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回國陪我買衣服的時候,平時熱情大方的櫃姐略過最新款,給我挑了一個最土的顏色。
她對我說:「沈小姐胖了很多,懷孕穿這條正合適。」
我有些疑惑,明明上個星期我們聊天的時候,我還告訴她我男友出國半年了。
見我沒搭理她,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捂嘴笑。
「沈小姐,這次陪您來的也是情弟弟嗎?」
「年輕還是不要縱慾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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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出國研學半年終於回國,我讓他陪我去買衣服。
他寵溺地接過我的包:「好好好,老婆喜歡的我都買,誰讓我是個喫軟飯的呢?」
我笑着捶他一拳:「胡說八道,宋教授你可是我的門面擔當。」
我沒有說錯,宋祁一米八五的個子,高挺的鼻樑上戴着金絲眼鏡。
怎麼看都是禁慾系男神,很是拿得出手。
不然我也不會選他做我未婚夫。
我爸媽是浙商,家裏坐擁數十億資產。
偏偏我是家裏三代單傳的獨生女,就很需要有一個能帶得出門的男人在身邊。
「陪我去買一身新衣服吧,晚上我要參加一個商務宴會還挺重要的。」
「聽櫃姐說鹿家上了一批新衣服,昨天給我發了一些最新款的照片,我都還蠻喜歡的。」
「我原本計劃讓她親自到家裏的,但你剛好回來,我們就去店裏挑吧。幾天前,卡地亞也上了幾款胸針,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款式,我買給你。」
宋祁接過我的包,親了親我的頭髮:「老婆挑的我都愛。」
到了鹿家後,宋祁搶先拿出黑卡要求清場服務。
以往我自己來的時候從沒擺過這種排場,不過今天時間緊迫,聽宋祁的清場也好。
從前一直給我服務的櫃姐過來了,這次卻直接略過我,直接來到宋祁的面前。
她向宋祁鞠了一躬,自我介紹。
「尊敬的先生,你好,我叫榆果。」
「我們店裏上了很多新款,您需要我幫你試一下嗎?」
宋祁眉毛微蹙,他有些疑惑地小聲嘟囔一句:「榆果?這個名字怎麼好像聽過?」
榆果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微微一亮。
但是宋祁沒有再說什麼。
「給我挑幾件襯衫吧。」
我看到榆果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
-2-
她拿出軟尺貼在宋祁身上,手往胸肌那塊比畫。
那種神情不像量尺寸的樣子,倒是有點像是朝聖了。
她之前給我量尺寸的時候可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個人都快掛到宋祁身上了。
而且胸口也總是不經意地擦過宋祁的背部。
宋祁彷彿絲毫沒有感覺到這個櫃姐的不對勁。
看着陌生女人的手在我未婚夫身上比比畫畫,我有點不高興了Ṫṻₗ。
我微微蹙眉,以前怎麼沒覺得這個櫃姐這麼沒有眼力見。
我打破尷尬,對榆果開口:「你先給我挑吧,我男人的尺寸我很清楚,待會我親自給他挑選就可以了。」
一向對我畢恭畢敬的櫃姐此時卻翻了個白眼。
她把軟尺順手往桌子上一放,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接着,她越過前面擺放的那些最新款,繞到了最後面,從角落裏拿出一件灰撲撲的裙子作勢要遞給我。我沒有伸手去接。
如果我沒記錯,她手上這款裙子,應該是前年的款式了。
要我在晚宴上穿前年的款式,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家資金鍊要斷了呢。
我開口問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說剛上來一批最新款嗎?現在你拿這個舊款出來,是想讓我穿出去丟人嗎?」
榆果沒想到我直接單刀直入發問,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宋祁,見宋祁沒有反應,又裝出一副怯怯的樣子。
「沈小姐,你別生氣呀。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我個人認爲,你作爲孕婦的話,穿這種裙子會更舒服一些。」
我無語,感覺自己一腦門全是問號。
我反過來質問她:「孕婦?你說誰是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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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足無措,結結巴巴。
「確實……很抱歉,沈小姐,我是看你的腰身比之前胖了一圈,應該是懷孕了。」
「乍一看絕對是有四個月的身孕了。」
今天這個櫃姐怎麼回事?
還沒等我說完兩句話,她就開始不依不饒地好心勸我。
「沈小姐,你既然懷孕了,那我也是按我的專業素養幫沈小姐挑衣服。」
「你可以質疑我,但不能質疑我的專業。」
「我雖然窮,但我們這種人也是有骨氣的。」
啊?你沒事吧?我什麼時候踐踏你的職業了?
我本來脾氣就不好,以前看她是一個小姑娘不容易,對她總是和顏悅色,點名要她服務。
沒想到她竟然當着宋祁的面造謠我懷孕。
我徹底不耐煩。
「如果我沒有記錯,上週我來你們店裏買衣服的時候,你就打聽過我的感情生活。我也曾經告訴過你,我的未婚夫已經在國外研學半年。」
「現在,你當着他的面,暗示他我懷孕四個月了是什麼意思?」
「你要是不能好好服務,總是這麼夾槍帶棒地跟我說話,就換個人過來。」
「我不需要太有自我思想的人給我服務。」
櫃姐眼底含着霧氣,看向宋祁,似乎在等待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又多金的男人替她說兩句話。
宋祁小意溫柔地安慰我:「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無論胖瘦,你健康就好。 」
「這個櫃姐應該是無心的,別跟她計較了。」
我想起她以前服務確實不錯,冷哼一聲,準備這件事就這麼翻篇了,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糟心事上,大不了以後不來了。
心裏才稍微舒坦一點,榆果忽然接了一句。
「上次情人節的時候,跟沈小姐一起來的那個弟弟對沈小姐也是疼愛有加,動作親暱的。」
「所以我剛看沈小姐肚子變大了,才以爲她是懷孕了。」
「沈小姐,你做人不能這樣,喫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你總不能讓這位先生不清不楚地戴綠帽子吧。」
「我跟你這種有錢人不一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再有錢也不能亂搞男女關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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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氣得要炸開了。
這個櫃姐先污衊我懷孕,又說我帶情弟弟來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是看上宋祁要跟我雌競了。
我把包放在了沙發上衝她揚起頭:「去把你經理叫過來,我要投訴你。」
她臉上反而浮現一抹不敢置信。
她站在原地,不肯挪動一步,昂起小臉憤憤不平地質問我:「你要投訴我?」
「你憑什麼?!我又沒有說錯什麼!」
「你憑什麼無緣無故地投訴別人?難道當櫃姐就要被你這種人看不起嗎?我靠我自己的雙手賺錢!」
我譏笑:「我投訴你,因爲你惡意造謠中傷我。」
「你就差當我先生面說我揹着他亂搞了,所以我現在不僅可以投訴你,甚至可以保留證據去告你,向你索要名譽損失費,送你進去蹲幾天。」
「這也是我的合法權益,不是隻有弱者才能維權的,榆果小姐。」
榆果一聽我要她賠錢坐牢,立刻不再跟我爭執了,她看向宋祁。
「宋先生,我真的不明白怎麼得罪了沈小姐,可是我說的都是真話啊。」
不得不說,其實這個牌子的櫃姐長得都還挺有幾分姿色的。
特別是那副被冤枉、泫然欲泣的樣子把握得恰到好處。
宋祁低頭看了一眼表:「還有兩個小時,晚宴就要開始了。」
「佳音,別跟她計較了,咱換人服務吧。」
我對宋祁也沒好臉色了:「你是我男朋友,在別人污衊我的時候,你不會第一時間維護我?」
「宋祁,我們分手吧。」
榆果突然擋在了宋祁面前,她怒視着我。
「沈小姐,你對我不滿意全怪我!」
「但是不關宋老師的事情,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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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是知道我的脾氣的。
他一般在我情緒上頭的時候,稍微哄我一下就好了。
本來他也是這樣打算做的。
但是被榆果這一攔,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他繞過榆果,語氣十分不耐煩:「我們兩口子的事情,關你什麼事兒?」
榆果可憐巴巴地看着宋祁。
「宋老師,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是小果呀。」
榆果不顧周圍人的臉色,祈求憐憫一樣抓住了宋祁的袖口。
宋祁連忙退避三舍,舉起雙手衝我可憐兮兮:「老婆,是她碰我的,我可什麼也沒做。」
看他這副樣子,我心裏氣消了大半,或許這男人回家洗乾淨了還能要。
鹿店的經理聞訊趕來,很是粗魯地把榆果推到後面:「得罪客人,你還想不想幹了?」
榆果默默抹了眼淚,可憐巴巴地看着宋祁。
似乎沒有被宋祁想起來比她即將丟了工作還要難受。
經理點頭哈腰跟我道歉:「沈小姐,您別生氣,小果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家裏條件挺困難的,也很不容易。」
「但是您放心,這次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說法。」
我笑了:「她不容易是因爲我?」
「因爲她剛畢業,我就要包容她?我是她媽媽嗎?」
「我一年在你店裏買東西要花一兩百萬,你們就是這樣對待 VIP 客戶的?」
經理的腰彎得更深了,臉上的笑都快刻板化了。
榆果僵挺着背,咬住嘴脣不肯動身。
「你不過就是有幾個臭錢罷了,憑什麼看不起人?」
「像我這樣從岐山一路苦讀才考出來的人,你又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你就是投個好胎罷了!你何不食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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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眼中的情緒翻騰。
似乎榆果的話對他也很有觸動。
我知道宋祁年幼時家貧,也是全靠自己才白手起家,對這種靠喫苦才能出頭的小姑娘有些惺惺相惜了。
可難道因爲我出身好,家裏有錢,就要事事退讓別人?
還要擔心自己戳爆這些人脆弱的自尊心?
可笑,搞得跟我沒喫過苦一樣。
宋祁臉色柔和很多,嘴裏咀嚼着這個名字:「榆果?」
榆果終於說出了心裏話:「宋老師,之前我差點輟學,是你幫助我讓我讀完書的。我還給你寄了一百個土雞蛋呢。」
宋祁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呀,我記得你家裏就兩隻母雞,那一百個土雞蛋要下很久吧?」
榆果小聲嘟囔:「攢了兩個月呢,我還有你微信呢,宋老師。」
宋祁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什麼趣事:「你不是要考研究生嗎?怎麼來這裏當櫃姐了?」
榆果一瞬間變臉,笑嘻嘻地吐吐舌頭:「宋老師,我要自力更生呀,總不能全靠您的幫助,畢竟我可沒有沈小姐這麼好命,隨便買個東西就能花幾萬。」
她綿裏藏針,句句都在點我。
宋祁拉了拉我的手:「佳音,這次就算了吧,看在我的面子上。回頭我給你買你喜歡的那個翡翠手鐲,就當給寶Ṱú⁵寶你賠禮道歉了。」
既然這小丫頭和宋祁有點淵源,這次就算了。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既然你和宋祁還有這段淵源,那今天就算了,我就不投訴了,你好自爲之吧。」
沒想到她反而哭了,鬼哭狼嚎的聲音吸引了門外一大片人。
她指着我:「你不也是靠着宋老師纔有今天的嗎?」
「你在這裏高貴什麼!」
我無語,宋祁當年贊助學生的錢還是我掏的,在她面前我憑什麼不能高貴?
我推開擋在我身前的宋祁:「我八歲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去美國求學讀書,十五歲的時候在家族裏創辦自己的品牌。」
「你說我靠男人?」
宋祁突然有些不高興了,他扯了扯我的手臂。
「沈佳音,咱不鬧了,換家店,咱不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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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祁:「你說我鬧?」
宋祁臉上一閃而過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寶寶。」
「晚宴馬上就開始了,你沒必要在這裏跟榆果爭執什麼,她啥也不懂,好不容易從山裏考出來的學生罷了。」
「你之前不也說過,這些小姑娘都不容易嗎?怎麼現在就不能體諒她們了?」
我體諒你媽了個頭。
我冷眼掃了一眼宋祁,眼看晚會的時間將至。
我向旁邊一個打扮很精緻的櫃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櫃姐很驚喜:「沈小姐,我叫陳璇。」
我點點頭:「好,陳璇,把你們最新款全部按我的尺寸送到我別墅。你知道我的尺寸吧?」
陳璇忙不迭地點頭:「知道,沈小姐的資料我看過的,每個會員的尺寸我都背下來了。」
我對經理說:「今天我買衣服的所有訂單都算在陳璇頭上。」
這些衣服加起來也價值數十萬了,這筆提成能趕上普通人一年的工資了。
榆果忽然一抹眼淚:「憑什麼啊?明明你一進門就是我給你服務的。你當着我的面把訂單給別人是什麼意思?」
經理看我大手筆清倉,臉上快要笑得合不攏嘴了。
結果榆果這一打岔,硬生生給她嚇個激靈。
她不怕我不買他們家東西,但是絕對怕我去圈子宣傳一圈。
那他們家的口碑和銷量八成要一落千丈了。
她衝榆果喊道:「你這會兒心情不好,我理解,你去後面休息一會兒吧。」
榆果梗着脖子:「這不公平。」
我心情大好,把手機微信攤開給了陳璇,讓她加我好友,又當着榆果的面刪掉了她的聯繫方式。
「以後你就不用心懷不滿,爲我這樣的人服務了,多公平啊。」
「我的錢燙手,你最好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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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的臉色很難看:「她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沈佳音,你至於這麼整她嗎?」
「你不知道她家裏很苦的,還有個弟弟在讀書。」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之前不是這樣咄咄逼人的。」
我愣住了,這是宋祁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我們倆是相親認識的。
他父親去世,全靠母親一人之力把他供到了研究生畢業。
但是他讀的專業很耗錢,他媽終於累病了,他才鬆口答應他媽媽,先成家再立業。
我們認識之後,我爸媽本來是要求宋祁入贅的。
是我可憐他媽媽一個人把他帶大不容易,準備生兩個孩子,也給他家留個後。
又花了大幾百萬美金送他出國把博士讀完了,後來他風生水起,我們琴瑟和鳴。
我本來以爲這樣踏入婚姻的殿堂也不錯。
就算沒有太多太深厚的愛情,至少日子是很舒坦的。
他當了教授,偶爾看到有窮苦女學生上不起學的求助信息,跑來向我提出救助的請求。
「我當年讀書的時候就很希望有人能把我拉出泥坑,我一個男生都這麼難,她們都是女孩子。」
「佳音,你手裏的零花錢也花不完,不如就給她們贊助一些吧。」
「用我的名字,日後我評職稱的時候至少有個好口碑。」
我也是二話不說支持他,直接給了他一張黑卡。
沒想到人家現在對他感恩戴德,把矛頭又指向我了。
我冷笑:「我整她?」
「我沈佳音想整人不需要這麼畏手畏腳,半個小時後我就能讓她在這個城市待不下去。」
「到底是你戴有色眼鏡看我,還是我做得不對?」
「我一個消費者想要正兒八經的良好服務都不行嗎?」
「就因爲她讀書辛苦,是弱者,我就要體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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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讓她坐着,我給她磕兩個頭,訂單業績都算她的。最後我買的東西也送給她。你是這個意思嗎?」
宋祁臉色有些難看:「佳音,我只是想讓你別對一個小丫頭這麼咄咄逼人。」
我指了指另一個櫃姐陳璇:「她能記住所有 VIP 的尺寸和需求,她不夠努力嗎?就因爲她業務能力好,訂單就都要拱手相讓給最後一名?」
「宋祁,你別天真多了。」
「我看你在學校這個金字塔待傻了。」
「社會上沒有人看你努不努力,人家只會看你能提供什麼好的結果。」
宋祁臉色很難看。
經理比宋祁有眼力見多了,她直接拉走了榆果:「既然你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
這是變相把榆果開除了。
榆果還想哭哭啼啼,經理一個眼色,又來了幾個櫃姐半推半就把榆果帶下去了。ŧú²
經理還打了八折的優惠當作道歉的誠意。
陳璇給我挑了幾身端莊大氣的衣服,她讚歎:「沈小姐身材比例太完美了。」
與此同時,宋祁一直坐在店裏的沙發上一言不發。
當衆被我反駁了,這讓他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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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沒想到沒過多久,我在侄子家裏再一次見到這個榆果。
說是侄子,但也不是親侄子。
是我爸爸朋友的兒子,認了我爸做乾爹。
兩家人關係非常好,我爸就搞了一塊大地皮,蓋了一個大莊園,兩家人住一起。
飯桌上我哥嫂跟我說,他們想給他們的獨子樂樂找一個家教,讓我給掌眼去機構挑一個好的家教回來。
我提議直接請一個特級教師算了,時薪五千,一對一輔導,學得也更明白。
可是宋祁突然說:「應該找一個年輕、有活力的女老師,才能更好地帶孩子進步。」
我猶豫:「樂樂都是十六歲的男生,女老師會不會分散孩子的注意力?」
見我又一次當衆駁他的面子,宋祁拉下臉放下筷子,從旁邊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不高興的神情不言而喻。
他嗆了我一句:「你帶過學生,還是我帶過學生多?」
「佳音,我比你更知道因材施教。」
我不想在家人面前失了和氣讓宋祁徹底下不來臺,畢竟在一起這麼久了,該給他的臺階還是要給到的。
我看了一眼我嫂子,她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一個眼色就看懂我在想什麼了。
她打圓場:「宋祁說得也對,佳音,那待會拜託你跟宋祁兩人給樂樂挑了一個好家教了。」
我點頭:「好,我們喫完飯就去。」
宋祁冒出來一句:「我這裏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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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嫂子疑惑:「這麼快就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宋祁笑笑:「是我以前資助的一個女學生,爲人做事很講究,又很自力更生的一個女孩子。」
「剛從本市的 211 大學畢業沒多久,教咱家樂樂一個初中生應該是夠了。」
他嘴裏這個人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剛畢業,還是他資助的。
果然,下一刻宋祁提到了:「她叫榆果,待會我把她喊來試試課。」
出了家門,我的臉色異常難看:「你明知道她得罪我了,爲什麼還推給樂樂做家教?」
宋祁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似乎很驚訝我會這麼問他。
他上下打量我,最終沉默一會兒開口了。
「佳音,你把她的工作搞丟了,也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吧。」
「只是一份工作而已,給誰不是給?再說了,她完全有能力教樂樂。」
「你幹嘛老跟一個小丫頭過不去?她不過是在店裏說你胖了一點。」
他彷彿想到什麼,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抬起眼神看我的眼神都變得冰冷。
「你不會是真的劈腿被她發現了,纔對這個人的存在這麼耿耿於懷?」
我差點沒笑出聲:「宋祁,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
他後知後覺有些慌了,一把圈住我的手腕:「寶寶,別鬧了好嗎?」
「我只想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我站在原地,連一個正眼都不想給他。
他單膝跪地,親吻我的手背:「別再生氣了好嗎?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連想一想你和別人在一起我都受不了。」
「對不起寶寶。」
他說完這些話,站起身子,低頭吻住我的嘴脣。
我還沒來得及推開他,旁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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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果提着一大袋橘子,站在莊園門口。
本來我還挺生氣的,現在看到榆果這張像便祕一樣的臉,我突然就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我拽着宋祁的領帶,強迫他低下頭。
然後在他嘴巴上狠狠一咬,宋祁的嘴脣瞬間沁出血珠子。
我歪頭回答榆果:「接吻啊,你長這麼大,沒見過情侶親嘴嗎?」
宋祁有些尷尬,往後退了一小步跟我拉開了距離。
榆果都要哭了:「我跟你這種不檢點的女人怎麼能一樣?」
「我沒交過男朋友。」
我「哦」了一下,聲音拉得很長。
「咋,你是談不上嗎?」
「還是說,你是想向宋祁展示你還是個處女的身份?」
這下帶着宋祁的臉色都有些發青了。
他向我解釋:「是我喊榆果來的,你之前弄丟了她工作,我給她介紹一個新工作沒什麼。」
我「嗯」了一聲:「你還真是未卜先知,我嫂子剛確定下來要試用她,她後腳就到了。」
榆果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連衣裙,又穿了一雙白色鞋子。
怎麼看怎麼像一朵小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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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榆果本人,我哥嫂就有些猶豫,正巧這時候樂樂回來了。
樂樂喊了我一聲:「姑姑,你今天怎麼沒有去垃圾場整理東西呀?」
我笑:「還不是你未來姑父這幾天回來,我要好好陪陪。」
我家除了翡翠生意之外也會做一些其他的生意。
垃圾場利潤巨大,今天本來是我要去查賬的日子。
沒想到榆果聽完這話,突然愣住了,她的目光在我和宋祁之間來回徘徊,慢慢地,看向我的眼神攀上一抹不屑。
樂樂看向榆果的時候,突然一拍腦門:「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全家人都在等待下文,可樂樂卻賣了個關子。
他一指榆果:「媽媽,我想要她給我輔導。」
榆果臉色卻唰一下白了,似乎也想起來在哪兒見過樂樂了。
但是他們倆心照不宣。
直覺告訴我不是好事兒,我跟嫂子對視一眼,嫂子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就這樣,榆果順利地成了樂樂的輔導老師。
可我總覺得榆果看樂樂的眼神有些不對,宋祁倒是真心高興:「小果,你可得在樂樂身上下點心思,好好教他。」
「我們一家人虧待不了你的。」
我「嘖」了一聲,沒有說話。
胳膊肘往外的男人,以後能不能成爲一家人還說不定。
榆果「嗯」了一聲:「宋老師,我會努力的。」
我衝宋祁喊道:「寶寶,你送榆果回去吧。記得跟她講清楚上課時間哈。」
以往都會避嫌的宋祁今天卻興高采烈,領着榆果出門了。
-13-
嫂子這纔給我遞了一個眼色:「佳音,什麼情況?」
我實實在在說了一遍。
嫂子點了點我的腦袋:「佳音,你一個大小姐,幹嘛爲了男人委屈自己?」
「你要是喜歡,他就是我妹夫。你要是膩了,他算什麼?」
「至於樂樂那兒,讓她先上着吧,不行立刻就滾蛋。」
樂樂湊過來腦袋,衝我笑嘻嘻:「姑姑,她欺負不了你,你放心好了。」
「她啊,有一個把柄在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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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送榆果出門。
剛走到大門口,榆果盯着宋祁被我咬破的嘴脣,眼裏滿滿的全是心疼。
「宋老師,那個沈佳音不過是個收垃圾站的。沒有你,她哪有今天啊?」
「不是我多嘴,當初你出國研學的時候,我三番兩次地看到沈佳音帶着不同的男人來店裏消費,還一口一個『親愛的』。」
我站在監控前面,等着宋祁替我反駁。
宋祁卻隻言片語都沒有替我辯解,更別說澄清什麼了。
他只是抬手摸了摸榆果的腦袋:「你讀書到今天不容易,一定要加油。」
榆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祁:「我一定會的。宋老師,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偶像,如果有天我能考上宋老師的研究生就好了。」
宋祁:「佳音雖然脾氣大了點,但是其他方面都還挺好。你不用擔心我。」
車來了,榆果突然踮起腳尖,在宋祁嘴脣上快速親了一下:「謝謝宋老師!」
她扭頭上車跑掉了,只留下了宋祁愣在原地。
他甚至都沒有下意識去阻止榆果的動作。
榆果開始給樂樂當家教了。
我聽嫂子說這丫頭講課還不錯,但是面對樂樂的時候眼神總有躲避。
有一次,她貼着房門,卻聽見了裏面傳來女孩子哭泣的聲音。
是榆果在懇求樂樂的聲音。
「求求你了,不要告訴別人,不要把視頻發出去。」
「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也不想給你當家教的,但是這份工作是宋老師介紹的,你應該怪他。」
她推開門的時候,屋內卻什麼情況都沒有。
沒過一個星期,到了樂樂的生日。
可這天早上的時候,榆果竟然主動找到我嫂子,說要辭去這份工作。
我嫂子不明所以,她也不喜歡榆果,就利索地給榆果補了剩下的課時費,結果卻撞見了跟我一起回家的宋祁。
宋祁看到這一幕,臉色很黑。
他甩開我攬着他的手臂,雙眼都是怒火,大聲質問我:「你就這麼容不下她?非要趕她走嗎?」
「她一個小丫頭走着這一步不容易!」
「沈佳音,我之前怎麼從來都沒有發現你這麼善妒?!」
這下輪到我呆住了。
-15-
榆果第一次沒了咄咄逼人的樣子,她有些尷尬。
「宋老師,這次是我自己要走的。」
「我覺得樂樂年齡大了,我不適合做他的輔導老師。」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飄忽不定。
我一眼就看出來她撒謊了。
但是宋祁可看不出來,他似乎想到什麼:「是不是樂樂這個孩子對你做了什麼?」
我一時間有些頭腦發矇,沒想到宋祁爲了榆果,竟然如此多疑。
可是榆果突然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聲音中帶上了哽咽。
「宋老師,求求你,不要問了,讓我安靜地離開沈家吧。」
她不說這話還好,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們不要怪樂樂,樂樂只是一個稍微大點的孩子。」
「他還不懂事。」
我嫂子緊張得差點昏過去了。
可我知道,樂樂還沒有放學,現在全家人聽的都是榆果的一面之詞。
宋祁臉色發白,他竟不自覺地握上了榆果的手:「果果,發生什麼了?宋老師給你做主。」
榆果淚水奪眶而出:「謝謝宋老師,我想,城市還是不適合我這種一步步從山裏考出Ţű⁰來的學生。」
「無論我們做什麼都是低人一等,很難出頭。」
宋祁臉色漆黑,似乎聯想到了自己。
就在這時,樂樂正好放學回家,他一進門就看到房間內的氣氛不對。
宋祁二話沒說,上去就打了樂樂一巴掌。
我嚇到了,直接推開他:「你瘋啦?憑什麼打樂樂?」
樂樂的臉頰被迅速紅腫,還處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階段。
榆果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整個人都攀附在宋祁的半個肩膀上。
她小聲說道:「樂樂趁我給他輔導作業的時候,偷偷用手臂蹭我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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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也反應過來了,他脫口而出。
「你放屁,誰他媽喜歡你這種無鹽女,你都沒有我姑姑一半好看。」
榆果跺腳:「明明就是你們欺ṭū⁰負我!你們一家人仗着有錢有勢欺負我。」
「你們城裏人怎麼就這麼壞?!」
樂樂還想說什麼,我攔住了他。
Ṭṻ⁵「樂樂,做錯事就要道歉,不要狡辯。」
「你宋叔叔不會輕易冤枉一個人的。」
樂樂一張臉又紅又白,連帶着我哥臉色都不好了。
倒是我嫂子老神在在,坐在那裏喝茶。
宋祁臉色好了很多:「佳音,總不能讓榆果一個小丫頭白白受欺負了。」
「她畢竟是我介紹過來的人,這樣,你給她二十萬精神損失費吧。」
「你覺得怎麼樣?」
二十萬對我來說也就是買個包的零花錢。
我說:「好啊。」
聽到能拿二十萬精神損失費,原本躲在宋祁身後哭得梨花帶雨的榆果哽咽出聲:「都聽宋老師的。」
我話鋒一轉:「但是女孩子的清譽至關重要,樂樂的書房裏是有 360°監控的。」
「嫂子,報警吧。」
聽我這麼說完,榆果臉上瞬間慌亂。
「他還是個孩子,既然道歉了,就算了吧。」
「萬一以後他有什麼污點,記入檔案就不好了。」
我似笑非笑:「榆果小姐,你不當櫃姐,想當聖母了嗎?」
宋祁這次很堅定地站在榆果身前,與我對立。
「沈佳音,你能不能收收你身上那股子優越感?」
我笑容僵住:「你什麼意思?」
他不帶感情:「監控視頻在你們手裏,還不是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只是一個從山裏一步步考出來的學生。」
「你大概這輩子也不會知道那有多難吧。」
「她給我寄一百個雞蛋,要硬生生攢小兩個月。」
「一百個雞蛋,五十塊錢。你喝一杯星巴克都不止五十塊。」
「你到底憑什麼高高在上啊?」
「我想我們彼此要冷靜一下吧。」
我搶在他前面:「不用冷靜了,分手吧。」
「這次是認真的,我但凡喫你這個回頭草,我就去喫屎。」
老孃這幾年在他身上花了沒有五百萬也有一千萬,結果他反過來指責我憑什麼高高在上。
給他花錢的時候,怎麼沒見他拒絕呢?
現在站穩腳跟,看到榆果反而回憶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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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把目光投向榆果:「我實驗室缺一個人,你願意來嗎?」
我心裏暗想,隨隨便便就Ṭũ̂₀把人帶進實驗室,簡直就是自討苦喫。
宋祁只有善心,卻沒有管人的手段。
遲早害人害己罷了。
榆果喜出望外,她應該是沒有想到宋祁竟然會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她拼命點頭:「謝謝宋老師,謝謝宋老師,我願意的。」
「我們這些人,能有學接着上,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她又點我一句:「有些人這輩子都不會懂的。」
看完眼前這兩人演雙簧,我告訴他們:「警察十分鐘之內就到,在這之前還是請兩位稍等。」
我不帶感情地看了一眼宋祁:「這幾年裏沈家對你的所有贊助,我待會讓律師起草一份清單。」
「請宋先生連本帶利全數奉還,總不能喫幹抹淨最後放下碗還要罵娘吧。」
「你剛對樂樂動手,我們也保留依法起訴的所有權利。」
宋祁緊緊握住拳頭。
榆果尖叫:「我都說我不追責,你爲什麼一定要報警?!我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我嫂子很懂我,她替我接了剩下的話。
「你要面子,我家樂樂更要面子。」
「給錢是小,但是我們家的孩子,身上絕對不能不清不白。」
「至於監控,你們信不信對我們毫無關係,警察能證明是清白的就好了。」
榆果臉色難看地衝我們喊了一聲:「好好好!就當是我造謠!你們厲害,我惹不起你們!」
說完她就跑路了,宋祁連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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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憤憤不平:「姑姑,你相信我。這個榆果之前就是個櫃姐!我跟我朋友去逛街的時候,她趁我朋友試衣服,偷了我朋友一個三十多萬的胸針。」
「她說要跟我朋友睡一夜還債,我朋友纔看不上這種人呢。」
「我讓她給我當家教不過就是想教訓她一下。」
「沒想到被她反咬一口,太晦氣了。」
我摸摸樂樂:「你手上有她偷東西的證據嗎?」
樂樂:「有啊,有店裏的監控視頻,我拿這個視頻威脅她滾遠點,結果沒想到她趁我低頭做題的時候,拿胸蹭我。」
我冷笑:「沒事,樂樂,這一巴掌姑姑遲早給你打回來。」
宋祁不知道,他的實驗室一直都是我在注資。
不然靠他一個沒有背景和過硬實力的人,想輕鬆拉到上億的經費,簡直就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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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網上迅速出現了一個叫「果果天使」的博主。
嫂子把手機遞到我面前,我一看就認出視頻裏面的果果,就是榆果。
她訂了足足一大卡車的物資,打着愛心助學的名義回了她老家。
嫂子一臉愁容:「佳音,你不知道,這個榆果太過分了。」
「她自從去了實驗室開始,就偷偷挪用實驗室的經費,給自己做賬號。」
「你知道她給村子裏的那些學生都捐了什麼嗎?」
我拿着精緻的瓷勺攪拌着咖啡:「什麼?」
「一百臺蘋果筆記本。」
「一百臺蘋果手機。」
「兩百雙 AJ 鞋子。」
「一百套洛麗塔裙子。」
我粗略算了一下,小三百萬。
嫂子又補充一句:「關鍵他們村子留守兒童家裏很少有網的。」
「難道要穿着洛麗塔和 AJ 自己燒火做飯嗎?」
「這不是糟蹋錢,這是故意作秀的。」
我點開榆果的頭像,她此刻正在直播。
彈幕區的網友有人質疑:「博主好有錢啊,但是是不是換成更實用一些的會更好啊?」
榆果不屑一顧地衝屏幕翻了個白了眼。
「我們山裏的孩子也是孩子,城裏有的我們也要有。」
「我樂意捐!都是人,分什麼高低貴賤。」
「我就是看不起你們這種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
我嚥了一口咖啡,對嫂子說:「你讓我哥花錢,趁電腦、手機沒激活之前,把這些東西全部低價回收回來。」
「去二手市場賣掉,把錢換成物資再給這些孩子送回去。」
「多餘的存起來給他們以後上學用。孩子們乾淨的學習環境,不應該被這種作秀的人打擾。」
榆果去的這個小學,偏偏是我當年花了五十萬蓋的希望小學。
她又一次犯在我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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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網友不知道這些,很快,榆果聲名鵲起。
短短一個月,她前後挪用了五百萬,宋祁竟然像默許一樣。
否則我真不知道一個新人怎麼拿到這麼多資金。
我直接請人上門驗收項目,要求宋祁那裏一一提交資金流動證明。
榆果慌了。
警察介入後,不難發現榆果藉着職務之便侵佔實驗室財產的事實。
之前她對實驗室裏的學生說,她是宋祁的新女朋友。
不少人對她都敢怒不敢言。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隨着警察公示,榆果在網上的熱度不升反降。
很多網友激情評論。
【當代劫富濟貧的女俠。】
【先生大義,世界上若是多一些先生這樣的人,孩子們早就幸福啦。】
【最美小偷,只是輸給了現實。】
【好樣的!早就看這些高高在上的有錢人不爽了。】
在輿論到達最高潮的時候,宋祁站出來替榆果說話了。
「我跟果果都是大山裏出來的孩子。」
「果果看不得孩子們受苦受累,這才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作爲果果的男朋友,我一力承擔所有責任,實驗室這次損失的所有資金,我個人雙倍補上。」
一時間,宋祁也靠着「最有擔當的男人」這一個稱呼,出圈了。
但是宋祁卻沒想過,一時間的名譽得到了,卻再也沒有人敢給他注資了。
連實驗室的資金都能被女朋友輕易挪用,可以想象能是什麼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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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沒有想到,榆果在這次的事件裏靠着流量嚐到了不少甜頭。
有人建議她乾脆直接投資一所希望小學。
榆果衝着鏡頭得意揚揚,面上風光無限:「當然,我要蓋就會給孩子們蓋最好的!」
我搖搖頭,這個蠢貨。
很多孩子不需要最好的,他們需要的是最基礎的保障,能讓他們喫得飽、穿得暖、有學上、有書讀,家裏有張乾淨的牀,頭上有瓦片遮風擋雨。
絕不是穿着洛麗塔,踩着小香風,玩着蘋果筆記本,用着蘋果手機。
不是說孩子們不配,而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幫得了一時,誰又能幫別人一世呢?
很快,我的手機上收到實驗室眼線的一條消息:「榆果偷換了實驗材料,套現五百萬,捐給了希望小學一百萬。剩下的全轉自己銀行卡了。」
我立刻就報警了。
榆果被抓的時候,還衝着鏡頭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可是她沒想到,這次就連宋祁也不站在她那一邊了。
宋祁暴怒:「我所有的實驗都差這麼最後一哆嗦了。」
「你毀了我整個實驗!你知不知道我要賠多少錢?」
「一個億!你他媽的是要毀了我整個人生嗎?」
榆果抽抽噎噎:「對不起,我不知道一個簡單的材料對你影響這麼大。我只是想變得更好一點, 才能配得上你。」
「對不起, 老公。」
宋祁踹了她一腳:「滾你媽的,誰是你老公?」
我適當地請律師開始準備訴訟材料了。
實驗失敗, 宋祁當時籤的對賭協議全部生效。
他現在是億萬富翁了,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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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我剛剛停好車。
就看有人在車庫裏等我, 是宋祁。
他抱着一大束的百合花, 穿着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休閒套裝。
就連臉上的金絲眼鏡都換成黑塑料的鏡架, 試圖喚起我的回憶。
我沒有貿然下車,反手把車門鎖上了,同時給保安打了電話。
宋祁隔着車門給我跪下了。
我把車窗下降了半個指縫的距離:「你來幹什麼?」
他一臉受傷的表情:「佳音,你要這麼防着我嗎?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實驗室是你注資的。」
「佳音,我後悔了,我們能不能回到以前重新開始啊?」
我歪頭皺眉:「你跟別的女人親嘴兒的時候, 怎麼不說重新開始?」
「不好意思, 你後悔了, 我沒有後悔。」
「我們這下輩子也不會重新開始。」
這時候保安來了,開始驅趕宋祁。
確認安全後,我下車了。
他很痛苦:「佳音,求求你了, 我現在才發現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了。我們結婚吧, 佳音。」
「我這麼久都沒有睡, 閉上眼睛全是你。」
「我錯了, 佳音。」
這下輪到我翻白眼了:「活不下去,你就死。記得還完錢再死。」
「對了,你把臉伸過來。」
他不明所以, 還是照辦。
我掄起手臂一個大耳光甩到他臉上了:「我替樂樂還你。」
媽的,臉皮真厚, 手都打麻了。
這時候,從柱子後面竄出了一個戴着黑色衛衣帽的女人。
是榆果!
她是怎麼從警局出來的?
她面目猙獰地衝我嘿嘿一樂:「去死吧!賤婊子。」
不明液體衝我潑了過來。
我眼疾手快地蹲下了,這一瓶液體全都澆在了對我糾纏不休的宋祁臉上。
頃刻間,宋祁發出的慘叫響徹地下室。
他的皮膚開始冒煙。
我後知後覺一身冷汗,瓶子裏的是濃硫酸。
沒想到潑錯人的榆果也嚇住了, 她回神後尖叫。
「啊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乾的!」
「是宋祁!說我把你毀容, 他就能乘虛而入,除了他,沒人要你了!你就會給我們還錢了。」
「求求你放過我,都是他指使的。」
我看着地上打滾的宋祁,眼中再無一點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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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法保留追溯宋祁的權利, 把毀了容、生活不能自理的祁送回了生他、養他的大山裏。
實驗室重新換了兩個專業性更強的教授,繼續研究。
榆果因爲驚嚇過度,流產了, 事後還是以故意傷人罪被收監了。
她當初要蓋的那個學校, 我讓我哥全盤接手。
用她一個學校的預算蓋了三個學校,每個學校裏還提供不限量的午餐。
我嫂子問我:「你真不告訴媒體,這麼多學校都是你捐助的嗎?」
我笑着擺擺手:「做好事本來就不是爲了留名,人做了什麼老天爺看着呢。」
不過, 我倒是突然覺得,沒男人也挺好的。
自己能力夠了,好像也不需要花裏胡哨的男人撐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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