦。你最好了,就算咱媽不治病了,你總不可能看着我捱餓吧。」
婆婆在旁邊哽咽了一下,礙於對陳樹生的畏懼,沒有插話。
我見他還在死皮賴臉地調笑,添了一把火:
「你餓不餓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樹生我告訴你,這賣房的錢是屬於我個人的,你別想再花到一個子兒。」
陳樹生臉上的陰沉一閃而過,可緊接着,他蹲在我的腿邊,做小伏低道:
「媳婦,這兩口子之間哪分得清你我啊,那房子是我倆一起住的,賣的錢當然是咱倆的。
「當然,房子是你爸媽買的,這錢可以先放在你那裏保管。」
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想讓一個撈男跟你翻臉,真的很難。
我抬腳給了陳樹生一腳,他被踹得一個趔趄,婆婆見狀急忙趕了過來,氣得跳腳:
「冉雪!你這是在幹什麼!好好的,踹我兒子做什麼!」
陳樹生皺皺眉頭:
「媽,我和小雪聊天呢,你就別跟着瞎摻和了。」
我一臉挑釁地看着婆婆,她被氣得半死,一擺手轉身進屋了。
陳樹生拉着我,還想繼續膩歪:
「媳婦,你就別跟我鬧了,我知道你不會自己拿着那個錢的。」
我冷着臉,一把甩開他:
「陳樹生,我再跟你說一遍,我的錢,你一分都別想碰。
「再死纏爛打,我把你們一家人都趕出去。」
說罷,我起身走進屋子,鎖上了門。
我能想象到,背後的陳樹生一臉陰狠的表情。
這正是我想要的。

-15-
見我進屋了,婆婆邁着小碎步又走了出來。
她心疼地揉了揉陳樹生的肩:「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陳樹生一把甩開了她,狠毒的目光彷彿釘子一般,釘在了被我關緊的房門上。
而我正躺在屋裏,通過客廳的針孔攝像頭,在手機上觀看着這一切。
婆婆小聲對陳樹生說道:「兒啊,你看你媳婦那個樣子,真不像話,哪有讓女人管錢的道理。」
陳樹生不耐煩道:「那是人家她的房子,她就不給我,我有什麼辦法!」
婆婆湊過去,小聲嘟囔着:
「什麼她的你的,成了家就是你倆的了!
「說句不好聽的,哪天要是她沒了,那些錢不都是你的了!」
陳樹生驚訝地看着婆婆,眼珠子轉了轉:
「媽呀,是這麼個理,我咋沒想到呢。」
這時,陳樹生的電話響了,他慌亂地朝我房間的方向望了一眼,見沒動靜,才接起手機,小聲道:
「喂,寒寒,我在家呢,你打來幹什麼?
「行行行,你先把鏈接發給我,彆着急啊,過幾天時間我就給你買。」
掛了電話,陳樹生低着腦袋,將眼睛瞟向婆婆,小聲道:
「ťṻₗ媽,殺人是犯法的,我倒是不害怕,只是小草還小,不能沒媽又沒爸。
「反正您這時候也不多了,要不然……」
婆婆急忙擺了擺手:「哎呀,我可不行,我這一把老身子骨……」
陳樹生頓時陰沉下臉來:「你不願ŧú₄意?那你說那麼多屁話幹什麼!」
婆婆看了一眼小草的屋子,狡黠一笑道:「別擔心,乖兒子,媽有辦法。」

-16-
我晃着二郎腿,把視頻切換到了陳小草的房間。
只見婆婆走進了陳小草的房間。
陳小草躺在牀上,翻了個身,不滿地看了婆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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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將一隻炸雞腿塞到陳小草的手裏,他立刻喜笑顏開了起來。
陳小草喫得滿嘴流油:「奶奶,你對我真好。」
婆婆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心疼道:
「我可憐的孫孫喲,你媽媽那麼有錢,連雞腿都不買給你喫。
「咱家裏的錢,全讓她偷偷藏起來了。」
陳小草頓時氣得鼓起小臉:「她藏起來幹啥呀,我都好久沒喫肉肉了!」
婆婆繼續蠱惑道:「因爲她存着心思,想找下家呀。以後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還會把你,還有咱們一家人都趕出去。
「你願意出去要飯嗎?」
陳小草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嘴上的渣子甩得到處都是。
「奶奶告訴你一個辦法,你只要這樣做,以後她的錢就都是你的了……」
婆婆在陳小草的耳邊低聲嘀咕了一陣。
我微笑着,把錄下的視頻都一一保存起來。

-17-
接下來,和前世發生的一樣。
我的房門被敲響了,打開門,陳小草端着一杯水走了進來。
他甜甜地笑道:「媽,你辛苦了,這是我自己沏的山楂水。」
連臺詞都沒變!
上一世,我剛工作了一天回來,接到兒子親手沏的山楂水,感動得眼淚汪汪,一飲而盡。
這一世,我在家躺了一上午,睡得連腰都伸不直了。
我指了一下牀頭櫃:「放那吧。」
陳小草一把把水杯塞進我的手裏:「媽,這是我第一次沏山楂水,你趕緊嚐嚐吧!」
我不緊不慢地把水杯放在一旁,義正詞嚴道:
「第一次沏水?還不是因爲平時爸爸和奶奶都慣着你?什麼都不讓你做。
「那你人生中沏的第一杯水,應該先端給誰?」
陳小草都快急哭了:「媽,你就喝吧,我過一會兒再給奶奶和爸爸沏一杯就行。」
婆婆在屋外催促着:「小草,給你媽送完水了麼,要不要和奶奶出去逛街呀?」
陳小草轉過頭朝屋外喊:「來了來了!」
趁着他轉頭的片刻,我把手中的杯子藏在身後,拿起桌上的空杯子,舉到嘴邊,做出一飲而盡的動作。
陳小草回頭看到我手裏的空杯,眨巴眨巴眼睛:「喝完了?」
我微笑道:「一滴不剩,太好喝了,謝謝小草。」
陳小草猶豫了一下,從我手中拿過杯子,轉頭跑出去了。
「小草!」
我叫住了他,他僵硬地轉過身,緊張地看着我。
我溫柔地朝他笑道:「記得給你爸爸也沏一杯。」
他鬆了一口氣,點點頭,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陳樹生的房門被敲得震天響,陳小草一邊砸門一邊大喊道:
「爸爸,我和奶奶出去逛街啦!
「客廳有我給你沏的水,要喝呀!」
屋內傳來陳樹生不耐煩的回答:「知道了,你倆趕緊去。」
前世,陳小草在婆婆的引導下擰開了天然氣,就和婆婆一起出門逛街了。
過一會兒,陳樹生就會來到我的房間,看我是不是睡過去了。
趁着這個空當,我端着那杯被下了安眠藥的山楂水,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客廳。
將手中的下了藥的水杯,與陳小草給陳樹生放在茶几上的那杯,悄悄換掉了。
接下來,我回到房間,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房門被人打開了。
陳樹生走到我牀前,推了推我。
我倏然睜開了眼。
「啊!!!」陳樹生被嚇得往後跳了一步
我睡眼矇矓地望着他,假裝氣虛道:「老公,怎麼了?」
陳樹生眼神瞟向別處:「啊,沒事。媳婦,我還以爲你睡着了。」
「嗯,我是很困,想睡一會兒。」
「行,你快睡吧,」陳書生揉揉鼻子,「我今天晚上有個聚會,就不回來喫飯了。」
我眯着眼,氣若游絲道:
「那我正好不做飯了,可以多睡一會兒。
「對了,小草特意給你沏的山楂水,別忘了喝。」
陳樹生帶上了門:「行,知道了,你快睡吧。」
我走出臥室,瞥了一眼倒在沙發上,睡得像死豬一樣的陳樹生。
「老公,」我輕聲叫他,回應我的是巨大的鼾聲,「我和閨蜜約了電影,晚上就不在家喫飯了喔。」
說罷,我假裝無意地看了一眼,被鎖緊的窗子,從臥室取了一條毛毯,蓋在了陳樹生的身上:「你在家睡覺,彆着涼。」
我拿上鑰匙,從家中離開了。

-18-
凌晨,我踩着月色回到家中。
小區樓下圍滿了人,火警車將整棟樓照得閃着紅光。
我看到人羣中,婆婆正拽着陳小草,和消防員絮叨着:
「你們這麼多車來這裏,要不要錢啊,不是我們報警,要錢可別找我們啊。」
消防員小哥一臉的焦灼:
「老人家, 已經確定燃氣泄漏的地點, 就是你家的那一戶了,你確定你家沒有人嗎, 要是有我們還要叫救護車過來啊!」
婆婆聽了趕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家裏沒人了!要是要錢的話,你們也不要上去!」
我站在他們身後,平靜地問道:「媽, 發生什麼事了?」
婆婆轉過頭,看到我嚇得渾身一抖, 站都站不穩了:「小雪?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不是在……」
意識到身旁還有消防員, 婆婆遲疑了一下,她狠狠拽了一把陳小草的胳膊:「怎麼回事!」
陳小草顯然也被我的出現嚇到了, 含着口水,含糊不清道:「我把水給媽媽了……」
「哎呀!你這孩子!」婆婆一把捂住陳小草的嘴, 抬起頭,對我勉強地笑道:「小雪,你沒事就好,咱家裏的煤氣泄漏了, 我還擔心你在家裏面呢……」
消防員小哥在一旁皺着眉:「老人家, 你不是說你家沒有人了麼!到底怎麼回事!」
婆婆低着頭,吞吞吐吐道:「哎呀, 我一把年紀了,記不清楚了……」
消防員小哥:「你這……」
沒等他說完, 我開始了我的表演。
「什麼!煤氣泄漏了!」我捂着嘴, 一臉驚恐地大喊,「樹生還在家裏睡覺呢!」
婆婆目眥欲裂地看向我:「怎麼可能!我兒不是出門了麼!他今天晚上不是去聚會麼!他怎麼可能在家呢!」
我一下子坐在地上,努力表現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走的時候, 他還在沙發上睡覺……」
婆婆崩潰地撲向我,拽着我的衣領, 聲音幾乎撕裂了:「你爲什麼不叫醒他!!!你爲什麼不叫醒他!!!」
在她的臉幾乎貼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恢復了平靜的表情,輕聲笑道:「媽, 我哪知道煤氣會泄漏呢。」
「啊啊啊!!!」
婆婆哀嚎着揪着自己的頭髮,竟然真的將一塊頭皮拽了下來, 她一把抓住消防員的胳膊:
「救人……救人啊!!!我兒子還在裏邊!!!」
「叫醫生!快叫救護車啊!」
陳小草被他奶奶發瘋的樣子嚇到了,他咬着自己的手指頭, 癡癡地笑着,笑了一會, 又咧着嘴嗚嗚嚎啕起來。

-19-
陳樹生的葬禮結束之後, 婆婆和公公將我告上了法庭, 說是因爲我沒有關好煤氣, 才導致了他兒子的死亡。
看着起訴書的最後一句「要求冉雪賠償一套房子或現金五百萬作爲補償,並承擔兩個老人的贍養義務」我冷笑一聲。
我原本念着「失子之痛」,想放過她,沒想到她還是不長教訓, 像貪婪的毒蛇一樣盯着我。
我調出手機裏的監控,將婆婆和陳樹生謀劃的全過程,以及婆婆教唆陳小草給我下藥的視頻,全部下載出來。
贍養義務, 只能由監獄代勞了。
我拿着收集的證據,迎着陽光,朝法院走去。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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