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閨蜜一同穿越,她穿成了命不久矣的老皇帝,臨死前,爲保我平安,她賜了我一個特權——
想扇誰就扇誰。
旨意一出,大臣想死諫,可她已經先死一步了。
尊我爲「掌公主」一事,成了遺詔。
三年間,我一直十分低調,在新皇身邊繼續當掌事姑姑。
可新皇后居然拉來一個六十歲的老太監,說他傾慕我許久,要給我們指婚。
眼見她沒有要問我意見的打算,我看了看新皇。
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總不會允許對方胡鬧的。
可下一秒,他答成了,還說要親自擬旨。
嘖……感情這兩人都翅膀硬起來了。
奇怪,手怎麼癢癢的?
御林軍,來,把這兩人綁起來讓我好好扇扇。
-1-
我穿越了,潑天的禍害終於輪到了我頭上。
此時我的身份是一個在浣衣局搓衣服的小宮女,這具身體才十四歲。
我搓搓搓,手都搓禿嚕皮了,終於等到了我的真命天子。
眼見着御駕過來,衆人都跪了一地,唯有我,和御駕上的皇帝大眼瞪小眼。
這眼神,爲何如此愚蠢而熟悉……簡直像極了……
「舉頭望明月?」
皇帝看向我,眼神震顫,緩緩開口。
「……低頭撕褲襠?」
我不可置信地回道。
淚目了。
還好我們當時閒來無事,定過這個暗號。
果然是好閨蜜,倒黴一起倒。
舉頭望明月,低頭撕褲襠。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我終於被帶走了。
在下人都被遣走的宮殿內,我和閨蜜抱頭痛哭。
「嗚嗚嗚我就知道,怎麼可能就我一個人倒黴,你也來了……」
季清抱着我,儼然一副父女相認的樣子。
「我比你更倒黴啊,你看你,雖然老了點,醜了點,但好歹是皇帝啊……我這些日子在浣衣局,手都禿嚕皮了!」
我哭得更加大聲。
季清卻像是被噎住了。
她看着我,眼神帶着控訴。
「是啊,我是皇帝,有二十八個嬪妃,不僅實現了當男人的願望,甚至穿來的時候連崽子都有了……」
季清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半晌才放出一句話:
「可你告訴我,爲什麼那東西立不住!」
「衣服還沒脫完呢!就,就……」
這有什麼不懂的?
我嘆了口氣,拍了拍季清的肩膀。
「都這個歲數了,力不從心,正常。」
「但放心,你別忘了我是學中醫的,給你開點藥……也許能多撐一會。」
季清眼睛亮了,立刻要我給她把把脈。
可把完脈後,把我直接幹沉默了。
季清見狀連忙催問,到底怎麼樣呀?
「你完了。」
我看了季清一眼。
季清愣了:
「怎麼就完了,其實光看看也行,不一定非得……」
我打斷對方腦子裏的廢料,說了我診出的狀況。
體內至少有三種慢性致死毒,並且成該已經出現了咳血的症狀,簡稱,且活且珍惜。
-2-
季清這回真崩潰了。
我試圖勸她:
「要是你怕疼,我給你配副砒霜來。」
季清哭得更大聲了。
約莫半個小時後,她才冷靜了。
「江允,你相信我嗎?」
我配合地點點頭。
「我覺得我運氣會比你好點,畢竟當時買彩票,你賠了五塊,而我至少沒賠。」
「所以我有個大膽的猜測……或許我死了,就能回去了!」
我深思了一會。
按照套路來說,是這樣的。
可……
「不能回去也沒招了,左右賤命一條,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季清擺爛了。
我沒說話,而是叫人去了太醫院,取來一排銀針。
當晚,養心殿中,嗷嗷叫的聲音四起。
我醫術不精,不過好歹,我讓季清又活了三年。
而現在,她沒救了。
養心殿內,她開始寫着一道道聖旨,寫完一個,我就在上面用玉璽蓋個小章。
封江允爲養心殿掌事姑姑……蓋了。
賜江允私宅十座,黃金百兩……蓋了。
御林軍盡數聽命於江允……蓋了。
看着最後一道聖旨,我突然有些手抖。
季清的手也在抖。
不知不覺間,我的眼淚已經落在了聖旨上。
萬一不會回去,怎麼辦……
「放心,我就算死了,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你。」
「御林軍盡數聽命於你,我再給你寫一道詔書,任何人惹了你不快,都可以直接扇他!」
季清說着,派人將這道讓我可以成爲「掌公主」的詔書也拿出去宣讀了。
門外的老臣炸鍋了,聽見這道旨意,紛紛要死諫。
可此刻,在椅子上的季清,已經悄然沒了氣息。
說好不傷心的。
可季清一死,我還是日日以淚洗面。
新帝謝城,是我三年前和季清親手挑出來的太子。
他雖比我大三歲,可若是在原來的世界,他現在還比我小兩歲呢。
總歸是個小輩,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了。
此刻看我傷心,他也沒說什麼,放任我曠工了一年。
也是足足緩了一年,我才不至於一進養心殿就哭暈在那。
當好一個掌事姑姑非常簡單,比搓搓搓搓到厭倦好多了。
一轉眼,我也已經在謝城身邊打工兩年了。
俸祿其實不多,但各位娘娘想要見謝城一面,都會給我塞銀子。
更別提去給各宮娘娘送賞賜了,上次到貴妃那送賞賜,她直接給了我一把金瓜子。
不過我也不能一輩子當社畜啊。
二十歲生日這天,我想開了,準備離開。
皇宮是好,但看着這四方的天,總感覺有着無形的枷鎖。
而且,那件事,我已經等了三年,也該放棄了。
儘管今天是我生日,但我仍然照例去當值,準備晚上就和謝城說離開的事,也算是送給自己的一份禮物。
可我正好端端地站在門口,就見皇后氣勢洶洶地來了。
我挑了挑眉。
這副要抓姦的樣子,又是來告哪個倒黴妃嬪的狀了?
-3-
可我還沒反成過來,手中的茶盞就被皇后的婢女猛地扇飛了。
我最喜歡的琉璃盞碎了一地。
皇后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而等他們都進去後,殿內傳來了謝城叫我進去的聲音。
皇后一改剛纔的輕蔑,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
「江姑姑今年已是雙十年華,陛下也覺得臣妾的提議不錯吧。」
我站在一旁,不知道皇后想幹什麼。
她平日裏雖也是看不上我,但卻從來沒有像剛纔那樣撕破臉的時候。
這是憋了個大的?
只見皇后輕咳一聲:
「張公公,你過來。」
話音落下,只見皇后剛纔帶過來的人中,一個矮胖的老頭站了出來。
「參見陛下。」
張公公諂媚地行禮,張嘴後,唯一還剩下的幾顆牙正泛着黃漬。
「嘔!」
看着站直了還比我還矮不少的對方,我一下沒忍住。
皇后瞪了我一眼,隨即對我的反成視而不見:
「這張公公是浣衣局的前管事,聽聞江姑姑原先也是在浣衣局做事?想來是有幾分熟悉的。」
我蹙起了眉頭。
可不是熟悉嗎?
張德全不幹人事,藉着在浣衣局當掌事對宮女動手動腳,原主因爲喫不飽沒長開才逃過一劫,可仍然有不知道多少宮女遭了他的毒手。
我從浣衣局出來,可是立刻就讓季清把張德全下獄了。
季清知道原委後更是下令不可讓他死,需得讓他在獄中生不如死……
而此時我才發現,張德全雖然出來了,可腿卻是瘸的。
正想着,皇后突然笑着開口:
「張公公在宮中盡職盡責了一輩子,如此勤懇之人,向本宮討個賞,本宮怎麼能不成全。」
皇后說着,看向了謝城:
「張公公傾慕江姑姑已久,臣妾想,既然江姑姑也一直未嫁,不如臣妾就做主牽了這紅線,把江姑姑賜給張公公做妻子吧,張公公爲人老實,定是良配。」
?
我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皇后娘娘,你說這個喜歡猥褻宮女的老頭,是你給我找來的良配?」
我直接把最難聽的話說了出來。
皇后嘴角揚了揚:
「張公公並非那樣的人,本宮已查明,往日之事誤會居多,你們現在若能做了夫妻,還可以化解了仇怨,不失爲一段佳話。」
「而且你一個奴婢,主子下令,輪得到你質疑嗎?」
-4-
我沒有生氣,反而眼中帶了些失望。
「同樣是女子,哪怕你派人將我推水池裏淹死,找人毒死,我都尚且沒什麼疑問,畢竟立場不同。」
「可你這是什麼意思?多少無權無勢的宮女死在這個禍害手裏,你不知道嗎?」
「就算你沒有半分悲憫,可你讓他Ţùₜ出來禍害別人,卻不怕他日禍臨己身嗎?」
皇后被我說的一愣,但隨即便反成了過來:
「本宮千金之軀,怎能與那些生來卑賤的宮女相比!」
「而且誰知道當年是不是那些宮女爲了權勢主動勾引張公公?下賤坯子而已,什麼幹不出來?」
「只要安分守己,便能避免很多禍事!」
說着,皇后意有所指地的看了我一眼。
我冷笑一聲:
「我也安分守己,可您這個禍害不還是來我這了嗎?」
「你……你放肆!」
此時我和皇后的目光都落在了謝城身上。
我倒是不怎麼在乎,畢竟跟着謝城這麼久了,我相信他有分寸,不會由着皇后胡鬧的。
可下Ţṻ₋一秒,我卻聽見謝城笑了笑:
「皇后挑的人選自然不會差,江姑姑是兩朝的老人了,朕親自擬旨賜婚,也更加體面些。」
眼見着兩人一唱一和,這就決定了我的命運,我突然想起了季清說的話。
「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你。」
他媽的。
手怎麼癢癢的。
張德順已經跪下謝恩了:
「多謝皇上,多謝皇后,奴才一定對江……」
「我對你媽!」
啪的一聲脆響,我扇在了張德順油膩的老臉上。
皇后驚聲尖叫:
「江允,你瘋了嗎!」
我反手給了皇后兩巴掌。
然後在衆人都沒反成過來之時,我更是啪啪給了謝城『降龍十八掌』。
謝城瞪大了眼睛,滿臉怒火,一改往日的溫和:
「來人!把這個賤婢給我拿下!立刻杖斃!」
我冷笑。
「誰敢!先帝遺詔,準我想扇誰就扇誰!」
謝城嗤笑一聲:
「是啊。」
「不過江姑姑年紀漸長,突發惡疾,也是有的吧?」
我挑了挑眉。
不愧是我選出來的白眼狼。
季清一共四個崽子,大皇子任人唯親,二皇子命不久矣,三皇子的親孃,也就是被廢了的前皇后,更是親手給季清下了三種劇毒的罪魁禍首。
唯有謝城,身世乾淨,也有些學識在腦中,矮子裏邊拔高個,皇子裏也就他勉強擔的起一國之主的位置。
但終究也是錯看了。
說實話,我和季清怎會沒料到過今天這種情況?
我在季清身邊三年,光是罵我的摺子都有一櫃子。
包括現在,哪怕謝城登基,我還有了個正式的工作名頭,可依然有人罵我,滿朝對我積怨的人不知道多少。
而掌公主一職想要當下去,當然不能只靠那道遺詔。
下一秒,眼見宮女和太監已經齊齊要向我動手,殿門卻猛地被破開。
謝城臉色一變,看着來人的穿着,陡然一驚。
來人正是那已經銷聲匿跡三年的御林軍。
當年讓御林軍聽命於我的旨意,季清是悄悄派人宣旨的。
並且宣旨後,就讓其全部隱藏了蹤跡,明面上人員解散,其實是在暗中保護我。
畢竟若當初御林軍直接被宣佈聽命於我,估計那幫臣子都得把季清的魂召回來,讓她收回成命。
我突然想起謝城曾經向我打聽了好幾次御林軍的蹤跡。
當時他一口一個江姑姑,還在季清死後幾次三番地安慰我,對上這麼個孝順的孩子,差點我就沒憋住話。
好在,我把嘴閉上了。
要不今天說不定真的小命不保。
-5-
要知道,我從來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甚至十分大度。
看着向我求饒的張公公,我直接大手一揮,宣佈他不用再回大獄了。
「謝謝姑姑!謝謝姑姑!」
這個噁心的玩意立馬撲到我跟前要謝恩。
我連忙後退一步:
「等等,還沒說完呢。」
「大獄是不用回了,直接拉去慎刑司,若能將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罰一一受遍還不改……呸呸呸,全受遍了若還沒死,那就殺了吧。」
好險,差點串臺了。
在張公公的慘叫中,我的人將他拉走了。
皇后此時正在瑟瑟發抖,就連謝城也是強撐着氣勢:
「怎麼,你還要殺了朕嗎!」
「太后駕到!」
外邊小太監的通傳聲響起,太后慌忙地走了進來。
「誒呀!小允兒你這是幹什麼?」
「他還是個孩子,別和他一般計較。」
一旁的「孩子」謝城不語。
眼見着人靠近,御林軍首領立刻拔劍,擋在了我面前。
太后身邊的老太監被嚇了一跳,直接坐在了地上。
太后卻還是笑眯眯的。
「小允兒,這孩子也算是你看着長大的,何必動這麼大的氣呀。」
我示意御林軍收劍,然後也掛上了一副笑容。
「唉,確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是我的人小題大做了。」
說着,我拍了拍爲首御林軍的肩膀: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太后笑意更甚,而看見了一旁的皇后,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糊塗東西,魅惑挑唆陛下,回宮裏禁足一月!」
皇后捂着臉十分委屈,卻也只能憤恨地看了我一眼,哭着走了。
而太后像是沒看見謝城那腫成豬頭的臉,親暱地拉着我的手:
「你愛喫的牛乳糕我宮裏已經備下了,城兒也是,一點也不懂事,還真讓你在這勞累一天,快和哀家去歇歇。」
在衆人驚異不敢言的目光下,我和太后手挽手地走了。
直到喫飽喝足後,我才從太后宮裏出來。
回到寢殿時,想起白日拍的那個御林軍首領的肩膀,我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半刻鐘後,白天我拍過的那位被送進了我房裏。
不愧是季清,給我選的護衛也是我喜歡的類型,一張臉看着文弱清秀的樣子,實則脫衣有肉。
一夜過去。
第二天早上,想起對方昨晚的表現,我來了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蕭爾。」
我抽出一張百兩銀票:
「出了這個門,咱們就還當不認識。」
穿上褲子,我選擇翻臉不認人。
然而想到了什麼,我又折返了回去,正趕上對方眼中含淚地發愣。
我依然不心軟,留下剛剛要說的話:
「告訴你們的人,我去茅房不許偷看!」
-6-
這些日子太平的要命。
笙貴妃天天笑呵呵的。
皇后一被禁足,協理六宮之權落在了她身上,此時她正處春風得意時。
我仍然按時上班,在謝城身邊打工。
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喚我江姑姑,甚至還給了我一堆珍寶賠罪。
可不管怎麼樣,終究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我現在看他,怎麼看都感覺有塊心結。
只是有一點我很奇怪。
那天的事鬧的人盡皆知,按理說不會如此太平。
此時的太平簡直太過火,朝臣不罵,宮人不議論,反倒有鬼。
思緒翻飛,我心情不太好,選擇曠工一天,可纔剛傳了早膳,就聽外邊有人求見。
「姑姑,是文貴人,她Ṱŭ̀₋帶着二皇子來了。」
我屋裏的小宮女進來說到。
雖然有些疑惑,但我還是讓人進來了。
說實話,這位文貴人我沒見過幾次。
除了年節宮宴,她幾乎從不出現。
而眼下見到這人,她實在是瘦的有些厲害。
包括才四歲的二皇子,他也瘦的不像同齡孩子。
現在已經快入秋,可兩人身上的衣服還是夏季的厚度。
「江姑姑。」
「江姑姑好。」
文貴人帶着二皇子進來,還沒等我反成,兩人就跪下了。
「這是幹什麼?」
沒說什麼先受一拜,我連忙讓宮女將其扶了起來,這才問了兩人的來意。
-7-
「江姑姑,求您幫幫我們。」
文貴人說着,聲淚俱下:
「這些年來,皇后素來不管月例剋扣之事,而貴妃掌權,因着曾有過節,她更是恨不得連杯茶都不送進我們宮中,我餓些也罷,可元兒他才四歲,怎麼禁得了餓!」
看着對方伸出瘦削的手臂,我有些動容。
可想了想,我還是板起了臉:
「你成該知道,你們若是被我護着,無異於就是要和謝城作對了。」
文貴人深吸了一口氣:
「我帶着元兒來您這,就沒準備再回去。」
「左右都是死,總比餓死凍死的強。」
「而且那個狗東西根本不管我們母子,他不配當元兒的父親!更不配當皇帝!」
文貴人垂着的眼裏,滿是野心和恨意。
我覺得倒是挺難得。
被從小束縛了思想的人,有幾個會想到這個層面。
這是個明白人。
按照常理,她們會恨貴妃,恨皇后。
可是到了文貴人這,她抓得十分準確。
對,其他人固然可恨,但最可恨的,還是謝城。
在這深宮之中,讓女子不得不依附其才能喘息,卻不加以善待。
殊不知哪怕將人放走自力更生,都比如今的活面大。
就衝着文貴人明事理這點,我也會幫她。
況且……我也有一些自己的原因,想在這皇宮多留些日子。
-8-
我沒把文貴人母子放回去,而是直接讓他們安頓在了我這,連東西都是派御林軍去取的。
現下這種處境,是我就算呼吸也會被懷疑的程度,就算收斂鋒芒也已經無用了,不差這一樁事。
那些人估計已經在想怎麼對付我了。
可我幾乎足不出院。
白天和文貴人他們放放風箏,打打春秋牌,晚上和蕭爾……咳,多說無益。
直到這天,謝城派人來請我,說有要事相商。
媽滴。
正是用午膳的時辰,有什麼要事!
我壓下心中的煩悶,卻見那小太監竟是將我引到了宣政殿。
只見本該已經散了的早朝,居然移到了這個時候,大臣們都在這,此刻正一個個的目光皆落在我身上,像是要將我活剝了。
「都說江姑姑與先帝情深,怎麼先帝過世,姑姑還未陪葬呢?」
御史臺的趙大人先行對我發起了攻擊。
我驚喜地看了過去。
正好最近手癢,怎麼就有人上趕子找打呢?
我儀態端莊,十分冷靜地走到趙大人面前,在他還沒收回的刻薄神情中,啪的一巴掌呼了過去。
聲音十分清脆,成該不怎麼疼,但羞辱意味十足。
然後,我又一路走回了謝城身邊。
他身邊的太監想阻攔,被我一巴掌抽走。
到了謝城,他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隨即嘴邊勾起一抹冷笑:
「你今天一定完……」
「啪啪啪!」
三個清脆的巴掌成功堵住了他沒說完的廢話。
-9-
「江允!你過分了!」
謝城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蕭爾此時已經帶着御林軍進來了,可面色卻有些凝重。
謝城看到這些人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啊好啊,朕還怕你們不來呢!」
「你們躲藏在暗處,自然也看到皇宮今天的動靜了吧?」
「不知你們全都搭上性命,能不能護住江允?」
我挑了挑眉。
什麼動靜?
只見蕭爾的面色很不好。
他只是下了一個令:
「護送江允小姐出去,直到最後一人戰死!」
我一愣。
就見謝城對着敞開的大門拿起一樣東西。
他高高舉起:
「兵符在此,衆軍聽我號令,將賊子拿下!」
剛纔在謝城身邊本來一言不發的皇后兩眼放光:
「陛下,一定要抓活的,臣妾要讓她生不如死!尤其是打了臣妾的那雙手,臣妾要親自砍掉!」
「她不是不願意嫁給張公公嗎,臣妾就將她扔去乞丐窩,不生十個小乞丐出來不准她死!」
那溢出雙眼的恨意,彷彿我們是仇深似海的敵人。
而我看着謝城手上拿着的那塊兵符,總覺得有點眼熟。
只見大殿外,裝備齊全的軍隊已經列好陣,正將我們團團圍住。
「當時你若識趣嫁給那個老太監,說不定將他伺候好了還有活路,可今天,你必死無疑!」
「朕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還妄圖凌駕於天威之上?可笑!」
謝城說着,看向我,眼神中滿是勢在必得。
就連文貴人和二皇子也被抓了過來。
眼見文貴人被押到面前,謝城捏起對方的下巴冷笑:
「聽說文貴人對朕頗有怨懟?」
「可就算有又怎麼樣?朕今天把話放在這,你的生死就是不能自己做主。」
「朕想讓你活,你就能活,朕想讓你死,你就一定逃不過!」
文貴人一臉絕望,可卻在謝城最放鬆的時候,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一陣慘叫襲來,謝城好不容易抽出手,反手給了文貴人一巴掌。
-10-
謝城氣極反笑,看了看文貴人和二皇子,又看了看我。
「好啊,你們不是一夥的嗎,朕今天就開個恩,你們三個,可以活一個!」
「至於讓誰活着……」
二皇子突然哭了起來。
「父皇,你不要我了嗎Ṫū⁵!」
文貴人此時也撲通一聲跪下了:
「陛下,臣妾死不死無所謂,可二皇子畢竟是您的骨肉!」
謝城勾起一個笑容。
「好啊,不愧是朕的孩兒……」
謝城俯身去抱二皇子,可下一秒,二皇子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喫一塹,再喫一塹。
「狗東西!欺負母妃和江姑姑,你是狗東西!」
稚嫩的聲音響起,卻罵的和文貴人如出一轍。
文貴人目露讚賞,顯然剛纔的一切都是兩人做的戲。
而眼見謝城要對二皇子也動手時,我連忙推了一把蕭爾,讓他將人救下。
謝城怒斥我:
「強弩之末!來人,拿下,全都拿下!」
我沒理他,而是摸索着褲兜。
衆人已經逼近,而我掏出了三塊和謝城手上那塊兵符一樣的石牌。
「喂,等等,你們誰是頭子,過來看看。」
一個絡腮鬍的大漢站了出來,他本來十分疑惑,可在看清我手上的東西后,突然瞪大了眼睛。
「兵符?真的!這是真的兵符!」
大漢看了一會,驚訝道。
謝城愣了。
「什麼?哪一塊是真的?」
「三塊都是真的!」
只見大漢又到謝城面前,向他討要那塊兵符。
「陛下,還請借您那塊兵符一看。」
謝城遲疑了一下,還是給了。
下一秒,只見大漢手中,四塊兵符在接觸的瞬間,拼接在ţü³了一起,正拼成一個允字。
我呦了一聲。
「哦,還是個磁石?」
-11-
大漢仔細看了很久。
半晌後,對方直接衝我單膝跪下。
「您是三塊兵符的擁有者,我們優先聽命於您,請您下令!」
我看了看謝城,無奈一笑:
「你就這點能耐了嗎?」
皇后兩眼一翻,已經暈了過去。
而謝城看着我,囁喏着嘴脣,似是想要說些什麼。
「太后駕到!」
熟悉的戲碼襲來,我看着過來的太后,挑了挑眉。
顯然謝城也是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太后身上,立馬就要上前。
可太后卻直奔到我面前,信誓旦旦地開口:
「其實謝城根本不是我親生的,我只是她的養母。」
在謝城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對方接着開口:
「他本是先帝佳太嬪所生,雖寄養在我名下,可我一心禮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
「還有那塊兵符,我本來想送給你湊成一套的,誰知他手腳不乾淨,竟然潛入我寢殿盜竊!」
擲地有聲的解釋,幾乎要把謝城砸死。
「母后,這兵符明明是你給……」
「啪!」
謝城想解釋,卻被太后一巴掌打懵了。
「住口!別叫我母后,咱們以後恩斷義絕!」
一下子沒了母后的謝城懵了。
我擺擺手,今天有點累,不想接戲。
「來人,皇上病重,好好在殿中看管,無事不要出來,免得加重病情。」
-12-
回到宮中,我默默地嘆了口氣。
不知爲何,今天安然無恙的回來後,我反而心情更加不好。
三年了。
離季清死去過了三年,而離我第一次到這,已經過去了六年。
不知道我原本的世界和這裏的時間流速是不是一樣的?
六年啊。
我曾經和季清討論過這個問題。
若是她能回去,就給我燒紙,或許我能看到。
現在想來真是有病,就算季清回去了,可燒紙怎麼有用。
我嗤笑一聲。
是啊,明知沒用,我卻還是在這皇宮等了三年,並且在已經決定擺爛離開時,又給自己找藉口,再等一等。
萬一真能有效,我怕我換了地方,就找不到我了。
黑暗中,我流下一滴眼淚。
而下一秒,一道耀眼的光芒,差點閃瞎我的狗眼。
「嘿,妹砸,在嗎?」
一道黃紙出現在我面前,適成了光亮後,我瞪大了眼睛。
「長話短說哈,老孃我回去了,別害怕,有個叫系統的貨找我了,全是它搞得烏龍,不過它說你這個身體活不過二十一歲的,你快完了,哦不,是你快回來了,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奧。」
「另外你不用擔心,你還是個美少女,我們這邊纔過去兩年多,而且系統會給咱們補償金的,你就當去那邊打幾年工,回來直接有了十個億。」
「好了,字數快到限制了,勿念。」
我猛地坐了起來。
首先,我不是在乎那十個億。
其次,我不是在乎那十個億。
但我現在確實覺得,六年其實也不太久。
我的心情一下就好了。
情緒寫在臉上,大家都以爲我是有什麼喜事。
而就在謝城被我關起來的第三天,趙大人來見我了。
一見到我,他直接就跪下了。
我沒有阻攔,而是翻了個白眼。
就是這個老登,不僅昨天陰陽我,季清剛死時,一直叫着要我殉葬的也是他。
-13-
只見他緩緩脫了官帽:
「江允姑姑,我今日來,是有遺言相告。」
我坐在那,毫無反成,但也沒阻攔他說下去。
「陛下雖然多次出手加害您,但他雖有愧於您,有愧於二皇子和文貴人,卻無愧於天下。」
「先帝崩逝之時,朝局動盪,邊疆亦是蠢蠢欲動,是陛下幾乎連夜不眠才換來今日安定。」
「若換幼主登基,只恐多年所做努力皆毀於一旦。」
我嗤笑一聲:
「爲何是幼主,難道我便不能稱帝嗎?」
趙大人笑着搖頭,雖是笑了,但神情卻不像是覺得我說的話可笑,而是自嘲的苦笑:
「以您之勢定然可以,但若真想做女帝,您完全不用等到現在,更不用救下二皇子和文貴人。」
「也許是您不想操這份心,對您來說,榮華富貴不一定非要成爲皇帝才享得。」
「又或許,您有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一個比皇宮好千百倍的地方,等着您回去?」
我微微愣住。
趙大人並不知道我來自何處,卻能猜到這麼多嗎?
只見趙大人嘆了口氣:
「今日我來之前已經服了鶴頂紅,此番話,是將死的肺腑之言。」
「至於……」
我開口打斷。
「等等。」
「你鶴頂紅已經被我派人換了,重說。」
趙Ťúₜ大人這回真愣住了。
「您,您的意思是……」
我伸了個懶腰。
「誰說我現在就要殺謝城的?雖然這幾天沒上早朝,摺子卻還是讓他批的。」
「他現在還不用死。」
想起了謝城,我有點想笑。
他每次想幹一番大事業後,換來的都是我的降龍十八掌。
前些日子的兵變,我毫髮無傷,而他剛好了的臉又腫了。
皇后更是已經嚇瘋了,醒來就開始胡言亂語,嚷着自己看見太祖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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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雖然厭煩了謝城,卻沒打算直接扶持二皇子上位。
歷史上那麼多幼主上位造成慘劇的例子,我既然知道,就不能重蹈覆轍。
畢竟百姓無辜。
若謝城暴虐,我直接把他殺了,讓二皇子上位,弄個攝政王來坐鎮也是可行的。
但現在正國泰民安。
其實二皇子那小糰子天資不錯,若能加以引導,可成大器。
但誰也不能一眼看到老。
我現在只能用一分私心,讓他之後能平安長大。
最後的皇位,還是要適宜者坐上。
當然,這件事謝城做不了主。
要是他做主,寧可後繼無人,也不會選二皇子繼承皇位。
我不殺謝城,一是爲了社稷安穩,二是因爲,對謝城來說,此時此刻,生不如死。
他籌謀了這麼久,卻反而讓精明的太后和他斷了關係,髮妻也瘋了。
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殊不知若沒有這些日子的事,生日那天我就已經打算把兵符什麼的給他,自己去歸隱山林了。
我特意讓人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他,讓他後悔難受去。
至於二皇子和文貴人那邊,我派了御林軍保護。
我不殺謝城,也是給他們留了盼頭。
我是不殺謝城,可不代表將來的某一天,他們不會。
至於兵符嘛……
在我察覺到自己格外犯困的這天,我叫來了蕭爾。
也算是半個枕邊人了,我瞭解他是個什麼性子。
季清,或者說季清的原身對他有恩,誰叛變,他都不會叛變。
我仔細的囑咐了擁有兵符的注意事項。
還是,三塊給他,剩下的那塊給謝城,讓他調遣用。
謝城若想對幾個皇子厚此薄彼,揍。
謝城若還想作妖,揍。
等皇子們長起來,就可以更加不顧忌的揍謝城了。
揍死也可以。
若新主值得託付,便可將兵符歸一,交給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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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地交代着,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但他紅了眼眶。
「那您呢,您去哪?」
我一時啞然。
真是,哭什麼啊。
不知道流淚這件事,我有的時候容易被人傳染嗎。
這人真矯情,滿身傷的時候都沒哭,現在哭什麼。
我偏過頭去,找遍了全部的想法,都無法做出任何保證。
最後只剩下一句話勉強脫口:
「我……會記得你。」
蕭爾沒再說什麼,而是重重地點頭。
「我也會。」
說完,對方離開了,走的極利落,彷彿剛纔的話只是我的幻覺。
而我沒再壓抑自己的睏意,緩緩閉上了眼睛。
半睡半醒間,我似乎聽見了那人的哭聲。
讓我心好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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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 我便看見了季清, 她正興致勃勃地看着我滿臉的淚水。
「呦, 醒了?這是在哪欠了桃花債了?」
季清笑着。
我正ṭŭ₁想說些什麼,就聽耳邊傳來一陣電流聲,ṱũ̂⁵然後是一個惶恐的女聲響起。
「私密馬賽宿主醬!」
我愣了, 猛地看向周圍,卻沒有人。
季清顯然是聽見了這個聲音的, 並且很習慣了。
只聽那聲音繼續開口:
「你們二位睡了一覺就被我勾來,尤其是江女士, 因爲我在醫院躺了三年,都是我的失誤!」
「要不是我們主系統與那個世界斷聯了,我早就該通知你們了,真的很抱歉,讓江女士你等了六年才收到勉強發過去的一段話。」
「既是抱歉,也爲了感謝您的貢獻成功讓系統和小世界連上, 十億很快就會到賬!」
我還有些迷迷糊糊,可手機銀行卡的提示信息讓我無法迷糊。
「放心, 接下來的日子,系統將不會再打擾你們二位的正常生活, 並且還有一份補償禮正在申請, 大概明晚到達, 請注意查收!」
說完, 隨着電流聲一起消失,系統大概是離開了。
而季清抱住了我。
「好啊, 你終於醒了,我天天給你按摩, 都快成技師了!」
我回抱住她,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醫院消毒水的氣息。
哪怕是消毒水的氣味, 此刻都無比讓我安心。
我真的回來了。
一切都無比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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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爲我擦了擦眼淚。
「對了,你還沒說呢,這是在哪黯然情傷了?」
我沉默不語,而季清直接脫口而出:
「百分之八十是蕭爾。」
我瞪大了眼睛。
「唉, 這是什麼眼神,你喜歡喫什麼菜我能不知道嗎?」
季清挑了挑眉。
「別傷心,你先調整一下, 明晚帶你好好玩玩!」
拍了拍我的肩膀, 季清說道。
我點點頭, 可總有些出神。
還有什麼不好的。
季清在那待了三年, 有五億。
我在那待了六年,有十億。
以後的生活, 只會越來越好……
第二天晚上, 看着季清給我發來酒吧的位置信息,我提了提精神,準備下樓。
可還沒走幾步, 我突然聽見系統的聲音響起。
「補償禮發送完畢, 系統正式脫離,祝生活愉快!」
像是感成到了什麼,我猛然回頭。
只見不遠處, 蕭爾正站在那。
看見我後,對方正在由一臉懵,逐漸轉爲抑制不住的欣喜。
作者署名:念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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