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爱雌竟

我給親哥發消息，被嫂子警告了。

「不要整天沒事就給你哥消息，他有事要做，不要打擾他工作，閑得沒事自己找個男朋友吧。」

我直接截圖發家族群裡，陰陽出擊：

「你們誰惹我嫂子了？火氣這麼大。（哭唧唧）」

-1-

消息一發，群裡炸了。

我媽哪能讓兒媳婦欺負自己親閨女，她第一個回復：

「雨檬，你怎麼跟妹妹這樣說話呢？ 陳雨檬。」

我舅媽也出來看熱鬧：

「怎麼回事啊，柚柚你給你哥發啥了？」

我立刻翻出我和粱知讓的聊天記錄發在群裡。

聊天記錄很簡單。

我和梁知讓上次發消息還是我生日那天讓他帶陳雨檬回家吃飯。

結果那天陳雨檬穿了一條紅色旗袍，一見面就甩臉子說我二十三了還要穿粉色裝嫩。

好好的生日，我全程忍著不痛快隱忍不發。

最後陳雨檬還發了張我剛好閉上眼睛噘嘴說話的合照在朋友圈，她站在我身旁，笑容燦爛，眉眼彎彎。

襯得我自己發的圖像精修圖。

連我媽都覺得那張照片把她拍得很胖，讓陳雨檬刪了重發。

陳雨檬聽了一臉驚奇。

「為什麼要刪啊？這不是最自然的狀態嗎？我就喜歡這種真實不作假的記錄，不喜歡 P 圖。」

挺搞笑的，雌竟雌到我媽頭上了。

昨天給梁知讓發消息，是充當我媽的傳話筒，家裡買多了蝦，讓梁知讓過來拿點。

梁知讓回復我一個語音應了好。

舅媽看了聊天截圖也站在了我這邊。

「這叫什麼打擾工作啊，我還以為柚柚真不懂事呢。

「倒是你這個嫂子，柚柚最近養傷，都沒見你關心一下。」

看見這條消息，我不禁撇嘴。

我最近騎自行車摔骨折，在家躺著，粱知讓偶爾會打電話問問我恢復情況。

有一次快要掛斷時，我清楚地聽到手機裡傳來陳雨檬做作的聲音：

「這麼大的人了，還夾著嗓子對男人說話，真是不知羞恥。

「她不舒服知道去醫院，你又不是醫生，操心這麼多有用嗎……」

我心裡委屈，就因為陳雨檬，我連病了向自己親哥哥討要關懷都成了不檢點。

陳雨檬明裡暗裡「敲打」過我很多次，讓我不要給梁知讓發消息。

在陳雨檬眼裡，梁知讓結了婚，就得和所有異性劃清界限。

表妹忽然冒了個泡：

「看來以後等我哥娶了老婆，我得找個墳堆住進去了。（微笑）」

看到最後那個陰陽怪氣的笑臉，我也輕輕笑了一下。

還得是表妹這張嘴，言外之意就是陳雨檬斤斤計較不懂事，連老公親妹妹的醋都要吃。

表妹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舅媽直接發了語音：

「冉欣怡，呸呸呸，你少在這裡添亂。

「雨檬你趕緊給柚柚道歉。」

群裡陷入短暫的沉寂。

不一會，我收到陳雨檬的私聊消息。

「粱知柚，你什麼居心？畢業了也不出去上班，整天在家啃你哥，我只是讓你不要打擾你哥工作，他一個人養著一大家子，你就在大群裡故意裝可憐，有必要嗎？」

啃？

原來是怕我用梁知讓的錢。

陳雨檬理直氣壯地忘記了公司是梁家的家族企業，她現在是唯一一個用我家錢的外姓人。

我快速點擊螢幕回復她：

「嫂子你放心，我早就不要我哥給生活費了，公司我也有股份，我用的錢都是公司分紅。」

消息發出去，陳雨檬卻不和我對線了，轉而在群裡伏低做小：

「柚柚之前老是在知讓開車的時候發消息，我也是覺得太危險了才好心提醒的。

「都怪我孕早期情緒不好，沒注意語氣，下次不這樣了，柚柚不要生嫂子的氣哦。」

怪不得這麼囂張，原來是懷孕了。

群裡立刻被「恭喜」刷屏。

我媽高興得在群裡發了十個大紅包。

-2-

第二天，我媽打電話讓粱知讓他們兩口子回來吃飯。

見了我，陳雨檬挽住粱知讓的手臂，說話似嬌似嗔，軟得能掐出水來。

「走了這麼幾步路就腰酸了～」

粱知讓低頭看過陳雨檬一眼，大手放在了她後腰上揉了兩下。

我看她不提昨天的事，樂得和她一起粉飾太平，想了想，適時開口：

「嫂子要不去按摩椅上躺會兒？」

陳雨檬靠在梁知讓的肩頭，甜蜜的笑立刻淺了幾分，狀似無意地覷了我一眼。

粱知讓說：

「對，正好，你去試試。」

陳雨檬拉著粱知讓的手撒嬌。

「你坐在旁邊陪我聊天。」

「行。」

我坐著玩手機，感覺陳雨檬經過我身邊時，好像多看了我幾眼。

吃完飯，我媽特意拉過嫂子囑咐孕期事項。

梁知讓見我要玩遊戲，主動加入。

我們盤腿坐在地毯上，各自拿一個手柄。

「哎呀，我服了，哥，你剛才應該跳起來啊！」

一局之後，我們終於找回了以前的手感。

想再開一局，就見陳雨檬走過來，挨著粱知讓那一側的沙發坐著。

「柚柚，女孩子家家，怎麼穿這麼短的裙子？」

我低頭一看，裙子雖然沒過膝蓋，但也不會走光，我還穿了安全褲。

「還好吧。」

陳雨檬繼續說。

「終歸是正經姑娘，還是得穿著得體。」

話裡話外的，說我不正經？

我血壓微微上升，擠出一個微笑。

「嫂子，現在年輕女生都這麼穿。」

陳雨檬的臉跟吃了蒼蠅一般開始緩慢發綠，最後只能尷尬扯了扯嘴角。

這段小小的風浪沒引起粱知讓的注意，他回完消息，問我：

「再陪你玩一局？」

我正想點頭，餘光瞥到陳雨檬投來一束銳利的目光。

「你究竟是來吃飯的，還是陪你妹妹玩遊戲的？」

陳雨檬已經撅了嘴。

眼看氣氛就要尷尬，我把手柄放在桌上。

「哥你帶嫂子玩一會兒。」

陳雨檬放柔了眼神，接過了手柄。

「知讓你要教我。」

我坐在旁邊玩手機，好一會才抬眼看，陳雨檬根本不會，兩個人還停留在剛才那一關。

梁知讓手機忽然響起。

是公司的事，梁知讓說了幾分鐘還沒見要結束的樣子，他給我一個眼神，把遊戲手柄遞給我。

我看著陳雨檬：「嫂子，我陪你玩吧。」

陳雨檬一下失了興致：「不想玩了。」

她坐了一會兒，大概覺得沒趣，自顧自上了樓。

梁知讓一通電話打完，眼看快九點，他用膝蓋撞了撞我，向後靠在沙發上。

「去叫你嫂子該走了。」

我上樓找陳雨檬，書房門沒關，虛掩著，裡面傳來說話聲：

「他們都坐在一起呢！當著我的面，花枝招展的，沒個正經姑娘的樣子，總纏著我老公，一點都沒有邊界感……

「和妹妹玩就興致勃勃的，和我玩就冷著臉。

「談戀愛？不知道……有這種哥哥，看不上其他男人也正常。

「是被我婆婆給慣壞了，算了，我怎麼好和一個不懂事的大小姐計較。」

-3-

這已經不是陳雨檬第一次把我當假想敵了。

粱知讓比我大八歲，一直都很護著我，也沒少教訓我。

我和大部分妹妹一ẗŭₘ樣，對自己親哥是又愛又怕。

他和陳雨檬認識那會兒，我剛讀大學。

粱知讓向來是個冰山臉，沒什麼女人緣。

好不容易有個女生頂著壓力勇敢追他，我們全家都很新鮮。

那時候，陳雨檬為了討好我，對我一口一個柚柚妹妹喊得親熱，每次上門都會給我帶杯奶茶。

我對她也算印象不錯，時不時也會送她一些我用著好用的口紅、面膜。

沒想到，他倆結婚之後，才是陳雨檬作妖的開始。

我大學離家不遠，就在本地。

粱知讓婚後第一次來接我，門一開，我傻眼了。

黑色的內飾佈滿了花裡胡哨的貼紙。

副駕駛位置前面最顯眼的地方貼著幾個字：

「老婆專屬座位。」

幾個大字旁邊還配有可愛的 hello kitty 掛鉤，就連安全帶上面也裝飾著一個粉嫩的護肩帶。

這些軟嫩配飾和霸氣逼人的路虎實在格格不入。

我腦海中想起陳雨檬的面容，怎麼想怎麼不搭。

我嗤笑一聲，沖粱知讓抬抬下巴，示意這幾個顯眼的大字。

「哥，你還搞這些尬的呢？」

粱知讓把右手撐在副駕駛上，頗為無奈地笑。

「嗐，別說了，我說不讓貼，你嫂子非得跟我鬧。

「出去談生意，我都不好意思開車。」

他見我沒動，催促我：

「愣著幹什麼？上車。」

我剛想關門坐到後座去，後面的車不耐煩地按喇叭催促，梁知讓皺眉。

「就坐前面，走了。」

「哦，好。」

坐上車，我被粉紅色包圍住，感覺哪哪兒都不對勁。

自己坐了這麼多次的車，現在坐著竟然感覺有些局促。

我雙腿併攏，身板直挺挺坐著，像正襟危坐的小學生，生怕把這些東西給她碰掉了。

我側目看了一眼專注開車的粱知讓。

「你魅力太大，嫂子沒有安全感也很正常。」

不過，我沒想到，陳雨檬的危機指數這麼高。

第二天，她鬧到家裡的公司，說要抓那個坐了她老公副駕駛的小三。

-4-

家裡氣氛詭異，三個人各坐一方，一時也沒人說話。

幾個阿姨有條不紊沉默地做事，形成背景板。

粱知讓坐在旁邊，煩躁地扯開了領口。

他左邊臉上有些異樣的紅，分明是挨了一巴掌。

陳雨檬哭哭啼啼，看見我像是找到了同盟，手指著桌上的口紅。

「你哥出軌了，我在副駕駛發現的。」

我剛到家，大氣都來不及喘一口，看到口紅頓時無語了。

一隻嬌蘭，這是我的。

肯定是我上次坐粱知讓的車落ŧû⁼車上了。

陳雨檬拉住我，打開口紅給我看，說話時表情刻薄。

「你看看這個顏色，不知道是哪個小狐狸喜歡的！」

剛要說出口的「對不起」被我咽了回去。

我把口紅接過來，語氣也沒有從前的柔和。

「嫂子，這是我的。」

陳雨檬擦淚的手一頓，驚詫地看著我：

「你的？」

我點頭。

「對，上次我哥來接我，我不小心忘記了。」

我看陳雨檬還沒有緩過來的樣子，乾脆打來某寶把購買記錄翻給她看。

「喏，購物節買的，還沒用幾次呢。」

陳雨檬看了購買記錄，臉色終於好了些，但也沒想起為剛才的口不擇言道歉。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我媽猛地拔高聲音：

「我就說知讓不是那種人，哪有你這種不辨是非就鬧到公司去的！像什麼樣子！」

陳雨檬還沒緩過來，紅著鼻頭被我媽訓斥了一句，有些無措。

她輕咬了下唇，用很低的聲音說：

「我也是一時著急，我一個遠嫁的姑娘，沒有安全感。」

說著，陳雨檬又紅了眼，她低眉斂眸，承認錯誤：

「對不起媽媽，我太衝動了。」

到底是新媳婦，我媽不忍心再說什麼，留了幾分情面，點了個頭上樓回房。

我看著誤會解除了，把口紅裝進了包裡。

陳雨檬又微微皺起眉頭，把怒氣轉移到我身上，哪裡有對著我媽低眉順目的樣子。

「你坐你哥副駕駛幹什麼？」

陳雨檬加重了「副駕駛」三個字，好像在說這麼大的車我就非得坐副駕駛？

陳雨檬補充：「你沒看見前面的字嗎？」

她說得理直氣壯，語氣裡帶著指責的意味，迫不及待要宣示主權，找回剛才丟掉的面子。

「差不多行了。」

粱知讓冰冷的聲音響起，他點了根煙，神色略帶疲憊，眉心緊緊皺起，我知道，這是他已經完全沒有耐性的表現。

「跟妹妹計較這麼多，你別太丟人。」

粱知讓嘴巴一直挺毒舌的，這已經算是溫柔的了。

陳雨檬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委屈巴巴地閉了嘴，但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5-

和陳雨檬住在一起實在算不得愉快。

我新買了裙子，快遞剛送到，被她當成垃圾丟掉。

我和朋友約飯，她說我是出去釣男人。

就連我的朋友來家裡玩，她也會對別人評頭論足。

「真是物以類聚，一看就是腦袋空空的花瓶架子。」

矛盾越來越多，粱知讓立刻安排人在社區另一頭買了別墅，和陳雨檬搬到了那裡。

現在陳雨檬懷孕，她竟然主動提出要搬回來，和我們住在一起。

我媽倒是挺高興的，雖然她一直沒催生，但也是頭一回要當奶奶的人，難免興奮。

況且梁知讓最近忙著西南地區的幾個大業務，經常出差，陳雨檬住過來，方便照顧。

我思來想去，還是在網上下單買了些燕窩補品，要住在一個屋簷下，家和萬事興總是沒錯的。

說起來，陳雨檬懷孕，我也松了口氣，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沒了。

畢竟，她之前懷過一次，意外流產了。

現在這胎，醫生說陳雨檬體質不適合生孩子，不一定保得住。

她現在可是我家頭號保護對象。

陳雨檬回來的第一天晚上，阿姨特意做了好多合孕婦口味的菜。

剛坐上桌，陳雨檬挺直腰杆，環顧了一圈菜品，明顯感受到了重視，露出滿意的笑。

吃到一半，阿姨替我端過來一碗大骨湯。

這是我骨折之後每天都要喝的。

陳雨檬等了半天，發現只有我有，撅著嘴放下了筷子。

「什麼好東西？就柚柚能喝嗎？」

我端著碗正準備喝，被她給噎住了。

「大骨湯。」

粱知讓睨她一眼，聲音放軟：

「柚柚骨折後養傷喝的。」

我直接把碗遞給陳雨檬：「嫂子想喝就喝唄，又不是只有一碗。」

陳雨檬笑著接過，聞過之後喝了一小口。

「咦～」

陳雨檬臉上皺成一團，又立刻吐回了碗裡。

「不要了，什麼怪味啊？」

好好的一碗大骨湯就這麼被她糟蹋了。

說完陳雨檬扯了好幾張紙巾擦嘴。

「可能是因為我懷孕了，現在聞到這個味道就犯噁心……」

陳雨檬配合著說話的語氣眨巴眼睛，可憐巴巴的，把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一下一下摸著，還沒顯懷倒是孕味十足。

她不經意朝我投來的一瞥活脫脫像只戰勝的公雞。

「知讓？我不喜歡大骨湯的味道。」

她柔柔弱弱ẗū₋地把手放在粱知讓手臂上。

我明白了，她這是看不慣我故意找茬，想在家人面前贏取關注。

粱知讓看看我又看看陳雨檬，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以後讓王姨給柚柚送到臥室裡喝就行。」

這顯然不是陳雨檬要的回答，她只好向我媽望過去，加大了說話音量。

「在哪裡喝都要在廚房熬湯啊，這麼大的味兒……」

陳雨檬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王姨，雨檬要是實在聞不習慣，這段時間先不煮大骨湯了，柚柚也好得差不多了。」

我媽發話了。

得了婆婆的袒護，陳雨檬也不計較粱知讓沒有堅決地和她統一戰線，摸肚子的姿態更加神氣，連下巴也抬高了幾分。

「吱——」

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我陰沉著臉起身離座。

「柚柚！」

陳雨檬叫住我，笑容燦爛，端足了長輩的架子。

「你那幾輛自行車，我拿去送人了。」

她歎口氣：「你知道的……我有點心理ṭŭ̀₉陰影。

「我看你的腿好不容易才好了，你身嬌體弱，再摔倒可怎麼辦？」

關心的話傳進我耳朵，我卻忽然如墜冰窖。

-6-

陳雨檬的第一胎，是和我一起去騎自行車摔跤了流掉的。

陳雨檬不喜歡騎車，她說不想流汗，不想長肌肉，女孩子還是香香軟軟的才好。

可那天她忽然來了興趣要和我一起騎車，意外發生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懷孕了。

家裡人雖然沒對我說什麼，但我心裡的確是過意不去，總感覺對她有虧欠。

陳雨檬的這一胎，大家都格外小心。

雖說懷孕前三個月都不適合張揚，但陳雨檬早就在家族群裡發佈了喜訊。

不等我媽張羅，她自作主張邀請了親戚來吃飯。

我腿傷憋了一個多月，終於解禁，立馬出門約了個美甲。

做完回家，親戚們都到了。

我上樓之後卻發現臥室裡明顯有人翻動過的痕跡，特別是衣帽間。

家裡的阿姨都是幹了很多年的，從來不會亂動我的東西。

我仔細查看了衣帽間裡的東西，發現有好幾件禮服都是皺巴巴的，其中一條白色的裙子更是沾上了口紅。

不僅如此，還有幾套我買來收藏的吊帶睡裙不見了蹤影。

我頓時心裡燃起無名火，順手拿起裙子沖下樓。

「你動了我的東西？」

會客廳裡一派熱鬧，大家正圍著陳雨檬在閒聊，我氣勢洶洶的質問打亂了氛圍。

我站在陳雨檬面前，居高臨下。

空氣凝滯了片刻。

陳雨檬愣住，看見我手裡的裙子臉上立刻閃過尷尬，隨即垂下了眸，眼神閃躲。

開口時，一味天真地裝傻。

「柚柚你在說什麼啊？」

我把裙子扔在她腿上，擲地有聲。

「我不在家，你當我的房間是你房間，當我的東西是你的東西？」

話一落，在座的親戚都明白了。

看陳雨檬的眼神都變了味。

陳雨檬見狀，乾脆破罐子破摔，站起來和我平視，一手叉腰，一手摸肚子。

「我是你親嫂子，懷孕了想找幾件寬鬆的衣服穿，不就是試了你兩條裙子嘛。」

這個架勢，一點都沒有理虧的樣子。

我媽急得從沙發上跳起來。

「你一個孕婦，動什麼氣！」

我媽轉臉拉我：「你好好跟你嫂子說話，你那麼多衣服，不缺這幾件。」

有人幫腔，陳雨檬腰挺得更硬了。

「好了柚柚，你嫂子確實不該動你東西，你要什麼，哥給你買。」

梁知讓拿出一張卡遞給我，這麼多人看著，我再咄咄逼人倒顯得是我不對了。

我看著陳雨檬的肚子，只能先咽下這口氣。

Ţű⁸我倒要看看，陳雨檬難道只是想看我吃癟就夠了？

-7-

窩著一肚子火，晚上，我的姐妹群裡分享出一個主頁。

「柚柚，你看這人像不像你嫂子？」

連結是一個小紅薯的主頁，帳號名叫檬檬睡不醒。

最新的一條動態就是十分鐘之前：

「孕八周分享，穿霸總老公新送的睡衣睡覺啦。（買了好幾件，我還送了一件給小姑子。）」

配圖是女生穿著絲綢吊帶睡裙的對鏡不露臉自拍。

我一眼就看出來，這不是陳雨檬從我這拿走的睡衣嗎？

我點開小圖，放大之後，更加篤定。

拍照背景就是粱知讓的衣帽間，後面掛燙機上還掛著梁知讓的西服。

我往下翻了翻，這是個新帳號，只發了兩條分享，一條是今天的睡衣分享，另外一條是昨天在餐廳的家庭宴會菜單分享。

陳雨檬很會拍照，家裡的燈具、角落的掛畫、繁複的雕花……

每張照片都能清晰地看出主人所在的是一個極其精緻的中式復古豪宅。

雖然只有兩條動態，但打造出的人設實在很吸引人——豪門嬌妻的生活分享。

睡衣圖片下面，有識貨的網友發現，這款睡衣價值五位數。

一眾網友紛紛喊話富婆姐姐。

我點開帳號頭像，手指放在圖片上摩擦。

陳雨檬用的頭像，是婚禮上手拿捧花的照片。

尺寸可觀的定制鑽戒在鮮花的映襯下，光潔閃耀。

怪不得陳雨檬要回來住。

粱知讓後來置辦的那套別墅主打的是日式極簡風，雖然用的材料傢俱都是一頂一的好貨，但比不得這套老房子的一股土豪味。

我記下這個帳號的名字和簡介，切換軟體，在微博裡搜索。

還真讓我找到了陳雨檬的微博帳號。

陳雨檬的微博明顯使用的年頭很長了，記錄了她從大學到去年的日常。

這裡沒有發佈任何照片，但帳號Ṫũ̂₎名和 IP 可以對上號。

「婚姻，是一次跨越階層的機會。」

「少年人是心上人，五年不見，還是會有心動的感覺。」

「相愛抵不過萬難，生活從來不給我慢慢長大的機會，但是今天晚上，我想放縱一次，只當是完成少年的遺憾。」

「一次中招，寶貝媽媽對不起你。」

……

仔仔細細看完，我頭皮發麻，手機差點滑落掉在臉上。

那個孩子，不是梁知讓的。

粱知讓頭頂的幽幽綠光，好閃。

我切換回小紅薯，用小號登錄，默默點了個關注，發表了評論Ṭũₛ：

「姐姐，你家看起來和我男朋友家好像啊，後面那件衣服我男朋友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唉。」

-8-

還沒起床，我就聽見樓下的吵鬧聲。

「你不要無理取鬧行不行？」

我起床走到樓梯口一看，陳雨檬正扯住粱知讓的衣擺不放。

陳雨檬穿著自己的睡衣，頭髮披散著，臉部略微浮腫，撅著嘴滿臉不高興。

「你說是去出差，到底和誰一起鬼混？」

梁知讓的西裝被拉出褶皺，他抬手看了眼時間，抿了抿唇。

也許是體諒著陳雨檬是個孕婦，梁知讓壓住脾氣，溫和地說：

「鬧了一晚上，你不是已經看過手機了嗎？還要怎樣？」

我看見梁知讓把手放在陳雨檬的手上，試圖拿開她的手。

但陳雨檬不樂意，沒打算鬆手，衣服一角被捏成了一團。

陳雨檬聲音帶了哭腔。

「我才剛懷孕，你就出去花天酒地……」

梁知讓是個工作狂，陳雨檬這樣胡鬧耽誤他工作，肯定會惹他厭煩。

梁知讓的耐心殆盡，聲音已經透著冷意：

「我要誤機了，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陳雨檬的手被掰開。

「砰！」

門關上，陳雨檬沒了楚楚可憐的樣子，站在原地氣憤地捶牆。

我媽聽到動靜，也從屋裡出來了。

「怎麼了又？」

陳雨檬哭喪著臉：「媽，知讓出軌了！」

我媽聽到出軌兩個字都已經免疫了，陳雨檬向來是聽風就是雨的人，隔三差五就要疑神疑鬼。

「肯定是你又誤會了。」

陳雨檬原地跺腳。

「媽，那是你親兒子，你肯定向著他！」

我媽連忙大步沖過去扶住陳雨檬。

「哎喲喂，你這麼生氣幹嘛？好了好了，我不向著他，等知讓回來問清楚。」

陳雨檬有再多不滿，也不敢對著我媽發。

我站在二樓，看著陳雨檬有氣無處發洩的樣子，心裡的那團鬱氣總算消了。

回到臥室，我打開小紅薯一看，果然昨天晚上收到了陳雨檬的私信。

「你好，請問你是誰？怎麼能胡說八道我老公是你男朋友呢？

「你男朋友叫什麼？」

一直沒有回復，陳雨檬著急了。

「你去過你男朋友的家？

「你確定你見過你男朋友穿那件西裝？」

我勾起嘴角，像在看一個跳樑小丑自導自演了一齣喜劇。

我退出軟體，最噁心陳雨檬的回復就是不回復。

-9-

為了轉移陳雨檬的注意力，我媽帶著我們出門逛街。

平時進了奢侈品店就走不動路的陳雨檬今天卻完全沒有心思試衣服。

我媽找了幾件去試穿，陳雨檬湊近了我。

「柚柚，最近你哥周圍有沒有出現女生？」

我假裝不懂，睜著大眼睛望向陳雨檬。

「怎麼了嫂子？」

陳雨檬伸手撩開耳後的頭髮，動作透著不自然的尷尬。

「也沒什麼，我懷疑有女生勾引你哥。」

我克制住想笑的欲望，一臉真誠。

「沒有吧？我哥就是一個工作狂，哪裡有時間應付女生？」

陳雨檬露出嫌惡的表情。

「你哥不找，總有些女人要貼上來啊！」

說完，她左右看看，店裡正好有幾個面容精緻，身材姣好的顧客在選衣服。

陳雨檬歪歪嘴，意有所指。

「現在的小姑娘，裙子一個比一個短，妝一個比一個濃，根本就不檢點，只想勾引男人，釣個金龜婿。」

說話之間，陳雨檬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曾經也只是個普通出身的女生，仿佛她在我家擁有的一切本來就屬於她。

儼然一副清高自傲的樣子。

我內心一陣寒惡，不動聲色離她遠了一些。

「嫂子，你說，你有什麼是讓我哥非你不可的呢？」

陳雨檬頓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微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這麼喜歡雌競，那就爭個夠好了，看看你有什麼資格有優越感。

我看她這個表情，淡淡補充，再下一劑猛藥。

「我哥身邊有什麼人我們都知道，不過。

「有沒有什麼幾年沒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這就不太清楚了。」

-10-

受了這種刺激，陳雨檬控制不住鬧去了公司。

林秘書跟我說，陳雨檬在公司裡把穿裙子上班的員工都拉到會議室數落了一頓，還開除了幾個化全妝的員工。

回家之後，陳雨檬又坐不住，把林秘書叫過來加班，非得一個一個摸排哪些同事和粱知讓做過校友。

我媽實在看不下去了。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陳雨檬又急又氣，突然遭了一盆冷水，癟著嘴說。

「媽，我怎麼鬧了？我是知讓的老婆，公司的老闆娘，連看看員工簡歷都沒資格嗎？」

儼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林秘書低著頭不敢說話。

陳雨檬連續輸出，理直氣壯地作：

「我總不能留著那些想勾引別人老公的狐媚子在公司吧？」

我聽了只覺得好笑，在旁邊拱火：

「怎麼只查女員工？男員工也有心術不正的呀。建議性取向為男的都要嚴查。」

陳雨檬聽了抬頭瞪我一眼。

她恐怕不知道今天開除的員工中不乏頂尖高校畢業的優秀人才。

只有陳雨檬才會覺得女生化妝打扮是為了取悅男人。

晚上，我接到粱知讓的電話。

他讓我儘快去公司上班，要是陳雨檬再去公司，我也能幫忙攔著。

畢竟，陳雨檬仗著自己懷孕，像得了尚方寶劍一樣。

-11-

我晾了陳雨檬兩天才回復她：

「我男朋友姓梁，他說他是單身啊，還說要年底和我求婚呢，應該只是巧合吧。

「姐妹，你都懷孕了，這個時間男人最容易偷吃，你要不請個私家偵探調查一下，免得被蒙在鼓裡。」

果然，陳雨檬沒再回復。

而且連更新動態的心情也沒有了。

我登錄公司的郵箱，ťųₑ一眼在眾多求職郵件中捕捉到想要的名字。

陳雨檬這麼懷念白月光，那我就幫她一把。

白月光，怎麼能輸給世俗和天降呢？

-12-

粱知讓出差的時間臨時增加了三天。

我媽得知他要去香港，也一時來了去香港購物的興趣，乾脆買了機票去玩幾天。

吃飯時，我有意無意提起這件事。

「我哥怎麼臨時要去香港？

「我媽也興沖沖跟過去，又不是沒去過，估計是哪個老朋友約她在香港玩了。」

陳雨檬夾菜的手一頓，陷入了沉思。

昨天我的小號剛發佈了動態，要和男朋友去香港見家長。

為了不被看出破綻，我讓在香港的朋友幫我登錄帳號，iP 已經顯示在香港了。

「嫂子，你要從香港帶什麼東西嗎？」

我微笑看著陳雨檬，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不少。

「嫂子？嫂子？」

陳雨檬回神看著我，完全沒有興致。

「哦，算了，不用。」

我點頭，轉移話題。

「對了，嫂子，公司招了幾個新人。」

我一笑：

「你放心吧，全是男的。」

陳雨檬顯然現在已經不關心這件事了。

「哦。」

我好心提醒她。

「要看他們的簡歷嗎？」

陳雨檬給我一個奇怪的眼神。

「不用了。」

她小聲嘟囔：

「男的還看什麼簡歷……」

我在心裡輕笑。

嫂子，男的怎麼就不用看了，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驚喜呢。

-13-

陳雨檬真請了一個私家偵探。

那位私家偵探是圈內的太太常用的那一位，辦事利索，價格不菲。

收錢辦事的人，最容易收買。

陳雨檬整天都用很複雜的眼神等待消息。

「叮——」

消息提示音響起，陳雨檬立刻抓起手機，神色緊張。

看完之後，臉色不見一絲血色。

我靠在沙發上，手裡的手機振動，我也收到了消息。

看完消息，我心情大好。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這個視頻做得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隨後，我抬頭對陳雨檬說。

「嫂子，我去公司了，我哥回來了。

「明天公司有一個會，正好要歡迎新入職的員工。」

陳雨檬低著頭，不知道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看到她拿著手機的手在微微發顫。

我微不可察地上揚嘴角。

我知道，陳雨檬剛剛收到了一段粱知讓和一個年輕漂亮，身材性感的女生出入在酒店的視頻。

-14-

「老公出軌被我發現，怎麼辦？」

深夜，陳雨檬發佈了微博。

很快，有人回復她：

「離，下一個。」

「鬧到他單位，讓他身敗名裂。」

「狠狠索要賠償，出軌男都去死！」

「你出我也出，大家一起出才公平，說起來誰不會出軌似的。」

「有時候人也要找找自己的原因，夠不夠年輕漂亮，不然怎麼留得住老公？」

……

我默默在幾個評論下點了贊。

第二天一早，我們坐在餐桌上吃飯，門口忽然傳來快遞員的聲音。

「梁太太的閃送。」

我媽以為是她的，一陣疑惑。

「什麼東西啊，我沒叫閃送啊……」

王姨接過閃送拿回餐廳。

「是寫的梁太太，地址也沒錯。」

我側目，陳雨檬心不在焉地喝著粥，手機放在旁邊，螢幕朝下。

「什麼東西？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意有所指，慢慢補充：

「咱家，現在可是兩個梁太太。」

陳雨檬的注意力被我的聲音拉回，猛地抬頭直勾勾盯著包裹。

勺子落在陶瓷碗邊發出清脆的脆響。

我手臂一伸把包裹拿過來，兩下就拆開。

裡面是一個 U 盤。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還沒來得及拿在手上細看，陳雨檬像發瘋一樣忽然站起來一把奪過 U 盤。

「拿給我！」

她凶巴巴地盯住我，搶奪的力道太大，指甲在我手背上勾出一道血痕。

「這是我的。」

我媽被嚇了一跳。

「雨檬，什麼東西啊你這麼緊張？」

誰知這一句話讓陳雨檬嚇得一震。

「沒，沒什麼。」

陳雨檬神色慌張，連忙把 U 盤放進包裡，急匆匆回了房間。

「你嫂子真是一天都消停不了。」

我媽搖頭歎氣。

我嘲諷地看著陳雨檬的背影，氣定神閑喝完了咖啡，出發去公司。

-15-

我趕在電梯關閉前最後一秒沖了進去。

「梁小姐。」

電梯裡已經有好幾個員工，我微笑點頭算打過了招呼。

站在最後面的高個子男生吸引了我的注意。

比簡歷上的照片看上去更斯文。

四目相對，他沖我一笑，透出些陽光少年氣。

這副模樣，的確擔得起幾分白月光的稱號。

真是人不可貌相。

出了電梯，我當著其他人的面走到他面前。

「沈楓？」

沈楓沒想到我會知道他的名字，受寵若驚，定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梁小姐，您認識我？」

我禮貌又疏離地回答：

「我見過你的簡歷。」

旁邊的人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不敢再吃瓜，紛紛走開。

職場之中，這句話的內容引人遐想，畢竟這次招進來的人，沈楓算是最普通的一個。

看沈楓眼底還有惶恐和不解，我左右環顧，見周圍沒人，直接說出口：

「陳雨檬是我嫂子，我和她的關係比親姐妹還親。

「你們的事，她都跟我說了……」

我適當地停頓、留白，引得沈楓臉色大變。

聽到這個名字，他一開始是感到恐懼，他和陳雨檬的關係，可是見不到光的。

但很快沈楓就發現我的態度友善，不像是興師問罪的樣子，他又變得有些得意，臉上帶著春色。

沈楓也不說破。

「我和她，認識很多年了。」

看來他已經相信是陳雨檬主動跟我說的了。

我輕歎一口氣：

「雖然我哥和雨檬是夫妻，但我實在不想看我好姐妹婚姻不幸福……」

接著，我扔下一個巨雷。

「她對你念念不忘，甚至想偷偷生下你的孩子。」

「什麼？」

沈楓的嘴張開大得能放下一個雞蛋。

「孩，孩子？」

沈楓顯然被嚇壞了，拉住我往更隱蔽的消防通道藏。

站穩之後，沈楓著急地抓住我的雙臂：

「粱小姐，你說雨檬為我生了一個孩子？」

他看起來很焦急，全無喜悅。

遊戲人間的人，最怕的就是被孩子拴住。

我在心裡鄙夷，但臉上維持著對陳雨檬的擔憂，解釋道：

「不是，沒能生下來，被，被我哥發現，打掉了。」

沈楓鬆開了眉頭，表情鬆弛不少。

「我知道你們以前有過難忘的一段，不然雨檬也不會想離婚，甚至想帶著一千萬和你出國。」

說著，我甚至低頭，擠出了兩滴眼淚。

「我們這樣的家庭，純愛真的太可貴了。」

沈楓瞳孔地震，哆哆嗦嗦重複。

「一、一千萬？」

-16-

陳雨檬的白月光叫沈楓。

我知道他們的姦情之後第一時間調查了他。

是個很普通的人，長得不錯，只是有些喜歡人妻的小癖好。

和他公司老總的老婆也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

於是我乾脆讓他的老總不小心發現了他們的關係。

又不小心給他的郵箱發了一封公司招聘的郵件。

沈楓家庭普通，一千萬對他來說是筆鉅款。

是那些有夫之婦捨不得花在他身上的。

下班之後，他在停車場攔住我。

「梁小姐，我和雨檬是真心相愛的，你說，你哥怎樣才能同意離婚？」

我假裝被他們的勇氣感動的樣子，真心實意地替他想了個好辦法。

當然這都是我計畫中的一部分。

晚上，陳雨檬收到一封情書，封面上沒有署名，只寫著：

人生若只如初見。

內容自然更是感人肺腑。

一邊是出軌的老公，一邊是純情浪漫的初戀，怎麼選很簡單。

第二天，我的嫂子肉眼可見地變明媚了。

連我穿了吊帶裙，她也沒說什麼。

-17-

一個星期之後，陳雨檬的狀態簡直變成了戀愛中的少女。

我和沈楓在公司遇到，他說他和陳雨檬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

只等我哥簽字離婚。

我欣喜不已，對他連說了幾聲恭喜。

終於，每週例會的時候，陳雨檬來到了公司。

她在門口吵個不停，聲音由遠及近，直奔會議室。

「梁太太！梁總在開會呢，您等一會兒吧！」

會議室大門被推開。

幾個保安團團圍住陳雨檬，但誰都不敢伸手碰她。

會議被迫中斷，陳雨檬氣勢洶洶站在門口大喊：

「粱知讓在我孕期出軌，我今天就是要討一個公道。

「這是粱知讓出軌的證據。」

陳雨檬舉起 U 盤，神色恰到好處地悲傷、憤怒，雙目紅腫，有狠狠哭過的痕跡。

然後，一張離婚協議被狠狠拍在會議桌上。

「這……」

林秘書一臉難色，看看粱知讓又看看陳雨檬。

粱知讓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不說話時能把周圍的空氣都帶得死沉，無人敢吭聲。

「放出來看看。」

粱知讓淡淡開口，語氣冰冷，對著會議室的投影儀揚了下巴。

陳雨檬臉色變為詫異，沒想到粱知讓會這麼淡定自如。

林秘書拿過 U 盤，小心翼翼看向粱知讓：「粱總，您看，我們要不要先出去……」

「不用。」

粱知讓下頜緊繃，皺眉催促。

「直接放。」

會議室一片寂靜，好幾個人默默低下頭。

陳雨檬叉腰坐在秘書的位置上，旋轉座椅，直面螢幕。

看著陳雨檬趾高氣揚的樣子，我不禁覺得好笑。

「我來吧。」

我走過去，林秘書如釋重負，抖著手把 U 盤遞給我。

我默不作聲，借著電腦的遮擋換了一個 U 盤。

這裡面的東西，才是貨真價實地勁爆。

-18-

我看了一眼陳雨檬緊張但帶著期待的臉，點開了視頻。

這是一個很尋常的偷情證據——酒店大堂的監控視頻。

下一秒，視頻開始播放。

我扯起嘴角，觀察著陳雨檬的反應。

陳雨檬得意的表情僵住，她忽然瞪大眼睛，嘴巴張開, 不可思議地看著視頻裡出現的自己的身影。

和她一起走進酒店的人, 正是她和沈楓。

一男一女手挽手，舉止親密，走進酒店是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視頻左上角顯示的時間, 是兩年之前。

如果有誰細想這個時間，就知道粱知讓在一個多月後請了兩星期的假, 陪伴流產的陳雨檬。

才放了一半, 兩個人站在前臺處, 沈楓的手已經放在了陳雨檬的屁股上。

陳雨檬猛地站起來沖過去, 想關掉視頻。

「不是的！」

粱知讓臉色比鍋底還黑，冷眼注視著她。

「知讓, 這個視頻是 P 的！」

我看著陳雨檬慌張失措的樣子，心裡泛起快意。

怎麼會是 P 的呢？

這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私家偵探找到的監控。

-19-

陳雨檬的身份從抓奸的正房太太陡然變成了出軌的少婦。

她完全陷入了被動，會議室裡審判的目光一道道落在她身上。

好多人偷偷打量起陳雨檬微微隆起的小腹。

陳雨檬在粱知讓赤裸裸飽含厭惡的冰冷眼神中好像大夢初醒一樣。

「知讓, 對不起，我……我愛你。

「視頻是 P 的，明明之前視頻裡面的人是你——」

陳雨檬想來拉粱知讓的手, 卻被躲開。

她悵然若失站在原地, 一動不動。

「夠了, 還嫌不夠丟人嗎？」

粱知讓吐出的字不帶一點溫度。

陳雨檬早就沒了囂張的氣焰。

我冷眼旁觀這一切, 心如止水。

外面陽光晴好，但會議室裡氣氛尷尬，冷得像寒冬。

其他人終於忍不住縮著腦袋離開, 開門後，卻看到了視頻裡的男主角。

沈楓在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表情呆愣。

「雨檬, 你不是說要讓他簽字離婚嗎？」

沈楓走進來。

「我們都說好了，你離婚之後, 我們就在一起，我肯定把這個孩子當我親生孩子, 當他是我們孩子的轉世……」

「住口！」

陳雨檬尖叫著打斷他。

場面陷入混亂。

沈楓說到一半的話, 信息量已經夠大了。

沈楓當然不會閉嘴，他沖過來抓住陳雨檬的雙臂，情緒激動。

「你說自己每天獨守空房，老公出軌，在我這裡求安慰的事你忘了嗎？」

「滾出去！」

粱知讓極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拿起手機。

「保衛科過來。」

電話掛斷, 立刻有保安沖進來，架起沈楓往外拖。

「放手！別拖我！」

陳雨檬掛著淚水, 充耳不聞沈楓的聲音，只看著粱知讓的動作。

粱知讓從西裝口袋裡拿出鋼筆，在離婚協議上簽下名字。

「還要怎樣？」

粱知讓的語氣和面對陌生人一樣，徹底擊垮了陳雨檬。

忽然，陳雨檬偏頭和我視線撞上。

她忽然暴起。

「是你！

「是你寄的 U 盤！你不喜歡我，想獨佔你哥是吧！」

她伸長了手要過來掐我。

「啊啊啊啊啊！」

我側身躲避的時候, 陳雨檬狠狠摔在桌角。

-20-

陳雨檬如願以償離了婚，她的孩子沒保住。

我們全家沒有一絲惋惜。

粱知讓覺得那孩子不一定是他的。

誰知道呢。

生出來要是做親子鑒定不是粱知讓的，陳雨檬一分錢也得不到。

而且我記得，那天, 陳雨檬向我沖過來之前，好像狠狠咬了牙，就像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