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白嫖怪

網上衝浪時,刷到了一條帖子。
題主問【自己家裏每個月只給 600 元,怎麼活過一個月?】
點贊數最多的一條回答是:早餐可以自己出錢,因爲最便宜。
午餐,藉口幫舍友拿外賣,然後偷偷喫掉,再告訴她外賣被偷了。
晚餐也是同樣的招數,只要換個人,就不會被懷疑。
內衣內褲,就趁宿舍沒人,偷偷拿下來,穿了一天後,再偷偷掛回去,既省錢還不用自己洗。
生活用品就更簡單了,說自己忘記買了,她們會讓你一直用。看你窮,也不敢催你買。
我默默看了眼答主的頭像,發現竟然和我舍友的微信一模一樣。
就在我切換軟件,想進一步確認時,身後傳來了舍友的聲音。

-1-
「小雪,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聽到趙安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嚇得直接關掉了手機,生怕她看見裏面的內容Ṱŭ̀₊。
「怎麼了?手機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你不會揹着我們偷偷談男朋友了吧?」
還好,她沒看到我手機裏的內容。
我微微一笑:「怎麼可能,只是你突然出聲有點嚇人。」
因爲今天下午沒課,一覺睡到自然醒以後,我就點了個外賣。
本來想自己下樓拿,但趙安然主動私信我,問完我晚飯喫什麼以後,說上完課順便幫我拿,天那麼冷,省得我下樓了。
宿舍三人,大家都是互相幫忙拿個外賣,或者拿個快遞,我下意識地同意。
可剛剛帖子裏的回答,依舊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裏。
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兩隻手,我有些疑惑:「安然,你不是說幫我拿外賣嗎?飯呢?」
她隨即收起那副打趣的表情,十分氣憤地說:「你都不知道,我在下面找了二十幾分鍾,還以爲是沒送到,估計又被偷了。」
怎麼就這麼巧呢?
每次她幫我拿的時候外賣總是被偷,但只要是我自己下樓拿,從來都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
但又不能直接問人家我的外賣是不是你偷的,我只能自認倒黴,拿出櫃子裏的泡麪,打算將就一下。
出於禮貌,我還是問了她一句:「你喫飯了嗎?我這還有泡麪。」
按照時間算算,她應該是下課就回寢室了,還在下面耽誤了二十幾分鍾。
可趙安然擺了擺手:「不了,我喫飽了,你自己喫吧。」
我以爲她又是爲了省錢,勸她按時喫飯,可餘光卻看見她把類似於外賣單子的小票扔進了自己的垃圾袋裏。
正常人點外賣不都是拿回宿舍喫嗎?
細細一想,趙安然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幹過。
我搖了搖頭,勸自己別多想。
到了晚上,我戴着耳機沉浸式追劇的時候,趙安然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雪,今天太忙又忘記充熱水卡了,能不能借你的用用?我的沐浴露也忘了買了,你知道的,家裏這個月還沒給我打生活費。」
想起帖子裏的話,我心裏不免有些介意,但還是把水卡遞給了她:「你還是趕緊充吧,我也沒剩多少錢了。」
她卻以爲我在開玩笑:「別嚇唬人了小雪,全寢室就你最富,你還會沒錢?」
語氣理直氣壯到讓我震驚,有錢就應該分給她花?
憑什麼?
我沒有回答,默默做自己的事,直到晚上再次點進答主的主頁。
答主她又更新了回答。

-2-
「哈哈哈,你們都問我怎麼沒被發現的,沒辦法,舍友都是有點小錢的傻子,根本不會察覺到。」
光看文字,我已經在替她的舍友感到生氣。
這下我終於發現了,答主的 IP 不僅和我同一個城市,就連頭像都和趙安然的一模一樣,我的懷疑又加深了。
就算警察辦案也是要講證據的,我還需要更多確鑿的事實輔助。
這天中午,上完早八回寢室補覺的我,碰上了準備出門上課的她。
「小雪,你要補覺了啊?今天中午還是我幫你拿外賣吧!」
這回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可趙安然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大。
「這怎麼能行呢?到時候你醒得太晚,萬一又被人偷了怎麼辦!」
像是害怕我繼續拒絕,話音剛落就奪門而出。
在她離開後的五分鐘,我給趙安然發去消息:「我沒點外賣,你不用幫我拿了。」
沒理會她的疑問,倒頭就睡了過去。
趙安然下課回到寢室,看到我正捧着外賣盒喫得津津有味,臉瞬間就綠了。
「宋雪!你什麼意思?你不是說沒點外賣嗎?!」
她聲音尖銳,像是要把我撕碎,難道我不讓她拿外賣是什麼死罪嗎?
我放下筷子,平靜地看着她:「睡醒懶得去食堂了不行嗎?」
「你!你剛纔明明拒絕了我幫你拿!」
「我是拒絕了你幫我拿,但我點不點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嗎?」
我語氣平淡,卻字字清晰,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飛出,然後釘在趙安然的臉上。
我算是發現了,以前就是對趙安然太好脾氣,纔會讓她覺得我的東西可以讓她免費用。
她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只能憤憤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我喫完最後一口飯,把盒子扔進垃圾桶。

-3-
趙安然突然湊過來,一臉討好地笑着:「小雪,你還有泡麪嗎?我餓了。」
「最後一桶給小熙了。」
我語氣冷淡,沒了以往的友善。
「那你能不能下樓幫我買一桶?我真的一點錢都沒有了……」
誰家好人喜歡給別人當媽?貧困生就有理由使喚別人付錢了嗎?
她又開始裝可憐,以爲這樣我就能同情她。
可這次我直接無視了她,目光轉到平板的綜藝上,假裝沒聽見。
下午上完第一節課,我睡完午覺,剛好到了飯點,拿起手機就要走。
「你去哪?」她眼裏的緊張都快溢出來了。
我依舊淡淡地回答:「食堂。」
到了晚上,我正準備回寢室,看到另一個舍友小熙在宿舍大羣裏瘋狂輸出。
「哪個缺德的偷外賣啊!都偷到我頭上來了!簡直喪盡天良!」
我心裏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了趙安然。
特別是帖子裏說的,晚飯換個人偷。
晚上,躺在牀上刷手機的時候,我再次點進了那個熟悉的帖子 答主又更新了。
「今天教大家怎麼省去衣物的錢。」
我心裏一緊,預感不妙。
「你就趁宿舍沒人,偷偷把她們的內衣內褲偷下來,穿了一天以後,再偷偷掛回去,沒有人會發現。」
「好處就是既省錢還不用自己洗。」
看到這裏,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一股噁心感湧上心頭,三觀在那一刻徹底崩塌。
怎麼有人可以心安理得穿別人的貼身衣物,這是什麼惡趣味嗎?

-4-
趁趙安然不在寢室,我趕緊把自己的內衣褲都收了下來。
我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條洗乾淨的內褲上,竟然殘留着衛生巾的膠。
噁心得我不敢用手抓,直接把它們扔在地上。
這下我終於可以肯定,那個帖子的答主,百分之百就是趙安然。
我不知道她穿過我多少條內衣褲,只能把所有的貼身衣物都扔進了垃圾桶,立刻在網上重新下單了新的。
不知道她這樣偷偷穿別人的貼身衣物多久,我又擔心自己會染上什麼婦科病,趕緊掛了明天的婦科號,請假去看醫生。
中午,我還沒回寢室。
小熙在宿舍羣裏@了趙安然:「安然,宿舍沒水了,你訂一桶吧,我要出門比賽了。」
大一開學時,宿管阿姨說了,每個宿舍只能有一個人加訂水叔叔的微信,太多了容易亂,於是趙安然就自告奮勇地承擔了這個責任。
「行,我去訂。」趙安然回覆得很快。
看到這條消息,我的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她不會在這上面也耍了什麼小聰明吧?
下午,我拿着檢查結果,忐忑不安地走進診室。
還好,醫生說我一切正常。
我鬆了一口氣,找了個商場喫飯。
喫到一半,我習慣性地刷了刷論壇。
那個帖子,又更新了。
「沒錢了怎麼辦?」
「當然是能撈油水的Ṱŭⁿ就撈啊,就比如宿舍訂水。」
「她們把錢轉給你以後,你就往舊桶裏裝自來水就行,反正燒過之後味道差不多。」
看到這裏,我再也喫不下去了。
宿舍總共就三個人,其中一個牀位是空着的,也就是我和小熙這三年,全都被她耍得團團轉。
真把我們當傻子了是吧?
不好意思,以後再也不會慣着你了。

-5-
秉持着不浪費的原則,我拎着打包好的飯菜,怒氣衝衝地往學校趕。
可到了門口卻發現宿舍的門竟然反鎖了,我的鑰匙插不進去。
這種情況一定是有人把鑰匙插在鎖孔裏了,就是爲了防止別人從外面開門。
小熙今天去別的學校打比賽了,要很晚纔回來。
所以,宿舍裏除了趙安然,不會有別人。
我正準備下樓去找宿管阿姨開鎖,突然,我聽到了從宿舍裏傳來的聲音。
除了趙安然的聲音外,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
聲音斷斷續續,曖昧不清。
我不可置信地貼在門上,屏住呼吸仔細聽着,想進一步確認,更加不堪入耳的聲音傳出來。
我瞪大雙眼,一股難以言喻的噁心感湧上心頭。
不是吧,她竟然趁我們不在,帶男人回宿舍。
我不敢再聽下去,拔腿就往樓下跑,生怕慢一秒宿舍就變成了她的產房。
我飛奔到宿管阿姨值班室,語無倫次地解釋了情況。
阿姨臉色一變,立刻叫來了修理工。
修理工叔叔拿着工具,強行打開了宿舍門。
門一開,眼前的景象讓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出所料的,趙安然衣衫不整,頭髮凌亂,和一箇中年男人站在牀邊。
地上,垃圾桶旁邊,扔着一個用過的計生用品,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趙安然卻絲毫沒有慌亂,反而一臉無所謂地整理着衣服。

-6-
「趙安然,你知道這是哪嗎?是能隨隨便便帶着男人回來做這種事的地方嗎?」我甚至不敢用正眼看他們。怕髒了自己的眼。
「怎麼了?我又沒犯法。」她滿不在意地說。
「沒犯法?你帶陌生男人回宿舍做這種事,你還有臉說沒犯法?!」我怒吼道。
「那沒辦法,你也知道的,我沒錢開房,除非你資助我一點。」
我實在想不到,怎麼會有像她這樣沒皮沒臉的人。
我一把抓住趙安然的手臂。
「你別想跑!」
她掙扎着,細長的指甲在我手上劃出幾道紅痕。
「放開我!宋雪,你瘋了嗎!」
我不理會她的叫喊,用了學過幾年拳擊的手勁,把她一路扯到了輔導員辦公室。
今天必須徹底處理掉這個毒瘤,否則哪天被她坑死了都不知道。
那個男人被嚇得像只老鼠,趁亂就跑走了,等我和趙安然到導員辦公室以後,他早就沒了蹤影。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把事情的經過跟導員講了一遍。
包括我看到的賬號內容,自己內褲上殘留的白膠,以及結合我的猜測。
我以爲導員會大發雷霆,沒想到她卻一臉平靜。
「宋雪,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能亂給別人定罪。」
「她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但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給彼此留一點體面。」
「這種事情鬧大了,對學校,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導員,甚至有一瞬間懷疑這是不是人能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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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面?她做出這種事情,還有臉要體面?」
我的聲音因爲憤怒而顫抖,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炸裂到讓人難以接受。
這時候,趙安然卻開口了。
「宋雪,你私自找人撬鎖,中斷了我的私事,我現在下體還痛着,我不管,你得賠我醫藥費。」
她語氣理直氣壯,彷彿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纔是那個加害者。
我氣得差點笑出來:「醫藥費?你還有臉要醫藥費?!要補償也是你補償我!」
導員卻打斷了我,想罵出口的髒話就這麼硬生生地被堵在嘴裏。
「安然,你想讓她賠多少錢?」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導員竟然幫着趙安然說話。
「三千塊,精神損Ťųⁱ失費和醫藥費。」
我猛地站起身,桌子上的茶杯被我碰倒,茶水灑了一桌,但我根本不在意。
「不可能!一分錢我都不會賠!」
我指着趙安然,怒吼道:「大不了一會我下樓買個喇叭,把這件事情傳遍整個學校!看看誰更有理!」
導員和趙安然都被我的話鎮住,她們嚇得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嫌棄這間辦公室晦氣,轉身離開了導員辦公室。
既然她們一個自認爲自己沒錯,一個只想着息事寧人,那就別怪我刀子下得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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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宿舍,心裏還在爲剛剛的事情生氣,但我一刻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停留。
趙安然的垃圾還沒收拾,就這麼散亂在地上。
我迅速把自己的東西收拾進行李箱,整理好以後,立馬在手機上訂了一間酒店
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再回到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就算導員不同意也沒用。
我給小熙發了條信息:「小熙,我今晚不回宿舍住了。」
挑了重點,把今天的事講給她聽後,又害怕她不相信,轉發了今天我偷拍到的現場照片。
又把那個論壇的帖子轉發給她:「你自己看看,這就是趙安然。」
順帶把昨天拍到的照片發給她:「這是我內衣上的痕跡,你回去也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彆着了她的道。」
消息發送成功後,手機立刻響了起來。
是小熙的電話,還沒等我回應,對面迫不及待地開了口:「喂?小雪,你……你說的是真的嗎?趙安然她……她真的……」
和我剛知道時一樣震驚。
「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小熙的哀嚎:「我的天哪!這也太可怕了吧!誰還敢回去和她共處一室啊!」
「你也在外面找個酒店住吧。」我建議道。
「可是……可是我的東西還在宿舍裏……」小熙的聲音帶着哭腔。
「重要的東西先拿出來,其他的等明天再說。」
就目前來說,碰上個是非不分的導員,這是唯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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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宿舍只有一個行李箱,所以我只帶了一些必需品,其他的東西等找到住處之後,再全都打包送過去。
晚上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實則腦子裏已經進行了無數場頭腦風暴。
要怎樣不髒了自己的手,又能讓趙安然惡有惡報?實在是讓我有點躊躇不前。
手機屏幕亮了亮,是我特意開的更新提醒,今天發生了這麼有趣的事情,趙安然怎麼可能忍住不更新。
點開帖子一看,發現她根本就不打算繼續裝了。
最前面的圖片視角,是在她的牀上拍的。
「尊貴的單人間也是讓我住上了,希望她們再也不會回來,這樣我一個人的費,就能住四個人的空間。」
語氣極其猖狂,像是特意在向我宣告她的勝利。
既然這樣,我還真沒必要回去,但想付一個人的錢獨享四人間,那是不可能的。
我掐着導員上班時間,打開手機想申請外宿。
沒想到開屏就是暴擊,宿管阿姨在羣裏通告了衛生狀況不合格的寢室,其中就包括我們。
阿姨在宿舍大羣裏下達最後的通牒,要求我們儘快打掃,今晚就要再次驗收。
可現在這個情況,我怎麼可能回去?
明明我離開的時候宿舍依舊乾淨整潔,怎麼過了一晚上就變成垃圾堆了?
我合理懷疑是趙安然搞的鬼,只能加快外宿的進程。
想打開和導員的對話窗,手指卻誤觸到她的朋友圈,剛好顯示最新的一條。
是導員和她男朋友的合照,應該是喫烤肉的時候拍的,男人手中還拿着生菜包好的烤肉,看那架勢應該是要親自喂到她嘴裏。
可怪就怪在,我怎麼看這個男人,那麼像那天和趙安然在寢室裏被抓包的那個呢?就連衣服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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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怎麼就這麼巧呢,這件事導員知道嗎?趙安然是怎麼和他勾搭上的呢?
我知道每年院裏的貧困生補助,導員都會盡最大的能力爲她爭取到最高的等級,有什麼獎項,也是優先趙安然。
所以趙安然也算是老師身邊的紅人,不知道要是導員知道這件事,會做出什麼舉動。
我已經Ṫů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
打開手機相冊,翻找出那天拍下的現場證據,好巧不巧,剛好有一張照片就這麼準確無誤地拍到了男人的正臉。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我給趙安然和導員分別發了消息,約她們在學校奶茶店見面。
假裝承認那天是我衝動了,想當面道歉,並且賠償她們的損失,沒想到她們居然都同意了。
看來她們對自己的掌控力相當自信啊。
到了奶茶店,趙安然和導員已經坐在那裏了,兩人都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我。
「呦,這不是宋雪嗎?怎麼,想通了要乖乖道歉了?」趙安然陰陽怪氣地說道。
導員雙手環胸,也附和道:「早這樣不就好了,浪費大家的時間。」
「是啊,我確實應該道歉。」我故作悔恨地說。
趙安然輕蔑一笑:「知道就好,以後注意點,別人可不會像我這樣輕易原諒你。」
「那,關於賠償……」我試探性地問道。
「賠償?當然要賠償!」趙安然立刻來了精神。
「還有,以後宿舍的衛生你承包了,每個月再補貼我 600 塊生活費,這事就算過去了。」她獅子大開口地說。
導員在一旁沒說話,但眼神裏明顯是贊同趙安然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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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強忍着怒火,從包裏掏出手機。
「賠償之前,我想先給兩位看看這個。」我點開相冊,將那天拍到的照片展示給她們。
照片裏,趙安然和那個男人衣衫不整地站在牀下,眼神震驚地看向門口,畫面不堪入目。
趙安然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話都說不好了。
導員沒看到照片,不知道里面的內容,只是皺了皺眉。
「宋雪,別耍花招,不管你手裏ţù⁼有什麼東西?我都會護着安然的。」她語氣堅定地說。
趙安然這次卻沒那麼聽話,伸手想搶我的手機,卻被我躲開了。
「既然導員這麼相信趙安然,那就請導員也看看這張照片吧。」我將手機轉嚮導員,照片裏ŧůₜ清晰地顯示出男人的正臉。
導員看到男人的臉,瞬間崩潰了。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照片尖叫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安然,你給我解釋清楚!」
她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憤怒,再到難以置信,最後變得一片慘白。
趙安然也慌了,她哭着說:「老師,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他……是他強迫我的!」
「強迫你?」導員冷笑一聲。
「那天我明明是看到你從快遞站扛了一大箱東西,讓我男朋友順手幫你一下,我自己先回辦公室整理表格,怎麼就幫到牀上了?」
「我……我……」趙安然語無倫次,再也說不出話來。
導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你說是他強迫你,那就報警吧!」這下導員完全換了一張公事公辦的臉。
趙安然一聽要報警,立刻哭着求饒:「老師,求求你不要報警,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跪在地上,抱着導員的腿,哭得梨花帶雨。
可往日裏把趙安然當女兒寵着的導員,這次卻全然變了態度。
一個在地上求情,一個嘴巴里說着要報警,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
那就讓我來當這個好人吧,我亮出手裏顯示通話中的界面,發自內心地微笑:「大家可以換地方哭咯!警察叔叔叫我們現在就去所裏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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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手裏提前填好的外宿申請表遞了過去:「老師,麻煩您籤個字,你也知道的,這張照片是重要的物證,我心情不好的話,不太想給呢。」
導員氣得嘴都歪了,搶過我手裏的筆,簽字的架勢像是恨不得下一秒拔刀封喉。
我把照片發過去之後,把申請表妥善收到包裏,只付了自己那份錢。
「你們倆繼續,我就不奉陪了。」
房子我已經找好了,就差這張表,還有把剩下的行李搬過去。
我打開宿舍大門,滿心歡喜迎接屬於一個人的獨居生活,一件一件把自己的物品收進箱子裏。
可就在清點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常穿的靴子,以及一個大號托特包,幾支口紅,全都不見了蹤影。
我猜到這東西肯定是被趙安然順走的,總不能直接去翻她的東西吧?
就算當面問她,她也不會承認,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
在新房子裏,我把東西全都收拾好。
給爸媽報了平安,順帶感謝他們支持我在外面租房。
掛了電話,我長舒一口氣,終於不用每天擔驚受怕,生怕自己莫名其妙掉坑裏。
可要想讓趙安然惡有惡報,我還得細心佈下大網,等她自己往裏跳。
突然,我想到一個絕妙的計劃。
既然趙安然這麼喜歡錢,喜歡白嫖別人的東西,那就把錢當魚餌。

-13-
我花錢僱了個人,把他包裝成和我認識的富二代。
在朋友圈曬和他的合照,有的是在豪車上,高檔餐廳裏,又或是溫泉度假村,海灘邊。
第一天,趙安然沒有點贊,但我知道,她一定在偷偷看着。
第二天,我曬出在百達翡麗的購物圖,文案是感謝堂哥送的禮物。
果然,趙安然安耐不住了,晚上打開朋友圈,這條僅她可見的朋友圈收到了唯一的點贊。
我翻看着手機,想象着趙安然此刻的表情,她或許在心裏盤算着怎麼接近我這個「富二代」堂哥。
爲了增加可信度,我還曬出和這個所謂的「堂哥」回家喫飯的照片。
當然了,家人全是僱的,場地是租的,就連菜,也是飯店送的。
但沒關係,趙安然會相信的。
我太瞭解她了,她只看得見表面上的光鮮亮麗。
等到時機差不多的時候,我發了條朋友圈,也是僅她可見,照片是陪「堂哥」相親的場景。
配文:「都看了不下一百個大美女了,堂哥怎麼還是不滿意,再這樣下去,嬸嬸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喜歡男生了。」
「那就別怪我在線爲他徵婚了,大家都別放過這個高質量男性啊!」
並在這條朋友圈的評論區,附上「堂哥」的微信號,坐等魚兒上鉤。
第一天,趙安然依舊靜悄悄的,我開始有點慌了。
難道她發現了什麼?計劃要失敗了嗎?
到了晚上,僱傭的那個男人給我發來消息:「有人加我微信了。」
我的心跳瞬間加速,點開截圖,確認是趙安然。
終於,晚上八點,魚兒上鉤了。
我回復他:「穩住,別露餡。」
他回覆了一個「OK」的表情,我放下手機,躺在牀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趙安然,好戲纔剛剛開始。
你以爲自己能釣到金龜婿嗎?殊不知,你已經踏入了我精心爲你準備的陷阱。

-14-
接下來的事,我讓僱傭的「堂哥」自由發揮。
畢竟在吹牛這種事情上,他比我更有天分,哪有人比得過天賦型選手呢?
過了兩週,他給我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成了。」
後面跟着幾張照片,照片裏,趙安然和他舉止親密。
我點開大圖,趙安然穿着一身香家的裙子,腳上蹬着我的那雙限量版長靴。
呵,還真是人靠衣裝。
「這女的,真不像個貧困生啊。」他緊接着又發來一條消息。
她哪來的錢買奢侈品?
我敢肯定,絕對不是什麼正經途徑。
他的消息再次跳了出來。
「這個週末,她鬧着要見見我的朋友們。」
「我有點慌,怕露餡,你有沒有空過來?」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當然要去,不僅要去,還要送趙安然一份大禮。
週六,我坐在預定好的位置,靜靜地等待着。
晚上七點整,趙安然挽着「堂哥」的手臂,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
「堂哥」的朋友們也陸續到場,不過,他們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演員。
「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安然。」
「堂哥」摟着趙安然的肩膀,大方向衆人介紹道。
趙安然臉上則掛着嬌羞的笑容,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模樣倚靠在男人懷裏。
很顯然,她並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我。
我主動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酒杯,站定在兩人面前。
她眼中有一瞬間的驚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隨即露出上位者的笑。
「哎喲,你也來了小雪?都忘了告訴你,我和你堂哥好事將至,以後在家裏,你恐怕得喊我一聲嫂子。」
似乎又覺得不夠,Ţúₖ趙安然又開了口:「這樣吧,你今天把這個桌子上所有的洋酒合力,我就不計較你以前做的事。」
說着,她又繞到我的身後,貼近我的耳朵。
「或者,你跪在地上,一條一條列出自己的罪名,一個罪名就扇自己一巴掌,扇到我滿意,否則你今天就別想好好地踏出這個門。」
說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在威脅我。
我笑着看向她身邊的男人,想看看我這「堂哥」會有什麼反應,沒想到他只是收了收摟在趙安然身上的手,默默地認同她的話。
假「堂哥」做久了,還真把自己當真富二代了?

-15-
今天在場的男人,除了他,其他人都是我爸給我請的保鏢。
所以我根本沒在怕,只是悠閒地坐到沙發上,攏了攏裙子。
但就是這幾秒的功夫,趙安然突然衝了過來,抄起桌上的酒杯,往我身上潑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響亮的耳光。
身後的保鏢比我先反應過來,瞬間把她推到地上,在我面前圍成一堵圍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女人,沒想到她竟然已經囂張到了這個地步,抽了許多張紙巾,才勉強擦乾淨。
還沒等我和她算賬,她卻先破防了:「你們不是言之的好兄弟嗎,怎麼幫着一個爛女人,瘋了吧你們!」
「信不信我讓言之今晚回去,全都把在你們家裏的投資撤走!我看你們怎麼活!」
事到如今,她還在做着嫁入豪門的千秋大夢呢?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吧,」我拿起手機,點開相冊,翻到一張照片,正是所謂的「堂哥」在路邊攤喫麻辣燙的畫面。
「你確定,他是你口中那個揮金如土的富二代?」
趙安然猛地看向照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堂哥」,眼神裏充滿了疑問和慌亂。
「言之,這,這怎麼回事?」
「堂哥」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
「安然,其實……」
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
「其實,他只是一個我花錢僱來的演員,你看到的那些豪車、名錶,統統都是假的。」
「還有,今天在座的各位,除了你和我,都不是他的朋友,而是我爸給我請的保鏢。」
趙安然徹底崩潰了,她跌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
她爬到「堂哥」面前,拽着他的褲腿,苦苦哀求。
「言之,你告訴我,她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堂哥」嘆了口氣,輕輕地推開了趙安然的手。
「安然,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人,根本不是什麼富二代。」
「那些照片,都是我按照她的要求擺拍的。」
趙安然尖叫一聲,猛地推開了「堂哥」。
「堂哥」看着崩潰的趙安然,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安然,如果你真心喜歡我,不嫌棄我,我們可以立刻去領證。」
趙安然愣住了,她停止了哭喊,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堂哥」。
「領證?和你?一個窮光蛋?」
她突然放聲大笑,像是破罐子破摔。
「我告訴你,我趙安然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一個窮人!」
她猛地站起身,想往門口跑去,我立刻示意保鏢把她攔住。
「彆着急啊,禮物還沒送呢。」

-16-
我拍了拍手,兩個保鏢立刻走到一旁,拉開衛生間的門。
一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穿着樸素的衣服,眼神裏帶着一絲茫然和憤怒。
趙安然看到這個男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聲音顫抖着問道,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介紹一下,這位,是你的合法丈夫。」
根據我的調查,大二寒假那年,迫於家裏的壓力,趙安然在寒假的時候,在村裏辦了一次酒席,還領了結婚證。
並且答應一畢業就回村生孩子,那個男ťû⁼人才肯讓她出來唸書,還每個月給她打 600 塊。
沒錯,她家裏把她嫁走以後,收了彩禮,沒給她一分錢。
可當我把趙安然和導員的男朋友有過親密接觸,甚至還和我那假堂哥談戀愛的時候,男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活吞。
所以我自費給他買了高鐵票,就爲了讓他看這一場好戲。
昏暗的燈光下,「堂哥」一臉震驚地看着趙安然和那個男人。
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到趙安然面前,眼神裏像是要噴出火來。
「趙安然, 你就是這樣跟我保證的?」男人聲音低沉, 帶着壓抑的憤怒。
趙安然不敢抬頭看他, 只是拼命地搖頭。
「我沒有,我沒有……」
「那你告訴我, 這個男人是誰?」男人指着「堂哥」開口。
趙安然渾身顫抖,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一把揪住趙安然的頭髮,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你個賤人!你竟然敢騙我!」
他揚起手,狠狠地打了趙安然一巴掌。
趙安然尖叫一聲, 臉頰瞬間腫了起來。
男人並沒有停手, 他對着趙安然拳打腳踢, 嘴裏不停地咒罵着。
「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學,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你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我打死你!」
趙安然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蜷縮在地上, 發出痛苦的呻吟。
「安然!你沒事吧!」
「堂哥」看不下去了,他衝上前去, 想要阻止男人的暴行。
男人一把推開「堂哥」, 眼神兇狠地瞪着他。
「滾開!別多管閒事!」
「堂哥」被推得踉蹌了幾步, 差點摔倒, 他看着暴怒的男人, 只能縮在一邊。
男人打累了, 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裏,指着趙安然罵道:「你給我等着!等我回去就跟你離婚!」
我走過去,對着她的臉, 用了十足的力氣,扇了回去, 把桌上所有的酒都淋到她身上。
朝她揮揮手, 無聲地說了句「再見。」
不對, 應該是再也不見, 畢竟我嫌晦氣。
我對她的丈夫吩咐道:「你隨意發揮,今晚不會有人打擾你們,所有花銷,我買單。」
把一沓錢丟到我那假堂哥身上:「你的工資。」
轉身離開後, 開車到溫泉酒店放鬆自己。
聽負責人說,包廂裏的聲音持續到了凌晨,所幸沒招來救護車。
到了大四以後, 我幾乎就不在學校待着, 所以對於趙安然的消息, 我只是偶爾從小熙那聽了一些。
聽說那天以後,兩人就離婚了,男人嫌棄她髒。
從此以後,她精神出了問題,宿舍裏又沒人給她白嫖,沒人供她讀書,趙安然就此輟學了。
可她沒地方去啊,只能遊蕩在學校附近,去店裏喫霸王餐。
開始老闆們還會可憐她,後來發現她就是單純想白嫖, 紛紛報警把她送了進去。
可我知道,像她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改。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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