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懷上了雙胞胎男孩。
公婆激動壞了。
把我和老公叫過去說:
「你們當老大的,要負起家庭的重任,以後他們的房貸、生活費,都要你們多幫襯!」
我剛想說,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我辛辛苦苦地工作就是爲了給你們填窟窿?!
可還沒開口,我老公忽然「嗷」的一聲尖叫出來!
指着我激情開麥:「你掐我幹嗎?你不同意啊?你這個不孝順的女人!我告訴你,我一定要幫我弟,大不了離婚,我淨身出戶!以後就是要飯,我也得給我弟擦屁股!」
「……」
MD,我連碰都沒碰你……
-1-
一個男人。
一個出生在十八線小城鎮的男人。
一個出生在十八線小城鎮學習不錯的男人。
他們都有一個美稱,叫作「鳳凰男」。
我剛認識我老公的時候,就對他做出了這個精準的定位。
但是我不好嫌棄他,因爲我也是農村出身,能理解我們這樣的家庭真的比不了城市裏的富裕人家。
我們的父母都沒有醫保社保,生病、贍養,樣樣都要錢。
要是再悲催一點兒,家裏還會有個不成器的手足,更是無底的拖累。
好在我沒有這個問題,我家裏只有一個哥哥,已經結婚了,經濟條件還可以。
但是我老公王勉就不行了,他有個弟弟叫王重,備受他爸媽寵愛,天天喫喝享樂、不務正業,經常找王勉要錢。
王勉秉承着小家爲重的原則,偶爾接濟一下他們,都在我的允許範圍內。
可最近王重的媳婦懷孕了,找人去衛生所看過,說是雙胞胎男孩。
好嘛,這下我公婆高興得要瘋了,打了十二個電話叫我和王勉回老家去。
十二道金牌嗎?
我吐槽:「這是把你當岳飛了,估計很難善了。」
王勉:「……」
一見面,公婆也不客氣,都不寒暄一下,就吩咐我們以後要多多補貼王勉的弟弟弟妹。
公公道:「你們當老大的,以後要多幫襯弟弟一家,這ẗṻ₀是兩個兒子啊,這可真是光宗耀祖!」
婆婆說:「你弟還有每月兩千的房貸要還,這錢你們出了吧,你弟妹他懷雙胞胎,也上不了班了,可以的話,再給點兒生活費。」
我像被重錘砸中,眼前直冒金星。
什麼東西就要我補貼啊!
你們能生,你們也得自己養啊!
這個大環境,我們自己也不容易,整天在單位裏膽戰心驚,生怕被裁。
你們倒好,連問都不問我們,就直接要錢啊!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2-
看我和我老公面面相覷,都不說話,公婆有些着急。
公公率先道:「你們倆這麼多年了,就生了一個閨女,也花不了多少錢,你弟這可是兩個男孩啊!!兩個!你們於情於理,難道不該幫襯幫襯?!」
婆婆也道:「就是啊,將來兩個孩子奶粉錢,上學錢都不少,你們可不能不管!」
我深吸了口氣,說:「女兒也要富養,我們也不容易,再說現在單位都……」
可我還沒來得及說完,我老公突然「嗷」的一聲叫了出來,把我和公婆都嚇了一跳!
「咋了?」
「幹嗎?」
「……」
我老公齜牙咧嘴地捂着屁股,衝着我喊道:「你幹嗎掐我!疼死了!你這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不同意?!」
公婆見此,紛紛同仇敵愾:「就是啊,你幹嗎掐你老公?你有意見啊!」
「……」
我想抽他。
可剛要罵街,我看到王勉站在公婆身後,衝我瘋狂地擠眉弄眼。
行,要這麼幹是吧。
我大聲道:「對,我就是不同意!我辛辛苦苦掙的錢,憑什麼給他們花!能生就能養,實在養不起了,你們二老養唄,我一分錢都沒有!」
公公氣得鼻子都歪了,喝道:「你怎麼這麼小氣,我們王家兄友弟恭、相親相愛,你嫁到我們家來了,怎麼一點兒仁義禮智孝都不懂!」
我哈哈大笑三聲:「還仁義禮智孝?是『笑』死我的笑嗎?!」
-3-
公婆氣壞了,扯着王勉的袖子說:「你還不管管你老婆!」
王勉點了點頭,霸氣地指着我說:「怎麼,我說話不管用了是吧?你敢不聽?告訴你,我就要幫襯我弟弟,別說房貸了,以後我的工資卡都給他!」
看他這麼來勁兒,我只能配合,道:「反正我不同意!你敢給他們花一分錢,就離婚!」
王勉終於等到我這句話,連忙跳着腳道:「離婚就離婚!誰怕誰啊!」
公婆見我們倆打起來了,趕緊勸道:「別,別,別,這倒不至於!」
這老兩口希望我和王勉努力賺錢,貼補他們一家和小兒子,並不想失去我這個勞動力。
這些小心思,王勉和我多年來都明白的。
我假裝怒不可遏,推開上前來勸的婆婆,大吼道:「離就離,誰不離誰是孫子!」
王勉戲精附體,道:「嘿,我就不信了,你個女人帶個孩子,離了我絕對過不了好日子!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王勉淨身出戶,存款、房子、孩子都歸你。以後我就算是去要飯,也不能讓我弟弟一家子餓着!!」
公婆:「……」
這倒大可不必。
-4-
這麼多年來,我和王勉沒少補貼公婆和他弟弟弟媳。
王重結婚的時候,弟媳家要十八萬八的彩禮,還要鎮子上的新房、五金、衣服錢等。
公婆傾盡所有還差不少,就朝我和王勉開口,一借就是二十萬。
說是借,其實也不可能還。
我氣得肝疼,合着娶我時就一毛不拔,事事哭窮,娶小兒媳就全部滿足?
還要用我的錢?!
當時王勉覺得很對不起我,特意給我買了個金手鐲,讓我別往心裏去。
我知道他也很矛盾,一方面氣自己父母偏心,可另一方面又覺得他們可憐,老了老了還要掏空家底。
後來,我們還是心軟了,畢竟我也是農村出身,我們村那邊這種事也不少。
如果某家出了個能掙錢的大學生,全家都恨不得沾光,在他們心裏,都認爲你的錢來得特別容易。
可他們卻不想,一個草根在大城市立足會有多艱難。
商量了一下,我們還是取了十萬存款,借給王重結婚。
現在,這十萬塊早已一去不復返了。
王勉當時和我說過,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他爸媽再哭窮,他也會不爲所動。
我嘆氣:「到時候你就沒轍了。」
別看王勉他爸沒什麼文化,特別喜歡說大道理,什麼禮義廉恥、家族榮耀,天天 PUA 大兒子。
王勉他媽更直白一點,不是哭,就是磨。
面對我的質疑,王勉說:「放心,我自有辦法。」
現在我看出來了,合着他的辦法就是當戲精……
怪不得上大學時非要加入話劇社呢!
公婆本以爲他們開口,我們好歹也會出點血,沒想到我和王勉後院着火,先一步鬧了起來。
兩人被唬住了,都說:「算了算了,你們這陣子不富裕就算了,家和萬事興。」
於是再不敢提讓我們出錢,反而勸我倆和好。
回去的時候,我心情還是很沉重,道:「Round 1 險勝,但這事兒肯定還沒完。」
王重是個沒本事的 SB,只會啃爹媽,他爹媽沒本事,只會啃我們。
簡直是個噁心人的食物鏈!
最可氣的是我和王勉在食物鏈的底層!
我們倆本來是草根,現在就 TM 是草。
王勉嘆了口氣說:「靜啊,不行咱倆先扯個離婚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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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口氣,說:「不行!」
假離婚是很愚蠢的行爲,更何況是爲了這種事假離婚。
我有個同事,本來生活還算美滿,可爲了買房和ṭū₁丈夫辦了假離婚,結果大房子是買了,可住在裏面的女人卻不是她。
她丈夫一上來也沒想出軌,就是婚姻一下子沒有了法律約束,心就開始活泛了,最後出軌了一個年輕女同事。
雖說同事丈夫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鳥,可如果沒有假離婚,我同事肯定能更好地保障自己的利益。
我不認爲王勉是這種人,可是我也得保護自己的權益。
王勉擺手說:「不是真離婚,我的意思是上網買個假證,糊弄糊弄我爸媽就完了。」
我遲疑道:「有必要嗎?那豈不是要一直演戲?過年也不回去嗎?」
再有幾個月就過年了,雖然我也不是很想去婆家,但我也沒辦法回孃家,因爲我們那邊有說法。
說是嫁出去的女兒不能在大年三十看孃家的燈,否則孃家人會走背字。
我剛結婚時我媽就告訴我了,囑咐我三十那天千萬別回來,氣得我一晚上沒睡着。
我和王勉就是前有追兵,後有堵截,都命苦。
王勉摟着我,豪氣地說:「咱今年誰家都不去了,我帶你和貝貝去海南旅遊過年!」
「真的?那太好了!」我激動了起來。
我不回去,看我婆婆能不能使喚那個嬌貴的懷了孕的弟妹。
公公每到過年的長篇大論我也聽得夠夠的了!
思路一打開,我立刻暢想了無數美好未來。
回去後,王勉立刻買了個假證,做得十分逼真。
果然,證還沒捂țŭ̀ₕ熱乎,我公婆又找了過來。
他們說弟媳想在我們這邊找個月子會所,讓我們幫着「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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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和弟媳不辭辛勞地跑來我家,提前連個招呼都沒打。
看着弟媳小心翼翼地撫着肚子走路,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這才三個多月,還沒怎麼顯懷就擺這麼大的譜!
這將來要是真的生了兩個兒子,不就成了慈禧太后了嘛!
弟媳大搖大擺地坐在我家的沙發上,嘴裏「咔呲咔呲」地喫着我女兒的薯片,渣掉了一地。
可她還毫無自覺,對我說:「嫂子,有飲料嗎?渴死了!」
我假裝沒聽見,公婆卻連忙對我說:「俞靜啊,快拿點兒喝的去!」
王勉涼涼地說:「我們家沒飲料,只有水,想喝自己接去!」
弟媳不高興地撇撇嘴,說:「這不是我想喝,是你兩個大侄子想喝!」
我:「……」
這種話也不是誰都能坦然說出來的。
王勉嘔了一下,說:「你們來有事嗎?」
公公說:「想來你們這邊找個月子會所,聽說現在都可先進了,每天都有活動什麼的!這產婦休息得好,才能好好養孩子啊!」
沒想到,我公公的思想還挺前衛。
我說:「月子會所很貴的,三五萬到幾十萬的都有,弟妹想要什麼價位的?」
想去可以,得有錢啊!
弟妹漫不經心地說:「怎麼也得七八萬的吧,五萬以下的水平都不行!」
這口氣大得……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看來王重掙大錢了!」
婆婆微笑道:「這會所你們幫着訂吧,你弟妹這麼大的好消息,你們倆也不說表示表示?」
「……」
我覺得現在可以把那個假證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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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勉真的是心有靈犀。
婆婆的話剛說完,我們立刻對視了一眼。
我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沒這麼多錢,負擔不起高級月子會所。」
弟媳臉色頓時就變了,拽着我婆婆的衣服說:「您還說大哥大嫂肯定會幫忙?這纔剛開個頭人家就不幹,那我還生什麼兒子?就靠王重一個月三千塊錢,都喝西北風去唄!」
婆婆一聽,連忙小心翼翼地哄她。
「不會的,不會的,別生氣。」
我還真就不明白了,這麼多年,我婆婆始終很怕弟媳,對我就是另一副挑剔難看的面孔。
難不成就因爲弟媳孃家就在本村,所以他們顧忌的比較多?
公公也很不高興,但他不和我說話,只對着王勉沉聲道:「老大,你怎麼說?」
這就是逼着王勉表態。
王勉僵着身體,衝我使眼色。
我嘆了口氣,這個壞人還是得由我來做。
「您別問王勉,反正我肯定不會同意的,我生貝貝時都沒捨得去月子會所,憑什麼花錢讓別人去?」我說道。
公公重重地咳了一聲,道:「老大媳婦,你這就不對了,咱們是一家子,就是要互相幫助才能團結一致,做人啊,不能太計較了!」
婆婆也說:「你們現在條件好了,總不能不管家裏人了,當初我們辛辛苦苦地把王勉供出來,不就是希望他能幫着全家過上好日子嗎?要是隻悶頭過自己的小日子,連親弟弟都不管,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忽然有點兒明白了,其實他們這次來,月子會所只是個藉口。
公婆真正的目的是想讓我們給個準話,一個會好好幫助弟弟弟媳養孩子的承諾。
如果這次答應了,那以後就是無窮無盡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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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勉臉色發青,眼睛看向臥室,似乎是想把假證拿出來。
我輕輕地搖搖頭,想再跟公婆講最後一次道理。
「爸媽,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倆的日子過得特別富裕?特別舒服?我現在給你們簡單算算。」
我實打實地說:「王勉是在外企,月薪一萬一;我在國企,月薪六千,加起來是一萬七。我們倆房貸是五千,車貸兩千,孩子幼兒園一個月兩千五,美術班一千,每個月生活費兩千。」
這都已經是在比較節省的狀態下達到的,否則根本存不到什麼錢。
公公聽了,皺着眉沒說話。
婆婆卻轉了轉眼珠,道:「這不是還剩下四五千嗎?頂一個人工資了!」
我無語道:「我還沒算一年的物業費、暖氣費、人情往來、車險、醫藥費等等,我們一家子不穿衣服,不換家電嗎?貝貝大了,難道不存以後上學的錢嗎?」
我一點兒都沒有誇大其詞,日子真的是緊巴巴的。
週末偶爾帶孩子去個商場,充個二百塊淘氣堡的錢,我都心疼得要命。
貝貝還小,什麼都不懂,可很多事我是看在眼裏的。
她班上的小朋友,不是穿着三四百的耐克、阿迪的鞋子,就是各種名牌衣服。
可我都在網上給女兒買打折的衣服鞋。
好多小朋友都可以在商場裏隨便玩,不是卡丁車就是娃娃屋,要不就看 VR、做手工,不會像我們一樣摳摳搜搜的,在外面喫頓飯都要算計。
也許有些小朋友的爸媽掙得沒我們多,可是人家本地人都是有家底的,日子遠比我們寬裕。
我從沒抱怨過公婆沒給我們創造條件,可他們卻在這兒苦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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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此真情實意地說出了自己的難處,公公仍舊飽含深情地感嘆道:「你們的日子多好啊,在大城市有房、有車,孩子上着高級幼兒園……唉,你們弟弟的日子可比你們差遠了!」
我:「……」
剛纔他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什麼?!
合着全是對牛彈琴吶!
我婆婆更是說:「你們三口人,喫什麼飯要花兩千啊,還有那些培訓班,都是騙錢的,根本沒必要上,要我說一個女孩子,長大了一嫁人就完了。」
我氣得頭頂冒煙,反問道:「那我們得剋扣自己的女兒,節衣縮食,把錢都省下來,給王重他們養孩子,是嗎?」
我真的是忍無可忍,不能再忍了!
婆婆一窒,張了張嘴,卻還是說:「你們的一根汗毛,都比他們的腰粗,過日子不能大手大腳……」
我感覺他們純粹是胡攪蠻纏,既然這樣,我也沒必要和他們好好說話。
「停!不要再說了!我和王勉已經離婚了!這些事以後不要再和我提了!」我大聲地說。
「啥?」
「什麼?」
「真的假的?」
公婆和弟媳異口同聲地喊出來。
我果斷地從臥室裏拿出假證,拋給他們,道:「我們已經不是一家子了,有事你們和王勉說,別跟我說了!
「現在,因爲你們不停地索取,你兒子已經離了,我倒想看看你們還要把他害成什麼樣?」
公婆迅速地翻了翻離婚證,着急地質問王勉:「這到底怎麼回事?!」
王勉這個戲精,立刻苦着一張臉說:「我能怎麼辦啊?爸媽。當初我剛工作三年,你們就鬧着要蓋新房,非找我要十萬。那時我和貝貝他媽正存首付要結婚,爲了給你們這個錢,我們晚了一年多才能結婚。」
左一個十萬,右一個十萬,我和王勉要是大款好了,問題是我們也沒錢!
公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說:「這都多少年的事了,提他幹啥?」
王勉說:「這哪能不提,我們結婚時你們一分沒掏,貝貝他媽也沒說啥。後來王重結婚,弟妹要這要那,你們都給添置了,還找我們又拿了十萬……我們也不是開銀行的啊!」
婆婆皺着眉說:「哎,這可是你們同意的。」
弟媳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道:「誰家娶媳婦不給彩禮、不給買房啊,可別算我身上。」
我冷笑:「我結婚時彩禮才 6 萬 8,都是貝貝他爸一點點地存的,我們結婚時還租房呢!兩個兒子,這麼偏心,就看我好欺負唄!」
公婆憋了半天,才說:「你們上過學,有文化,比他們強多了……」
照這麼說,好好學習的子女反倒成了弱勢羣體,自甘墮落的倒有人疼!
這是什麼歪理!
王勉嘆了口氣,道:「爸媽,我想說,因爲這些個事,貝貝他媽不想和我過了,我都能理解。現在我還能住在家裏,就是留觀察看,你們再來提無理要求,我們倆就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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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和王勉僵持住了。
他們老兩口倒也沒有喪盡天良,不希望大兒子落個妻離子散的下場,可又害怕王勉以後不管他們了。
「老大媳婦,你們這個事怎麼鬧的,不至於啊!」公公轉向我。
我嗤笑一聲,道:「親戚之間正常的幫襯來往都行,這我都同意,可我不會幫人家養孩子!救急不救窮,你們懂不懂?」
他們老兩口非說兩個兒子多重要,不就是看不上我們只生了一個女兒嘛!
可我的女兒是我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寶貝!
我的錢都要給她花,憑什麼給別人家的孩子花!
公公見我如此堅決,面露悲慼,長嘆道:「唉,你們年輕人怎麼都這麼自私啊!做人不能這樣!像我,從小就是家裏的老大,自打上班掙錢,每個月都交給我媽,這才能把四個弟弟妹妹養大,難道我不管他們,看他們餓死?」
這事倒是真的,我聽王勉提起過,可從前的情況和現在根本不同。
我只能說:「照您這樣講,王勉就該把掙的錢全交給您。行啊!那我也上班掙錢,我是不是該把錢全交給我媽,去養活我哥哥侄子?」
公公立刻急了,不滿道:「你這說的什麼話!女人最大的忌諱就是貼補孃家!」
還女人最大的忌諱?!
我翻了個白眼,諷刺道:「那我就合該倒黴,掙了錢只能貼補你小兒子一家?我又不是腦子有坑!我有我自己的孩子要養活,也有孃家可以貼補,我不是有錢沒地兒花!你們有本事生就有本事養,找我們算什麼事!」
公公喝道:「你!」
看空氣裏火藥味這麼濃,王勉連忙走到我公公面前,哀求道:「爸,爲了你們我都離婚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啊?」
公公氣呼呼地說:「你離婚跟我有什麼關係啊?你就是沒用,連你老婆都管不了!」
王勉苦笑着說:「我沒用,行,行,我一無所有了,你們就高興了,對吧?」
公公豎起眼睛,罵道:「你個混蛋玩意兒……」
還沒說完,我婆婆連忙過來攔着,道:「行了行了!別說了,他們現在不方便,那就以後再說吧。今天也不早了,咱回吧。」
弟媳期期艾艾地說:「哎,媽,那會所……」
婆婆立刻給她使了個眼色:「回頭再說吧!」
我婆婆是個靈活且識時務的人。
她知道今天撈不着便宜,就不會把關係鬧得更僵。
於是連拖帶拽地,把公公和弟媳拉走了。
臨走前,我公公還對着王勉一通輸出,說他是個白眼狼,廢物點心。
這老兩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真是完美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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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走了之後,王勉和我癱在沙發上,渾身無力。
這老兩口,真是越來越難對付了。
我懨懨地說:「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總不能來一次演一次。
時間長了,他們就會發現我們是假離婚,那就說什麼都沒用了。
王勉垂頭喪氣,過了半晌,才說:「其實我還有個辦法……真沒想到要走到這一步。」
這半年來,王勉他們公司打算大幅度裁員,HR 給出了 N+7 的補償方式。
在現在的大環境下,這已經屬於福利型裁員了。
Ţū́ₖ有不少員工拿了錢另謀高就。
王勉比較沉得住氣,一方面,他現在的項目還差一點兒就能完美收官;另一方面,他打算找到下家,再接受裁員安排。
最近,他和一個老同學說好了,離職後去同學的公司入職,薪資待遇談得還不錯。
「我和同學都說好了,打算過兩個月再去辦入職手續。」王勉道。
「兩個月?需要這麼長時間嗎?」我有些詫異。
王勉嘆了口氣,眼睛看向遠方,輕聲地說:「這次得下一劑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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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天前,婆婆聯繫了王勉,問起我們倆的關係有沒有好轉。
除此之外,還話裏話外地說起弟媳懷孕不舒服,經常要去醫院,聽人說喫些燕窩會好點兒,村裏沒有賣的,讓王勉幫着買一些。
王勉都無語了,月薪三千喫什麼燕窩!
說真的,如果王重夫妻倆都儉樸上進,真有什麼爲難的事,我們幫幫他們無妨,畢竟親人就是守望相助。
可他們倆明顯地都是眼高手低,不務正業的主,給他們花錢只會助長歪風邪氣。
就是這事,讓王勉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半個月後,他在原公司辦好了離職手續,補償款也拿到了。
接着,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衣物,徑直坐上了回老家的高鐵。
天剛擦黑時,王勉安全抵達公婆家。
他爸媽見他突然回來,嚇了一大跳,還以爲發生什麼事了。
王勉不負衆望,慘然一笑道:「爸媽,我工作失誤,被公司裁員了,本來和俞靜就扯了離婚證,現在,徹底被趕出來了。」
他用力地掐了掐大腿,擠出些眼淚道:「爸媽,兒子回來投奔你們了!」
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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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勉的到來,無疑讓公婆的現狀雪上加霜。
他們驚疑交加,問道:「怎麼、怎麼會這樣呢?你不是一直很認真工作嗎?還能被裁員?」
王勉說:「大環境不好,這都是早晚的事。」
公公自言自語道:「看了好多新聞,原來還是真的啊,可你上這麼多年學,怎麼還能沒工作啊……」
顯然大受打擊。
婆婆情商高一些,道:「沒事沒事,工作沒了可以再找。」
王勉長吁短嘆地說:「唉,現在哪裏找得到合適的工作啊,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不行我就回來種地吧。」
公公差點兒站不住,顫抖着說:「你要回來?常住?」
王勉重重地點頭:「對啊,爸媽,你們不會不管我吧?」
公婆面面相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來,王勉學習好,能在大城市結Ṫű̂ₜ婚生子站穩腳跟,始終是他們的驕傲,是他們在村裏炫耀的資本。
就像王重結婚時缺了不少錢,公婆也不擔心,對村裏的親戚鄰居誇口:「找大兒子要就行,他在城裏幹高薪職業,掙得多。」
對方都會羨慕得不得了,說:「你們可真會教育,養了這麼個好兒子!兒媳婦也聽話,多好啊。」
對公婆來說,聽到這些評價比讓他們喫海鮮大餐還開心。
不得不說,公婆對家族未來的規劃很完美。
王勉雖然離得遠,但可以給他們提供面子和金錢支援,老二留在身邊,沒出息一些也無妨,將來能給他們養老就行,自然可以多多補貼。
可如今王勉就這麼灰溜溜地從城裏回來,公婆何止面子受損,整個家庭計劃都被打破,以後可能都沒臉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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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勉躺在家裏自建房三樓的房間裏,和我彙報了一下情況。
等聽完全部內容,我覺得他好損啊,這一招真的是直戳公婆的弱點。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我問。
王勉想了想,說:「就當放個假,先歇幾天,然後,慢慢等待ṱŭₛ時間的饋贈……」
「……」
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很爽的樣子。
看我表情不太友善,王勉趕忙說:「這幾天就辛苦你了,親愛的。」
我無語道:「辛苦倒是不辛苦,你能把事情處理好就行。」
掛掉電話後,我女兒貝貝噘着小嘴說:「爸爸還要多久纔回來?」
這些年我晚上都會接一些私活,掙點兒外快,所以貝貝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王勉哄睡的。
他不回家,孩子比我還不適應。
我只能說:「還得一段時間,你想爸爸了?」
貝貝點點頭,說:「媽媽,爸爸爲什麼要假裝沒工作?回去騙爺爺奶奶?」
我一震,原來我和王勉平時的討論交流,孩子都聽在耳朵裏了。
要命,這可不是什麼好教育。
孩子已經快六歲了,正是大腦高速發育,養成良好世界觀的時候。
我斟酌了半天,才說:「因爲爺爺奶奶希望爸爸幫助你叔叔,可是爸爸覺得叔叔應該自立自強,自己賺錢養孩子。」
這樣說,應該還可以吧。
貝貝想了想,歪着頭說:「我不太懂,爸爸直接不理他們不就好了嗎?爲什麼弄得這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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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跟公婆他們一年才見一兩次,根本沒什麼感情,自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大人的世界卻複雜多了。
我只好說:「是這樣的,爸爸小時候也是爺爺奶奶照顧着長大的,就像我們現在對你一樣。父母很辛苦,也很不容易,總不能因爲他們老了,有些糊塗了,就徹底不理他們了。」
王勉對公婆的感情很複雜,但歸根結底是善意的。
貝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解釋道:「還有啊,你爸上大學的時候,家裏正好特別困難,聽說你爺爺挨家挨戶地去借錢,跑了好多人家,受了不少白眼,才湊夠了爸爸的學費和生活費。」
這些事是王勉永遠銘記在心裏的!
公婆是沒什麼文化和見識,還有偏心、重男輕女的毛病,可他們也真心疼愛過王勉,對他寄予厚望。
我輕聲道:「所以,你爸爸既想好好地照顧咱們這個家,也想好好地孝敬爺爺奶奶,讓他們晚年幸福。不得已,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啦。你們幼兒園不是也學過嗎?『親有過,諫使更。怡吾色,柔吾聲。』」
幼兒園讓打卡的《弟子規》,也讓我學到了很多。
這句話的意思是父母有過錯,子女有義務讓他們改過來,可是提建議時態度儘量好一些。
王勉現在做的,可不就是另類的建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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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王勉依舊踏踏實實地待在公婆家。
公婆一開始擔心他事業家庭兩失意會想不開,對他百般寬慰,很有耐心。
可時間長了,公婆就有些忍受不了。
試想想看,就算是上了大學的孩子回家,一週可能還新鮮,到第二週就忍不了了。
一個大小夥子啥也不幹,只躺牀上玩手機,天天喫白飯,真的超級超級礙眼。
要是他一直不出門,那也還好說,丟人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解決。
可王勉偏不,每天喫過飯,他就揹着手出門溜達,和每個路過的村民嘮嗑。
村裏人最喜歡打聽狗血八卦,王勉的到來給他們提供了豐富的精神食糧。
「啥?離婚了啊?」
「啊,還被裁員了啊,這事鬧的!」
「孩子歸誰?歸女方了啊,哎喲,這以後還是你們老王家的人嗎?!」
「這大學生學這麼多年也沒用啊!還不是沒工作,回村兒了……」
這些閒言碎語如同春風一般,吹到了公婆的耳朵裏。
他們最好面子了,這麼多年來經常在村裏吹牛,現在被王勉好一通「啪啪」打臉!
可公婆又不能阻止王勉出門,每天都生活在極度的內耗之中!
我聽王勉說完,笑得肚子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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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勉無所事事、四處閒聊的第三週,公婆終於忍受不了,特意爲他召開了一個家庭會議。
主題是:「如何讓王勉振作起來?」
婆婆先發言:「你和俞靜離婚,財產是怎麼分配的?總不能是你淨身出戶吧!」
公公也道:「別的就算了,房子總得說道說道吧。」
王勉捂着臉說:「別提了,現在房子還差好多年貸款呢,一個月五千多,俞靜都不知道怎麼還,我還分房子?我哪有這麼大臉!
「再說了,這房子是最高點買的,現在賣,連當初的首付都拿不回來!我總不能爲了這點兒錢讓貝貝流落街頭。」
公婆沉默了,有種無處使力的空虛感。
過了一會兒,他們再接再厲道:「那你總得再找個工作啊,這麼下去也不是事。」
王勉眼神中透出一股厭世的意味,淡淡道:「現在大環境太差了,工作哪裏好找,唉,我知道我沒用,爸媽,你們別嫌棄我,大不了我就和王重一樣,在附近縣城裏隨便找個活幹,掙不掙錢的,也無所謂了。」
公婆:「……」
至此,老兩口的焦慮到達了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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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又忍了一週,王重帶着媳婦回來了。
一見面,這哥倆就吵了起來。
王重罵王勉沒本事,只能回家啃老。
王勉叉着腰,反駁道:「你都啃了這麼多年了,我纔剛啃你就有意見了!你怎麼不提我給你出錢結婚,給家裏出錢蓋房子呢?」
王重「切」了一聲,不屑道:「說這有意思嗎?爸媽供你上了大學,又沒供我,你難道不該出點力?」
王勉鄙視地望着他,毫不留情地說:「你那是爸媽沒供嗎?你根本考不上好吧!是誰小學就留級,二十六個字母都背不下來!還好意思跟我提這個?」
這話直指王重的死穴!
王重氣得眼睛都紅了:「我告訴你,王勉,別以爲從前花了點兒小錢你就有功了,我纔是咱們家的大功臣呢,我、我媳婦懷了兩個兒子!」
王勉這次不接茬了,只看着我公婆,告狀道:「爸媽,我冤不冤啊,是你們讓我補貼王重,我媳婦才和我離的婚啊!可現在你們看見了吧,人家根本不把我當回事啊!這就是你們的好兒子!我冤死了!」
公婆傻了眼,局面怎麼就越發難堪了呢?
現在,一邊是多年來給家族帶來榮耀和金錢的大兒子,另一邊是貼心且馬上要生育兩個孫子的小兒子。
正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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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和王勉大吵了一架。
吵到最後,王勉用了激將法。
「有本事你就自己好好工作,自己養活老婆孩子,天天啃老、啃我算什麼事?你要是出去能掙到錢,我就服了你!」
王重被激起了鬥志,叫囂着一定好好搞錢,回頭發達了,要拿十捆人民幣砸死王勉。
王勉起鬨道:「那我等着你了!做不到你就把腦袋揪下來給我當凳子坐!」
王重吼道:「好啊,你等着!」
兩人不歡而散。
公婆終於意識到了,這些年來,他們所謂的「人生規劃」,實際上只會讓老兒子更加不勞而獲,讓大兒子更加委屈,獲利的似乎只有他們老兩口。
可兩個兒子的日子都不好過,他們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王勉擺爛的一個半月後,公婆徹底坐不住了。
他們給王勉出了個主意,說:「你還是回去求求貝貝他媽,讓她重新接Ŧŭ̀ₗ納你,兩人好好過日子吧。」
婆婆還說:「你好歹也是貝貝的親爸,原配的夫妻總比半路的強,再說城裏也好找工作。」
王勉心裏偷着樂,可面上不顯,假裝擔心地說:「貝貝他媽對我失望了,不想和我過了,我也沒工作……唉!」
公婆有些無措,眼下只想把王勉轟走,於是說:「那個,你放心,只要你以後好好過日子,我和你爸再也不給你添負擔了,王重也該長大了,不會再打擾你們過小日子了。」
王勉拉長了聲音道:「那什麼月子會所、燕窩、房貸……」
公婆擺了擺手,道:「不提了不提了,你弟媳也是的,眼高手低,咱們農村人,也不富裕,要這些幹啥!真是招不下她了!回頭我去跟她說,讓她願意過就好好過,不願意過就走,我們也不留了!」
這還差不多!
此行的目的基本完成,王勉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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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王勉凱旋而歸。
他也不敢疏忽,第一時間去同學公司辦理了入職。
完事後,立刻回到家,得到了女兒一個深情擁抱。
我們的生活,總算是雨過天晴。
「假離婚還是挺好用的,是吧?」王勉輕笑着說。
我真是哭笑不得,生活如同一場鬧劇,好在歡樂比悲傷要多。
我也十分慶幸,如果我嫁的人不是王勉,而是我從小到大經常看到的一些死要面子的普信男,可能會把日子過得一團糟,整天內耗,很快就會離婚了吧。
「這件事說明你爸媽還是心疼你的,用一場戲來證明親情,也不錯。」我輕聲地說。
說到底,公婆並非什麼大壞人,只是偏心糊塗。
王勉卻有些不以爲然,自嘲地笑了笑說:「爸媽對我有愛,但不多。」
我知道,他是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和王重一樣的待遇,多少有些遺憾。
若是王重落到這個地步,公婆可能會大力支持他,而不是急着把他攆出去。
可他和王重畢竟不一樣,老人總是會心疼那個沒本事的。
我安慰地摸摸他的手,說:「這隻能說明你在你爸媽心裏是有能力的!能顧好自己!」
王勉無奈地笑了笑,說:「我都知道,所以誰都不怨。唉,這兩年心裏有什麼難受的,只要一想想我的貝貝,就全都治癒了,有你們真好!」
是啊,有家真好!
我趁機道:「就是,我們最疼你了!」
王勉溫柔地回抱住我,說:「我也最疼你們了!」
番外
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我媽給我打電話說:「三十那天千萬別回來啊,初二再來!」
現在聽到她說這些,我心中幾乎毫無波瀾。
於是把手機放在一邊,自己則慢悠悠地整理去旅行要穿的衣服。
可我媽絮絮叨叨沒完,說:「對了,你初二別忘了帶點兒桂順齋的點心來,你嫂子喜歡喫,回頭多買幾盒,讓她帶回孃家去。」
我嫂子就是我媽的主子,需要用心去侍奉。
可又不是我的!
我撇了撇嘴,等她都說完了,才道:「媽,今年我不回去了。」
我媽「啊」了一聲,喫驚地說:「幹嗎,都這麼多年了,你還生氣啊?我說你氣性也太大了!年三十的事是老例兒, 你看我,我跟你爸結婚後,你姥姥也囑咐過我。」
我沒心思聽這些, 只說:「媽, 我不是對你們的『老例兒』有意見,只是我今年要去旅遊過年!所以就不回去了, 點心什麼的, 我寄給你們吧。」
我媽頓時不高Ţũ₊興了, 開始反覆說些車軲轆話, 話裏話外讓我不要這麼多事。
「我對你可夠不錯的了, 當初彩禮也沒留下,都給你帶走了。家裏這麼多年,有什麼事也沒和你開過口,就爲了這麼點兒事, 你都不回來?」我媽越說越委屈。
呃, 這是她的心病還是我的心病呢?
反正我都釋懷了。
我只好說:「媽,咱們開誠佈公地說, 其實在你心裏, 只有我哥我嫂子還有你孫子纔是你的親人對吧?你是沒有對我索取過什麼, 可是我在你心裏排在第二階梯, 不是嗎?」
承認父母沒這麼愛自己, 是我人生重要的一課。
我媽怔了怔, 才說:「你這話什麼意思?咱們這兒誰不是和兒子一塊兒過,你嫁得這麼遠,我將來指得上你嗎?」
這都扯到哪兒去了!
我嘆了口氣, 說:「媽,我能理解你,但也請你理解理解我。家裏沒有我的房間,我們去還得住賓館,大過年的這麼冷, 我不想折騰。今年, 我就想帶着我女兒舒舒服服地去三亞, 過一個溫暖的春節。您有您的小家, 我也有我的小家,相互理解一下, 可以嗎?」
我媽顯然沒有很理解。
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白眼狼!白養你了~~」
我:「……」
等到王勉回來,我問起公婆對我們不回去過年的反應。
他道:「我爸媽啥也沒說。」
「?」
以前公婆可是很重視過年回家這事的。
現在倒好, 王勉演了一次戲, 公婆徹底放低了對他的要求。
這難道就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喝」?
聽說他們的原話是:「過年來不來的沒事, 你好好哄哄俞靜,陪她回家過年吧!」
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公婆這是擔心王勉被我退貨,再送還給他們啊!
他回村的那兩個月,到底是有多討厭啊?
王勉也是哭笑不得, 說:「回頭給他們寄點兒年貨就行。」
我點頭:「該給的都給!」
我媽那裏, 我也把年貨送過去。
做人論跡不論心,我從來都問心無愧。
王勉搓了搓手,激動道:「那咱們就開始訂機票吧!」
貝貝歡呼道:「太好啦, 要去海邊挖沙子啦!」
我說:「沒錯,椰夢長廊的海岸線很長,咱們想去哪兒挖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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