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廢墟,我揮舞着斧頭把喪屍的頭顱劈成兩半。
下一秒,讀者的彈幕從天而降。
【這就是被男主好心救下的小三姐?】
【啊啊啊啊死綠茶!離我流箏女鵝的男人遠點!】
【一株只想攀附男人生存的柔弱菟絲花罷了,真給我們大女主文丟臉!】
聞言我忍不住挑了挑眉。
菟絲花?我?
恰巧此時廢墟底層傳來腳步聲,彈幕紛紛炸開。
於是我伸了伸懶腰下樓,逐漸朝男主靠近。
既然如此,那就來欣賞一下菟絲花是如何絞殺獵物的。
-1-
火光在臉上跳躍,我捧着香香糯糯的烤紅薯啃得開心。
彈幕嘰嘰喳喳對我的圍殲愈發起勁。
【喲,小三姐還賴在這喫紅薯呢,不思進取。】
【流箏女鵝這會在帥帥殺喪屍,我們大女主文就是爽就是香!】
【急死我了男主怎麼還在廢墟底層搜查物資,快跑啊不然就被狗皮膏藥纏上了。】
【這綠茶手臂受了傷,沒男主救她在屍潮中必死無疑!】
她們一口一個綠茶,一口一個小三喊得高興,我手裏的紅薯頓時喫着不香了。
低頭瞥了眼爲了殲滅屍羣被砸傷的手臂,是骨折得有點嚴重。
死在喪屍潮裏,不至於。
要男人來救,更不至於。
但既然我都捱罵了,那我非得給她們添堵去見見男主。
今天就算是屎,我也得嚐嚐是鹹是淡。
-2-
萬籟寂靜中,我握着斧頭緩步下樓走向廢墟底層。
【啊啊啊啊,小三姐幹嘛,不許走右邊!要和男主碰上了!】
哦,走右邊。
漆黑的廢墟里,我緩緩勾起脣角心情無比愉悅。
每朝男主靠近一步,彈幕裏雙潔黨的瘋狂尖叫就更加猛烈。
真有意思。
朝右邊走了幾步沒看到人影,我靜靜靠在牆角探查。
還是沒動靜。
【幸好廢墟地形複雜,男主沒找到物資要離開了。】
【略略略,死綠茶沒法抱大腿嘍!】
聞言我眨了眨眼,趁着夜色掄起斧頭狠狠往牆上一劈。
偌大的碎石紛紛砸下,動靜瞬間引來廢墟門口男人的注意。
腳步聲逐漸靠近,我順勢懶洋洋攤在牆角呼救。
「救…….命……啊……」
裴行之滿懷警惕趕來時,見到的就是我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樣子。
「你沒事吧?」
黑暗中我抬頭對上了男人冷俊的眉眼,長得挺正直。
看清我的臉時,他眼中猛地掀起驚濤駭浪。
兩人帶着試探產生對視的瞬間,彈幕已然瘋狂。
【啊啊啊啊啊小三姐這眼神肯定是看上我們男主了!】
【好惡心,死綠茶滾遠點不許碰流箏女鵝的男人!】
【嘔!只是長得像男主早死的妹妹而已,還真以爲自己貌美如花呢!】
想起彈幕給我的柔弱菟絲花人設,我頓時垮下肩膀抿了抿嘴角。
「沒什麼大事,就是手臂粉碎性骨折了……」
男人的身軀緩緩湊近蹲下,嗓音裏帶着沉重。
「我揹你走。」
夜色朦朧,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用健康的雙腿站了起來。
「不用,你幫我把樓上的物資搬下來就行。」
「物資有點多,搬下來分你 20%,謝謝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朝停在廢墟外的軍卡走去。
管他好驢壞驢,能幹活就是好驢。
如今和隊員們在屍潮中失散,喪屍病毒免疫者搜尋任務也陷入困境,我需要換個思路。
更何況……
【啊啊啊啊不要啊,男主敢把她帶回去,就等着追妻火葬場吧!】
【我不管,如果他不乾淨了,我就要給流箏女鵝找個新的男人!】
【姐妹淡定,我們流箏可是要拯救末世的大女主,這種炮灰根本掀不起風浪好嗎?】
看到彈幕吵成一鍋粥,我津津有味地從兜裏掏出烤紅薯繼續啃啃啃。
有趣,太有趣了。
真想看到這些人口中的大女主。
如果她真的能拯救這該死的末世,那我就不用這麼拼死拼活了。
好喜歡擺爛呀。
-3-
軍卡載着滿滿的物資在城市裏穿行,角落裏時不時傳來喪屍的低吼。
裴行之開車還算穩,很快就從隱蔽入口駛進了商場。
營地裏的倖存者大概有五十多個。
很好,活人越多,喪屍病毒免疫者出現的概率就越大。
最外圍的篝火旁有一支小隊。
六個男人談笑風生,中間還坐着個扎着高馬尾的女人。
她穿着黑色長風衣身姿筆直,神情淡漠地用布擦着手中的箭矢。
這一幕直接炸出一堆彈幕。
【嗚嗚嗚嗚流箏老公好帥!】
【雌競女那點綠茶把戲騙騙自己也就算了,連流箏女鵝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小三姐怎麼敢跟來的啊,男主明明都沒正眼看過她!】
與此同時,見我從裴行之車上下來,現場頓時陷入死寂。
那幾個原本聊得盡興的男人更是見了鬼般,眼神止不住地往我臉上打轉。
「我靠,老大怎麼帶了個美女回來。」
「啊不是,那我們箏哥怎麼辦啊?」
聽到有人提起阮流箏,裴行之下意識鬆開了想攙扶我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篝火旁專心擦箭的女人身上,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情愫。
「我回來了。」
這時阮流箏彷彿才終於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她放下箭矢,起身打量我時冷冽的目光中帶着些審視與威壓。
末世後阮流箏獨自顛沛流離,好幾次在屍口下驚險逃生,她自詡身上多了幾分別的女人沒有的剛毅氣勢。
往常倖存者見了她染上殺氣的雙眸,都不免有些發怵。
但我只是平淡地抬眼對視,惹得阮流箏皺了皺眉。
沉默半晌她的視線從我身上掠過,冷靜地發表見解。
「裴隊長,隊伍裏物資緊缺,戰鬥力有限,我們早就說好不再接納新的倖存者。」
「從集體利益的角度考慮,我不同意帶上她。」
「但如果是出於裴隊長的私心,我無話可說。」
「越漂亮的東西越危險,接下來的日子就請裴隊長看好你的女人,別讓她惹事!」
她的嗓音鏗鏘有力,在寂靜的營地裏一下子傳開。
阮流箏末世前拿了國家一級射擊證書,加入隊伍以來她擊殺喪屍的實力有目共睹。
在她的威望下,隊伍裏不少人當即紛紛要求我離開。
我笑眯眯地舉起那隻沒殘的手,認真保證:
「謝謝你誇我漂亮,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拖大家後腿。」
危險的時候,也不介意賣賣力。
然而阮流箏絲毫沒理會我說的話,只是倔強地盯着眼前的裴行之。
裴行之錯開她的目光,低頭看着我纏滿繃帶的胳膊。
半晌,又落在我那張和死去妹妹極爲相似的臉上,語氣沉重艱澀。
「她不是……」
「琳琅受傷了,等傷治好我會送走她。」
「你先帶她去換身乾淨衣服吧。」
吩咐完,他轉身匆匆帶着隊員去清點軍卡上的物資。
望着他倉皇而逃的身影,我搖了搖頭。
沒用的男人。
不長嘴,只會裝死。
-4-
營地拐角處有頂帳篷,極其僻靜。
我拿着乾淨衣物正要進去,卻猝不及防被阮流箏扼住手腕。
她手上的力道不輕,但我沒什麼感覺。
「你好,有事嗎?」
面對她眼中又刻意釋放的威壓,我有些不解。
怎麼動不動就要給我下馬威,很有大女主氣概嗎?
而阮流箏依舊面無表情,二話不說從鐵筒裏抽出一支利箭橫在我脖子上。
我握了握髮癢的手,努力控制自己不把她的箭折斷。
第一次見面,還是友好點好。
畢竟彈幕說這是能拯救末世的女人,太快撕破臉皮不利於打探消息。
偏偏這時,阮流箏望着我滿身血污泥濘,不屑地嘲諷起來。
「這喫人的末世不知道你踩着多少護花使者的屍體鋪路,才平安活到現在。」
「但有我在的ţů₋地方,我勸你最好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別做蠢事。」
「男人們可能會被你楚楚可憐那套矇蔽,可我不會。」
「這支隊伍裏的任何人因爲你出事,我都會毫不猶豫殺了你,我說到做到!」
她微微仰起瘦削的下巴,像評價一樣廉價商品般上下打量着我。
彷彿她默認,除了她以外末世裏只有壞女人和弱女人。
這一刻,我終於意識到從初見時起就產生的不適感從何而來。
無聊,這個女主一點也不好玩。
還沒爆喪屍頭有意思。
阮流箏最擅長看透人性,長篇大論批判完後才放下鐵箭。
然後雙手抱胸靜靜看着我。
她料想我會惱羞成怒地自證清白,亦或是哭哭啼啼找裴行之告狀。
但沒想到我仍然只是面色平淡地直直看着她。
「阮副隊長,我哪裏做得不對嗎?」
從進營地到現在,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
我很好奇,是什麼讓她對我產生了這種誤解?
聞言阮流箏身形微頓,微微眯起的眼眸中一片清明。
「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和我裝模作樣。」
「一個女人無緣無故出現在男人身邊,還能是爲了什麼?」
「你清醒吧點,靠美麗皮囊攀附男人活着的菟絲花,總有一天會枯萎。」
「靠人者自困,靠己者自渡,我只能勸你到這裏,你好自爲之。」
聞言我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頭。
壞腦子,讓你好奇!
現在好了吧,白白被人用大道理教育了一頓。
懶得搭理這種精神男人,我掀起帳篷自顧自走進去ţû₌。
「大姐你說完了吧?說完我去換衣服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被徹底無視的阮流箏頓時臉色鐵青追上來。
我側身,躲開她的拉扯。
趁人撲空踉蹌之際,我隱祕地動了動腳尖將地上的碎石踢飛。
「撲通!」
阮流箏只覺膝蓋猛地一疼,然後不受控制地直直跪在了水泥地上。
感受着腿上傳來的刺痛,她渾身止不住散發出寒意。
一回頭,我正抱着衣服人畜無害地站在原地。
倔強地拍了拍灰塵起身,阮流箏認定是自己腿上的舊傷復發。
畢竟她還不至於被眼前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美麗廢物偷襲。
「最後警告一次,別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還有……離裴行之遠點。」
我無聊地打了個呵欠敷衍點點頭,不想再聽她嘮叨。
「不肖想不肖想,你老公你老公你老公,行了吧?」
然而阮流箏卻聽不懂我的陰陽怪氣,她嗤笑一聲肩背挺得筆直。
回望我的目光中坦坦蕩蕩一片清明。
「你不必故作灑脫,我和他不過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我只想殺喪屍,想保護大家,想活下去。」
「我心裏沒那麼多情情愛愛,別用你戀愛腦那套來揣測我。」
「如果你因此喫醋把我當敵人來針對,那大可不必。」
「區區一個男人而已,你要隨時拿去,我不在乎。」
說完她瀟灑地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堅毅決絕的背影。
根本沒給我發揮的餘地。
而此時,彈幕正因爲這清醒的大女主發言而陷入狂歡。
【懟得太好了,這種白蓮花就該狠狠扇她巴掌才能清醒。】
【打臉了吧,我們流箏是清醒大女主,根本不把情愛放心上。】
【小三姐還想搞雌競,殊不知她心心念唸的男人流箏女鵝根本不屑哈哈哈哈哈。】
誰懂?
有種啞巴寡婦被造黃謠的無力感。
有種早起犁了兩畝地被路邊野狗咬了的迷茫感。
有種想罵點什麼,但無從下嘴的淡淡死感。
我本想將阮流箏拽回來,但看到自己渾身上下沾滿的污穢,最後還是作罷。
算了,先換衣服。
-5-
將阮流箏硬塞來的純白連衣裙套上,又披了件厚外套,我這才走出帳篷。
裴行之不見蹤影,估計是在外面警戒站崗。
此時營地裏的倖存者正滿臉麻木地進食着晚餐。
末世裏的物資極爲匱乏,隊伍裏平時大家一天只有半塊壓縮餅乾配給。
仔細觀察了半天,我也沒發現倖存者羣體中有什麼異樣。
如果這裏確實沒有喪屍病毒免疫者,那還是儘早離開比較好。
我從軍卡上取出一隻小鐵鍋,一瓶礦泉水,又翻了兩包方便麪,一根火腿腸和一個雞蛋。
喫得飽飽的纔好繼續上路。
捧着物資還沒走上兩步,肩膀忽然被一股大力鉗制住。
「誰給你的資格私自動用物資!」
身後傳來阮流箏的厲喝,她那雙銳利的眉眼染上了怒氣。
哇,好剛正不阿哦~
看見是她,我翻了個白眼直接聳動肩膀將她甩開。
「不是,大姐你超雌啊?」
「軍卡上所有物資都是我的,我上交了 20% 給隊伍,現在喫自己的泡麪有什麼問題嗎?」
阮流箏喫癟地趔趄了幾步,暗自氣惱。
「你!」
見我神色從容,阮流箏皺眉用眼神向隊友確認。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她臉色冷硬地輕哼一聲。
於是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淡定走回篝火旁。
架起小鐵鍋,倒水,燒開。
加入麪餅,香腸,磕兩個雞蛋。
行雲流水地做着飯,我心情好得不得了。
豈料見了這一幕阮流箏又閒不住開始心疼起來,她當即義正言辭地譴責我。
「你知道現在末世資源有多匱乏嗎?你一頓喫的這些夠一家五口吃上一天了!」
攪拌筷子的手頓住,我不解地抬頭看着她。
「我樂意,你管得着嗎?」
「大姐你是不是閒的啊,實在不行我給你找個班上?」
怎麼老抓着我不放?
難道罵我更能彰顯她的大女主氣概?
場面十分尷尬地寂靜下來,阮流箏的隊友樂呵呵地給她遞上晚餐打圓場。
-6-
小鐵鍋很快就咕嚕嚕冒着熱氣,面香四散。
不少倖存者都圍着鍋,眼巴巴地吞嚥着口水。
「媽媽,我也想喫麪條!」
忽然間,住在外圍帳篷的小男孩指着我大聲嚷嚷。
他把手裏的一整塊壓縮餅乾扔到地上,揪着媽媽的衣服鬧了起來。
瘦弱的女人不但沒有安撫孩子,反而順着他朝我遞來渴求的目光。
我不予理會,捧着碗埋頭喫得噴香。
留意到這邊的動靜,和隊員們就餐的阮流箏走了過去。
她揚起一抹淺笑,將自己的半截香腸塞到小男孩手裏。
小隊隊員作爲保護者,享用的資源自然比倖存者好。
「喫吧。」
「謝謝流箏姐姐,流箏姐姐最厲害最好了!」
見到有肉喫,小男孩立馬撲上去三兩口將香腸塞進嘴裏。
只是喫完後,他又立刻張嘴號啕大哭。
那個瘦弱女人有些尷尬,又遙遙向我投來求救的目光。
「孩子餓了,喫不飽……」
見我頭也不抬沒有絲毫反應,阮流箏皺着眉走了過來。
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望着我,質問。
「給孩子分點吧,你就這麼看着他哭嗎?」
戳開薄薄的蛋皮,金黃濃稠的蛋液緩緩流出來。
我用筷子捲起麪條,和着雞蛋滿滿當當塞進嘴裏。
好喫。
「啊不然呢,我又不是他媽。」
慷他人之慨算什麼本事。
衆目睽睽下阮流箏拉不下臉公然從我這裏搶食物,只能繼續道德綁架。
「你難道沒有對弱者的同情心嗎?」
聞言我暫時放下了碗,從鍋裏又舀了一小碗熱乎乎的麪條。
「我有啊。」
端着麪條朝小男孩的方向走去,那家人眼中的怨毒頓時褪去。
然而還沒等他們得意,我腳步一頓又拐向了角落。
那裏蜷縮着一個異常瘦弱的女孩。
剛剛發放物資的時候,她的半塊壓縮餅乾被瘦弱女人搶走,給了小男孩。
不出所料他們是一家人。
叫小喬的女孩才 6 歲,餓得臉色發白。
現場那麼多倖存者,卻沒人在意她,包括那個自詡有同情心的阮流箏。
-7-
見我遞來食物,女孩將埋在臂彎間的小臉露了出來。
下巴尖尖,圓溜溜的大眼中盈滿了恐懼,一頭小卷毛亂糟糟的。
她舔了舔乾涸起皮的嘴脣,最終瑟縮回黑暗中。
瘦弱女人見狀滿意地笑了,快步走過來想從我手中拿走麪碗。
「這賤骨頭沒福氣,她不愛喫麪,我拿給她弟弟家寶喫。」
那雙粗黑的手帶着蠻力想扣走碗,被我不動聲色擋了回去。
拿不到食物,她望向我的目光頓時像淬了毒。
我依舊把碗舉在女孩身前,語氣認真地詢問。
「這是給你的,你不喫那我就拿回去了。」
「……」
也許是餓久了神志不清,她膽子忽然就大了起來。
姚小喬顫抖着小手接過了麪條,小聲地道了謝。
「我喫,我喫的,謝謝姐姐。」
見我點頭,她便埋頭狼吞虎嚥起來。
爲了不讓女孩的麪條被搶走,我乾脆將自己的小鍋也端過來。
兩人就靠在角落裏安安靜靜地喫麪。
阮流箏從男孩那邊走回來,經過角落時我能察覺到姚小喬從碗中抬起頭偷偷看她。
那是一種崇拜的、羨慕的目光。
然而阮流箏頓住了腳步,俯視着我們冷聲開口。
「琳琅,如果你是想借此收買人心融入這裏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女孩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經常偷隊裏的物資,沒人喜歡她。」
「自以爲是的盲目善良,有時候也是一種愚蠢。」
她揭穿的話語說得冷酷無情,帶着股說教的意味。
自覺被嫌棄的姚小喬眼裏的光一點一點破滅,低下頭不敢再喫東西。
見狀我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詢問。
「你偷東西了嗎?」
「沒,沒有,是姚家寶偷的,不是我…..」
女孩的臉隱藏在黑暗裏,即使辯解的聲音很小但仍能聽清她的哽咽。
阮流箏臉上神色並未有所動容,只是輕飄飄丟出一句。
「是你媽媽親自指認你偷東西。」
「如果被冤枉你應該站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軟弱地躲在角落裏流淚。」
被說軟弱,姚小喬死死咬着脣臉色蒼白。
「我說了,你們不相信……」
聞言阮流箏眉眼更冷。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只能靠實力說服別人。」
「別怪我無情,溫室裏的花朵是扛不住…….」
我光明正大翻了個白眼,舉手打斷她的大女子主義教育。
「大姐,人孩子才 6 歲好不好?」
「你快別說了,她泡麪都快涼了。」
見我抬手將孩子耳朵捂住,她狠狠橫了我一眼,隨即邁着大步像陣風般離去。
終於清靜下來了。
莫名其妙的女人,怎麼身上老有股爹味?
我從自己的小鍋裏夾出半根火腿腸,放入女孩的碗裏。
「喫吧,喫飽了再說。」
「謝謝姐姐。」
姚小喬乖巧地點點頭,又埋頭苦喫。
不過三分鐘滾燙的麪條已經全然下肚,連裏面的湯汁都被她舔得乾乾淨淨。
她自覺地將碗和我的小鍋擦乾淨,然後還給我。
看着女孩滿眼誠摯的感恩,我沒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喂,你別崇拜她了。」
「實在不行你崇拜我吧,我也很厲害的,我肯定會罩着你。」
-8-
半夜,警報聲忽然響起。
等周圍倖存者慌亂地爬出帳篷時,我已經握好武器在圍欄上觀察動靜。
濃重的夜色裏滿是腐臭味,風中帶着沉悶的低吼。
「屍潮來了,緊急撤退!」
裴行之帶着小隊幾人衝了出去,用火力壓制遊蕩進商場的喪屍。
我跟着人羣后撤,看準時機爆頭幾隻漏網之魚。
所幸這次警報發出及時,等大家抵達安全點時人員損失並不慘重。
「隊長你也太牛了吧,喪屍隔了 500 米都能發現,警報拉得真神速!」
小隊成員們抱着槍累倒在地,氣喘吁吁地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警報不是我拉的,可能是流箏吧。」
裴行之若有所思地將目光落在正在清點人數的阮流箏身上,脣邊不自覺帶了抹笑意。
倖存者們劫後餘生,都驚魂未定地靠在一起休息。
此時,角落裏一個男孩忽然發出刺耳的嚷嚷。
「姚小喬手上有傷!她被喪屍咬了!」
人羣頓時騷動起來,萬分驚恐地散開。
我從物資中翻出了趁手的長柄斧和軍用揹包,一轉身就看到姚小喬孤零零站在空地上。
她迷茫地望着周圍的人,右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
因爲傷口太慘烈,普通人看不出來她到底是被喪屍咬傷還是被其他東西劃傷。
但我清楚地記得,剛纔沒有任何喪屍靠近過她。
我的槍法很準。
「是我救弟弟的時候被鐵片刮傷的,我沒有被咬…….」
姚小喬捂着血流不止的傷口怯生生地開口。
解釋時,還不忘將求救的目光落在自己媽媽的身上。
但瘦弱女人只是死死摟着兒子,彷彿被激怒般對着她破口大罵。
「你別扯家寶下水,明明是你自己亂跑被咬傷的,滾遠點!」
有了親生母親的證詞,現場圍觀的倖存者們又驚恐地退後一圈。
下一秒在外圍靜觀其變的阮流箏走了進來,面色沉重地做出了抉擇。
「爲了集體安全着想,姚小喬必須離開隊伍。」
她要驅逐姚小喬。
我腦中警鈴大作,拼命擠開人羣走到最前方。
「她沒有被喪屍咬,我能作證,而且這個傷口的形狀絕對不是咬傷。」
但阮流箏半點不信,她向來只信自己看到的證據和事實。
「口說無憑,你想護住她什麼話說不出來?」
「照你這麼玩,我也可以說親眼目睹她被喪屍咬了。」
我皺眉從揹包裏拿出一捆結實的繩索和毛巾,朝她示意。
「喪屍病毒潛伏期只有個 3 小時,可以綁着她單獨觀察反應,我負責看守。」
「萬一真的喪屍化了她被死死捆住也沒法傷害任何人,我會親自動手絕不留後患。」
「這孩子才 6 歲,脫離隊伍她沒辦法活下來的……」
然而沒等我說完,阮流箏厲聲打斷了我。
她語氣冷冽,銳利的眉眼含着逼人的冷光。
「外面已經有數不盡的喪屍了,我們冒不起半點風險。」
「收起你氾濫的的聖母心,難道要在場活生生的 50 條人命爲你的心軟送死嗎?」
「我沒辦法像你這樣優柔寡斷,說我冷血也好無情也好,我必須對所有人負責。」
「這也是隊伍的決定,你有意見的話可以跟着她一起離開。」
一番話下來,周圍倖存者們紛紛爲她的殺伐果斷和清醒理智投來讚許的目光。
沉寂觀望的彈幕更是爲了她大聲高呼。
【不愧是我們大女主,絕對冷靜理智,成長得好快!】
【這氣勢這覺悟,甩小三姐十八條街好嗎?還想流箏女鵝搶男人,不知好歹!】
【亂世先殺聖母,聖母婊快下線,別來道德綁架!】
眼看衆人同仇敵愾達成了共識,我直接被氣笑。
當初信了彈幕阮流箏能拯救末世的鬼話,才犧牲物資來這裏尋找喪屍病毒免疫者。
現在看來什麼男主女主,都不是好鳥。
反正遲早都要走,現在正好藉機離開。
「行,我離隊。」
-9-
姚小喬很乖,任由我當衆將她一圈一圈捆起來絲毫不掙扎。
她眼角微微泛紅,溼漉漉的目光中盛滿忐忑與不安,還有些不自覺的依賴。
我將她帶到遠離衆人的角落,從揹包拿出傷藥和繃帶替她處理傷口。
那邊空曠的場地上,小隊幾位成員不知爲何發生了爭吵。
吵到最後,裴行之滿懷ṱū́ⁱ心痛地遙遙望了我一眼。
隊伍出發前夕,阮流箏臉色稍緩走過來打算開走軍卡。
軍卡上滿滿當當的都是物資。
我的物資。
「嘭!」
金屬碰撞聲極爲刺耳。
就在她靠近的剎那,我手中的長柄斧直直砍在了車門上。
阮流箏摸了摸耳尖泛出的一點血跡,回頭望着我時眼神中夾雜着迷茫,不可置信和憤怒。
她着實想不通,這種蠢女人怎麼可能有這種能力?
肯定是運氣好,一定是。
夜色中阮流箏眼裏頓時蒙上一層殺氣,隨即自信地拉滿弓對準我。
「你可以走,但物資現在在我們的軍卡上,你拿不走。」
衆目睽睽下,我走到軍卡旁抽出長柄斧抱在胸前。
往物資上一靠,挑眉嘲諷地笑了笑。
「這是要強搶?」
聞言阮流箏眼中劃過一絲不自然。
即使在末世,她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名聲沾上道德污點。
「你沒聽過弱肉強食,強者爲王嗎?」
「末世還和我講規則,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我會留夠你和姚小喬三天生存的物資,這已經仁盡義至了。」
「我們隊伍裏有 50 多個倖存者,這批物資能救活更多的人,發揮更大的價值。」
現場一片寂靜,緊接着人羣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叫囂聲。
「阮副隊說得對,這麼多物資你憑什麼帶走!難道要我們活生生餓死嗎!」
「交出物資!否則不準走!」
「對,想要帶走物資除非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
糧食在末世就是命,倖存者們紛紛被阮流箏一番話講得熱血沸騰。
他們紛紛從地上撿起石塊鋼筋,憤憤地將我們圍起來。
見狀我忍不住手癢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槍。
硬打又費勁,總不能都弄死吧……
被我護在身後的姚小喬嚇壞了,豆大的眼淚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掉。
她有些恐慌地細細喊了我兩聲。
「姐姐,你別管我了,我自己待在這裏就好,我沒事的。」
「你跟他們走吧,我可以照顧自己。」
小小的孩子努力揚起一抹笑意,催促我跟隨隊伍離開。
「想好了嗎,要物資,還是要人?」
女人冷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對上阮流箏志在必得的目光,嗤笑一聲。
「行啊,我要人,物資就當餵狗了。」
什麼女主,也不過如此。
我低頭啞然失笑,將掌心那枚小小的控制鈕揣進兜裏。
一趟物資而已,她要就拿走。
就怕她有命拿,沒命用……
得逞後阮流箏背挺得筆直,仰着下巴面色從容。
她和我擦肩而過,示威性地想撞開我。
沒撞動。
於是她面無表情繞開,上車打火。
五十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出發,揚起一片灰塵。
彈幕旁觀這場交鋒,紛紛爲阮流箏的勝利歡呼。
【拿到物資,踢掉綠茶女配,我們流箏女鵝大獲全勝!】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纔是我們的毒蠍大女主!】
【好甜,男主總算沒理會小三姐,這個女婿我勉強認了!】
-10-
等隊伍消失,廢棄的大樓裏徹底安靜下來。
我疲憊地靠在牆角坐下,緩解剛纔緊急撤退時戰鬥的疲憊。
「姐姐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黑暗的角落,姚小喬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看我。
不知何時,她毛茸茸的捲髮上落滿了灰塵,像只白毛小狗。
「姐姐,你要不拿塊布把我的嘴巴塞起來吧,我怕我變成喪屍會咬你。」
她有些忐忑,圓溜溜的眼睛不停地亂轉。
我揚起脣角笑了笑,抬手揮走她頭髮上的灰塵。
掌心的捲毛很柔軟,摸起來癢癢的。
「沒事,你沒被咬,不會變成喪屍的。」
清理傷口的時候,我仔細觀察過了。
確實是被鐵片之類的利器颳了片肉下來,不是被啃咬的痕跡。
但聽了我的安慰後,姚小喬巴掌大的小臉卻瞬間煞白。
她扭動着身體掙扎着後退,眼裏又蓄滿了淚。
「姐姐,我,我之前被喪屍咬了一口……」
樓外的月光透過縫隙灑了進來,我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話語裏的關鍵詞。
「之前,什麼時候?」
見我語氣嚴厲,女孩痛苦地蜷縮在角落。
「好多天前,好多喪屍來了,媽媽把我推了出去,喪屍咬我的腿……」
她斷斷續續地說着,把頭低下不敢看我。
好多天前。
我猛地坐直身體,在徵得她同意後捲起了她的褲腿。
枯瘦的小腿上,一個黑色牙印明晃晃地出現在視野裏。
傷口很深,已經結痂長出新肉,至少是半個月前的事情。
但眼前的姚小喬,顯然是個健康的正常人。
也就是說…..
她極大概率是喪屍病毒免疫者!
-11-
更深露重,我將身上的厚外套披在姚小喬身上。
一直掛在脖子上的信號彈被扯下來,塞進她的掌心。
任務完成,是時候和小隊匯合了。
「小喬,姐姐請你看煙花好不好?」
女孩下意識握緊手中的東西,又有些迷茫地從大衣裏探出小腦袋望着我。
「來,姐姐數三個數,你就按下按鈕,會有煙花出現哦~」
「三……」
「二……」
「一!」
姚小喬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還是乖乖照我的吩咐發射了信號彈。
「嘭!」
伴隨着尖鳴,明亮的光團直直射入蒼穹。
躲藏在廢棄大樓周圍的喪屍感知到動靜,忽然躁動起來。
我掐準時間,按下了藏在手心的控制鈕。
「嘭!」
與此同時,阮流箏離開的方向傳來巨大的轟鳴聲,火光沖天。
蟄伏的暗影瞬間被吸引走,低吼聲愈發低弱了下去。
搶我的物資,怎麼也要付出點代價吧。
我早就在車底安置了小型爆破彈。
死不了人,但廢點胳膊廢點腿總要的。
遊戲嘛,你來我往纔好玩。
如果彈幕在這裏,肯定要被氣死了吧。
有意思。
-12-
信號彈發射不久,遠處天邊也傳來幾個微弱的白色信號。
我將姚小喬綁在背上,在黑夜中奔襲穿梭。
「怕也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着。」
手中的長柄斧一起一落,輕鬆就將喪屍的頭顱劈成兩半。
腥臭的膿液四濺,場面無比血腥。
孩子熱乎乎的身體貼在我的後背,一雙小手貼心地替我抹掉濺到臉上的污穢。
「姐姐我不怕。」
姚小喬趴在我耳旁悄悄回應,聲音都有些顫抖。
但她還是沒埋下頭,抿着嘴認真觀看我戰鬥。
翻進裝滿圍欄的工地時,一輛重卡就停在空地中央。
幾個身着迷彩服,肩上掛着雪豹徽章的男女從車上跳下來,神情激動。
「老大!」
「老大你沒事!」
往日並肩作戰的熟悉面孔出現在眼前,我大大鬆了口氣。
見到我一身白裙,隊員們都滿臉一言難盡。
「老大,你撞邪啦?」
「老大,你從哪裏撿了個小孩回來?」
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我身後的女孩身上。
我從重卡上找來乾淨的毛巾,又接了點水打溼。
仔仔細細將姚小喬臉上的污穢一點一點擦掉。
孩子跟在媽媽身邊餓太久了,下巴瘦得尖尖的,但還是難掩五官的清秀。
我將人抱到休息位上睡覺,關上車門,面色凝重地轉身。
「喪屍病毒免疫者搜尋完畢,74 號任務完成,收隊回基地。」
「是!」
-13-
開着重卡回到東南基地時,我意外地碰到了熟悉的隊伍。
五十多人的倖存者隊伍沒有什麼損失,只是個個餓得面黃肌瘦。
阮流箏坐在副駕駛,她脖子上纏了幾圈厚厚的白色繃帶,還吊着一條胳膊。
兩輛車停在門口接受例行檢查,我搖下車窗和她招手示意。
等她看過來時我頓時笑得眉眼彎彎,無聲做出「嘭」的嘴形。
「我的物資,用着還開心嗎?」
阮流箏眼中頓時殺氣湧現,盛滿了陰Ŧű̂⁺鷙。
等她發現後座安然無恙的姚小喬時,臉上湧現出一絲迷惑。
我側身擋住她的視線,嘴角緊繃。
恰巧此時關卡檢查完畢,幾位隊員穿着迷彩服回到駕駛座。
下一秒,阮流箏凝視我的眼神中滑過一絲瞭然、不屑和輕蔑。
「這麼快就找到新的男人來當靠山了,我果然沒看錯你。」
「爲了活下來不惜出賣身體和色相,真給我們女人丟臉。」
「軍卡上的炸彈也是他們替你放的吧,輸給你背後的男人們,我認栽。」
她自嘲地笑了笑,搖上車窗臉上滿是不甘與變強的渴望。
又玩這套?
自己罵完人爽完就想跑?
我無語地撇撇嘴,隨手從駕駛座底下里掏了把消音槍。
「嘭!」
玻璃四濺,碎片從阮流箏的臉頰上劃過留下一絲血痕。
還沒進入基地,小小交火沒什麼大問題。
基地的護衛隊過來察看情況,發現是我後又通融地離開了。
我趴在窗邊,朝阮流箏挑釁地舉了舉槍口。
「這次看清楚了嗎?」
「你只是單純地,輸給了我。」
不等她發作反擊,重卡迅速駛入基地。
我靠在車座上,看她氣急敗壞的憋屈樣心情好得不得了。
然而那消失已久的彈幕此時卻像瘋了般跳出來,恨不得直接砸在我臉上。
【氣死我了,這心機女怎麼還不下線!】
【小三姐手段高明,蹭不上男主又抱到了新的金大腿,我真是醉了。】
【我們流箏女鵝那麼努力,還不如人家睡得好,無語死了。】
【彆氣彆氣,這種壞事做盡得惡毒女配都沒什麼好下場,肯定死在男人堆裏。】
惡毒女配?
原來我成反派了啊。
看來這世界除了女主以外,是容不下其他好的女性角色了。
怎麼辦,有種一巴掌扇不進屏幕裏的無力感。
睡意上湧,我懶散地靠在車座上闔眼眼不見爲淨。
-14-
基地研究所裏,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們小心翼翼地將姚小喬團團圍住。
我蹲下身攬着她的肩膀,一個一個向她介紹裏面的人。
「小喬,這是你楊薇阿姨。」
爲首的研究員是個帶着銀框眼鏡的高挑女人,柔軟的長髮挽在一起。
顯得既有魄力,又不失柔美。
「老大,我才 25 好不好!」
楊薇不滿地小聲抱怨,緊接着友好地和俯下身子和姚小喬握了握手。
「小喬小朋友,跟姐姐走好不好?」
「姐姐想放一點點你的血,會有好喫的糖果作爲報答哦。」
她努力將語氣放得溫和,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毛骨悚然。
姚小喬柔軟的捲毛已經被我打理好,紮成一個小揪揪。
她抿着嘴角,晃着小啾啾有些害怕地緊緊抓着我的手。
我瞪了楊薇一眼,安撫似地拍了拍孩子的頭。
「沒事,楊薇姐姐是我的朋友,她不會傷害你的。」
「我等會來接你好嗎?我保證。」
得到我的承諾後,姚小喬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
她鬆開我的手,仰着小臉脆生生地答應下來。
「姐姐,我願意跟楊薇姐姐走,只要能幫助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乖孩子。」
-15-
向基地高層彙報後,我帶着副手秦放到武器交易行閒逛。
基地裏有專門研究熱武器的機構,是時候給隊裏換點先進的裝備了。
毫不意外,我在拍賣會上遇到了阮流箏。
她站在最新型武器的展列櫃前,和裴行之親暱地交頭接耳聊着些什麼。
我遙遙與她目光相碰,又迅速移開。
好晦氣!
爲了不觸黴頭,我直接喊秦放刷積分把最新型的武器全部買下來,準備離開。
「琳琅,你適可而止。」
阮流箏追了上來,抬手直直攔在我身前。
一天不見,她已經換上了嶄新的作戰服,肩膀上還掛着枚 A 級的勳章。
這代表她的隊伍「獵鷹」通過了官方的認證,被評爲 A 級。
A 級隊伍在東南基地裏不超過五支,A 級以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難怪她意氣風發,眉眼間掛滿了傲氣。
阮流箏想起剛纔和裴行之的親密舉動,再次望向我時眼中又閃過一絲瞭然。
「你沒必要爲了和我賭氣,衝動買下那麼多武器。」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要這批武器,只是想搶走我看上的東西而已。」
「其實你不必向我證明什麼。」
「這末世女性本就活得不容易,更應該互幫互助,你又何苦處處和我相爭呢?」
「琳琅,我坦誠地告訴你,我從未想過與你爲敵。」
於是彈幕又開始跟着狂舞。
【好清醒的發言!我們流箏真是不計前嫌的愛女好寶寶。】
【啊啊啊啊小三姐根本配不上我們女鵝的真心!】
【女性就該互幫互助啊,雌競女下地獄!】
「老大,你怎麼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
見我皺巴着臉久久不說話,秦放戳戳我的肩膀小聲嘀咕。
「老大,揍她啊。」
他表面依舊鎮定高冷,實際上卻偷偷煽風點火。
約好去接姚小喬的時間要到了,我揉了揉臉平復心情繞開阮流箏。
順嘴接了她一句話。
「我沒興趣搶你的東西。」
豈料就這一句又讓阮流箏找到了大女主爽點。
「你別再嘴硬了,撒謊還是真心話,我難道聽不出來嗎?」
「從裴行之,到物資、武器,只要是我身邊的東西,你都想搶都想要。」
「既然這樣,你大可以試試到底能不能從我手裏拿走!」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對你客氣!」
聞言我抬手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
壞嘴,讓你接她的話!
現在好了吧,又白白被人用大道理教育了一頓!
吵來吵去沒什麼意思,我從秦放手裏拿回積分黑卡,把剛剛阮流箏看過的所有武器都掃空。
阮流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裏空空落落的不得勁。
她不甘心!
沉默半晌,一隻纖細卻帶着力量感的手忽然按在秦放的肩膀上。
他回頭,看到了阮流箏清冷卻帶着倔強的臉。
「秦先生,不管管你的女人嗎?」
「她的槍法是你教的吧?打人很準啊。」
「……」
看到兩人有肢體接觸的剎那,彈幕又歡快起來。
【啊啊啊啊是忠犬男二!他超強!】
【綠茶姐身邊的男人都會慢慢愛上流箏女鵝,氣死她!】
秦放掙脫她的手,默默後退兩步躲回我身後。
他頗爲嫌棄地抬起袖子,擦了擦肩上被人觸碰的雪豹徽章。
這可是老大的隊長徽章,他求了好久才能暫時戴上的。
「……」
料定我不會讓出武器,阮流箏繼續把主意打在秦放身上。
她能清晰感知到眼前男人的氣息。
他很強,是她在末世裏見過的最強的男人。
但阮流箏實在不明白,這樣強大的男人怎麼會看上琳琅那種貨色?
她不信。
「秦先生,這批軍火量太大了,你們隊伍消化不完的。」
「如果你願意讓出一部分,我會以高出拍賣價 10% 的價格買下來。」
「……」
我正捧着大堆新型裝備美滋滋,見阮流箏終於談點現實的東西才抬起頭。
「多出 30%,總共 4 萬積分,當場結清,武器分你一半。」
聽到 4 萬積分,阮流箏難得控制不住冷漠的神情,臉色難看得跟我欠她二五八萬似的。
「你想訛我?」
見她憋屈我心裏高興,懶得繼續廢話吩咐秦放搬東西離開。
「沒錢就閃開,好狗不擋道。」
「你!」
阮流箏無計可施,只能黑着臉眼睜睜看着我離開。
擦肩而過時,我聽到了她涼薄的低語。
「呵,我是沒你厲害,能從男人手裏拿到那麼多錢。」
我腳步一頓,把積分卡重新塞到秦放手中。
「交易行裏無論她看上什麼,都找人買下來。」
這不尊重人的崽種,嘴那麼臭。
遲早要她栽個大跟頭。
「是,老大。」
-16-
從研究所將姚小喬接回住宅區,我送了她一盆珍稀的植物。
那盆蘆薈猶如一座綠色的小山丘。
葉片層層疊疊,充滿了生機,也充滿了希望。
姚小喬很喜歡,小心翼翼地將蘆薈放在窗臺上吹風。
晚上臨睡前,我將孩子的頭髮梳得蓬蓬的,綁了兩個卷卷的小揪揪。
「明天我要外出做任務,你待在家裏好好照顧它,好嗎?」
她縮在溫暖的被窩裏,探出小手拉住我。
「姐姐,你要小心。」
我點頭答應,摸了摸她的額頭。
「好,等我回來。」
-17-
當晚,阮流箏做了個離奇的夢。
夢裏的琳琅對裴行之死纏爛打,三番兩次爬他的牀想色誘。
求愛失敗後還試圖陷害自己,最終作死掉入喪屍羣裏。
而自己則順利抵達基地,並發現倖存者隊伍裏的小女孩是病毒免疫者。
得到基地官方的認可後,自己被任命爲 S 級特種部隊雪豹的新隊長。
在一次剿滅異變喪屍活動中自己帶領隊伍大獲全勝,受萬人敬仰。
夢裏自己還同時得到了裴行之和琳琅身邊那個強大男人秦放的愛。
這就是她大女主榮耀的一生。
黎明,夢醒。
阮流箏攥緊拳頭,垂眸掩住眼中淡淡的殺意。
「琳琅,是你奪走了我的氣運。」
「今天開始,我要把屬於我的一切奪回來!」
-18-
第二天清早,基地官方發佈了 S 級剿殺變異種的任務。
幾支 A 級隊伍在霧島邊緣集結時,我已經帶着雪豹小隊提前抵達並進行勘探。
這座小島上出現了高級智慧變異種,一旦逃出去將對倖存人類造成致命打擊。
當從人羣中看到一身黑大衣的阮流箏時,我絲毫不覺得意外。
畢竟我已經習慣了,哪裏都有她。
拿到島嶼地圖和準確數據後,我開始進行戰略部署。
「這羣變異種很危險,爲了不驚擾它們,凌晨 1 點雪豹會潛入霧島實行爆破,剩餘隊伍封鎖島嶼邊緣,集中火力擊殺任何試圖闖出來的變異種……」
「我不同意!」
寂靜的現場阮流箏低頭擦拭着手中的鐵箭,冷聲打斷我的話。
「我也要上島。」
我沒理會她,只是有條不紊地用記號筆在島嶼邊緣圈畫。
將各個隊伍位置安排好後,我才抬頭詢問。
「還有其他隊伍有意見嗎?」
現場其他合作過的隊伍頓時搖搖頭,表示一切服從安排。
於是我吩咐雪豹隊員將最先進的武器和裝備分發到各隊手中。
等一切都完成,我才轉身和阮流箏談話。
「阮副隊長,這是統一的戰略部署,希望你認真執行。」
被冷落許久的阮流箏此時怒意早已到達頂峯,她死死握拳指甲嵌入掌心。
「我不服,你沒資格領導我們。」
「戰鬥不是玩過家家,領導者向來是能者居之,你不能Ŧų¹把我們的命當兒戲!」
聞言我只是面無表情地出示軍方的指揮任命書。
「這裏不是菜市場,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
「你是來完成任務的,如果連最基本的遵從上級安排都做不到,大可以退出。」
然而阮流箏絲毫不將任命書放在眼裏,她忽然起身環顧四周。
見衆人的視線被她吸引,她微微揚起下巴露出堅毅的神色。
「你沒資格讓我退出。」
「我找秦放,讓他來和我說話。」
「琳琅你不用在這裏虛張聲勢,如果我猜得沒錯,秦放纔是雪豹真正的領導者!」
秦放是她見過最強的人。
在阮流箏看來,大家不過是看在秦放的面子上才放任我作威作福。
而且那天在交易行裏,她分明看到雪豹隊長徽章在那個男人的肩膀上。
聽到她大放厥詞,在場的雪豹隊員們頓時雙眼放光望着我。
「老大,揍她!揍她!」
耳旁是他們小聲的吶喊,我無奈地聳了聳肩。
「秦放有任務,沒空見你。」
夕陽西下,空氣中硝煙的味道越來越重。
看來秦放差不多組裝好爆破彈了。
而阮流箏則認定是我不願意讓秦放見她,嘲諷地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你沒權利替他決定見不見我。」
「你別多想,也不用忌憚我,我沒想和你搶男人。」
「我只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談,很重要。」
「女人和男人之間難道不能有正常平等的交流嗎?」
「不是所有的男女關係都像你想的那麼骯髒,我沒你那麼性緣腦。」
「現在,可以放他來見我了吧?」
她雙手Ţū́⁵抱胸,用一種看嬌妻的眼神輕蔑看着我。
現場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剩下剛升起的篝火噼啪聲。
對於她愛腦補和喜歡爹味教育的毛病,我已經見慣不怪。
在別人聽了面如菜色的時候,作爲當事人我甚至能淡定地烤個紅薯喫。
恰巧此時,負責地下勘測的隊員林嵐和秦放面色凝重地出現。
林嵐抱着勘測儀,指着地下密密麻麻的波段向我彙報分析。
而阮流箏正好抓住空檔,將秦放單獨喊到旁邊。
-19-
「秦放,我知道島上的變異種藏在哪裏,絕對不在你們認爲的三間工廠中。」
昨晚的夢中,阮流箏清晰地看到變異種就藏在地下。
而上島的人卻判斷失誤以爲它們躲在工廠裏,差點全軍覆沒。
最後是她力挽狂瀾救了大家,消滅變異種。
「我可以告訴你變異種在哪裏。」
「但我有一個條件,我要琳琅退出這次任務。」
「作爲交易我會加入雪豹,親自帶領這次行動。」
她會像夢裏那樣成爲雪豹的新隊長,帶領衆人大獲全勝,受萬人敬仰!
這是屬於她阮流箏的榮光,她必須握在手裏!
然而沉寂夜色中,秦放並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認真觀察,或許能看到那張冷漠臉上細微扭曲的神情。
「別做夢了。」
聽完林嵐的報告,我略微對戰略進行了調整。
緊接着從秦放背後走出來,拒絕了阮流箏的要求。
「你沒資格替秦放拒絕我。」
她依舊不卑不亢,眼中帶着倔強與倨傲。
像棵昂揚的白楊樹……
啊不,像坨堅硬的狗屎。
我把秦放肩膀上屬於雪豹隊長的徽章摘下來,反手掛在自己肩上。
然後低聲吩咐秦放。
「加個班,爆破彈的威力增加十倍。」
秦放有些喫驚,但還是神情嚴肅地點頭服從。
「是,老大!」
這聲老大,阮流箏聽到了。
她神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呆滯地望着秦放離開。
我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徽章,直直看向她。
「上次外出執行任務,臨時掛了個隊長職位給秦放,忘記收回來了。」
「想進雪豹,你還不夠格。」
好半晌阮流箏才回過神來,滿臉不可置信。
「不可能!」
「你是手無縛雞之力才被裴行之救回來的!」
「你的槍法是秦放教的,他們看在你是秦放的女人才聽你的話!」
「你怎麼可能比我強?這絕對不可能!」
「你讓秦放配合你演這場戲,就是不想讓我加入雪豹對吧?」
「琳琅,你就那麼怕我嗎?怕我奪走你的一切?」
「呵,我永遠不會把變異種的真正藏身之處告訴你。」
「等你因爲一己私慾害死所有人,你會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我無比期待你跪下來認錯那天。」
說完,她徑直消失在夜色中,離開了隊伍。
我站在原地靜靜看着她的身影,從口袋裏摸出一枚小型爆破彈。
這蠢女人,不能留了。
-20-
凌晨 1 點,詭異的霧氣在島上蔓延。
趁着夜色我潛伏進入島上一家大型工廠內。
才安裝完爆破彈,尖銳的警報聲猛然劃破蒼穹。
工廠裏的幾十只變異種被驚醒,在漆黑中發出低沉的嘶吼。
屍潮蜂擁而至,唯一的出口卻被人鎖了起來。
阮流箏靠在樹下摩挲着手中的鐵箭,脣角勾起一抹笑意。
「琳琅,別怪我狠心。」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只有你死了,屬於我的一切纔會回到我身邊。」
「誰讓你不安安分分地當好一朵菟絲花,非要處處搶我風頭呢。」
「你安心去死吧,雪豹隊長的位置就交給我了。」
呼嘯的風帶走她的呢喃,也帶來了後腦勺處沉重的悶擊。
「嘭!」
一聲悶響,阮流箏的身體軟軟癱倒在地。
她眼前陣陣發黑下意識要拔箭反擊,卻被身後的人狠狠踩住。
第一輪爆破開始,工廠裏頓時火光沖天淹沒了變異種的怒吼。
我俯身笑着伸出手,拍了拍阮流箏的臉。
「嗨,讓你失望了,我沒死。」
被壓制住的阮流箏不可置信地抬頭,眼中爆發出驚人的恨意。
「琳琅,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門被我鎖上了,你不可能逃出來的,不可能!」
她不甘心地轉腕握住我的腳踝,想把我掀翻。
見狀我撿起掉落一旁的鐵箭,狠狠將她的手掌釘在泥裏。
「我說過我很強,你不信。」
「難道沒人教你,想贏不僅要清楚自己手裏的牌,更要摸透對手的牌嗎?」
「現在,該你死了。」
我從兜裏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爆破彈,在掌心掂了掂。
「上次在車裏炸了你一回,沒死」
「你猜猜,要是我把這個爆破彈塞到你嘴裏,你的頭會不會直接炸開?」
我捏住阮流箏的下頜強迫她張嘴,冰冷的鐵皮貼在她脣上。
看清我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她終於慌了。
那張從初見起就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面具,也終於崩塌。
「我錯了,琳琅我錯了!」
「你放過我,我現在就把變異種在島上真正的藏身之處告訴你!」
「我還會,我還會把裴行之讓給你!」
阮流箏崩潰喊叫着,拼命掙扎着。
我將她背後的弓取下,拔出她手背上沾滿鮮血的鐵箭。
然後狠狠踹斷了她的雙腿。
「你不是錯了,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我不需要知道變異種的藏身之處,因爲我要炸掉的,是整座霧島。」
「今晚的任務如果出現問題,雪豹全隊會死,島嶼外圍潛伏的五支隊伍會死,變異種逃出去後所有倖存者都得死。」
「阮流箏,你說你這種自私自利的壞種該不該死?」
在阮流箏萬分驚恐中,那枚爆破彈卻被我收回。
我起身,扔下她朝遠處走去。
得到一線生機,阮流箏眼中爆發出驚人的求生意志。
還有希望,她是大女主,她不可能死在這裏!
-21-
才走出幾十米遠,消失已久的彈幕猛地在我身前炸開。
【小三姐黑化成反派了!啊啊啊啊流箏女鵝好可憐!】
【放心,這點小小生死危機只會讓女鵝變得更強,這纔是大女主成長之路!】
【嗚嗚嗚嗚男主怎麼還不千里奔襲救妻!現在女鵝正是需要你的時候啊!】
【我記得深情男配秦放也在島上,關鍵時候肯定是他英雄救美抱走我們流箏女鵝!】
【好糾結到底磕哪對 CP,不管了女鵝都收入後宮吧!】
彈幕紛紛猜測誰會來救女主,併爲此吵得不可開交。
於是我頓住腳步,直直看向了懸浮在空中的藍屏。
「你們猜錯了。」
喧囂的風似乎剎那間停止,藍屏上的文字瞬間停滯。
短暫的幾秒內沒人再說話,緊接着是更猛烈的文字轟炸。
【我靠,她在和我們說話嗎?】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有點毛骨悚然!】
【不可能吧,是不是周圍有什麼人?】
【要是她能看見, 那我要再罵多一點,死小三,綠茶姐, 你別得意!我們流箏女鵝很快就會反殺你!我們等着看你死葬身之地!】
有人在叫囂着,有人開始沉默。
我勾起脣角笑了笑, 攤開掌心露出一枚小小的控制鈕。
「又猜錯了, 她沒機會反殺。」
輕輕一按。
「嘭!」
幾十米外那抹踉蹌着逃跑的身影瞬間炸開。
Ťŭ̀ₐ
紅霧四散,血肉灑了滿地, 殘肢斷臂隱約可見。
小型爆破彈我怎麼可能只有一枚。
真正要爆的那枚拔箭的時候早就塞到她的傷口裏了。
再抬頭,彈幕裏滿滿都是對我的譴責。
【反派不得好死, 太殘忍了吧!】
【作者快寫第二部讓流箏女鵝重生, 一定要在開頭就弄死這個狠毒的女人!】
【嗚嗚嗚嗚男主男二一定要爲女鵝報仇啊, 虐死賤女人!】
我心情頗好地將從阮流箏那裏奪來的弓箭取下,放在手裏觀賞把玩。
「殘忍?哪裏殘忍?」
「剛剛她把我鎖在工廠裏, 拉響警報器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殘忍?」
「不是你們的大女主Ŧüₑ親口告訴我,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嗎?」
遠處接連的爆破聲響起,行動收尾。
於是我將沾滿女主鮮血的鐵箭捏在手裏, 搭弦, 拉弓。
「再也不見。」
浮在空中透明的淡藍色屏幕猛地碎裂,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轟!」
黎明將至, 整座霧島轟然坍塌沉到了水底。
所有的異變種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嗚呼,以後可以安心擺爛嚕!
-22-
回到東南基地時, 遠遠地就看到姚小喬站在門口踮着腳等我。
她一頭捲毛柔軟蓬鬆,被風吹得凌亂。
像只炸毛小狗。
「姐姐, 你回來了!」
姚小喬懷裏抱着鮮嫩翠綠的蘆薈, 高高舉在我面前。
「姐姐你看, 你不在家的時候,我都很乖地照顧它!」
葉片層層疊疊,充滿了生機,也充滿了希望。
不遠處楊薇穿着白大褂氣喘吁吁趕來,手裏握着一管淡綠色藥劑。
「老大, 成功了!我成功了!」
「小喬的血清有用!可以抑制喪屍病毒, 我找到解藥了!」
直到這時, 我才留意到基地裏不再死氣沉沉一片。
不知不覺間,春天來了。
春天終於來了。
「老大, 末日結束後你要幹嘛?」
表彰大會上, 雪豹隊員們胸前都掛着純樸的小紅花, 樂呵呵打聽我的去處。
我珍惜地摸了摸小紅花和肩上的雪豹徽章,懶散笑笑。
「不知道啊,帶着小喬去種菜吧。」
聽說要種地,穿着迷彩服的男女們瞬間雙眼放光。
「老大,我也要種菜,我們搞個農業基地吧,做大做強!」
「你們不懂老大,老大隻想擺爛,挖個小菜園就好!」
「老大,多種地點紅薯,我愛喫烤紅薯!」
「老大, 我們還能去賣菜,做買賣肯定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嗎?
或許吧。
反正我們站在光明裏,未來有着無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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