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畢業後沒去找工作,卻在家沉迷網戀釣富婆。
還給自己 P 出 8 塊腹肌,P 成網絡男神。
終於,有個漂亮富婆上鉤了,邀請他去奔現。
我看着像半扇豬站起來一樣的弟弟,怕他見面被打。
於是委婉地勸他說:「網戀網戀,十有九騙,富婆不一定是真的。」
弟弟慫了沒去。
結果弟弟的發小去了,全家都被富婆請去北京定居。
弟弟覺得這碗軟飯,本應該是他喫的。
一氣之下,他攛掇爸媽把我送去戒網癮學校,我被毒打致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弟弟說要去奔現那天。
-1-
「我終於要傍上富婆啦,哈哈!」
弟弟在客廳發出的軟飯宣言把我驚醒。
望着電腦屏幕上合作伙伴發來的邀請郵件,我才發現我重生回了弟弟決定和他的網戀女友奔現的那一天。
走到客廳,爸爸媽媽和弟弟已經在餐桌上喫得差不多了。
「小勇真厲害,別人結婚都要出彩禮錢,我兒子還能賺女人的錢。」
「要不怎麼說咱家基因好呢,靠臉就能喫上飯!」
爸爸媽媽興致勃勃地誇着他們的寶貝兒子,我掃了一眼,桌上沒我的碗筷,於是轉身走進廚房盛飯。
弟弟大學畢業後沒去找工作,在家做起了喫軟飯的美夢,
每天高強度玩網絡,終於找到了一個富婆。
對方的社交軟件上每天不是董事會開會,就是遊艇豪車享受人生。
弟弟急得猛猛發動攻勢,每天夾着氣泡音給對面發早晚安。
有次我不小心瞥見他們的聊天記錄,弟弟更是把自己的私密照片發了過去,
還 p 成了 20 釐米,差點沒把我噁心吐。
這兩天對方剛好去國外談完生意回來,想約弟弟見面,於是纔有了這次的家庭會議。
爸爸媽媽都爲弟弟驕傲,覺得弟弟有出息,能賺女人的錢。
可只有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弟弟長得一般,除了復讀那些土味情話,也提供不了別的情緒價值。
她看上我弟什麼了?
越看越像噶腰子的殺豬盤,我最終還是勸弟弟謹慎行事。
在科普了各種針對大學生的騙局後,弟弟最終還是慫了。
本以爲事件就此結束,可弟弟聽說發小全家被一個從沒見過的美女接去了北京定居。
便認定是我壞了他喫軟飯的好事,每天和爸爸媽媽抱怨。
終於有一天,我在電腦跟前敲完最後一行代碼,他們帶着一羣所謂的教官衝了進來。
把我抓去戒網癮學校,我被毒打致死。
-2-
重活一世,我一言不發地坐上餐桌喫了起來。
這一次,我決定尊重弟弟的命運,不再插手。
可才喫了沒幾口,就聽到夾槍帶棒的話語。
「再一看咱家這女兒,班也不上班,一天天地就待在家裏玩電腦,以後嫁也嫁不出去。」
「哎,女兒總歸是賠錢貨呀!」
面對這樣明目張膽的羞辱,我笑了。
我畢業之後,由於身體不太好沒去上班,而是在家裏利用我的計算機知識賺錢。
每月還給家裏打三四千塊錢的生活費,而弟弟只會喫喝睡覺玩手機。
沒想到在爸爸媽媽眼裏,我纔是那個賠錢貨。
剛想反駁,抬頭就看見弟弟正諂媚地盯着我,似乎肉麻的話語即將脫口而出。
關於他的奔現計劃,就剩我沒表態了。
和上一世一樣,全家都盼着弟弟成功傍上富婆,拔宅飛昇。
而我肯定不ţū́⁼能像上輩子那樣實在了。
我嘿嘿一笑,也學着爸媽擺出爲弟弟驕傲的神情。
「看不出來啊,小勇還是情場高手,富婆什麼的分分鐘拿下。」
弟弟見我這麼說,更加得意了。
見全家都支持,弟弟也開始提起了要求。
先是問媽媽要了幾百塊做頭髮,又問爸爸要了幾百塊買衣服。
最後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看我幹什麼,我也就每天玩玩電腦賺點生活費,可沒錢給弟弟買泡妞戰衣。」
我撇了撇嘴,心想我不是賠錢貨嗎,怎麼還要爆我金幣。
可爸爸首先不樂意了,裝出一家之主的姿態說道:
「小芸,這是你弟弟小勇難得的一次機會,你身爲姐姐理應支持他。」
「也不讓你多破費,你就負責給你弟弟買機票吧。」
聽到這話,我又想起了先前他們嫌棄我沒穩定工作,
於是裝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我這不是沒工作嘛,要是我有班上,那肯定二話不說鼎力支持小勇的計劃。」
其實,我在網上給人提供技術服務還是賺了不少錢的。
除去給家裏的生活費,還攢下來不少。
不過,此刻我卻慶幸一直對家裏隱瞞真實收入情況。
爸爸聽了我的辯解氣得吹鬍子瞪眼,媽媽見狀連忙也勸了起來。
「小芸啊,你不是名牌大學生嘛,現在憑學歷去貸款能貸出不少錢呢!」
「你貸個幾千給小勇用,媽媽再給你找個電子廠,你去上兩個月班不就還上了?」
她說得風輕雲淡,彷彿是在談論別人家的事。
可我聽到這話心裏卻微微一震。
原來在父母的眼中,我一直是人形血包一樣的存在。
學生時期,爸媽對我和弟弟的區別對待就已經開始了。
我考上了名牌大學,只有那幾個在外打拼的親戚給我包了紅包,
而媽媽甚至還在心疼我的學費,說什麼女孩子不用上太多學的,
去電子廠打幾年工然後找個人嫁了就好。
「賠錢貨」就是那時她給我扣上的帽子。
而弟弟只是考了個民辦大專,爸爸媽媽不惜借錢也要給他擺升學宴,恨不得昭告天下。
現在我明明努力工作補貼家用,卻隔三岔五被嫌棄。
弟弟卻只是躺着做他的富婆夢,卻還是能得到全家人的關心與呵護。
一陣惡寒從背後襲來,我想起了電腦裏合作方發來的郵件。
是時候逃離原生家庭,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3-
爸爸媽媽還在想方設法撬開我的錢包。
爲了那幾千塊的飛機票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看着他們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我突然厭倦了。
「行了,不用再說了,我給小勇買飛機票總可以了吧?」
見我終於鬆口,媽媽露出了讚許的神情,彷彿在誇我是個好孩子。
可我看到她那表情卻直犯惡心,這分明就是 pua 我的手段。
弟弟此時見已經萬事俱備,提前開起了香檳。
「謝謝姐姐,我也不白用你的錢,等我搞定了之後,讓富婆給你安排個工作,就給我們當保姆吧。」
他趾高氣揚地眨了眨眼,彷彿是在給我恩賜。
「到時候給你多開幾百塊工資!」
聽到這話,我纔想起來弟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上一世他被我阻止之後懷恨在心,不停地在爸媽耳邊說我壞話,
而爸媽同樣也被他的富婆夢衝昏了頭腦,認爲是我斷送了他們的富貴生活,
最終爲了報復我將我送進戒網癮學校。
而我本來身體就不好,怎麼可能受得了那幫所謂的教官魔鬼般的毒打。
前世回憶像潮水般將我包圍,漸漸讓我有了窒息的感覺。
我沒有理會弟弟所謂的「好意」,起身朝房間走去。
見我竟敢不對弟弟表示感謝,媽媽白了我一眼又說出了她的驚世歪理。
「小芸這傢伙簡直就是白眼狼,咱們家的未來還是得靠小勇。」
我依舊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關上了房間的門。
電腦上,合作方還在等待我的回覆,
她邀請我去深圳主導一個區塊鏈項目,
上一世我由於慣性思維,拒絕了她的邀請選擇了繼續待在家裏,不久之後便遭遇了惡性事件。
這一世,不管是爲了自己的安全也好,還是彌補遺憾也好,
我都決定去闖一闖。
-4-
我的行李並不多,兩三下便收拾好了,
對家裏我只說是去廣東進廠。
見我買的高鐵票,爸爸還說這麼浪費幹什麼,綠皮火車不是一樣地坐?
好麼,弟弟搞網戀,我可給他買的飛機票,我花自己的錢坐高鐵也要被嘰嘰歪歪。
我越來越慶幸自己的決定了,跟這種家人待一塊,遲早要被吸血吸死。
臨走之前,媽媽還假惺惺地說以後工資發下來後直接打給她,她幫我保管。
我可沒那麼傻,假意答應之後,便登上了去深圳的高鐵。
正準備刷會手機就睡一覺,剛好刷到了弟弟的朋友圈。
「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
配圖是弟弟在飛機上的自拍,戴着墨鏡,打扮得花枝招展。
p 圖也 p 成了個大明星似的,看來也是照騙慣犯了。
正想一笑置之,家族羣裏的消息卻響個不停。
「到地方了,且看我如何操作。」
弟弟發了一張自拍,神情透出一股勢在必得。
「我兒子真帥呀!」
媽媽立刻誇了起來,還配了張犯花癡的表情包。
「小勇加油,咱們老劉家的男兒可不能臨陣退縮!」
爸爸也加油打氣,這下家裏的親戚都知道弟弟要攻略富婆了。
這次他們沒有順帶着陰陽怪氣我,手機還在響個不停,我直接關掉信息提示閉上了眼睛。
儘管高鐵非常平穩,我還是被噩夢驚醒。
前世的慘痛遭遇如烙印般揮之不去,
醒來後我花了好幾分鐘才重新確認我真的重生了。
擦乾冷汗,我打開了手機,
發現好幾個未接來電,家族羣裏還艾特了我十幾次。
我點開一看,原來是弟弟打腫臉充胖子請人家喫飯,結果結賬了發現錢不夠。
他們不約而同又打上了我的主意。
見一直艾特我沒反應,打電話也沒接,媽媽急得在羣裏破口大罵了起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不過弟弟最後還是從他同學那裏借到了錢。
末了還不忘在羣裏對我陰陽怪氣。
「現在的我你愛答不理,將來的我你高攀不起!」
我笑了,這種事情也好意思問我要錢,
我往羣裏發了條信息:
「不好意思,剛打螺絲去了沒看到。」
便又翻起了聊天記錄,還找到了弟弟和他網戀對象的合照。
弟弟稱那個女人爲陳姐。
乍一看,對方打扮得珠光寶氣,確實像個有錢又有顏的富婆。
爸爸艾特全體成員,炫耀他的兒子馬上就要喫上軟飯。
可盯着那張照片,我的直覺告訴我總有哪不對勁,
再往下一翻聊天記錄,弟弟還要把她帶回家裏住。
對於這個決定,爸媽肯定是鼎力支持,
爸爸還暗示弟弟趕緊生米煮成熟飯。
可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來,讓我不由得想要調查一番這個叫陳姐的女人。
-5-
下了車,合作伙伴靈靈姐將我安頓在她的豪華公寓裏,讓我先好好休息。
不過我的好奇心驅使我立刻打開了電腦,
我的網絡技術水平和黑客旗鼓相當,調查個把人的信息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沒多久,便查到了弟弟的富婆對象的信息。
但很快,我就開始後悔我的閱讀速度過快導致了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弟弟的對象的身份證照片是個面容姣好的女性,年齡三十歲,名字叫陳麗娜。
這倒是符合傍富婆的邏輯,可我卻看到了她的性別那一欄居然寫的是男性。
弟弟的網戀對象居然是個人妖!
我還真沒碰到過這種情況,腦子裏頓時亂成一團漿糊。
冷靜下來後,我又順藤摸瓜找到了他的社交軟件,
不是各種開會就是遊艇豪車,歲月靜好,說不定是某個大佬做了變性手術也不一定呢?
可當我點開他在境外註冊的社交軟件時,我不淡定了。
這傢伙根本就不是什麼富婆,也不是什麼大款變性人。
那些炫富照片也是和他的「姐妹」們拼團拍的,
目的就是裝出名媛的人設,勾引弟弟這種想喫天鵝肉的癩蛤蟆。
他在境外社交軟件上發的動態幾乎每一條都是在招嫖。
「絕世美 1,歡迎哥哥來撩」。
好傢伙,變性也沒變徹底,同時擁有着兩個性別的特徵。
配圖是一張不堪入目的漏點圖,看到這裏我直接三觀破碎。
我又花了點時間深挖了下這個人的行動軌跡,
才發現他跟弟弟說的回國,原來是從泰國回來。
而弟弟還在家族羣裏炫耀,說明他還沒發現到自己被騙了。
我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撥打了弟弟的電話,但他一直沒接,
我又打了爸爸的電話,可他估計正在打牌呢,他一接通發現是我,就罵道:
「老子手氣正好呢,你個晦氣玩意別來觸黴頭!」
最後我打了媽媽的電話,她接了電話,我還沒開口,她就急衝衝地道:
「如果是要錢的,沒有!」
屏幕中傳來嘟嘟聲。
我才緩過神來,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公寓中,讓我逐漸清醒。
這已經不是上一世了,他們怎麼樣與我何干?
我又翻了翻這個陳麗娜的動態,直接劃到了最新的一條。
「找到金主小帥了,爭取早日拿下。」
配圖是他和我弟弟的自拍合照,弟弟還在一旁努力裝小鮮肉,
以爲自己能喫上軟飯少奮鬥二十年,殊不知他已經成了別人的目標了。
那傢伙和弟弟不一樣,他估計是貨真價實的二十釐米。
一想到弟弟過不了多久就會被他的猛 1 富婆對象給征服,我不由得笑出了聲。
果然,尊重他人命運之後,得到的全是樂子。
-6-
調整好狀態之後,我開始高強度寫代碼,
合作伙伴也開始拉投資。
這天晚上,我敲完最後一行代碼時,弟弟的發小阿強發了條消息過來:
「芸姐,聽說你去深圳了?」
阿強不僅是弟弟的發小,還是我的學弟,
上一世,就是因爲弟弟ṭùₛ見他全家搬去北京,受了刺激才攛掇爸媽把我送去戒網癮學校。
可我印象中,阿強和弟弟不是一種人,應該不太可能喫軟飯。
我試探性地發了條信息過去:
「是啊,聽說你們家最近移居北京了?」
「沒有啊,只是我在北京工作的小姨最近升職加薪了,帶我們去旅遊呢。」
當時只見到一個大約三十歲的女人來阿強家住了一段時間,便將他們家全都接走。
原來是他小姨,常年在外打拼,基本上沒回過家,所以弟弟才先入爲主把她當成了富婆。
我就說怎麼可能全世界的大學生都跟弟弟一樣不思進取,只想着天上掉餡餅。
「芸姐,你不會真去深圳打螺絲去了吧?」
阿強擔憂地問道,我給他發了個輕鬆的表情讓他不用擔心:
「想啥呢,我去深圳是有個項目需要合作,怎麼可能去打螺絲?」
「那就好,要是芸姐這樣的大神都進廠了,那我們這種小蝦米豈不是都得等死?」
他的感嘆讓我想起了學生時期,那會兒我在系裏也是靠着過硬的技術聲名遠揚。
包括阿強在內的不少學弟學妹都受過我一些恩惠,
我的技術水平也給了我能夠長時間不上班在家敲代碼的底氣。
只可惜家裏的那幾位不這麼想。
我又讓阿強替我保密我在深圳幹大事的事情。
「那肯定的,我早就覺得芸姐你這樣的天才該出去成就一番事業了,反正你在家țṻ₅也得不到小勇他們的支持。」
「說起來,前段時間我還有點不祥的預感,」
說着他發了一張新聞截圖過來:
「戒網癮學校失手打死學員,家長獲賠 104 萬元。」
看到這條新聞,我腦子像是被針刺穿,一陣劇痛傳來。
那根針在裏面攪來攪去,試圖找到最深層的記憶。
思緒回到了我死後,陰魂未散之時。
家人對我的慘死沒有一絲惋惜,而是像早已計劃好的一樣跟戒網癮學校打起了官司。
「切,沒想到才賠了五十萬,我還以爲也能有一百多萬呢。」
爸爸不屑地說道,彷彿死了一個與他無關的人。
「哎,不然怎麼說女兒都是賠錢貨呢?連賠償款都比別人少。」
媽媽貪婪地數着錢,可那一張張的鈔票都染着我的血。
弟弟則是心安理得地拿着我的賠償款在家躺平。
看到這一切,我的心像是汽油桶一樣被一把點燃,
怒氣從頭到腳將我吞沒。
原來,我在他們心中不僅是移動血包。
還是爲了區區幾十萬就可以出賣的後備隱藏能源!
至此,我已經完全看清這家人的面目。
從今往後,我對他們,只有曠日持久的復仇。
-7-
阿強表達完他的擔憂後,又和我談起了弟弟的事。
小勇每天和他的那些朋友發些與陳麗娜的最新進展,
表面上是找兄弟們當參謀,實則是在炫耀自己勾搭上了富婆。
早上說陳姐給他賣了塊手錶,
晚上又給他看了在國外的資產證明。
還說他們結婚後,會把爸媽都接去香港享福。
這話一出,全家都要爲之瘋狂。
阿強也和別人一樣被小勇搞得不堪其擾,
可他畢竟是弟弟的發小,有些擔憂地讓我勸勸小勇。
「現在這個年代搞網戀不很容易上當受騙嗎?我總覺得小勇認識的那個陳姐有些怪怪的。」
「她那手錶不明顯是假的嗎?還有那資產證明,如果那是真的都夠買下半個美國了!」
阿強畢業之後進入了社會,雖然一直在本市工作,可見過的世面也不少。
這種拙劣的騙術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弟弟每天在宅家喫完睡完就打遊戲搞網戀,早就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別了。
我沒有告訴阿強,弟弟的女朋友其實是個不男不女的傢伙。
這種毀三觀的事情還是不要傳播比較好。
面對弟弟不斷地騷擾,他最終選擇了將弟弟拉黑。
而我反而特意去跟弟弟發信息:
「阿強和她網戀對象馬上就要結婚了,還送了他北京一套四合院呢!小勇啊,你也得抓緊了。」
被我這麼一說,弟弟打消了對富婆的真實性的所有懷疑。
發現他被髮小拉黑之後,更是氣沖沖大罵道:
「小逼崽子,不就攀上個北京富婆嗎,我們陳姐可是在澳門還有遊艇,資產比她的強多了。」
聽到這話,我樂開了花,更加期待弟弟發現真相後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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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項目進展得異常順利,可能是命運對我之前受苦的補償吧。
不僅技術上的問題全都被我輕鬆解決,靈靈姐也順利融到了資金。
就等着項目發行了。
在與股東們的酒局結束後,我回到公寓,恍恍惚惚地癱在沙發上。
打開手機,才發現家族羣裏又多了幾十條信息。
先是媽媽抱怨起了弟弟:
「你那個對象什麼生活習慣啊,每次上廁所都竄得到處都是,髒得要死。」
弟弟則理直氣壯地反駁:
「人家陳姐之前在國外生活起居都有傭人照顧,這方面不怎麼注意不是很正常嗎?」
「媽媽,你最好別多事,現在可是我的關鍵時期,」
被這麼一說,媽媽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樣不再發言。
爸爸這時又出來督促弟弟:
「小勇啊,你得趕快了,你Ţù¹那女朋友每天在家喫鮑魚龍蝦,咱們家的條件可經不起她再折騰多久了。」
ťŭ̀₎「放心好了爸,不說了正關鍵時期嗎,就這幾天把她拿下。」
弟弟自信地打起了包票,完事還不忘往我這邊拐:
「姐姐不是進廠打工去了嗎?她的工資反正也沒地花,讓她全交給家裏不就得了。」
好傢伙,我纔出來沒幾天,就開始惦記我的工資了。
他們聊完之後,又開始在羣裏幻想起以後全家被富婆包養的日子。
完全沒管家族羣裏還有幾位親戚和長輩。
就讓他們嘚瑟吧,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項目發行在即,
我和靈靈姐都緊緊盯着所有步驟,生怕有環節出錯。
可媽媽卻打了電話過來。
「小芸啊,你工資發了沒啊?」
-9-
她的語氣中帶着點慌張,家裏指定是出了點什麼狀況。
「沒呢,弟弟搞定富婆了嗎?」
我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可媽媽像是被戳穿了一樣支支吾吾了起來。
「還……沒呢,不過這兩天關鍵時期,搞定了之後她就和那女人訂婚了。」
「哦,那這不是好事嗎,找我又有什麼事?」
媽媽在電話的那頭好像咬緊了牙關似的,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來這麼一句話:
「那女人的資產進入國內的時候被凍結了,需要個幾萬塊手續費解凍,」
我被逗笑了,這麼明顯的騙局都看不出來,
放在以往我肯定又苦口婆心地勸他們不要上當了,
可現在我只想看他們美夢是如何破滅的。
她的下一句話肯定又是找我要錢,我故意打斷她:
「那你找我也沒用呀,我這才進廠多久,工資還沒發呢!」
媽媽一聽我說沒錢,又開始傳授藝能:
「哎呀之前不就跟你說過能用你的學歷貸出來不少錢嘛,
而且這也不是問你要錢,就是借個一萬塊而已,到時候還你十萬都不成問題!」
我假裝被打動了,連忙說道:
「真的嘛,那我現在就去貸款!」
沒過多久,我就把錢轉了過去,一萬塊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只是小錢。
用來買這齣好戲的門票說不定還賺了。
不過以țú₀防萬一,我把家裏人的手機號全拉黑了,
防止他們在我工作的關鍵時候又來打擾。
沒過多久,家族羣裏,弟弟又開始嘚瑟了起來。
「陳姐重情重義,咱們幫了她,她肯定會十倍回報我們!」
是啊,就看這位人妖女友的回報方式,你們接不接受了。
-10-
項目運作得很成功,靈靈姐拉着我去享受生活。
我本來只想宅在公寓打打遊戲,順便籌備一下後續的項目。
靈靈姐卻一把把我拉了出去。
「項目是留給活人做的,你看你現在,活像一具會行走的屍體。」
「而且,」她努了努嘴,
「小芸你現在可是咱們團隊的核心人物,要是你不到場,大家怎麼放得開玩呢?」
盛情難卻,而且我也是時候享受享受了。
Spa 的蒸汽像來自地獄的呼吸般舔舐後背,
按摩師的手掌紋路好像有魔力般把我的疲勞吸走,
美甲師用銼刀將我的指甲颳得煥然一新。
滑雪摔倒的一瞬間,我笑着大叫尾椎骨要斷了。
新奇的體驗把我讓我的心扉重新敞亮了起來。
我把家裏的那堆爛事倒給了她。
「這趟深圳,沒白來吧?」
靈靈姐往浴池裏撒着浴鹽,鹽粒像碾碎的牙齒,
一顆顆沉入水中,溶解成一片渾濁的白。
「像你這樣的天才,早該甩掉那幫拖後腿的,來大城市闖。」
當我提到弟弟一家正被假富婆,真人妖陳麗娜耍得團團轉時,
她的瞳孔猛擴張了一下。
「那傢伙,變性人富婆陳麗娜?你家可真是被他玩了個底朝天。」
她轉過頭,眼神像刀片一樣刮過我的臉。
「你這一萬塊錢門票花得確實值,但你有沒有想過,法律上你和他們還是家人。」
我愣住了,喉嚨發緊,居然把這回事給忘了。
「這樣吧,我給你搞個香港身份,這倒是挺方便的,不需要經過你家裏。」
她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討論一份外賣。
我盯着她,感激像潮水一般湧上來。
「靈靈姐真是太謝謝你了!我之前壓根就沒想到過這回事。」
她別過臉,臉頰微微泛紅,手指無意識地攪動着浴缸裏的水。
「都是生意,生意你懂嗎?」她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可是我們團隊的核心成員,到時候你惹得一身騷,影響了項目怎麼辦?」
她的語氣冰冷,可肩膀的顫抖出賣了她,
浴缸裏的水泛起陣陣漣漪,我的心也隨之盪漾。
終於有人真正地關心我了,儘管她口口聲聲說是爲了生意。
可我知道,我交到了一位真正的、可以依靠的朋友。
-11-
弟弟終於發現他的「富婆」是人妖了,
我還是從媽媽口中得知的,
項目完成後沒多久我就把家人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
幾乎是瞬間,媽媽的電話就炸了進來。
「小芸啊,家裏出事了你不知道嗎!」
她的聲音像一把鋸子,狠狠地鋸着我的耳膜。
「你弟弟勾搭上的富婆,是個變性人!」
她的怒火噴湧而出,好像這一切都是我的陰謀似的。
「哎呀,那可怎麼辦呀!」
「弟弟不會被那個變性人給……那個了吧?」
我努力裝出被震驚的語氣,可是因爲我早就知道事情的發展,裝得不太像。
媽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扔出了更加重磅的炸彈:
那個陳麗娜和爸爸勾搭上了!
媽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帶着天崩地裂的絕望,
卻又壓低音量,像怕是被誰聽見。
她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像是一臺快散架的收音機。
顯然,她們還沒發現對方的富豪身份也是假的。
唯恐惹怒對方,導致前面的「投資」全都打水漂。
我忍住笑,用一副冷靜的語氣安慰Ŧû₈她:
「沒事的,媽。反正小勇最初的目的不也是爲了賺那個人的錢嗎?」
「先穩住,只要錢到手,一切都好說。」
「而且弟弟不是說咱們幫過陳姐,她重情重義,到時候錢肯定少不了咱們的。」
聽到我這番分析,媽媽好像喫了定心丸一樣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對,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惡狠狠地說道,彷彿在真的在幹什麼大事。
我努力憋着笑,耳朵嗡嗡作響。
好戲還在後頭呢。
-12-
就我家發生的這點破事,
沒幾天街坊鄰居全都知道了。
爸爸出去打個牌,被人暗戳戳地罵。
他低着頭,一聲不吭,像一隻被踹了的野狗。
他不敢反駁,生怕傳到陳麗娜耳裏,讓她一氣之下跑路。
畢竟他都捨身去伺候這位富婆了,沉沒成本不可估量,
爲了那遙不可及的富貴夢,他忍!
不過人言可畏,
即使爸爸媽媽那麼厚的臉皮,
最終也還是選擇了待在家裏,不去面對街坊鄰居異樣的目光。
而最先崩潰的是弟弟,
他連着好幾天打電話給我,聲音像被碾碎的玻璃。
「姐姐,我該怎麼辦?」
「我真沒想到……陳姐居然是變性人!」
他還沒發現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爲了這場戲能繼續演下去,我假意地安慰他道:
「沒事的小勇,很多有錢人就是心理會有點問題,去做個手術又沒啥。」
「而且你想想,做這種手術可得花不少錢,這不更加說明了她的經濟實力是真的嗎?」
聽我這一頓分析,弟弟不說話了。
見他動搖,我繼續煽風點火:
「爸爸都和陳姐搞到一塊了,別忘了,最開始可是你找到的這個傍『富婆』的機會。」
「雖然你先來的,但畢竟爸爸付出得更多。」
「你要是不加把勁,到時候勝利果實全讓爸爸給拿走了。」
我這話語像一把刀,精準地插進他的軟肋。
弟弟的語氣突然釋然了,帶着一種詭異的平靜。
「姐姐,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嗯,知道就好。」
我掛掉電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13-
事情進展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
媽媽又打電話過來了,
這次,她徹底崩潰了。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歇斯底里,狠狠地衝擊着我的耳膜。
「斷子絕孫!家破人亡!」
她用惡毒的語言詛咒着自己的家庭,
含糊不清地控訴着那個不男不女的富豪。
我從她的咆哮中勉強提煉出一點有效信息:弟弟也被陳麗娜拿下了。
希望弟弟享受他的『報答』,
媽媽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可她第一句卻是:
「小芸,應該發工資了吧?打點錢過來。」。
事到如今還想趴在我身上吸血,我可不能遂她的願。
我立馬裝作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聲音顫抖得像風中殘燭:
「媽,我在廠裏闖大禍了……流水線機器被我弄壞了,要賠不少錢呢!」
「媽,怎麼辦呀,你得幫幫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隨後,他的聲音像一顆炸彈炸開:
「你這倒黴玩意就死外面去吧!別回來了!」
她的罵聲像一把刀,可惜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我打開手機,家族羣裏一條消息也沒有,
弟弟也沒再發過朋友圈炫耀,
一切都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湖面般平靜。
-14-
其實我一直奇怪,
像陳麗娜這樣的角色,實在犯不着把主意打到弟弟身上。
弟弟論色,沒有,
論財,我們家也是一般家庭,根本沒什麼油水撈。
爸爸媽媽也長期失業在家,
好長一段時間,全家就靠我賺外快養着。
直到最近阿強全家從北京旅游回來了,
還帶給了我一個消息。
「芸姐,你家終於要拆遷了,那可是核心地段呢!」
「真羨慕你呀,專業技術頂尖,家裏還拆遷。」
拆遷?我家?
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我詳細地問了問阿強,
他也驚呆了,拆遷計劃很早之前就定了,而我居然不知道。
我並沒有感到太意外,
畢竟在爸爸媽媽眼中,小勇纔是他們的親兒子,
而我,只是移動血包,賠錢貨,甚至是後備隱藏能源。
這樣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陳麗娜十有八九是奔着拆遷款來的,
以弟弟的性格,肯定會把這一點當成自己的加分項發到網上。
自然就會吸引到騙子。
弟弟時隔多日又發了條朋友圈。「所有的美好,都會不期而遇。」
配了張我家老房子上面用紅油漆畫了個『拆』字的照片。
我給他點了個贊,果然,沒幾分鐘他就找我嘚瑟起來了。
「姐,咱家拆遷了你知道嗎?」
我故意迎合他裝作很驚訝:
「啊?不會吧,那我豈不是可以不用打螺絲了,回家歲月靜好?」
「哈哈!想多了你,爸媽說過了,你一個女孩子反正最後都要嫁出去,拆遷沒你的份!」
我撇了撇嘴,就那點拆遷款,還比不上我每個月消費的。
但我還是問了我關心的事情:
「那陳姐呢?」
弟弟好像早就等着我問他似的,得意揚揚地回答道:
「陳姐的資金馬上就下來了,她還邀請我和爸媽到時候去泰國旅遊呢!」
「你就自個爛在電子廠裏吧!」
我的傻弟弟,連這種騙術都看不穿,真是白長了二十多歲的年紀。
陳麗娜哪裏是邀請他們去泰國旅遊,
分明是謀財害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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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人總是能逃脫懲罰,似乎是這個世界的鐵律。
沒想到弟弟居然還沒把他的朋友全都噁心跑。
他一個在國外的朋友聽說了他的奇遇,
費了點心思調查了一下,把陳麗娜的底細扒了出來。
起初弟弟還不相信,以爲他哥們是嫉妒他,故意從中作梗。
可陳麗娜又把他和爸爸睡了半個月,
估計是實在被幹得受不了了,他終於請他朋友幫忙覈實。
結果令他鬱悶得像撞牆,
全家這段時間被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耍得團團轉。
最終警察將陳麗娜帶走,
腰子雖然保住了,
可這段時間花在她身上的錢可一分都收不回來。
拆遷款拿去還債還了個七七八八,
他們富貴夢這下真的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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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傻人有傻福,弟弟又得到了一個機會。
他神祕兮兮地在電話裏說着,語氣賤得想讓人把鞋子塞他嘴裏。
「姐,這次我絕對能少奮鬥二十年,不!是三十年!」
我以爲又在網絡上勾搭了某個富婆,正想敷衍幾句的時候,
他迫不及待地把他這次的偉大計劃說了出來:
本地的一個知名富豪正在招贅。
去應聘的青年也不多,主要原因就是富豪家的千金實在是有點難以忽視的生理缺陷。
弟弟覺得自己勝算很大。
「姐,借我一千塊,一個月後還你。」
他語氣很堅決,像是經驗老到的獵人正在籌措武器。
「你還欠我一萬沒還呢?」我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答道。
手指還在敲着鍵盤,忙着寫我們公司的上市企劃書。
弟弟見我不給錢,有點氣急敗壞。
「不給就不給,等我成功了你別來找我,就打一輩子螺絲吧!」
怒氣衝衝地掛斷了電話,我的企劃書也敲下了最後一個句號。
又閒了下來,我去查了查弟弟說的招贅事件。
富豪的要求也很簡單,二十到三十歲的男青年,
身體沒有缺陷就行。
乍一看弟弟十拿九穩,可是他忘了一點
富豪爲了以防萬一,給前來應聘的人都安排了一次體檢。
弟弟嘚瑟得有點早,他自以爲經驗豐富,勢必能再次圓夢。
可人家富豪要的女婿身體要健康,
陪陳麗娜這樣的猛 1 睡了那麼久,
弟弟真的算得上健康嗎?
我衝了杯咖啡,靠在窗邊,看着外面的夜色。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惡人總是能逃脫懲罰,
而像弟弟這樣的傻瓜,總以爲自己能抓住命運的尾巴。
可命運並不會對他們微笑,只會狠狠地踹他們一腳。
我吹了口杯沿,熱氣在空中散開,像一場無聲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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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和靈靈姐在霓虹燈下慶祝項目又大獲成功時,
體檢室的熒光管往弟弟臀部劈出青白色的傷痕。
「肛裂」。
負責檢查的老醫生不帶任何感情地吐出了這個詞。
在場的實習生後來在直播中回憶:
「當老師的手指在那地方撐開時,我想我看到了銀河系。」
陳麗娜別的都是假的,可他那二十釐米貨真價實。
不知多少個深夜,弟弟被他壓在身下,
用活塞運動狠狠地刻上了永不磨滅的烙印,
再將他的生物柴油注入弟弟的生鏽馬達。
這可把那富豪氣壞了,
他是一位虔誠的宗教徒,對同性戀行爲悲痛欲絕。
而弟弟居然跳臉輸出,跑到他這來入贅,這他必不能忍。
據在場的記者報道,
那個能將聖經倒背如流的男人,用連地獄業火都自愧弗如的詞彙,
在弟弟的身上烙下比肛裂更深邃的傷口。
弟弟的鼎鼎大名在本地熱搜上完成了細胞分裂。
往好處想,名與利,他至少出了名。
從此之後,他成了城市網絡裏的超級病毒,
大家光是想着他的名字就能下好大一碗飯。
富婆夢再次折戟,弟弟這下徹底成了個廢人,
再也不願意出門,每天就待在家玩手機。
媽媽在夢碎之後似乎要找點事做來撫平傷痕。
於是她又到我這來找存在感。
「小芸,這個月的工資先給我幫你保管。」
她一通電話打過來,還是這種恬不知恥的說辭。
「媽,家裏的拆遷款夠你們在城郊買三個骨灰盒位了」
聽筒裏傳來指甲刮擦話筒的咋樣,這聲音總讓我想起小時候她撕我作業本的動靜。
「你是女孩子,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拿回家給你弟弟娶老婆,咱家續香火不是還得靠他嗎?」
霓虹燈映在我辦公室的落地窗上,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多年前親戚幫我拍的一張照片
——十七歲的我攥着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背景裏弟弟騎着價值不菲的捷安特自行車。
「續香火?靠他那被富婆折騰得能跑馬的後門?」
我特意把富婆這兩個字加重了,將她曾經對我的羞辱加倍奉還,
聽筒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接着是野獸中槍後的咆哮聲。
「陸芸,你他媽以爲自己贏了?」弟弟的聲音像生鏽的鐵鏈在水泥地上拖拽。
「你就算考的學校再好,現在不還是在廠裏打螺絲,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而且我告訴你,你生下來就是給我當墊腳石的,就因爲你是女兒,我是兒子!」
我冷冷地答道:
「你一直都知道我比你強,你只是不願意承認。」
「說是進廠打螺絲都是騙你們的,只是免得你們這羣吸血鬼來煩我而已。」
「看新聞了嗎?這個月炙手可熱的量化基金,是我的手筆。」
弟弟愣了一下,他並沒有懷疑我說的話,但他馬上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我他媽可是陸家獨苗!」他的尖叫像是高壓鍋漏氣的嘶嘶聲,
「就算你賺再多錢,過年上墳還得跪我後面!」
辦公室加溼器噴出來的水霧讓我想起老家祠堂的煙霧繚繞。
「讓我幫你回憶回憶,」
我用解剖刀般的語調說道,
「上個禮拜某天晚上,你的那位不男不女的陳姐讓你跪在他屁股底下學狗叫的時候……」
「有沒有想到你給咱們陸家列祖列宗丟了多大的臉?」
聽筒裏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弟弟終於忍不住把手機摔了。
電話還沒掛,背景音裏媽媽的聲音像壞掉的八音盒,
反覆播放着「小勇別這樣」的破碎音符。
我慢慢地放下電話,一股激流衝遍我的全身,
我開始笑,大笑,狂笑。
二十多年來被壓抑的心情終於在今天得到了釋放。
原生家庭的鎖鏈在此刻被斬斷,我得到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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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們腦子病得沒有我想象中那Ṫü₈麼嚴重。
爸爸在得知了我是新興產業龍頭公司的創始人之一之後,
居然順藤摸瓜帶着媽媽找到了公司,
趁我開完會,把我堵在了門口。
不過弟弟沒來,估計還是沒臉見人吧。
「小芸啊,」爸爸還是裝成一家之主的樣子,
「你在外面賺錢了,家裏面怎麼都一點不知道?」
我立馬回嗆:
「家裏面拆遷了,我不也是一點都不知道?」
媽媽在一旁小聲嘟囔:
「那不一樣,錢到你手上最後還不是便宜了別人家。」
雖然她聲音很小,可我還是怒了。
朝她大聲吼道:
「從我大二開始,就自己賺學費,畢業之後更是每個月都給家裏打錢,」
「你就一句輕描淡寫『便宜了別人家』?」
「我算是看透你們兩個了,從始至終你們就沒有真正地把我當成你們的女兒!」
我的怒吼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保安隊的那幾位大爺雖然年紀大,可卻比我這爸媽思想要開明。
在聽說了我的故事之後,早就想會會這對無良父母。
此時一衆人拿着鋼叉和膠棍躍躍欲試。
爸爸一看這麼大陣仗,也不敢來硬的,只是繼續使用懷柔政策。
「小芸啊,那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嘛!」
「爸爸媽媽心底裏其實還是愛你的。」
我冷哼一聲,
「那你和媽媽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我道個歉。」
「我就還拿你們當家人。」
爸爸聽了這句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如釋重負。
可他站那半天,臉色由如釋重負到憋得通紅,愣是沒有把我想要的那句話說出口。
我就知道,他不是認錯了,只是還自認爲可以拿捏我。
我冷眼看着他,
最後他雙腿發抖,拋出來一句:
「陸芸,你別忘了,就算你成了全國首富,你也依舊是我陸家的女兒, 我有的是辦法治你!」
「哦?你是想跟我們百億市值公司的法務部抗衡?」
從我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我知道, 靈靈姐來了。
她談吐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更何況,我們陸總現在是香港身份,你要打官司, 恐怕是佔不到便宜。」
我一回頭,靈靈姐怒目圓睜,那眼神似乎能將爸爸一口吃掉。
爸爸見大勢已去, 只好惡狠狠地詛咒道:
「早知道你是個這樣的白眼狼, 當初就該把你摔死!」
他的表情依舊狠毒, 可我知道,這不過是無能狂怒罷了。
「保安隊, 送客!」
靈靈姐一聲令下, 那幫大爺好像煥發第二春似的一擁而上將那二人趕走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這可遠遠不夠。
我又想起來阿強發給我的那條新聞。
於是便給他發了條信息。
「幫學姐個忙,那條治網癮學校的新聞,發給我爸, 別問爲什麼。」
阿強自然是照做了。
一天後,家族羣裏又熱鬧了起來。
爸爸媽媽把戒網癮學校的教官帶進了家裏,
弟弟和他們隔門對峙, 拼命地在家族羣裏求救。
可惜並沒有人理他,
這一家人先前飛揚跋扈早就將親戚們的耐心消磨殆盡。
此刻那些長輩和親戚說不定和我一樣正窺屏看笑話呢。
終於, 弟弟沒有再求援,而是在羣裏咒罵。
幾分鐘後,他便徹底沒聲了,
我知道,戒網癮學校的生活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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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越做越大, 可我卻向靈靈姐提出了急流勇退。
「你確真要做當代魯濱遜?」她波瀾不驚地看着我,彷彿這一切她早就料到。
「也是, 追求自由的鳥是關不住的, 你這個季度的分紅我打你卡里了。」
她站起來與我握手。
「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合作,珍重!」
「珍重!」
辭別了靈靈姐, 我正在公寓裏拆開我的最後一個紙箱時,
一通電話打斷了我。
「殯儀館冷庫位置不夠。」
電話那頭親戚冷冰冰的聲音宣告着故事的結局。
弟弟從戒網癮學校活着出來了,
爸媽似乎有些失望,沒能拿到戒網癮學校的賠償款。
但更令他們失望的是他們的寶貝兒子已經徹底黑化。
出來沒幾天就把媽媽給綁架了,
最後與爸爸糾纏的時候雙雙墜樓, 結束了他們令人發笑的一生。
「那就讓他們在墜樓現場多躺兩個小時」我說,
「反正血泊中的螞蟻也需要晚餐。」
葬禮上那天下着雨, 媽媽捧着他倆的骨灰,像是捧着自己被挖出來的內臟,
隔着檀香混着福爾馬林的煙霧,她只是呆呆看着我。
「後事怎麼處理,你說了算。」
親戚們冷冰冰地說着, 他們也早就煩透了這家人。
「骨灰, 扔了吧。我給我媽留了一筆錢,夠她買下這條殯葬街的。」
反正她也瘋了,這就當是我最後的憐憫。
當載着母親的靈車呼嘯着碾過滿地紙錢,
我燒掉了他們留下來的那張戒網癮學校收據。
火苗躥起的瞬間, 恍惚看見十五歲的自己正從竈臺裏搶救那張被燒燬的三好學生獎狀。
最後,我乘坐着波音 747 衝向夕陽。
機翼劃過積雨雲的金邊,像把裁紙刀劃開了我的整個荒唐時代。
作者署名:勒索者不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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