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敗,我快死了。
但父母都偏愛假千金,固執地以為我在裝病博得他們的關注。
後來,系統更新,變得很暴躁。
假千金再度冤枉我時。
系統指揮我上去打人。
「去!給她兩耳光!還有偏心的媽討厭的爸,順手的事。」
-1-
我是豪門從小被替換的真千金。
七歲那年,我發了一場高燒。
養父母不管我,將我丟在家裡自生自滅。
瀕死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系統的聲音:「其實你是陸家被奪了氣運的真千金,只要你配合我完成攻略任務,我就能讓你活下去。」
我燒得迷迷糊糊,什麼都聽不懂。
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我點頭了。
在十六歲那年,我在系統的説明下被接回家裡。
那時候,假千金陸懷月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舉家歡慶的時候,我拿著親子鑒定的報告出現。
就,很尷尬。
陸懷月先是不可置信,隨即就紅了眼睛。
她丟下錄取通知書,雙手掩面,往門外跑去。
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我想說。
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
但有點社恐,沒敢說出口。
只能沉默地看大家手忙腳亂地安慰陸懷月,把我晾在一邊。
偏心的媽,討厭的爸,綠茶的真千金和倒楣的我。
-2-
以前,我覺得回不了豪門天都塌了。
後來才發現,真回家了才是天塌了。
系統是我的手機。
每天早上六點發佈當日任務:
【1.哭得比假千金久;
2.引起父母的注意;
3.月考超過假千金……】
早上一睜眼,看到一長串任務。
感覺這輩子都完了。
-3-
一開始,我還是挺有信心的。
畢竟我是親生的,又在外面受了很多苦。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比不過她。
無論是成績、樣貌,還是在這個家裡的地位。
她紅一下眼睛,勝過我在爸媽面前哭半個小時。
她的兩句話,就能讓所有同學孤立我。
後來,她變本加厲。
故意打碎了爸爸花了百萬拍下的古董花瓶,用拙劣的謊言嫁禍給我。
她抱著一本書,文靜又乖巧地站在一地碎瓷邊:「我親眼看見了,是妹妹沒有拿穩。」
我固執地說:「不是我做的。」
爸爸震怒,斷言:「還敢撒謊,你果然是在外面被教壞了。」
我想繼續辯解。
聽了這話,心一沉。
再也不想說什麼。
他拈來一柄金絲楠木戒尺,朝我的手心打下去。
打得很重。
我疼得快落淚了,卻咬著唇生生止住。
陸懷月正站在爸爸的身後。
彎了彎唇角。
她在看我的笑話。
-4-
半夜。
我站在四樓的陽臺上,用冰袋敷手掌。
夜風很冷。
我低頭向下看去。
想著乾脆死了算了。
陸懷月走上來,站在了我的身後。
聲音幽幽的:「溫絮,不要怪我。如果我不為自己爭取,可就什麼都沒了。」
我轉頭。
她姣好的面容一半在燈光下,一半在外面的夜色之下。
氣質陰冷,宛若魑魅。
我咬牙:「你真該死啊。」
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你敢罵我?」
她轉身,下樓。
似乎是告狀去了。
系統憤怒地打出一行字:【我看家裡新的園子不用建了,她就挺賤的。】
-5-
每天的任務都完不成。
我的健康值一點點下降。
一場冷風,就能讓我感冒。
我在飯桌上,捂著嘴咳了兩聲。
陸懷月的目光投過來。
帶著一絲不悅與譏諷。
她也學著我的樣子,輕輕咳了兩下。
媽媽立刻皺了眉,撂下筷子。
「絮絮,感冒了就自己回房間吃吧,不要傳染給別人。」
我握著公筷的手一頓。
頓時覺得這頓飯索然無味。
我起身,勉強地笑了一下:「好,下次會的。
「我吃飽了,你們吃吧。」
轉身上樓時。
媽媽的抱怨從身後傳來:「說她一句就不高興了,也不知道那家人怎麼教她的。」
爸爸應道:「到底是不如自己養大的孩子。」
聲音落到我的耳朵裡。
我的心猛地一顫。
回到房間,鎖上門,我才強忍著淚問系統:「我真的很差嗎?」
它安慰我說:「不差啊!都是他們偏心!」
可是。
如果在十八歲之前還沒能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我就要死了。
回到我已經達成的結局。
最恨的時候,我偷到了陸懷月的八字,每天暗戳戳地詛咒她。
後來才猛地想起來。
那是我的八字。
她連八字都是拿我的。
-6-
高二的時候,我開始因為各種小病長期請假。
爸媽一開始還會有些心疼。
將本該放在陸懷月身上的注意力,分給我一些。
但次數多了,他們就全然不在意了。
爸爸將體檢報告往我的書桌上一甩,面色難看:
「體檢的結果出來了,你明明很健康,為什麼總是頭疼?
「你什麼時候能像懷月一樣,讓我省心點?」
我沉默。
腦子發熱,迷迷糊糊的,難以回答他的問題。
因為我早就該死了。
是系統給了我健康的身體。
攻略失敗後,這一切就會被收回。
見我不說話,他愈發生氣,將那疊報告摔在地上。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女兒!
「懷月才更像是我親生的。」
字字誅心。
他走後。
我強忍著不適,撿起了地上的紙。
上面寫的是什麼,我已經看不清了。
我的精神越來越差。
成績一落千丈。
所有人都已經放棄了逼我上學,默認我已經爛了。
拯救不了了。
高二結束後的暑假,我每天只能清醒三四個小時。
而陸懷月被送去國外上夏令營。
回來後,她特地來我的房間看望我,居高臨下地說:「高中畢業後,爸爸會把我送去國外留學。等我回來繼承公司後,會讓你繼續看病的,妹妹。」
我用盡全力,將一隻手伸出被子外,給她比了個中指。
SB。
陸懷月生氣了。
拿起遙控器,將我房間的空調調到了 16℃。
-7-
半夜,我開始發熱。
那股瀕死感又上來了。
系統在一邊乾著急:「你不能死,不應該啊,應該還有四個月的……」
如果我能順利完成每日任務的話。
我是能活到十八歲的。
但我做不到。
就連讓父母給我夾一次菜的小任務,ţūⁿ都從沒完成過。
一想起這些。
我又難受到心臟都疼。
到後來,我已經聽不見系統說話了。
好像整個人陷入虛無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度睜眼。
感覺精神狀態良好。
系統更新重啟了。
現在是 2.0 版本。
附帶全新的簡介:如果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你,就把所有人都創死。
今天的任務是:
【1.扇陸懷月三巴掌;
2.扇爸媽三巴掌……】
平等地扇所有偏愛陸懷月的人三巴掌。
文字的最後。
還有一行小字:【如果方便的話,在別墅裡埋個炸彈,把所有人都炸死。】
我:「啊?」
這就是純恨戰士嗎?
-8-
我收拾好,下樓。
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陸懷月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午飯。
她學過餐桌禮儀,連夾菜的動作都很優雅。
目光觸及我,她放下了筷子,譏諷道:「病終於好了?」
「嗯。」
耳機裡傳來系統的聲音:「上去扇陸懷月巴掌。」
我走向陸懷月。
她抬了抬眼,笑得綿裡藏針:「坐吧,妹妹。我讓吳媽再舔一對碗筷。」
我看著她,輕聲說:「不用了。」
我在思考,該怎麼下手。
雖然我比她高一些,但畢竟她的身體比我健康多了。
勝算很小。
暴躁的系統已經急了:「還需要我一步步教你嗎?把手抬起來,舉過頭頂,對準陸懷月的臉,狠狠扇下去。」
我做足了心理準備。
一鼓作氣,抬起手,快狠准地對著她的臉扇了下去。
她的臉都被我打偏了,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出明顯的紅印子。
陸懷月站起來,推開椅子,滿臉不可置信:「你!」
系統說:「她想問你有沒有吃飯,力氣不夠數量來湊,再來一次。」
好吧。
那乾脆給她打對稱了。
我抬起手,又扇了一下她的另外半張臉。
陸懷月氣瘋了:「你怎麼敢的!」
系統狂笑:「她說你真大膽,她喜歡。讓她看看你有多勇猛,再來一次。」
我又扇了一巴掌,然後淡淡道:「我就敢。」
打爽了,我轉身就跑。
陸懷月被我的三巴掌扇蒙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捂著臉追上來。
我迅速躲進房間,將門反鎖。
她在門口不停拍門,無能狂怒:「溫絮你開門啊!你有臉打我你沒臉開門?」
我隔著門與ṱūₐ她對喊:「你敢進來?你敢進來我再扇你。」
門口沒聲音了。
她估計是要氣暈過去了。
-9-
手機裡,系統給我放了個煙花特效。
【恭喜你完成今日任務。任務獎勵:健康值+3。】
身體舒服一些了。
興奮感下去,我開始擔憂了:「爸媽一直很寵她,如果知道她挨了我三巴掌,我就完了。」
系統說:「反正你都完了,打他們也是順手的事情。」
好吧。
有道理。
用力扇人三巴掌實在是太累了。
我爬上床,開始休息。
陸懷月在不停地給我發消息:【你現在出來給我下跪磕三個頭,我就不把你趕出去了。】
過了半分鐘。
可能是這條記錄有損她的乖乖女形象,她立刻撤回,重新編輯了一條:
【妹妹,你要是過來跟我道歉,我就原諒你了。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這都不是我造成的啊,你不能發洩在我身上。
【妹妹,你說句話啊……】
我一條都沒有回復。
最後的最後,她說:【爸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哦。】
-10-
系統給我打開了一個商店頁面。
【巴掌印轉移術:無痛將陸懷月的巴掌印轉移到自己臉上。售價一點健康值。】
我一驚:「有這種作弊工具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它道:「你從前一項任務都完不成,拿健康值兌換只會死得更快。」
好吧。
這很合理。
我點擊了兌換。
半個小時後,我的房門被大力敲響了。
但門口的人並沒有等我開門,而是直接將鑰匙插入鎖孔,轉開。
爸爸一臉怒氣地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滿眼是淚的陸懷月縮在媽媽懷中,止不住地發抖。
他看到我的臉時,瞳孔一震。
陸懷月嚇得驚呼出聲。
媽媽也愣住了。
我的臉變得紅腫,還有肉眼可見的三個巴掌印。
我和媽媽一樣,是疤痕體質。
陸懷月臉上的傷轉移到我臉上後,變得十分恐怖。
媽媽推開了懷中的陸懷月,上前一步,滿眼關切:「絮絮,你這是怎麼了?」
我哭著捂住了自己的臉:「姐姐不要再打我了……我成年後就搬出去,再也不會分走你的東西了……」
她皺了皺眉,面色變得很難看。
我的演技很拙劣。
我並不在乎爸媽信不信。
只要讓陸懷月白白挨了這頓打,有苦也沒地方說就行了。
這是陸懷月第一次被冤枉。
她壓根沉不住氣,大聲地喊了起來:「明明是你打的我!」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是我挨了打。
爸爸冷眼看著她,聲音嚴厲:「懷月,做錯了事就要認!」
這也是爸爸第一次凶她。
她渾身顫抖,止不住地流淚:「我沒有。」
她哭我也哭,我哭得還比她大聲。
場面十分混亂。
最終,陸懷月被勒令向我道歉。
不痛不癢的懲罰。
-11-
傍晚,陸懷月親自為我拿藥膏上樓。
她眼裡的恨意再也藏不住:「溫絮,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看著她。
她穿著輕薄的睡裙,手機放在胸前的口袋裡。
我奪過她的手機,將錄音點了暫停,然後開始隨意發揮:
「你說話真好笑。你連陸懷月這個名字都是搶我的,你還有臉站在我家,問我為什麼打你?」
沒素質以後,感覺精神狀態好多了。
陸懷月的臉都氣紅了。
沒等她說話,我一把將她推出去:
「你滾不滾?你不滾我把房門鎖了再打你一頓。
「還有,沒事少來煩我。我不像你一樣,有光明的前途,我爛命一條就是幹。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陸懷月看我一眼,罵了一句:「瘋子。」
然後狠狠地摔門而去。
說完這些狠話,我一下子癱倒在床上,大口喘氣。
太累了。
我目前 25 的健康值還不足以支撐我大吵大鬧。
-12-
冷靜下來,我又開始難過。
我以為爸媽至少會懲罰一下陸懷月。
但是沒有。
他們勸陸懷月,姐妹要相互扶持。
又勸我,不要與姐姐置氣。
畢竟我已經被養父母養廢了,日後只能倚仗著陸懷月。
可是沒有人想過。
當年,是陸懷月的親人將我從他們身邊帶走。
陸懷月被當作大小姐嬌養。
而我連奶粉都沒有喝過幾天。
陸懷月的父母隨意地為我取名「絮」。
命若柳絮,飄浮不定。
他們的親生女兒卻占了我的位置,眾星拱月。
我抱著系統猛哭:「嗚嗚嗚嗚嗚我的命真苦。」
系統安慰我:「別胡思亂想了。又多活了一天,已經很棒了。」
我嗚咽:「是啊,又活了一天,對於我這種早該死的人已經很好了。」
系統:「……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周瑜喝多了面對手下說:諸葛亮小瞧我。說完用手抹了下脖子。當晚,手下就把諸葛亮、小喬和周瑜殺了。」
我聽完,用手抹了一下脖子:「陸懷月,爸爸,媽媽。」
系統:「我沒這功能。」
好吧。
我感到很失落。
-13-
第二天,系統發佈了新任務。
【1.恐嚇陸懷月;
2.盡可能多地打她……】
包完成的啊。
自從跟陸懷月動了一次手,我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陸懷月這個人欺軟怕硬。
從前我不惹她,她要污蔑我。
我把她打了一頓,她就老實了,再也不敢在我面前瞎晃了。
我九點起床。
她為了避開我,八點就吃完早飯出門。
我偶爾八點起床去圖書館占位置。
陸懷月七點就得出門。
我摸著了規律。
特地定了個鬧鐘,淩晨五點起來。
五點爬起來化全妝的陸懷月看見我站在樓下。
臉都黑了。
樓下的燈沒有打開。
我站在一片黑暗中,陰惻惻地笑了:「陸懷月,我跟你說過的噢~」
她嚇得立刻躲進房間裡,鎖好門。
往後她開始大半夜出門。
-14-
我的身體一天天地好起來。
八月中旬,我重新回學校上學。
跟陸懷月一起。
坐在車裡。
Ṭū́⁾她靠著左邊的窗戶,我靠著右邊的窗戶。
中間空出的距離能開一家蜜雪冰城。
到學校後,我背起書包,下車。
現在這個點,學校裡人還很少。
陸懷月突然在我身前站定。
她回眸,微微一笑。
眸色很黑,像有漩渦。
「在家裡我避著你。但是在學校裡,你可就要小心了噢。畢竟,這裡是我的主場。」
嘰裡咕嚕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掀了掀眼皮,直接抬起手,佯裝又要扇她。
陸懷月被嚇了一跳,猛地後退一步:「你……」
我向前一步,在她耳邊輕聲道:
「打你就打你,還要選場合嗎?」
高一剛來到學校時,我還會想著要與陸懷月好好相處。
後來,她跟別人暗示,我是那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她讓所有人都嫌棄我、避開我。
如果不是有系統陪我說話,我恐怕已經被她逼瘋了。
在哪裡打她,都是她應得的。
陸懷月臉一白,背著一書包的書,哐啷哐啷地就跑走了。
-15-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早讀。
熟悉的字,組合成陌生的句子。
看不懂。
讓我急得掉了一大把頭髮。
我是一個絕望的文盲。
有那麼一會兒,我甚至不想學了。
反正我十八歲就要死了。
系統勸學:「學還是得上的,萬一十八歲的時候沒死呢?」
我悲壯道:「到時候被陸懷月逐出家門,我還是個文盲,沒死也得死了。」
系統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也要被你整抑鬱了,給我安排一條撫慰犬好嗎?」
我點開智能手環。
下載了一個養狗軟體給它玩。
賽博撫慰犬也算撫慰犬。
……
陸懷月是個很記仇的人。
短短幾天,學校裡有關我的流言更新了無數版本。
但我不在乎。
在乎別人的看法,就會變成別人的褲衩子。
無論他放什麼屁都得兜著。
-16-
有了撫慰犬的系統變得高興了。
它每天儘量給我挑一些與學習相關的任務。
例如:
【1.默寫出《李憑箜篌引》。
2.背 20 個單詞。】
給我放了一個太平洋的水。
我的健康值一點點地提高。
身體好了,腦子也聰明了起來。
第二次月考,我終於擺脫了倒數第一的位置,躋身倒數第十一。
媽媽拿著我的成績單,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絮絮有很大的進步。」
爸爸給了我一遝文件:「這些是本科留學的申請條件,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話,就跟姐姐一起出國吧。」
我本該高興的。
但到了現在,也沒什麼感覺了,只是接過那疊紙,淡淡應道:「好。」
陸懷月瞥了我一眼。
一言不發地背著書包上樓了。
我現在感到有些高興了。
她不高興,我就高興。
-17-
一個月後,又要準備期中考。
陸懷月作為班長,照例要留下來幫忙佈置考場。
她故意磨蹭。
人都走光了。
只有我不得已留下來,等她一起回家。
我埋頭刷題。
陸懷月貼好座位號,走到了我跟前。
LED 燈的冷光下,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過分的白。
目光陰狠,像淬了毒。
「溫絮,你為什麼非得回來擋我的路?」
好突兀的話題。
我緩緩合上書頁。
學習好累。
已經懶得爭了,她說晚上有太陽我也認了。
「別在這裡發癲,活幹完了就早點回家。」
她不走。
反倒走近一步,低聲道:「教室裡的監控壞了。」
我毫不在意:「就算是你腦子壞了也沒用。」
她看著我,抬手就扇了自己兩巴掌。
我:「?」
我低頭看她。
甚至有點想笑。
陸懷月吸取了上次的教訓。
這次,她奪門而出,頂著一臉的巴掌印跑來跑去。
勢必要讓所有人都看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將教室門關上。
我掏出手機,問系統:「監控修好了嗎?」
它道:「OK 了,花了 1 點健康值。以防萬一,我已經把監控視頻存好了,超高清,還能聽見她說的每一句話。」
-18-
教導主任還沒有離開學校。
很快,他帶著哭哭啼啼的陸懷月回到了教室。
校園霸淩向來是個嚴肅的話題。
但因為我們是姐妹,情況就有些特殊了。
他選擇直接打電話給我爸媽。
爸媽都很好面子,覺得家醜不可外揚,讓我們回家處理。
被送出學校時。
陸懷月看著我,挑了挑眉,眼裡滿是興奮。
她好像覺得自己勝利了。
比賽最忌諱的就是半場開香檳。
我笑了笑,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一到家,陸懷月就撲進媽媽懷中,小聲啜Ṫū́ⁿ泣。
媽媽將陸懷月攬入懷中,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
爸爸冷著臉將一個茶杯摔在我腳邊:「我看我是太慣著你了,你還敢打你姐姐!」
一地碎瓷。
我低頭,認出了那是他前些日子才花了幾十萬買回來的古董。
原來打碎一件東西並不是大事情啊。
我抬眼,與他對視:「不是我打的。」
爸爸皺了皺眉:「不是你打的?難道懷月沒事還會打ƭû₀自己?」
她是會打自己的。
她就是那麼神金。
媽媽抬起頭,語氣委婉:「絮絮,我知道你不滿懷月曾經打過你,但她已經對你道歉了,你們都是姐妹……」
姐妹個頭。
我還沒改姓,我倆甚至不同姓。
我發現,跟 2.0 版本的系統待久了,我也越來越暴躁了。
-19-
我遲遲沒拿出監控視頻。
就是想看看他們還能說出什麼離譜的話。
見我沉默不語,他更生氣了:「到現在還不知悔改,你果然是在外面被教壞了!」
他分明知道,說什麼話最能刺激我。
卻還是一次次說出這種話。
我認清了。
這裡沒有人在乎我。
我道:「不是我做的,去查監控吧。」
陸懷月抖了抖,弱弱地抬起頭:「老師說,教室裡的監控壞了。」
我笑了:「監控被修好了啊,沒人告訴你嗎?」
她愣住了。
神色是肉眼可見的慌亂:「這麼晚了,就不要麻煩老師了吧?」
說得對。
已經下班了的打工人是無辜的。
我拿出手機:「我這裡保存了一段視頻,你要不要看?」
陸懷月臉色煞白,一下子癱倒在地。
-20-
視頻裡很清楚。
陸懷月先是埋怨我,後是打自己來嫁禍我。
一套操作莫名其妙。
客廳裡寂靜了一刻。
爸爸臉都黑了,不敢看我:「懷月,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雙手掩面,淚止不住地落:「我害怕……我不是親生的,我怕妹妹回來,家裡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我靜靜地看著她哭。
媽媽歎了口氣,安慰她:「懷月,你畢竟是爸爸媽媽養了十幾年的,家裡永遠都有你的位置……」
接下來的內容就不適合我聽了。
我繞過腳邊的碎瓷,上樓,回房間。
系統憤憤不平:「有這麼偏心的嗎?」
我抹了一下眼角:「已經無所謂了。」
系統:「你別哭啊。」
「沒哭,眼睛餓了流口水。」
它歎了口氣:「我再給你講個笑話吧。
「你知道嗎?如果你每天喝三公斤水,就可以遠離困擾。
「因為你整天忙著尿尿,所以根本沒空理他們。
「保持水分充足,我的宿主。」
我:「?」
「可以把這些笑話從你的資料庫裡刪掉嗎?」
系統拒絕道:「不可以噢。」
它關掉了我房間裡的智能燈。
「晚安,先睡一覺吧。」
-21-
距離我的十八歲生日只有兩個月了。
這意味著,我只能活兩個月了。
雖然系統會讓我做些簡單的任務維持生命體征,我的身體狀況還是每況愈下。
我又開始整夜整夜地頭疼,翻來覆去,徹夜不眠。
媽媽帶我去醫院。
結果,還是什麼都檢查不出來。
坐在長椅上,她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道:
「絮絮,懷月只是沒有安全感,你不要和她爭了,畢竟你是我們親生的。」
我本來只是頭疼。
現在,心臟也開始一抽一抽地疼了。
難道就因為我是親生的,我就得讓著沒有安全感的她ťüₕ?
情緒上來,我壓不住哭腔:
「可是你們都偏心她。」
她愣了一下,握住我的手,安撫道:
「可是絮絮,你不如她聰明。
「懷月被培養了十幾年,為的就是以後可以接手家裡的公司。我們對她好,她以後自然也不會苛待你。」
我剛剛那句控訴,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有些疲倦了。
我合上眼皮,輕輕應了一聲。
「嗯。」
已經沒什麼想說的了。
她就算說陸懷月是外星人我也認了。
系統在我耳邊小聲蛐蛐:「別聽她的,她在 PUA 你。誰家的家產不給親生的繼承啊。」
-22-
所有人都固執地以為我又在裝病,與陸懷月置氣。
一開始,陸懷月被逼著過來,親自給我道歉。
她的語氣很生硬。
「對不起絮絮,我不該嫁禍你。」
可是私下裡。
她又笑得很肆意。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ŧû¹。畢竟,你和爸媽只有血緣,沒有感情。」
我知道。
感情是從小培養的。
陸懷月是爸爸媽媽看著長大的。
所以我不抱希望了。
後來。
爸爸也不耐煩了。
「差不多得了。
「你難道真要為了這麼件小事,和你姐姐決裂嗎?」
媽媽總是勸我。
「不要再鬧了,算起來,你姐姐在這個家待得更久……」
我只覺得聒噪。
系統為此給我出了個一鍵遮罩的功能。
我在家裡當聾子。
對所有人都不理睬。
陸懷月偶爾發癲,抓著我硬要我聽她說話。
我一張嘴。
「哇」的一聲就吐出一大口血。
陸懷月瞳孔都放大了。
眼裡滿是驚恐。
她抓了幾張紙,塞進我手裡。
我想將血擦掉。
卻越擦越多。
最終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23-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醫生說,我的病情很複雜。
有多處器官衰竭。
但原因不明。
一想到他們可能會用我的名字來命名這個病。
我就笑出了聲。
系統在耳邊絮絮念:「還笑得出來啊?你可真樂觀,你現在的健康值只有 20 了……」
因為家人對我的不信任。
我的健康值在瘋狂地掉。
一直掉到 20。
我已經是半具屍體了。
媽媽趴在我的床頭,第一次為了我泣不成聲。
爸爸坐在陽臺上愁容滿面地抽雪茄,一支接著一支。
陸懷月在旁邊呆呆地站著。
儘量表演得像是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我沒想到妹妹病得這麼重。」
我用雙手支撐著身體。
緩緩坐起來。
「我現在這樣,不是如你所願了嗎?」
她臉色煞白。
抿著唇,一言不發。
媽媽責怪她:「你從前為什麼總是惹妹妹不高興?」
我抬了抬眼,譏諷道:「你慣的啊。」
人之將死。
想說啥就說啥。
媽媽的嘴唇動了幾下,最終只是低眉,什麼也沒說出來。
-24-
深夜。
我主動喚起系統,低聲問道:
「剩下的 20 點健康值能兌換什麼?」
系統一驚:「你真不要命了?
「我再給你講個笑話吧。」
它還沒有講,我先笑了:「不用了。
「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死前把健康值花完。」
它聽話了, 再次打開了商店。
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擺在貨架上。
【財富轉移術:無痛將家裡的錢轉給自己。售價 10 點健康值。】
如果不是健康值不多。
我會把這個摁爆。
【放學後別走:選一個幸運兒套麻袋打一頓。售價 2 點健康值。】
我狂摁這個。
死前要最後打討厭的人一頓。
最後。
我只剩了五點健康值。
苟延殘喘。
讓我看看,他們最終的下場。
-25-
我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周, 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是家裡破產了。
陸懷月的留學簽證還沒拿到手, 就斷供了。
家裡的房產也都變賣了。
如果找不到便宜的房子租,他們要流落街頭了。
第二是, 一家人,除了躺在病房裡的我, 都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頓毒打。
那段路的監控恰巧壞了。
他們查不出是誰做的。
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最後, 他們一身是傷、步履蹣跚地來醫院看我。
陸懷月戴著口罩,露出一雙憔悴的眼睛。
再也不復從前那般活潑、嬌縱。
媽媽的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
她幾番欲言又止, 才開口,聲音很輕:
「絮絮,家裡破產了,沒有錢給你治療了……」
話未盡。
她的淚止不住地滾落。
淚水洇濕了我的被角。
「是我們對不起你。」
爸爸不在這裡。
他大概是在簽字放棄治療。
管子被拔掉的那一刻。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辜負我的人, 也沒有好結局。
窗外在飄雪。
我感到呼吸困難。
我的血好像在一點點冷下去。
思緒漸漸陷入混沌。
系統又將我搖醒:「還剩四點健康值,你要怎麼用啊?」
我低聲呢喃。
「三點, 讓陸懷月錯過高考。
「剩下一點, 買一炷香, 祈禱我下輩子有正常的生活吧。」
……
靈魂脫離身體的時候。
我看見媽媽跌倒在地,放聲大哭。
向來對我嚴苛的爸爸紅了眼睛。
轉過頭去,不敢看我的遺容。
陸懷月怔怔的。
也跟著落下兩滴淚。
大概是在哭她看不見未來的前途吧。
-26-
我過了很久才醒。
好奇怪, 地府怎麼跟人間一個樣。
我看見了熟悉的床。
熟悉的房間。
這些陳設和我生前一模一樣。
我重生了,重生在還沒有離開家的時候?
我下意識地打開手機,尋找系統。
系統消失了。
備忘錄裡留下了最後一段話。
【絮絮,我本來就是因你而存在的。
但是很遺憾, 我沒有成功幫助你奪回自己的氣運。
於是我用自己, 換了你這次的新生。
你現在的身份是富豪的獨女。這對夫妻命中無子,你們是雙向奔赴。所有人都很愛你。這套房子是你偶然拍下的。因為你喜歡,你的父母陪你在這裡住著。
就說到這裡了, 開始你的新人生吧。】
春日和煦, 窗外陽光明媚,燕子呢喃。
我抱著手機。
泣不成聲。
-27-
後來,我偶爾也聽說過這棟房子前主人的故事。
他們現在欠債無數。
唯一的女兒陸懷月因為意外, 錯過了高考。
但家裡沒有錢供她複讀了。
於是,她丟下了嬌養她十八年的養父母。
回去找了親生父母。
生活卻始終與從前天差地別。
她再也不能被司機送去學校。
只能風雨無阻地趕公交。
因為通勤時間太長。
她不得不住校,擠在狹小的八人間寢室裡。
而她的養母, 時常會去學校裡找她。
哭得梨花帶雨:「陸懷月, 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對你比對親生的女兒還好啊!」
陸懷月只是冷冷地道:「你們已經害死了她,還想耽誤我嗎?」
她這個人向來利益至上。
她也懂得。
該怎麼戳人心窩子。
後來養母再去,她始終拒絕見面。
因為心態不好, 她第二年也沒有考出什麼好成績。
……
我在新父母的支持下, 申請了國外的學校留學。
他們不遺餘力地供養我,誇獎我。
每次都笑著說:「一想到奮鬥是為了絮絮未來過得好, 我們就感到很幸福。」
我淚點很低。
總是說著說著, 就趴在媽媽膝上落淚。
她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髮:「沒事的, 我們永遠在你身後。」
-28-
沒過多久,我就出了國。
獨自一人走在異國他鄉。
耳邊突ẗůₔ然叮的一聲。
「宿主你好,我是 3.0 版本, 留學生生存系統。」
我又驚又喜。
抱著手機搖了好幾下。
它嘿嘿一笑。
「我是一堆資料啊,資料是不會離開的。
「好了,今天的任務是用土豆做一頓能吃的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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