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賽給竹馬送水,他的對手沈鐸陰沉着臉冷眼睨我。
此時,我的眼前浮現彈幕:
【沈鐸夜夜夢見女主寶寶,現實中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過。】
【沒辦法,女主有男友啊,沈鐸最多含淚當叄。】
【可憐的沈鐸,看女主的眼都冒綠光了。】
後來,我和沈鐸雙雙被陷害關在一個房間。
他跪在我面前,卑微乞求:「你要了我吧,我很乖,不會和他爭的。」
【寶寶,這是你未來老公,試試咱不虧!】
【成熟男人雖有韻味,可十九的男大香啊!】 
-1-
沈鐸很討厭我。
這種厭惡毫無根源。
我只知道他每次遇見我都冷着一張臉。
目光冷沉。
一碰上我的視線,就迅速移開。
彷彿看見了髒東西。
多看一眼都嫌傷眼睛。
鋒利的下顎線勾勒着拒人於千里的冰冷。
他對其他人的態度挺好,唯獨對我如此。
我不得其解。
思來想去,大概是因爲竹馬林牧。
聽聞他和林牧是死對頭,兩人有過節。
大抵是這個原因,所以連帶着看我也十分不順眼。
想到此,我不由望向球場上的沈鐸。
他和林牧是敵對陣營。
兩人在球場上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
林牧長相俊朗輕佻,耀眼明媚。
沈鐸冷峻又凌厲,禁慾冷感。
這兩位校草級的人物打球賽,整個籃球場座無虛席。
甚至過道都擠滿了人。
中場休息時,汗水淋漓的沈鐸邊走邊撩起籃球服下襬擦汗。
勁瘦的腰腹上是漂亮蓬勃的肌肉線條。
剛一掀起,耳邊尖叫聲四起。
林牧悠悠朝我走來,伸手。
我自然而然地遞給他水杯。
他彎起那雙桃花眼,「怎麼樣,哥帥嗎?」
我笑了笑,「帥的。」
「就是分數有點危險。」
林牧一下子黑了臉,暗罵:「沈鐸那隻瘋狗,今天一直死死咬着我。」
我不經意看向沈鐸的方向。
意外與他的目光對上。
他似乎一直盯着這邊。
一觸碰到我的視線,他眼神冷了幾分。
移開了。
我皺眉,覺得這人心思狹隘。
就算他和林牧不對付,也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冷眼相對。
未免太小心眼了。
就在此時,我的眼前瘋狂滾動着彈幕:
【喲喲喲,沈鐸又喫醋了。】
【誰能想到他夜夜夢裏和女主寶寶親密無間,夜夜笙歌,然而現實裏兩人一句話都沒有搭過!】
【他可真能忍!當代忍者!】
【可憐的沈鐸,看女主的眼睛都冒綠光了,還死裝高冷。】
【沒辦法,女主寶寶有竹馬男友,沈鐸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最多含淚當叄,還得看女主寶寶同不同意。】
【不能都要嗎!區區兩!】
【……】
看着眼前的彈幕,我震驚不已。
沈鐸居然對我別有心思?
夜夜笙歌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不遠處的沈鐸側對着我,仰頭喝水。
有意無意地,他的目光又看了過來。
沒想到我正在看他,視線相接。
沈鐸的目光停頓了幾秒,很快的投落到其他方向。
彷彿只是一個平淡自然的掃視。
如果忽略他瞬間紅透的耳朵和手裏忽然被他攥得癟進去的礦泉水瓶的話。
結合彈幕裏的言論。
一時之間,我心緒複雜。 
-2-
下半場球賽開始,沈鐸依舊緊盯林牧。
球鞋與地板的摩擦聲急促刺耳。
隊員們個個汗水蒸騰,髮絲濡溼。
比賽分數膠着,緊扣人心。
倒計時最後十秒,林牧驟然倒地。
沈鐸持球一路猛攻,伴隨着最後一個籃球入框。
一分之差,沈鐸所在的籃球隊贏了。
球館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贏球的沈鐸第一時間望向我。
依舊面無表情,可眼裏跳躍着火光。
我淡淡地撇開目光,朝林牧跑去。
【女主寶寶看看沈鐸吧,他眼裏的光啪嗒一下,沒了。】
【他嫉妒了!拳頭握得死緊!】
【哎喲,眼珠子黏在女主寶寶身上,紅紅的,難過得要哭了。】
【那能怎麼辦呢?追也追不得,愛也愛不得,總不能當第三者吧?】
【只能夜晚在夢裏發瘋糙回來,卑微求愛了。嘿嘿嘿~】
我扶着林牧的手微僵。
被彈幕裏的話驚到了。
有些羞惱。
忍不住瞪了沈鐸一眼。
他愣了一下。
隨後垂下眼。
估計以爲我是因爲林牧瞪的他。
【難過的小可憐,最想分享勝利喜悅的人根本不祝賀他。】
【被女主寶寶瞪了,沈鐸開心多過失落,難得女主寶寶眼裏有他。】
【好卑微,陰暗潮溼的暗戀好好磕。(現實除外)】
林牧扭傷了腳踝,疼得齜牙咧嘴。
「我讓隊員陪我去醫務室,你幫我把更衣室裏的包拿一下。」
我點了點頭。
和林牧分開後,我直朝更衣室走去。
林牧叫了個隊友帶我一起。
更衣室我不能進去,隊友先進去拿包,我在外面等着。
正站着,背後傳來腳步聲。
我一轉身就對上沈鐸的目光。
他看着我,沉默地從我身邊走過。
非常冷酷。
我站在拐角處,恰巧裏面幾個換好衣服的男生走出來。
有個男生沒注意到拐角有個人,猝不及防撞了我一下。
我直直朝前撲去。
沈鐸眼疾手快,扯了我一把。
我本能地抱住了他的Ṱű¹身體,防止摔倒。
一時間,我聽到了沈鐸猛烈跳動的心跳聲。
還有背後模糊的道歉聲以及打趣聲。
【啊啊啊啊!抱上了!】
【這正正好的身高差和體型差,畫面太美好了!磕死我了!】
【沈鐸的心臟要從胸腔跳出來了!】
【有人開心死咯~】
【誰懂!他剛剛喉結滾了一下!】
我迅速鬆開手。
退開幾步。
沈鐸僵硬地問我:「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朝他說了聲謝謝。
進去拿包的隊友出來了,我接過包轉身就走。
【看看看,再看女主寶寶也不會回頭看你滴。】
【我敢賭,沈鐸這件球服會珍藏起來。】
【女主寶寶要是此刻回頭,就能看見沈鐸眼裏翻騰的渴望了。】
【嘖嘖嘖,那眼神像要把女主寶寶喫進肚子裏,狠狠咀嚼。】
我忍不住加快腳步。
最後直接用跑的。
即使彈幕不說,我也能感受到背後灼熱的視線。   
-3-
夜晚,宿舍裏。
室友們有在護膚的,有練操的,有玩遊戲的。
雖然各做各的事,但也同時聊着八卦。
「梁語安,你得小心點隔壁班班花!」
「我剛纔又看見她去男生宿舍樓堵林牧了。」
室友一一對着我說話,憤憤不平。
「明知道林牧是你男朋友,還一直糾纏他,真是太噁心了!」
我很平靜地勸解,「沒事,我相信林牧。」
貼着面膜的舍長轉過頭看我。
「安安,都說青梅竹馬抵不過天降,你得看緊點林牧。」
「真羨慕你和林牧的關係,青梅竹馬真的太浪漫了,兩大校草,你就佔了一個。」
我彎脣,笑了笑沒說話。
沉默看手機的室友林心突然展示手機屏幕:「沈鐸真的好帥啊!」
屏幕裏是沈鐸今天在球場上的照片。
側臉的輪廓極其出挑。
其他室友附和:
「我去,這張照片帥死。」
「長得帥身材好學習好還有錢,做夢都想談一個嘿嘿。」
她們感嘆着,見我沒說話,突然齊齊看我。
「安安,你覺得他和林牧誰更帥?」
我怔住了。
因爲我從來都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害,安安心裏肯定是林牧最帥啦!」
「我聽說沈鐸一直沒有談戀愛。」
「有傳言說他可能是同。」
「不是吧……」
室友們聊得熱火朝天。
我僵着沒說話。
因爲我的眼前滾動着實時彈幕:
【沈鐸去洗澡了,可是他爲什麼多拿了一件籃球服。】
【爲什麼打馬賽克,都給我看這了,就不能看看脖子以下嗎?!】
【OMG,男主在浴室玩水槍。】
【他手裏拿着籃球服!果然不是我思想有顏色,是沈鐸滿腦子顏色!】
【染了女主寶寶氣味的籃球服,他果然忍不住了,嘿嘿嘿~】
【一聲又一聲,一直低喃着女主寶寶的名字,眼裏是無法宣泄的紅色。】
【繃緊的下顎線好性感啊,可惜女主寶寶看不到。】
【……】
彈幕裏的言論越來越令人無法直視。
「安安,你怎麼臉這麼紅啊?」
「沒感冒吧?」
林心將手背放在我額頭上,「好像有點熱耶,你還好嗎?」
我回過神,尷尬又慌亂地搖頭。
「我,我出去買飲料,你們要嗎?」 
-4-
自助飲料機前,我有點崩潰。
彈幕上的描述狂奔高速路。
句句令人臉紅心跳。
偏偏我無可奈何。
無力屏蔽。
都怪沈鐸。
我買了飲料,沒有立刻回宿舍。
而是坐在離飲料機不遠的花壇上。
和閨蜜打電話聊天。
吐露煩惱。
聊着聊着,沈鐸突然出現在我的視野。
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閒運動服,髮絲帶着水汽。
隔着十幾米,我和他的目光在夜燈下輕輕觸碰上。
彈幕裏那些旖旎引人遐思的話浮現在腦海。
當事人猝不及防的出現使我頓感驚慌。
心臟倏忽猛跳了一下。
沈鐸的眉眼在光線裏泄露出幾分還未徹底藏起褪下的欲。
空氣在那幾秒變得粘稠而古怪。
他率先垂下眼,若無其事地走向樓道的飲料自助機。
我看着他買了一瓶雪碧,猶豫了一下又買了一瓶冰紅茶。
拿着飲料的他目不斜視地轉身離開。
可沒走多遠,沈鐸突然回頭。
直直地朝我走來。
很奇怪,以往我見他如見陌生人。
內心毫無波瀾。
可此刻見他越來越近的身影,我萌生逃跑的念頭。
沈鐸走到我面前站定,遞給我一瓶雪碧。
我不明所以,仰頭望着他。
修長有力的手指扣着瓶口,晃了晃。
沈鐸低聲說:「你那瓶水被貓舔了一口,我看見了。」
我一驚,下意識側過身。
花壇旁邊確實蹲着一隻小狸貓。
「你那瓶不能喝了,我幫你扔掉。」
沈鐸將新的雪碧放在我旁邊,開口的那瓶被他拎在手裏。
電話裏閨蜜的聲音一直傳入我的耳道。
面對沈鐸突兀的舉動,我的大腦在兩者之間無法平衡,有些遲鈍。
就這樣愣愣地看着他走遠。
【沈鐸睜眼說瞎話!】
【小貓根本沒有舔!】
【小狸花:餵我花生!餵我花生!】
【女主寶寶以爲他好心,實則他纔是那隻舔瓶口的貓!】
【一離開女主寶寶的視線,他就迫不及待的吞嚥剩下的飲料,舔瓶口的眼神癡迷又瘋狂。】
【感覺沈鐸要憋瘋了。】
我蹭的一下站起來。
腦子嗡嗡響。
那瓶冰涼的雪碧讓我感到燙手。
「我……我好像被變態盯上了。」
我捂住手機,吶吶地說了一句。
閨蜜安慰我:「別怕,我家全是法律人士,有事聯繫我!」
晚上回去,我失眠了一夜。
因爲彈幕向我直播着沈鐸的夢境內容。
【嘿嘿,今晚是瘋狂小黑屋耶~】
【強取豪奪劇情百看不厭。】
【女主寶寶扇了他一巴掌,把人給扇升旗了。】
後面的彈幕描述活色生香,糜豔禁忌。
我在宿舍牀上翻來覆去。
臉紅耳赤,心跳異常。
難以啓齒的鬱悶和無力感充斥心頭。
-5-
我開始躲避沈鐸。
連續半個月,我做到讓他見不着我一眼。
也因此意外發現只要沈鐸見不到我,彈幕就會消失。
我難得鬆了口氣。
清靜了半個月,我卻在堂哥的生日宴上見到了沈鐸。
彼時,我正在找林牧。
生日宴舉辦地點在郊外別墅。
林牧和我一起來的,卻轉身見不着人影。
電話也沒接。
堂哥是上流圈出了名的浪子。
生日宴來的人很多,各色各樣。
此刻一大幫人擠在一樓院外的游泳池玩瘋了。
本來送了禮物,我就打算和林牧走了。
誰知他人不見了。
「怎麼了,是不是太吵了?」
堂哥從外面走進來,看着我不適的臉色笑問。
我剛喝了混搭的酒,酒量不行這會腦子已經開始發昏想睡覺了。
沈鐸站在他身邊,視線落在我身上。
我略感不自在,與他錯開目光。
堂哥對我說:「嫌吵去三樓吧,沒人去那。」
「一會我找人送你回家。」
我乖乖點頭,「好。」
拿了點心悄悄離開了宴會現場。
三樓有個帶露臺的大房間,能看見海。
醉意上頭的我躺在長椅上,聽着海浪聲閉眼小憩。
漸漸地沉入夢境。
我做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夢,夢裏我喊一個男人老公。
在他的掌心下,得不到撫慰的我渾身顫慄着哭泣。
委屈難過得不行。
視野裏,牆壁上掛着婚紗照,卻看不清人臉。
沉浮之間,我感覺臉似乎被什麼掃到,微癢。
耳邊有人在輕輕呼喚我的名字。
意識半睡半醒。
我皺了皺眉,緩緩睜眼。
沈鐸雙手撐在我身側,俯身近距離看着我。
房間沒有開燈,暗沉沉的,只有窗外投進來的一點微弱不堪的光線。
我雙眼迷濛地望着眼前的人,忽然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夢裏得不到的親近在這一刻得到了滿足。
我像小貓似的含着口中的溫軟舔了舔。
沈鐸渾身僵住。
他沒有推開我。
而是在短暫的思緒空白後迎合這個在黑暗中意識不清的吻。
漸漸地,沈鐸失去了冷靜和自持。
慾望潮水般向我襲來。
他好像要把我吞食了,驟然間的口舌疼痛使我瞬間清醒。
我猛地推開了他。
猶如驚弓之鳥,驚駭而無措。
沈鐸眸色很亮,亮得黑暗中的我將他眼裏的欲壑難平看得一清二楚。
他抬手撫上我的臉,「梁語安,我喜歡你。」
被捕獵者鎖住的危險讓我害怕得想後退。
可我退無可退。
是我主動招惹了他。
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什麼,我語無倫次:「對不起,我,我沒睡醒,我以爲……」
我忽然噤聲,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我總不能說我以爲自己在做夢。
以爲他只是夢裏的那個男人。
「你以爲我是林牧對嗎?」
沈鐸補上我未完的話,聲音微啞。
我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他似乎知道了答案。
目光微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我和他之間依舊維持着一個過分親密的姿勢。
我坐靠着沙發背,他雖站着卻單腳半跪在沙發上,手撐在我耳側。
位於我的上方,將我罩在身下。
那個失控的吻帶來的熱度還未完全冷卻。
沈鐸眼裏的愛慾和失落像蛛網,細細密密地纏住我。
我撇開臉,迴避他的視線。
「對不起,我……」
「抱歉。」沈鐸忽然鬆開手,與我拉開了距離。
他垂下眼,語氣疏冷了幾分,「我知道,你喝醉了。」
「沒事,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
見我緊繃無措的模樣,他的聲音柔和了一些。
「你別怕,也別擔心,只是一個意外,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靜靜地看着他。
想說點什麼,又覺得說什麼也不合適。
「安安!」
寂靜的房間驟然響起劇烈的拍門聲。
林牧在門外喊我的名字,伴隨着擰不開門鎖的煩躁。
林牧乍然出現的聲音令我心跳漏拍。
我的視線在門和沈鐸之間移動,屋內氣氛變得緊張而詭異。
沈鐸的身影掩在黑暗中。
他看着我說道:「去開門吧,我躲起來晚一點出去。」
-6-
一開門,林牧低頭打量我,「你哥說你不舒服,怎麼樣,還好嗎?」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還好。」
「你去哪了?到處找不到人?」
林牧擔憂的目光晃動了一瞬。
他輕嘆:「哎,剛被那羣傢伙抓去玩牌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就沒帶你去。」
我接受了他的回答,沒多問。
拉着林牧的手匆匆離開了三樓。
【有人心碎一地咯~】
【豈止心碎啊,牙都咬碎了。】
【好不容易接近女主寶寶,中彩票似的被主動親,結果只是個替身。】
【黑暗中獨自舔傷的可憐小狗。】
【哪裏可憐!沈鐸幹嘛鎖門!分明是有所預謀!】
【叫女主寶寶醒來之前,他足足盯着她看了半小時!我都害怕他萬一發瘋搞強制,趁人之危。】
【他剛親得多兇,眼睛泛的光跟餓了幾天的野獸一樣,別看他剛纔失落的模樣,他肯定知道女主寶寶喝醉認錯人了,但還是沒吭聲,將錯就錯,心裏爽着呢!】
【男大就是身體好啊,親一下就硬得不行,這會在房間拿着女主掉落的絲巾髮圈平靜呢。】
我下臺階走神踩空了,差點摔下樓梯。
林牧及時扶住我,「小心!」
「安安,你臉有點紅,酒喝多了嗎?」
我胡亂點了點頭,「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林牧喝了酒不能開車,堂哥叫了司機。
剛打開車門,一道香影飛奔過來。
一把挽住林牧的手臂。
「林牧哥哥,我也和你們一起回家。」
林牧不耐煩地抽出手,「梁雅,說了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親,別老抱我。」
梁雅委屈地撇撇嘴巴,「怎麼了嘛,小時候我也這樣啊,哥哥妹妹抱個手怎麼了,難道是姐姐你介意嗎?」
梁雅將目光落到我身上,「姐姐,你會介意嗎?」
我靜靜地看着她,臉色淡淡,「介意。」
「你與林牧沒有親緣關係,他對你來說是異性也是我的男朋友,你應該保持距離。」
「這點常識不需要我來教你吧。」
梁雅無辜的臉蛋有些難看。
轉過頭看林牧。
林牧沒理會她。
一旁的堂哥輕咳一聲,拉了我一下。
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沒叫她,她死乞白賴地來的。」
梁雅是我的繼妹,與我關係不好。
我笑了笑,「沒事。」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彎腰坐進車後座。
林牧見了,打開另一側車門,同我一起坐在後座。
梁雅跟着林牧的腳步,也想坐後面。
林牧趕她,「你坐前面去。」
梁雅恨恨地跺腳,不情不願地坐前面去。
「再等個人,都是你們學校的,一會兒一起走。」
堂哥話剛說完,沈鐸就出現在我的視野。
我愕然地看着他。
他彎腰打量了一下車裏的座位,朝我詢問:「麻煩挪一下位置好嗎?」
林牧一見他,炸了:「是你!」
「你自己找車坐,我可不想和你一輛車。」
沈鐸眼裏譏諷:「那你可以滾下車,車可不是你的,你不願意可以自己坐一輛。」
「多大人了你們,吵啥呀。」
「安安坐中間,沈鐸你邊上。」
堂哥敲了敲車身,笑着推了沈鐸一把,「都給我個面子,今天都別吵架,要吵你們以後吵個夠。」
「沈鐸,你坐前面吧,這裏位置寬又舒服!」
「我坐後面去!」
梁雅連忙解開安全帶,想換位置。
沈鐸彎身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直接坐在我旁邊,順帶一把將車門關上。
冷淡回應:「不用了,就這樣。」
「開車吧。」
梁雅安全帶都解開了,見車都開動了,氣鼓鼓地重新系好。
我坐在中間,侷促不安。
即便雙腿規規矩矩地併攏,可車開途中還是不可避免地與沈鐸的腿時不時地蹭到。
每一次不小心的觸碰,都令我神經緊繃。
勾動着內心深處那個吻的記憶。
曖昧不清的感覺從腿部神經蔓延到全身。
我不知道沈鐸是不是故意的。
也不好在現下提醒他,讓他稍微收一收腿。
沈鐸坐在我左側,他安靜地靠着椅背,低頭把玩着手機。
林牧閉眼,看上去有些疲憊。
他歪頭靠着我,枕着我的肩膀。
從我的角度剛好瞟見他一側脖子有紅色的撓痕。
「林牧哥哥看上去好累啊,晚上做啥壞事去了。」
梁雅從副駕探身轉向後面。
笑眼彎彎,打趣着。
可那藏在眼底的嫉妒太明顯。
她看林牧靠着我,抓心撓肝的不舒服。
我順着她的話,指尖碰上那處撓痕。
「和人打架了嗎?」
「這裏有傷痕。」
林牧閉着的眼瞬間睜開。
他坐直身體,語氣懶懶的。
「逗了一隻小野貓,被抓了一下。」
梁雅聽了笑得有些開心。
「林牧哥哥,小野貓可愛嗎?」
林牧勾了勾脣,「還行。」
他看着梁雅,ƭṻ₂輕斥:「坐好,別嘰嘰喳喳地吵我。」
梁雅輕哼了一聲,轉回去。
我看着他們,沒說話。
而是從包裏拿了一顆薄荷糖。
剛拆開,旁邊伸過來一隻手。
修長而白皙,如玉般溫潤。
掌心攤開,向我索要。
猶豫了幾秒,我把那顆拆了一半的糖給了沈鐸。
自己拆了一顆放進口中。
薄荷的氣味讓我的呼吸一下子順暢了許多。
前車開着淺黃Ṭṻ₇色的燈,車後沒開燈。
無人說話,整個空間寂靜又發悶。
【不對勁!不對勁!】
【好奇怪的氛圍,這種修羅場居然如此安靜!】
【你們不覺得竹馬和梁雅有點問題嗎?】
【是吧!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覺得吧!聞到了姦情的味道!】
【我昨晚和男朋友徹夜聊心,聊得口水都幹了,疼得我撓了他幾下,那痕跡和竹馬身上的一模一樣。】
【姐妹你真不拿我們當外人,這是能大聲說的嗎?】
【什麼小野貓,是屬性爲人的小野貓吧!】
【靠!竹馬和梁雅有一腿?!賤男人!踢死!】
【心疼女主寶寶,繼母和繼妹搶走了她的親情,現在還搶她的愛情。】
【寶寶沒事的,竹馬髒男人咱不要!你回頭看看吧,沈鐸對你一片癡心。】
我下意識轉頭看沈鐸。
車窗外的路燈一晃而過,折射進來的光線照亮了沈鐸黑暗中的眉眼。
他一直在看我。
我一回眸,那雙眼睛裏映着我的身影。
這一次,他不像以往那般避開視線。
而是直接地,不加掩飾地盯着我。
漆黑的眼珠,彷彿藏着漩渦,要將我吞噬。
車突然拐了個急彎。
慣性作用下,沒有借力點的我撲到了沈鐸身上。
我一隻手不小心按在了不該按的地方。
沈鐸極低地悶哼了一聲。
劍眉緊蹙。
不過幾秒,我迅速坐回原位。
端正着的我低垂着頭,很是懊惱。
懊惱自己在三樓房間的舉動。
懊惱自己剛纔轉過臉去看沈鐸。
懊惱自己的手怎麼就按到那地方。
也懊惱自己胸腔裏徒然失控的心跳。
-7-
四十分鐘的車程才過了一半。
卻漫長得讓我感覺坐了幾個小時。
車裏放了舒緩的音樂。
我如坐鍼氈。
迫不及待地想到達目的地。
我蝸牛似地閉起眼,想躲避。
忽然間,腿被輕輕撞了撞。
開始我以爲是不小心,便不以爲意。
繼續假寐。
直到炙熱的手握住了我的腕骨。
我睜開眼,難以置信地看着沈鐸。
他怎麼敢?
沈鐸第一時間就撤回手。
手機屏幕衝着我。
是好友添加請求。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只好拿出手機點同意通過。
緊接着,手機震了震。
沈鐸發了張照片,畫面裏林牧和梁雅同進一間房。
【他背叛了你。】
我盯着手機屏幕,遲遲沒有回應。
一旁的林牧醒了過來,「看什麼那麼入神?」
蓋上手機,我面色如常,「沒什麼,刷刷微博八卦。」
林牧低笑,「我以爲你只看書呢。」
他伸手撩了撩我的髮絲,「安安,你今晚感覺不太開心。」
「是不是暈車了?」
林牧脫下自己的外套給我,「想吐ṱũ̂³就吐我衣服上。」
「好。」
【女主寶寶是不是有點太鎮定了?】
【她該不會選擇原諒竹馬吧?】
【沈鐸憋了一路,還是忍不住在車裏告訴女主,他應該是期待着女主寶寶立刻甩了竹馬,可惜女主根本沒有反應!】
【女主是隱忍不發吧,估計想私下和竹馬說,有的人就是在人前特別理智,理智到看不出情緒,實際內心已經翻江倒海了。】
【沈鐸看着他們的互動酸死了,他還不知道手機屏幕輸入框被自己按了無數個重疊字。】
【竹馬對女主的貼心和喜歡又不像假的,居然還背叛?】
【呵,在渣男眼裏家花不如野花香,就是賤,喫着碗裏看着鍋裏。】
林牧一醒,梁雅就上趕着和他聊天。
儘管林牧表現得愛答不理。
後半程,沈鐸不再看我,而是望着窗外。
側臉線條冷硬淡漠。
我們踩着門禁的時間進了宿舍樓。
梁雅一改在他人眼中的小白兔模樣,在樓梯間迫不及待地朝我示威。
「梁語安,你知道林牧哥哥今晚和我在一起嗎?」
「你以爲你們交往了我就沒機會了嗎?」
「我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爸爸的愛,林牧的愛,最後都會是我的。」
梁雅想看我生氣,想看我痛苦。
迫切地想在我臉上看到嫉恨和不甘。
她得意地對我笑。
可我卻異常冷靜,冷靜到視她無物。
不屑與她多費口舌,轉身就走。
她急得攔住我,「別裝得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樣了,你和沈鐸眉來眼去我在後視鏡看得一清二楚!」
「我會告訴林牧哥哥的。」
我無所謂地道:「好啊,你去說。」
「我說過了,你能讓林牧開口和我分手的話是你的本事。」
「做不到就別來我面前叫囂。」
「需要我給你打電話嗎?」
梁雅被我噎得,氣紅了臉。
她尖叫了一聲。
整棟樓的樓梯燈亮了。
「你等着,林牧哥哥會和你分手的!」
我回了宿舍,卻見室友們個個面色奇怪。
她們圍了上來。
「安安,你剛纔和隔壁班那個梁雅爭吵了?」
「你都不知道宿舍樓羣在八卦你們呢!梁雅的聲音嚷嚷得整棟樓都聽見了。」
「就是聽不太清楚你們吵什麼,是因爲林牧嗎?」
「她怎麼那麼不要臉啊,有資格和你吵嗎?」
我笑了笑:「好了,好了,沒事。」
「不管她,我好累,我洗洗,一會要睡了。」
剛拿好換洗的衣服。
林牧來電話了。
他問我和梁雅吵架的事。
沒想到就這一會功夫,八卦都傳到他那裏去了。
我情緒穩定,語氣溫和:「我不會在意她說什麼的,我相信你。」
掛了電話,我看見鏡子裏自己冷沉的眸色。
梁雅是繼母帶來的孩子。
與我同齡,比我小幾個月出生。
媽媽走後,一年後爸爸就娶了他曾經的初戀。
梁雅八歲來到我家。
從那時開始,她處處要和我爭。
我年幼時喫過虧,被她們母女明裏暗裏地欺負。
有口難言,無憑無據。
那時候不懂得迂迴,被人一激就失了理智地吵。
爸爸一味偏向她們。
覺得我脾氣不好,心眼小,事多容不下人。
對我很失望。
甚至後面媽媽給我買的東西一個個被梁雅弄壞,爸爸在她們母女的表演下也只是輕飄飄地讓我不要計較。
委屈和憤怒像一把絕望的火,燒得我乾紅着眼當着大家的面打罵故意給我捱打的梁雅。
我第一次被爸爸打了巴掌,那巴掌印疼了我好多天。
疼得我這麼多年,一想到就恨。
大伯母是媽媽的閨蜜。
爸爸那一巴掌被來看望我的她撞見了。
她二話不說,把我領回去養。
我是在大伯家長大的,和堂哥的關係同親兄妹沒兩樣。
其實兩家離得很近,但我一直沒有回去。
直到上高中開始,我才主動向我爸爸認錯示好。
我變得沉靜、禮貌、溫和,事事拔尖。
梁雅成績好,我就考得比她更好。
她ẗũ⁽會什麼我就精什麼,獎狀拿得比她更多。
處處壓她一頭。
她永遠都別想當枝頭鳳凰。
我再也沒在梁語母女那裏喫過虧。
梁雅從小喜歡林牧,林牧對她愛搭不理。
她追得勤,可惜林牧喜歡我。
如今看來,林牧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這麼輕易的,就被梁雅勾得揹着我廝混。
我早就在半年前發現了他們暗通款曲。
被背叛的刺痛感已經痊癒了。
我也沒那麼難過。
比起愛情,我對林牧的情感傾向於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我和他交往,更多的只是想看梁雅痛苦發瘋。
她不快樂,我就舒心。
她想要名正言順地當林牧女朋友,我偏不如她願。
林牧家境很好,我怎麼能讓梁雅嫁入豪門呢。
我不是什麼單純無害的小白花。
我有我的陰暗面。
我纔不要什麼釋懷原諒呢。
我喜歡以怨報怨。
-8-
我和沈鐸有一堂選修課是重疊的。
過去,他總離我遠遠的。
這一次,他特意和我挨着坐。
我坐在裏面靠窗的位置,想走都來不及。
我們上的是古詩詞鑑賞選修課。
老師是一個幽默風趣的老頭。
這一節課的主題是情詩。
老師佈置了一個小作業,讓在場的學生當下給喜歡的人發一句情詩。
我沒有動作。
沈鐸瞥了我一眼後低頭在手機屏幕敲打了一番。
隨後放進口袋。
同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通知欄彈出沈鐸的消息。
他給我發的詩截取自《古相思曲》。
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君善撫琴我善舞,曲終人離心若堵。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魂隨君去終不悔,綿綿相思爲君苦。
我的耳朵一點一點地泛紅。
「哪個同學願意展示一下你們發的情詩?」
「加學分!」
老師話落,我瞧見沈鐸欲起身的動作。
我慌張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沈鐸垂眸,看着我攥得用力的手,又緩緩抬眸看我。
淡淡的笑意在眼底盪開。
他放鬆了身體。
可我還是抓着他,生怕我一鬆手他下一秒就站起來。
【他在暗爽!他在享受!】
【女主寶寶要嚇壞了,沈鐸絕對是故意的!】
【你別說,我覺得他應該是真的想上去展示的,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女主寶寶。】
【以前不都藏着掖着嘛?怎麼突然這麼有膽?誰給他的勇氣?】
【竹馬背叛給的勇氣~】
下課後,我被沈鐸堵在座位上。
直到教室裏只剩下我和他,他纔開口。
「你打算什麼時候分手?」
我錯愕地看着他。
他皺眉,急道:「他都出軌了,你難道還想維持這段關係嗎?」
「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他不值得。」
教室門口有路過的學生瞧過來。
見我緊張在意,沈鐸從他的書包裏拿出鴨舌帽給我戴上。
我低聲提醒他:「這是我的事,你過界了。」
沈鐸替我整理帽子的動作微頓。
與我對視幾秒後,他收拾東西站起來。
「是我過界了。」
他的語氣很輕。
輕得讓人難過。
和沈鐸對話晚的當晚,我又做夢了。
夢裏有個穿着黑色絲綢睡袍的男人雙腿岔開跪在我面前。
眼睛蒙着蕾絲,仰望着我。
修長的脖頸帶着黑色項圈,呼吸粗重。
我的腿踩在某處,不輕不重地玩弄。
男人隱忍暗啞的聲音彷彿吻在我的耳邊。
「寶寶,我錯了……」
後面畫面顛倒,木製的牀移了位置。
有人不斷地低喃:「我愛你。」
隔天醒來,我茫然地看着牀簾。
夢裏的悸動和燥熱如潮水般褪去。
留下難以啓齒的荒唐。
連續一週。
我一直都做着旖旎香豔的夢。
夢裏的男主角是同一個。
只是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卻不妨礙我感知他很帥。
對方彷彿有 X 癮,折騰起人,一夜不停。
手段極其豐富。
各種我在現實裏不曾瞭解的東西,夢裏卻嘗試了個遍。
我還抱着疑惑的態度上網查了一下,很多小玩具居然都是真實售賣的。
一想到夢裏喊老公時發軟的哭腔,我就無地自容。
太羞恥了。
我覺得自己是受到彈幕影響了。
滿腦子顏色廢料。
【新開的露營星空酒店,週末去玩吧!】
閨蜜一早就給我發了信息。
她在隔壁市的學校,好久沒見她了。
我毫不猶豫地回覆:
【好!】
只是我沒想到在那裏見到了林牧和梁雅。
閨蜜比我憤怒,衝上前直接甩了他們各一巴掌。
「林牧,你這個渣男,你居然對不起安安!」
「還有你這個二加一,小時候欺負安安,長大了還搶安安男朋友,賤人!」
林牧見到我,臉色驟變,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安安,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單獨和梁雅來的。」
「我和朋友來的,梁雅她自己跟來的。」
「你知道的,她一直纏着我,我走哪跟哪。」
「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梁雅捂着臉,含淚望着林牧。
林牧的話刺傷了她。
她終於忍不住破罐子破摔,不裝了。
冷笑說:「梁語安,實話告訴你我和林牧哥哥睡了。」
「他說你無趣,清高,碰都不給碰,不像我能滿足他。」
林牧掐住梁雅的脖子,語氣陰狠,「你瘋了,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在梁雅嫉恨的目光中,我拉住林牧的手。
讓他鬆開。
我溫聲說:「我知道你喜歡林牧,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破壞我和他的感情。」
「你這些假話我是不會相信的,林牧要是喜歡你他早就和我分手了。」
「你不是小孩子了,該明白哭鬧、說謊是很幼稚的。」
「林牧不喜歡你,你再無理取鬧也沒用呀。」
我端着溫良善解人意的姿態,語氣悠悠。
襯得梁雅像個小丑。
梁雅情緒失控,發瘋大喊:「我沒有騙人,我和林牧睡過很多次了,他身上有幾顆痣我都一清二楚。」
「他喜歡我,他只是可伶你纔沒和你分手!」
我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梁雅歇斯底里。
怨恨和快意,陰暗地在我心頭滋長。
林牧用力拽了她一下,冷聲說:「瘋夠了嗎?」
閨蜜厭惡地看了他們一眼,拉着我走。
「神經,快走。」
一轉身,我才發現身後圍了一羣看八卦的人。
我看見了沈鐸。
遙遙對視中,他先垂下眼,轉身走了。
林牧追上我,各種發誓、承諾。
我忽然覺得好厭倦。
這場幼稚的遊戲應該要結束了。
-9-
夜裏,露營地。
一羣半生不熟的面孔聚集在一起。
林牧說的話半真半假,他確實不是單獨和梁雅來的。
這所露營星空酒店是他的一個同學家開的。
試開業階段,對方邀請了一些熟悉的同學來玩。
沈鐸也在其中。
晚餐喫燒烤。
木炭纔剛燒起來,林牧去給我烤食物。
沈鐸坐在我旁邊。
我想和閨蜜換個位置,她看了眼沈鐸,和我咬耳朵。
「那麼帥,幹嘛要挪位置。」
我不解釋,催促她趕緊換。
正想起身,桌下的手卻被一把握住。
沈鐸右手端着啤酒和別人聊天,和我挨着的那隻手卻牢牢扣住我的手腕。
我彷彿心臟也被捏住。
怔怔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他回頭看我,淡淡道:「怎麼?」
【你明知故問!】
【沈鐸變了,陰暗小狗不藏了,這是要明爭了。】
【看來林牧背叛,女主寶寶選擇原諒的態度刺激到他了。】
【可女主不分手,他爭取啥?他這是要爭取叄的身份嗎?】
【以前有道德枷鎖栓着他,結果他發現別人毫無道德,現在他不忍了。哈哈~】
閨蜜已經起身了。
見我穩坐着,她投來疑惑的目光。
沈鐸大膽突兀的舉動出乎我的意料。
他不鬆手,我如果起身,必定會被衆人發現。
無奈之下,我拒絕了換位置。
閨蜜莫名其妙地對我說:「搞啥呀你。」
桌下,沈鐸的手往下移動,強勢地插入我的指縫。
與我十指相扣。
我的心頭狠狠顫動。
山野的風很涼,我的臉上燥熱難消。
沈鐸執拗地牽着我的手。
許久不放。
我不得不壓低聲音,對他說:「放手。」
「沈鐸!」
他才緩緩鬆開。
【嘖嘖嘖,沈鐸終於崛起了!】
【叫放手裝聽不見,叫沈鐸立馬聽話,這可是女主寶寶第一次喊他名字啊。】
【表面風平浪靜,實際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快壓不住了。】
【只是牽個手,可是滑動插入指縫那個動作莫名好澀,看得我拽過男朋友試了一遍。】
【我也試了,可我家那個手不好看!】
【夠了,你們都有男朋友嗎!】
【哼,我單身狗自己左手和右手試。】
手心還殘留着他的溫度,我蜷了蜷手指。
林牧端着燒烤過來,見沈鐸坐在我身邊,他臉色不太好看。
「喂,挪個位置。」
沈鐸置若罔聞。
不想他們兩個吵起來,我拉了拉林牧的衣袖。
順帶讓閨蜜往那邊挪個位置。
我本意是想一起挪,讓林牧坐我剛纔的位置。
可閨蜜一動,林牧直接坐下了。
這下好了,我被林牧和沈鐸夾在中間。
閨蜜很嫌棄林牧,和其他人換了位置。
坐到我對面去。
她朝我眼神示意,幸災樂禍。
我頭疼地喝了一口飲料。
林牧遞給我一串烤牛肉,問我:「好喫嗎?」
我點點頭,「好喫。」
實話實說。
正說着話,梁雅姍姍來遲。
她眼睛紅紅的,哀怨地看着林牧。
林牧臉色不虞。
我咬了幾口肉,口渴端飲料。
沈鐸快我一步。
端起我喝過的那瓶貼嘴喝了一口。
側臉輪廓在夜裏顯得更加優越,喉結吞嚥滑動的動作很性感。
他還輕輕瞟了我一眼。
我僵住,下意識掃了眼其他人。
沒人注意到他隱祕而張狂的行爲。
我氣惱地踩了沈鐸一腳。
他也只是皺了一下眉頭。
喫完了燒烤,不可避免地到了遊戲時間。
真心話大冒險。
沈鐸第一輪就抽到了真心話。
「在場有沒有你喜歡的女生?」
「有。」
場子一下子熱了。
他可是學校裏出了名的高嶺之花。
不近女色。
這一句回答直接捅了馬蜂窩。
後面幾輪,大家心有靈犀地專門逮着沈鐸一個人盤問。
「長頭髮短頭髮?」
「長髮。」
「染髮還是沒染?」
「沒。」
「同班嗎?」
「不。」
範圍瞬間縮小到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我。
另外一個女孩子是單身。
大家幾乎都默認是她了。
這時卻有一個聲音插入:「她單身嗎?」
沈鐸沉默了。
梁雅話裏尖銳,「看來對方不是單身啊!」
喧鬧的氛圍瞬間寂靜了。
大家面面相覷,我被推到了衆人焦點處。
林牧冷了臉。
梁雅繼續添油,讓火燒得更旺,「看來大家都知道是誰了。」
「梁語安,沈鐸喜歡你耶。」
藏匿的愛戀被剝露在人前,沈鐸不慌不亂。
「她那麼優秀,喜歡她的人可不少,我喜歡她是什麼奇怪的事嗎?」
他舉起酒瓶敬了我一杯,「以後分手,記得第一個考慮我。」
「讓我插個隊。」
沈鐸嘴角噙着笑,眼神卻很認真地看着我。
我沒有想到他會不管不顧,當衆和我告白。
在他的目光中,我輕輕撇開臉。
垂下眼,不想被人看清情緒。
不知誰吹了個口哨。
其他人紛紛附和起鬨。
大有讓這場火燒得徹底的趨勢。
林牧壓抑不住怒火,站起來想打架。
沈鐸看他的目光帶着輕嘲,「怎麼,這點容量都沒有嗎?」
「我看你和你的愛慕者相處得挺好的,以爲你容量挺好。」
「雙標不好吧?」
林牧面色陰翳,「沈鐸,你什麼意思?」
不想當戲劇主角被人看笑話,我站了起來。
隔絕了兩人一觸即發的戰爭。
我拉着林牧的手,把他帶離了現場。
他受不了地甩開我的手,隱忍着怒氣質問我。
「梁雅說你和沈鐸眉來眼去是真的?」
「你爲什麼要拉我走?你怕我打他嗎?」
我失望地看着他。
「林牧,什麼時候梁雅說的話在你那裏這麼有分量了?」
「你相信她說的話,那是不是我也該相信今天下午她對我說的那些話?」
林牧的怒氣被心虛撲滅,他慌亂解釋。
「不是的,安安。」
「我不是相信她說的話,我是被嫉妒衝昏了頭。」
「你別生氣,我錯了。」
林牧的脖子一直帶着我小時候送給他的平安扣,我盯着它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
我輕聲說:「林牧,從小你一直對我很好,你說以後會對我更好。」
「你爸爸養情人,害得你媽媽離婚離開家,你說你這輩子最厭惡你爸爸那種人,你以後只會一心一意地對待自己的心上人。」
「你會變嗎?」
林牧的臉隨着我的話褪去了血色,他如同被靈魂之捶重重打了一下。
出現了掙扎之色。
只是很短暫,便恢復了常態。
他笑得溫柔,「安安,我當然沒變啊。」
一雙彎起的桃花眼多情至極。「你永遠是我最喜歡的人。」
-10-
意識到自己被下藥時,我恨不得把梁雅撕了。
晚上路過樑雅房間時,她說有話想我聊。
我沒理會她。
她卻說:「我懷了林牧的小孩。」
結果我一進房間,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我渾身熱得不對勁。
房間除了我,還有沈鐸。
梁雅拿了我的手機給他發信息,把他引來的。
門被鎖了。
我強撐着理智,和沈鐸保持距離。
他知道我害怕,不敢靠近我。
藥性發作,熱浪不斷拍打着我所剩無幾的理智。
難以言喻的渴望令我忍不住看向沈鐸。
我跌跌撞撞走近浴室,放冷水躺進浴缸裏。
明明冷得發顫,身體裏ẗū₉的焦熱卻得不到半點疏解。
沈鐸忍不住將我從浴缸裏撈起來。
用浴巾緊緊將我包裹住。
「你這樣會生病的。」
我紅着眼睛,防備地看着他。
「走開。ťüₓ」
他目光輕顫,壓下難過和失落的情緒,對我說:「讓我幫你好嗎?」
視線被生理性眼淚模糊,我流着淚搖頭。
不要,好髒。
我是個重度精神潔癖,是個性冷淡。
偏見地認爲男人十個九個不乾淨。
我太愛自己了,也太保護自己。
怕髒,怕生病,更怕意外懷孕。
從不和林牧親近。
與他交往期間,牽手擁抱巨多。
輕吻都很少,更別提進一步發展了。
我死死咬着脣,害怕沈鐸,又忍不住想他靠近。
靈魂的拉扯快把我折磨瘋了。
【別猶豫了,寶寶,沈鐸很乾淨的,他是第一次!】
【寶寶,這是你未來老公,試試咱不虧!】
【成熟男人雖有韻味,可十九的男大香啊!】
【什麼老公?大家不是一起追的連載嗎?怎麼我不知道啊?】
【姐妹,作者簡介劇透了啊!沈鐸是女主寶寶未來老公!是正宮!】
【他夜夜做夢,夢的是婚後生活!】
【居然不是夢,這日子也過得太好了吧!】
沈鐸是我未來老公?
我還沒消化完這驚人的消息,沈鐸突然跪在我面前。
「我知道你很喜歡林牧,即使他背叛你,你也不在意。」
「你怕招惹我,怕我威脅你們的關係,你放心,我很聽話的。」
沈鐸語氣卑微,他紅着眼乞求,「你要了我吧,我很乖,不會和他爭的。」
彈幕裏的劇透還有沈鐸的態度令我的心防鬆懈了下來。
身體的渴望讓我緩緩朝沈鐸伸出手。
溼透的衣服被丟落在地板上。
沈鐸小心翼翼地對待我,他吻遍我的每一處皮膚。
虔誠而瘋狂。
第一次的細緻對待後,後面他不再隱忍了。
平靜和緩的海面湧起了一層又一層高的浪。
擊打沙灘的力度一次比一次深。
被捲入海底的水藻貝殼沉沉浮浮,直到天明才浮上水面。
吻在耳邊的一聲聲我愛你,和夢裏毫無痕跡的重疊。
我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
是褪去了少年氣,成熟的沈鐸。
【又是小黑屋!我要看直播啊!】
【起碼給聽個聲音啊啊啊!】
【一晚上的黑屏,年輕人的身體就是好!】
【剛開葷是這樣的~恨不得住在對方身體裏~嘿嘿嘿】
【等着吧,食髓知味,沈鐸後面會更瘋的。】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不在酒店。
身上乾爽,穿着一件陌生的裙子。
我掀開被子下牀。
渾身痠痛發軟,差點跪地。
剛走出房間,我就和迎面走來的沈鐸碰上。
「安安。」
昨晚的記憶湧上腦海,牀上,地板,落地窗還有浴室……
那堪稱銀糜的一夜令我瞬間紅了臉。
沈鐸走近我,目光灼灼。
看我臉紅,他挑了挑脣。
「我,我怎麼在這裏?」
一開口,我發現自己嗓子是啞的。
「這是我在學校附近買的房子。」
天微亮後,沈鐸打了電話讓人開門。
帶我回了他的住處。
還叫醫生給我檢查了身體,怕那個藥對身體有害。
沈鐸給我做了飯。
喫飯過程他就支着下巴看着我。
我忍不住說:「你這樣我喫不下去。」
他彎眼含笑,離開了飯桌。
喫完送我回了學校。
全程不提昨晚的事。
分開時,他問我:「我還能親你嗎?」
我的身上全是他給的吻痕。
熱度湧上臉
昨晚他哭了。
邊吻邊將他多年的喜歡說給我聽。
流着眼淚問我:「你喜不喜歡我,一點點也好。」
「你和他分手好不好?」
……
我還沒回答,沈鐸黯然神傷:
「我該知道的,我對你來說什麼也不是,是我過界了。」
「昨晚說好的,我會聽話不會干涉你們的感情,我會謹記在心。」
【你早上可不是這麼想的!】
【寶寶,他在你睡覺時搜索手銬鎖鏈門鎖!還拍了房間格局想改造!】
【囚禁強制文學在沈鐸心裏走了一圈,最後他還是選擇剋制。】
【還好他們最後在一起了,不然沈鐸可能真的會發瘋。】
我看着沈鐸低垂的眉目,抬手揉了揉他的髮絲。
輕聲說:「我會和他分手。」
他猛地抬頭,「什麼!」
-11-
我和林牧約在咖啡店。
一見面我就提分手。
他臉色瞬變,「爲什麼?」
我將一段視頻發給他。
視頻裏,他和梁雅吻得難分難捨。
最後一同進了一間房。
林牧看完視頻,頹然地看向我。
他嘴脣抖動,「安安,我錯了。」
「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我搖了搖頭,「抱歉,這種事我原諒不了。」
「林牧,我們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我是想你結婚的,是你毀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
「你比誰都知道我憎惡梁雅母女,可你偏偏和她一起,這是雙重背叛。」
林牧紅了眼眶, 聲音發顫:「我只是, 只是那次喝多了纔給她機會。」
「你喝多了,你不是沒有意識,你只是藉着酒給自己找藉口罷了。」
「難道你後面那麼多次, 也一直是喝酒犯錯嗎?」
我站起身, 不打算聽他辯解。
「林牧, 再見。」
走出咖啡廳,林牧追了上來。
他神情失控, 扯着我的手發泄似的責備。
「難道你就沒錯嗎?!」
「我們交往期間, 你碰都不給我碰。」
「我是男人,我有需求, 我不喜歡她,我只是把她當發泄工具。」
我笑了,「你這話就很好笑,我們高考後在一起才一年多,可你半年前就出軌。」
「按你的邏輯是不是我們結婚有小孩時, 你也會找別人。」
「你是動物嗎?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林牧你知道嗎?你現在和你爸一樣, 你變成你曾經最唾棄的人。」
我冷冷吐出兩個字:「噁心。」
林牧渾身一震,神色灰敗。
離開前, 我說了一句:「讓梁雅不用再給我發視頻照片了,我成全你們。」
【嗯?視頻不是沈鐸發的咩?】
【她這一說,竹馬得恨死梁雅。】
【女主寶寶原來是白切黑啊!】
決定結束這場遊戲的我, 解決了小妖, 還要解決一隻老妖。
我找了個藉口, 跟爸爸一起喫飯。
餐廳的玻璃門正對着一家星級酒店。
「那不是阿姨嗎?」
我驚訝地看着對面, 繼母和一個男人一同進了酒店。
那個男人是她的前夫。
爸爸的臉色極其難看。
我開心地笑了。
回學校時正值落日時分。
我站在朝西的教學樓角落, 給沈鐸打了一個電話報了位置。
「我想喝雪碧。」
目光中, 有個男生在夕陽下狂奔。
十五分鐘後, 穿着籃球服、汗溼了頭髮的沈鐸出現在我面前。
他把雪碧遞給我。
夕陽落在他的眼睛裏,像火光。
十年後的他看我的眼睛,同此刻一般。
明亮的, 炙熱的。
不曾變過。
夕陽沉落, 暮色四合。
我拽住沈鐸的領子,令他低下頭。
脣瓣輕輕地貼上。
「你轉正了。」
-12-
很多年後。
我因爲生意和林牧見了一面。
結果踢翻了醋罈子。
二十九歲,雷厲風行、沉穩成熟當了 daddy 的沈鐸, 和我鬧彆扭了。
這些年, 他看似很聽話, 實則佔有慾、控制慾極強。
恨不得眼珠子安在ṭù²我身上。
他一直斤斤計較, 耿耿於懷我和林牧交往過。
那點醋意到現在都沒用消失。
這一次居然對我甩臉色了。
夜裏睡覺時, 特意折磨我。
撩得我渾身顫動就是不給, 逼得我求饒, 哭泣。
我耐心哄了幾天沒用。
一怒之下,我搬回了自己的房子。
沒兩天,沈總就低頭來求我回家。
一身高定西裝被我命令一件件脫掉。
換上睡袍。
穿着黑色絲綢睡袍的沈鐸雙腿岔開跪在我面前。
眼睛蒙着蕾絲。
仰望着我坐在牀尾的我。
修長的脖頸帶着黑色項圈。
我扯了扯手中的鏈子, 聽到了他漸漸粗重的呼吸。
我的腿踩在某處,不輕不重地玩弄。
男人隱忍暗啞的聲音響起。
「寶寶,我錯了……」
等到他不堪重負,手臂青筋迸起, 我才鬆口:「不許亂喫醋。」
「再有下次,我一週不回家。」
後面畫面顛倒,木製的牀移了位置。
沈鐸不斷地在我耳邊低喃:「我愛你。」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