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砒霜

結婚五年,我和原野睡遍了全市酒店。
他喜暗,每每強迫我也戴上眼罩。
我以為這是他的情趣,直到有天,身後的男人沒忍住發出了聲音。
「傅總?!」
我駭然發現,原來那些夜晚的男人們,有他的合作方,也有他的兄弟。
唯獨沒有他。
我以懷孕為由拒絕與他再開房,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直到,他下藥送我到圈內有名的玩咖床上。
「原太太,歡迎來到艾滋世界。」玩咖惡意地笑著。
我驚慌不已,奮力給原野打去求救電話。
「賤人,一直以來你不是很享受嗎?!」
他叼著煙,漫不經心道:「嗤!要是真中招了,我建議你去買張彩票慶祝慶祝——」
手機被奪走,玩咖用檯燈砸暈了我,為所欲為。
醒來後,滿床狼藉,我麻木地穿上衣服,跌跌撞撞去了墓園。
墓碑上,中年男人憨厚地笑著,溫情地看著我。
我摸摸他的臉:「爸爸,從今往後,我不欠原野了。」
「再也不欠了。」

-1-
拿到阻斷藥後,我終於撐不住暈倒在醫院走廊,周圍人尖叫著。
「死遠點,別在這裡吐血,想傳染給別人嗎?」
「爽的時候幹什麼去了,該!」
「快滾,不然我打死你!」
我被人踹醒,勉力回到家。
吃完藥我想休息一下,卻聽到我和原野的臥室裡傳來曖昧的笑鬧聲。
「桑榆昨晚鬧的那麼凶,不會是知道了陳少是我介紹的吧?」
「那又怎樣,現在她還不是樂不思蜀,噓,專心點。」
女人尖叫了一聲,聲音破碎地傳出:「阿野,她要是想不開鬧大,到時——」
「她不敢。」男人喘息著,輕蔑地笑著回。
我閉了閉眼,卻麻木得流不出一滴淚。
我轉身去了樓下,我媽正在花園裡澆花,看到我的樣子她焦急地沖過來。
我忙制止了她,站在三步遠:「媽,我們走吧。」
她擔憂地看了看樓上:「小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原野也不容易,等有了孩子,你們會好起來的。」
我們不會有孩子,只有孽種。
「再給他一次機會,媽去找他談——」
「媽,他知道了,他一直知道我是誰。」我顫聲打斷,整個人無力地跪坐在地。
我媽瞬間臉色煞白。
我們家欠原家的。
十二年前一個深夜,原野的父親獨自駕車從鄰市回來,中途經過桑家村。
他喝了點酒,村道沒有路燈,不小心撞死了一個農夫。
農夫的妻女攔住他的車討要公道,原先生賠付了一大筆錢私了此事後倉惶離開。
可他並不知道,那農夫已經是肝癌晚期,醫生說活不過三個月。
他不忍柔弱的妻子負擔家庭重擔,也想為剛上高中的獨女謀份未來。
原先生是他在村口守了兩個月,篩選出的富戶。
碰瓷他,既能訛到足夠母女安穩一生的錢ẗų₇財,對原先生一家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爸爸已經沒路可走了,請原諒我的卑鄙,小榆,好好讀書,帶你媽去京市,找機會報答原家人,這是我們欠他的。」
女孩遵照父親的遺願,憑藉優異的成績考到京市,還恰好成了原野的學妹。
那時她才知道,原先生早在車禍當晚,由於飲酒和過度驚嚇,心梗過世了。
幾年後,原夫人等原野成年,公司交到他手裡,也自殺身亡。
天之驕子的原野,剛成年不久就成了孤兒,青梅竹馬的初戀也在此時棄他出國。
而那個女孩,靠著厚臉皮和棄而不舍的陪伴,終於獲得原野的認可。
畢業後沒多久,兩人結了婚。
那個女孩就是我。
我從沒想過,我和原野能有善終,我想過給他當牛作馬,鞠躬盡瘁都甘願。
是他率先表白,又是他提出結婚。
而我,沒有資格拒絕。
就像結婚五年,他要開房尋刺激,他讓我喝醉,他讓我戴眼罩。
只要是他,我都不會拒絕。

-2-
得知那晚的男人是傅叢深後,我羞憤欲死。
可第二天,我仍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在原野又一次給我發酒店和房號時,我說酒店到底不是家,我以後想睡在家裡。
他審度著我,掐著我的下巴,嘴角揚著漫不經心的笑:「桑榆,你不是說什麼都聽我的,做我的狗嗎?都甘願嗎?」
「怎麼,當了幾年原太太,你就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了?」
我如遭雷霆。
沒想到只是第一次沒有聽他的,他就毫不留情地撕掉我們粉飾太平的婚姻。
也是,畢竟五年了,這種把戲他也玩夠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捅開最後一層真相。
我只能搪塞說自己懷孕了,要靜養安胎。
他當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便沒再勉強我,我松了口氣。
現在我才知道。
原來並不是他玩夠了,願意放我一馬。
是蘇定萱回來了,他想最後再玩一把大的,把我一腳踢開給他的初戀讓位。
他怎麼會讓我這麼毫髮無損地離開呢。
「欠他的,我已經還清了。」
我低聲道:「現在,他也不需要我了,媽,我們走吧。」
識相,是我給原野最後的一絲溫柔。
我媽地抱住我,手指顫抖撫摸著我青紫的嘴角,連同的我那份眼淚一齊湧了出來。
「好,我們走,小榆,媽再也不勸你了。」
收拾行李時,樓上一直傳來原野和蘇定萱的鬧騰聲。
我漠不作聲,很快和我媽提著行李離開了原家。
公寓是我自己買的,用這些年在原氏工作的薪水。
雖不大,但足夠我們安身立命了。
吃阻斷藥的第五天,原野終於想起我,給我打來電話。
「桑榆,你又滾到哪個男人床上去了!和傅叢深的合同你趕緊給我簽回來,我和定萱在歐洲度假,這種事以後別煩我。」
「我——」
「我不想再聽你任何藉口,嗤!為了吃醋,你連愛滋病都敢編。」
「總之,要是今天拿不到合同,你和你媽都給我滾出去。」
我垂下眼眸,撚緊了指尖。
這些年,為了能幫他,我在原氏努力工作,成為銷冠。
我媽為了照顧他,專門學了京市菜系和西餐。
在原家,我們沒有享福的資格,且甘之如飴。
這些,原野一直知道。
他知道,我們多想留在他身邊。
可是現在,這些都威脅不到我了。
「好。」我漠然道。
原野在話筒裡一愣,驀地像是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桑榆,你以為懷孕就能跟我嗆聲了?」
「我不承認,他就是一個野種!我告訴你,沒有我原家罩著,你他媽算個 P!別 TM 惹急了我。」
我閉了閉眼。
不惹,他也騙了我五年。
惹了的後果我也早就嘗過了。
我看了看手裡的藥,這藥要連續吃 28 天,我仍在危險期,醫生說,兩個小時內吃藥效果是最好的,而我,隔了 12 個小時。
本就沒什麼孩子,既然大家都撕破臉,不願再周旋,這段婚姻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已經辭職,合同的事,你另安排人吧。」我淡淡說完掛了電話。
幾天後,原野在醫院堵住了我。
他狠狠掐住了我的下巴,見到我臉上還未褪去的青紫,他眼瞳一縮。
轉眼,他一聲嗤笑:「賤人,你以為裝可憐,我就會放過你了?」
「定萱對公司的事還不熟悉,你去給她當助理,另外,把你媽也帶上,去公司照顧她,別墅你們就別回去了,我們要過二人世界。」
他理所當然地安排著一切。
見我只靜靜地望著他,他手上再度用力,只聽卡巴一聲,我下巴脫臼了。
口水很快流了下來,但我還是一幅平靜到漠然的表情。
他後退一步,眼裡的懊惱一恍而過。
正欲說什麼時,手機突然響起。
「什麼事!」他沒好氣地接氣,大聲問。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他臉色一變,轉身就是一腳朝我踢來。
「桑榆,這就是你的目的吧!定萱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有的是手段折騰你!」
言畢,看也不看跌倒在地的我,匆匆離開。
路過的護士不忍,將我扶起,不料我起身那一刻,她發出一聲尖叫。
「啊,血!」

-3-
做完清宮手術,我媽才告訴我,說是蘇定萱把合同搞砸了,還被傅叢深灌醉了酒羞辱了一番。
原野認為,都是因為我吃醋,故意拿喬丟下爛攤子,才把蘇定萱害成這樣。
為了替蘇定萱報仇,他把我主動辭職,說成開除,給我安了一大通罪名,讓整個行業都封殺我,同時收回了我在原氏的所有股份。
而蘇定萱,正式接手我的職位,我的客戶全部由她接收。
為ẗũ̂ₒ了給她撐腰,原野還在酒店給她舉辦了盛大的就任儀式,讓各合作方給他面子,以後別再為難蘇定萱。
朋友給我發來當天的視頻,蘇定萱挽著原野的手,儼然一幅原配的架勢。
「我和原野本來就是青梅竹馬,是彼此的初戀,是桑榆趁我出國主動勾引原野,她才是小三!」
她讓人放出我和玩咖在酒店的照片,鄙夷道:「而且這個女人還不安份,她有今天,全是靠身體上位,大家別被她蒙蔽了。」
「阿野,以後,我一定會好好陪著你的。」
原野寵溺地摟住她,兩人毫無顧忌,當場吻在一起。
所有人都為他們捧場。
我放下了手機,心中一片苦澀。
我媽削著蘋果憤憤不平:「原野眼瞎了嗎,當年他爸媽都死了,蘇定萱是嫌棄他才出國的。」
「那時,公司裡的人都不服他,是你陪他熬出頭,他卻這麼不識好歹!」
我媽越說越氣,抹起了眼淚:「他自己親叔叔都陷害他,員警都來抓人了,是你替他坐了牢。」
「更別說那些應酬了,你多少次胃出血住院,差點都沒命!」
「現在,他為了一個女人,還害得你流產——」
我按住我媽的手,搖頭。
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和原野的賬不能按一般夫妻來算。
只是我沒料到,我竟真的懷孕了。
沒了也好,這孩子本就不該來。
那天過後,我名聲掃地,不少認識的人都罵我小三,說看錯我了,讓我識相趕緊滾。
我沒說什麼,只是平靜地把離婚協議寄到公司。
原野收到後,馬上打了電話過來。
我愣了愣,掛了,然後回復了資訊,讓他決定哪天離婚,我們在民政局見就好。
原野果然沒再打過來。
出院那天,剛好撞上原野帶蘇定萱來婦產科。
蘇定萱一看到我,便撫上小腹,朝我得意一笑。
我別過頭,攙著我媽的手靜靜與他們擦肩而過。
沒想到,剛出醫院原野就追了出來。
喊了我一聲,見我沒回應,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唇瓣緊抿:「桑榆,你們搬到哪去了?」
「這是我的私事,原總沒必要知道。」
看著我寡淡的臉色,原野手上用力,將我往上一提:「怎麼,離家出走,是為了更方便勾搭野男人嗎?」
「這麼耐不住寂寞,行啊,你不是說不想開房,想睡家裡嗎,我滿足你!」
他不顧我媽的阻攔,將我往地下車庫拖。
「她是我老婆,別 TM 多管閒事。」原野一路推開想上前幫忙的人群。
當他把我丟到別墅大床上時,我終於忍無可忍,打了他一巴掌。
他讓我去酒店陪別的男人,卻把蘇定萱帶到我們的臥室顛鸞倒鳳。
他愣了愣,臉上瞬間烏雲密佈,不知從哪找來一幅手銬,將我牢牢鎖在床柱上。
這次不是酒店,沒有喝醉,也沒有眼罩,可我只覺得更加噁心。
身體更加激烈地掙扎起來。
眼見他要撲到我身上,我悲憤吼出聲:「我在吃阻抗藥,很有可能已經感染了艾滋,你真的不怕嗎?」
「明明是你欲拒還迎,還想冤枉定萱。」
他看著我的眼裡滿是嘲諷和仇恨:「你們姓桑的,就這麼喜歡嫁禍給別人嗎?」
我臉色一白:「你是什麼意思?」
他不說話,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加粗暴起來。
我痛得慘叫,突然感覺身下一片濡濕,有什麼東西在噴薄而出。
「怎麼會——」原野怔住,跌坐在床上。

他眼裡閃過慌亂,急忙找鑰匙給我解手銬。
我緩緩閉上眼,感覺意識慢慢流失。

-4-
再次醒來,陪在我身邊的是傅叢深,他正跟醫生詢問我的情況。
我媽聽說這次大出血,可能以後不能懷孕,抱著我大聲痛哭。
這時原野帶著蘇定萱走了進來。
看到傅叢深,他眼裡閃過一抹意外,隨後不在意地笑笑:「一個野種罷了,沒了就沒了。」
「胡說!我家桑榆不是這樣的人,這就是你的孩子!」我媽指著他,氣得渾身發抖。
原野聳聳肩,看向傅叢深:「我有沒有胡說,傅總最清楚,不是嗎?」
傅叢深看了我一眼,卻是冷著臉捋起袖子朝原野走去。
我拉住他,緩緩朝他搖搖頭。
原野陰沉地盯著我拉著傅叢深衣擺的手:「你他媽裝什麼受害者,跟你那個爸一樣,簡直讓人噁心至極!」
我臉色一白,他終於說出來了。
我媽哭聲也頓時一噎。
傅叢深懶得理會我們的糾紛。
他直接掏出一份合同遞給原野:「這份合同我已經簽了,換你們的離婚協議。」
我媽也哭著求道:「原野,既然都這樣了,你就放我們小榆一條生路吧,她真的經不起你折騰了。」
原野垂下眼眸看著傅叢深手裡的合同,良久,突然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輕笑。
他緩緩抬起頭:「傅總,你不會還睡出感情了吧,這可跟以前說的不一樣啊。」
又看向我,眼裡逼出一抹腥紅:「桑榆,你欠我的根本還不清,離婚,你休想!」
他走到我面前,手指輕挑地抬起我的下巴,涼薄開口:「你們當初訛了一筆不夠,還跑來假惺惺對我獻殷勤。」
「不就是念心,想嫁給有錢人嗎,怎麼,現在榜上更好的,又嫌棄原太太的身份了?」
「桑榆,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原來,他竟是這樣想。
我媽捶著胸,哭倒在地:「蒼天大地啊,這真是要剜我們的心,小榆,你爸錯了,我們就不該來,不該來,嗚嗚——」
蘇定萱嫋嫋婷婷走上來,依偎在原野的懷裡,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
哼笑一聲:「要不是原野,你們母女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種地呢,一個村姑哪有今日這麼風光啊。」
「還真是不識好歹。」
「這麼多年,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你就是這麼看的,都是為了錢,是嗎?」我定定地看著原野,慘然地掉下淚來。
不提那些我們共同熬過的黑夜,替他吃過的苦,背過的鍋。
光是我為原氏這些年創造的價值。
豈是錢這個字可以抹平的。
他明明都知道的,不是嗎?
「桑榆,跟我算帳,你配嗎?」原野卻是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從始至終,沒有看那合同一眼。
蘇定氣得跺腳,一把奪過合同,咬牙道:「希望傅總說話算話,他們離婚的事,我來搞定。」
「那就靜候蘇小姐佳音了。」傅叢深道。
病房恢復安靜,我臉色蒼白向傅叢深道謝。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離開了。
我媽歎了口氣,一臉擔憂:「他真能放過我們嗎?」
我摸著抽痛的小腹,輕聲道:「有傅總和蘇定萱在,應該沒問題。」
可直到我再次出院,仍舊沒收到原野簽字的離婚協議。
儘管我同意淨身出戶,一分錢都不要。
傅叢深給我發來資訊,讓我放心,他有辦法讓我脫身。
回到公寓後,我媽對我寸步不離,害怕我再出什麼意外。
除了離婚外,我此時還面臨著更大的危機。
看著還剩下不到一周的阻斷藥,我的驚恐一日勝過一日。
我開始每晚做噩夢,夢裡全是陳少那張充滿惡意的臉:「原太太,歡迎來到艾滋世界——」
每每驚醒,我的心就涼下一分。
對原野的執念,也慢慢飄散在風中。
這種孽緣,本不該開始,也是時候結束了。

-5-
盛世會所,高級 VIP 包廂,原野和一幫兄弟聚會,氣氛熱鬧融洽。
有人端起酒和他碰了一杯,笑笑:「最近你和傅哥鬧得不愉快,咱們兄弟可是特地組了這個局,替你們緩和關係。」
「都這麼晚了,他不會不來了吧。」
原野陰沉著臉,飲頭灌了一口酒沒說話。
這時,包廂門被人推開,傅叢深手裡拿著一份檔走了進來,面色嚴肅。
其它人趕緊起身:「傅哥,沒必要,今晚只喝酒,不談公事。」
原野不輕不重地放下酒杯:「傅叢深,你不會真喜歡上那個賤人了吧,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生冷不忌了。」
其它人面面相覷,眼裡露出一抹心虛來,沒人敢再搭話。
傅叢深見原野一口一個賤人喚著桑榆,冷著臉將手裡的文件甩到他臉上。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這是陳東建的血液檢查報告,現在他因為惡意傳播愛滋病被人舉報,已經關起來了!」
「桑榆很有可能已經被感染。」
話音一落,眾人齊刷刷倒退三步,一臉駭然。
「什麼!」原野失措地站起身,一把沖上前揪住傅叢深的衣領,怒道:「你 TM 胡說什麼,是她經受不住誘惑爬了陳東建的床。」
「陳東建是定萱的朋友,他怎麼可能會有艾滋!」
他與傅叢深對視了一會,然後恍然哈哈大笑,指著傅叢深:「好啊,為了幫那賤人離婚,你還真是什麼招都使得出。」
「以為騙我她有艾滋,我就會放過她?」
「沒門!」原野狠狠摔了一瓶酒。
傅叢深看著他,無奈地搖搖頭,冷笑:「這種事一查便知,陳東建現在關在西城拘留,你去問問就知道了。」
「恐怕還有一點你不知道,你那個初戀情人蘇定萱,和陳東建在國外就是老相好了。」
「那天晚上,就是她和陳東建聯手給桑榆做的局,而你,助紂為虐,親手毀了桑榆。」
說完,他又搖搖頭,憐憫地看著原野:「誰知道蘇定țų⁵萱是不是乾淨的,原總你和她最近天天恩愛,也該好好查查。」
「不過,嘖嘖,都過去這麼久了,吃阻斷藥都來不及了吧。」
原野面色煞白,還是不信那晚桑榆的求救電話是真的。
他按著頭,身體搖晃不止:「不可能,陳東建只是定萱派去試探她的,我們說好,不會強迫她。」
「是桑榆吃醋,想離間我和定萱,她那種人,身體裡流著骯髒的血,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桑榆用這招離間我和定萱不成,現在攀上你,又用這招想離婚!」
「說,你們到底用多少錢買通陳東建的!」
他越說越理直氣壯,見傅叢深不答,他又轉向其它人:「桑榆這個賤人最會騙人,哪有什麼愛滋病,別聽他胡說。」
有人撿起地上的化驗單,是第一醫院出具的。
這哪還能造假。
眾人假笑著敷衍,卻默默離原野遠了一點。
最後打著哈哈,說是這是他們的私事,匆匆離開了。
包廂裡最後只剩下原野。
原來的哄鬧現在一片冷清,連空調吹出的風都蕭瑟了幾分。
站在原地良久,他才像是活過來似的,拿起手機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急切地撥打電話。
許是沒有撥通,他的腳步慌亂了起來。
「桑榆,這就是你的計謀吧,呵,我不會受你騙的!」
「你一定是想用這種手段逼我回心轉意。」
他篤定地相信,桑榆愛他,誰能能離開他,桑榆不會,縱然以前他做了那麼多混帳事,她不也是默默忍受嗎?
甚至連知道了真相,她都假裝不知道,跟他虛以委蛇。
無非就是怕戳穿了這一切,他們就過不下去了嗎?
直到這次,蘇定萱回來,她知道陳東建是蘇定萱介紹的,才會鬧出這麼大的事。
至於桑榆的委屈、隱忍、羞辱,他並不放在心上,他以為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結果。
這都是桑家欠他們原家的。
桑榆就是他身邊,趕也趕不走的一條狗!
什麼愛滋病,什麼離婚協議,無非就是想逼走蘇定萱罷了。
就因為蘇定萱是他的初戀,所以她才想出這種毒辣的手段。
桑榆比誰都知道,蘇定萱是他心裡的刺,他對曾被蘇定萱拋棄一直耿耿於懷。
可她有什麼資格吃醋,他已經給了她原太太的名分,她識相就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要他去拘留所裡見陳東建?
嗤!完全沒必要!
一個被賣通的棋子罷了。
至於那份檢驗報告,呵,誰不知道傅家就是搞醫療出身的,偽造一份愛滋病病例輕而易舉。
他腳步輕快起來,查到桑榆公寓的地址,馬上驅車趕去。
桑榆無非是陷害蘇定萱不成,見無利可圖,才起了離婚的心思。
不成功則成仁。
這沒什麼,反正他也玩夠了。
這時桑榆的電話終於接通,他松了口氣,轉而施恩般地開口:「蘇定萱不會威脅你的地位,你要是實在看不慣她,我讓她走就是。」
「本來就ŧű̂ₚ準備再玩一段時間就把她踢了,誰讓她當初狗眼看人低,你本來就欠我的,正好也利用一下她刺激你罷了,一舉二得。」
「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不會這點都看不出吧,還鬧什麼呢。」
「至於那孩子沒就沒了,本來也不Ṭū́ₚ是我的,你想要以後我們可以再生。」
見話筒裡沒有聲音,他忍了忍,繼續道:「陳東建的事算是我對不起你,不過酒店的事,是我故意讓你去查的,除了傅叢深,我向你保證,我其它兄弟根本沒睡過你。
「你也不要有怨氣,我睡了蘇定萱,可是傅叢深也睡了你,現在你們還勾搭在一起算計我,這些我都不和你計較了。」
「明天我就會讓蘇定萱搬出別墅,你和媽搬回來吧。」
話筒裡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原野一怔,這明顯不是桑榆。
接著話筒裡傳來岳母崩潰的哭聲:「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野你還是人嗎?開房讓別人睡你老婆。
「難怪她最近一直在偷偷吃藥,大把大把地吃,還避免跟我接近,原來是覺得自己得了傳染病。」
「你個喪良心的,虧我們想報答你,你就是這麼對我女兒的!」
「離婚,必須離婚!我死也不會讓小榆再跟你在一起的!」

-6-
電話掛斷,便再也打不通了。
原野臉色青白一片,手機慢慢從他掌心滑落。
腦海裡縈繞著全是岳母咬牙切齒、恨他入骨的話,他的心像是空出一個黑洞,怎麼也填補不了。
這時,蘇定萱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點接通,面色深沉得沒有一丁點情意:「限你馬上滾出別墅,公司也不用再去,以後別再晃到我面前,不然,我讓你死!」ṭū́²
本想讓蘇定萱當他一輩子情人的想法,現在只剩下厭惡。
還有膽寒。
不等蘇定萱有反應,他趕緊掛了電話,他要去找桑榆。
他不會讓桑榆離開他的。
想到以前,桑榆曾有過想離婚的想法,但岳母一直堅定地站在他身邊。
可現在——
他有點慌。
可他趕到公寓,敲了半天門,卻沒有半點回應。他不死心扒著門,卻屋裡黑洞洞的,一絲光線都沒有。
就好像這裡已經荒蕪了很久。
這公寓是桑榆母女在京市唯一的落腳地,她們沒有其它去處。
而這些年,桑榆一心撲在工作上,也根本沒有閨蜜朋友。
她能去哪兒呢?
原野站了一會,突然想到什麼,又驅車往另一處趕去。
對,她一定回家了。
她那麼討厭蘇定萱,剛才她一定聽到自己說,要蘇定萱搬出別墅,她一定是先回別墅等著他了。
可是別墅裡,只有蘇定萱穿著睡衣在沙發看電視,臉上還敷著面膜。
見他回來,她搔首弄姿地起來,嗔了他一眼:「阿野,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所以趕回來賠罪。」
「要不是我不捨得你,可能真要被你的話嚇死了。」
她貼了上來,手指撫上他的胸口:「我看上了 G 家的新款包包了,你明天陪我去買——。」
「她呢?」原野一把推開她,朝樓上奔去。
蘇定萱莫名其妙:「誰啊,這屋裡除了我,你還藏了其它女人?」
原野呯的一聲,踹開岳母的臥室門,裡面空蕩蕩的,冷清清,空氣裡滿是灰塵味,許久沒有人氣。
他沖了出來,又去了書房,這是桑榆呆得最久的地方,裡面有很多公司資料,原氏有她一半的心血,平時這裡她都寶貴得很。
可是裡面除了資料書籍外,什麼都沒有。
她慣用的筆和電腦都不見了,書桌上只有一份離職交接表,日期是一個月前。
看來,她是鐵了心,不想跟原氏有什麼牽連了。
「不,不會的。」原野喃喃,奔向臥室,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可他這時才發現,他們的婚紗照早就換上了自己和蘇定萱的合照。
原本簡單的梳粧檯也全是蘇定萱的化妝品。
衣櫃裡全是蘇定萱刷他的卡買的衣服包包。
他驀地拉開他們的保險櫃,裡面赫然是一抽屜的珠寶,這是桑榆應酬時會佩戴的。
珠寶旁邊有個小盒子,原野深吸一口氣打開,裡面是一枚鑽石戒指。
他身子搖晃了幾下。
這枚戒指一直戴在桑榆的手上,從他求婚那天起,她就沒摘下來過,什麼時候竟然被她丟棄在這裡了。
他頹然坐在床上,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他以為,桑榆永遠不會離開他,所以他不在意。
想到桑榆那張永遠順從平靜的面孔,又想到她搬走那天,他和蘇定萱在這間房裡的曖昧放肆。
可想而知,桑榆當時是帶著什麼心情離開的。
一想起這些,他的心狠狠抽痛,密密麻麻地湧了上來。
可他還是不信。
不顧蘇定萱的哭求,他又開著車奔入夜色中。
他知道桑榆在哪了。

-7-
原野闖入了傅叢深的別墅:「你到底把我老婆藏哪了!我告訴你,我絕不會離婚,趕緊把她叫出來!」
傅叢深看到原野到現在還在誤解桑榆,忍不住跟他大打出手。
兩人打得鼻青臉腫,最後傅叢深氣不過,原野自欺欺人。
直接將他打暈,帶他去了城西拘留所。
「認不清現實的東西,睜大狗眼好好瞧瞧,你到底對桑榆做了什麼!」
原野下意識轉身要走,卻被傅叢深攔住。
鐵窗內,露出陳東建那張被人打成豬頭的臉。
他一看到原野,馬上求饒了起來:「原總,請你高抬貴手,這一切都是蘇定萱指使我的,是她想毀了原太太,只要原太太也染上愛滋病,她才能安心上位。」
「我跟原太太無怨無仇,原總你又有權有勢,我沒必要得罪你啊,是不是。」
他涕泗橫流,雙手合十:「原總,求你撈我出去吧,我要是真想害她,就不會把我有愛滋病告訴她了,是不是。」
原野看著他,瞳孔劇震,心裡翻起驚濤駭浪。
陳東建的話,徹底澆滅了他心裡最後一絲僥倖。
他想到那晚的求救電話,桑榆在慘叫,在痛哭,在害怕。
而自己漠不關心,說她假裝貞潔烈女,還要桑榆感染後去買彩票,讓她謝自己。
她把唯一的求救電話,打給自己。
可他卻親手滅絕了她的希望。
他簡直不敢想,被淩辱後,她內心是多麼絕望。
桑榆傷心離開後,他竟還以為她在拿喬,爭風吃醋。
他以為,只要招招手,她就會像哈巴狗一樣舔著臉回來。
「桑榆!」
「桑榆!」
他大聲叫著桑榆的名字,跌跌撞撞跑出拘留所。
可整個京市,沒有桑榆的蹤跡。
他不眠不休地找了好幾天,都一無所獲。
公司還需要他,他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
辦公桌上已經擺了厚厚一摞待簽的檔,各部門主管都焦急等著彙報。
公司沒有桑榆,早就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可他腦子渾渾噩噩,只看見他們的嘴一張一合,全然不知道說了什麼。

-8-
我和媽帶著爸爸的骨灰回到了桑家村。
花了幾天時間,把爸爸送上了山。
十幾年後的桑家村,完全大變樣,村裡蓋了一座座小別墅,村道也擴寬了,不時有轎車通過。
再也不是從前鳥不拉屎,窮得叮噹響的窮山村了。
二嬸過來幫我們收拾舊屋,看著我感慨道:「我還以為,你考了好大學,要帶你媽去京市過好日子,以後都不回來呢。」
我媽緊緊握著她的手:「外面的人靠不住,還是老家好。」
「小榆還不如考個本地大學,然後找個普通人結婚呢。當初就不該聽她爸的話。」
我歎了口氣:「媽,別怪爸,他當初是為了我們,很多事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誰能知道,原家會因此發生一系列變故。
說到底,原家給賠的那筆錢,受益人是我們,去京市本來就是為求一個問心無愧。
既然賬已經算清,就不用提了。
我媽知道了我的意思,抹抹眼淚,也不再說了,只是等二嬸走後,私下提醒我,趕緊去醫院檢查。
藥已經吃完好多天了,按理說,我是應該馬上去醫院的。
「我知道你怕,可是這事不能耽誤了。」
我媽心疼地抱著我:「真要中了,也有中招的過法,總不能這麼稀裡糊塗的。」
「咱們日子還長呢,小榆別怕,不管怎樣,媽都陪在你身邊。」
坐在熟悉的屋簷下,照著初升的太陽,我終於控制不住情緒,抱著我媽嚎啕大哭。
我把這段時間的委屈、辛酸,全都哭了出來。
哭過後,我又感覺到一種莫名的釋然,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用背負沉重的愧疚過日子了。
往後的每一天,都是新生。
我該為自己活下去了。
第二天,我就去了醫院,然後安心回家等結果。
這期間我們也沒閑著,把以前租出去的土地要了回來,種上莊稼和菜。
我媽也把學到的園藝用上,在屋前打造了一個小花園。
等花苗開始冒頭,我也拿到了 HIV 陰性檢測報告。
那天,我和媽抱著大哭了一場。
鄉下的生活悠閒自在,ṭų₋眼看我媽已經適應,我也開始考慮自己的工作了。
傅叢深的公司,給我發過 offer,給我開出遠超同行業的薪水,我想想還是拒絕了。
「小榆,傅總看樣子是喜歡你的,你真不考慮考慮?」
我苦澀地搖搖頭:「我們本就是孽緣,以後不要提了。」
只要想到他,我就會想到那些在酒店被人羞辱的過去。
原野沒有尊重過我,和原野曾狼狽為奸的傅叢深,又何嘗會真愛我呢。
再說有過那麼一段屈辱的婚姻,我暫時沒想再開始一段新感情。
地裡的莊稼長到半人高時,原野突然出現在我們家門口。

-9-
他背著荊條跪在我家門口,通紅的雙眼裡全是悔意。
「老婆,我錯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面色平靜無波:「原野,我們已經離婚了。」
在我離開後三個月,他公司遭人陷害,差點倒閉,傅叢深拉了他一把,以此為要脅,逼他同意離婚。
所以,我們早就毫不相干了。
「媽,你幫我勸勸小榆吧,我是真的知錯了,我愛她,不能沒有她。」
原野又跪到我媽面前,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樣,幫他說好話。
可我媽一句都沒說,冷著臉直接回了房間,眼不見為淨。
原野臉色一白,顫抖地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遞給我。
眼裡滿是誠摯:「小榆,我們之間都是誤會。」
「我向你保證,當初跟你表白,跟你求婚都是真的,我真的愛你,沒有摻雜一丁點算計。」
「我是領完證才無意中知道,你爸就是當初那個碰瓷的男人。我氣不過才那樣對你,我早就後悔了。」
他雙眼腥紅流下淚來:「我知道我錯怪你了。我在別墅裡看到了你爸的遺書,我才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是我想得骯髒了,是我不識好歹。」
他一邊說,一邊扇自己巴掌,就好像他不知道痛一樣。
「原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陳東建沒告訴我他有愛滋病,如果我吃的阻斷藥失敗了,我會怎樣?」我輕聲問。
不是所有的錯,都能有機會回頭的。
他若真愛我,知道自己錯了,也不可能用下跪這種苦肉計逼我回頭。
他考慮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他還是以前那個不把我放在眼裡,有恃無恐的原野。
但我卻不再是以前的桑榆了。
原野聽懂了我的意思,臉色漲紅,一時竟無地自容起來。
我垂眸看著他,然後靜靜關上了門。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聽到他的消息。
我以為我們這一生就這樣擦肩而過,不會再有交集。
直到,我接到傅叢深的電話,他語氣低沉:「出事了,桑榆,你有必要回一趟京市了。」

-10-
原野病了。
病得很嚴重。
我趕到京市時,他還在 ICU 昏迷。
「熬夜,酗酒又遇到甲流,原本也不會這麼嚴重,只是——」
傅叢深歎了口氣,遞給我一份化驗單。
HIV,陽性。
我瞳孔一縮。
「這並不意外,蘇定萱以前是陳東建的女人,原野和她那段時間天天廝混在一起。」傅叢深解釋道。
我垂眸,冷下心腸:「就算如此,也跟我沒關係了。」
傅叢深沒必要喊我過來看他。
這一切說到底,也是原野自作自受。
傅叢深疲倦地揉揉眉心:「要你來,不僅是這件事,原氏是你和他的心血, 他要真出了事, 公司理應由你來接管。」
「我沒想過要。」
傅叢深抓住我的手,眸光幽深地看著我:「不要意氣用事,原野的遺書指定你是繼承人,你應該和律師見見。」
我啞然,他竟連遺書都寫好了, 是知道自己難逃這一劫嗎?
我穿了防護服, 進 ICU 見了原野一面。
看著他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 身上插滿了管子,我一時心頭湧上各種情緒。
也許,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 真心想向我懺悔道歉,想把一切都彌補給我。
可是一切, 都遲了。
現在來談原諒不原諒,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蹲下身, 輕輕握住他的手,只歎命運竟如此捉弄人。
曾經,我和媽唯一的期望, 就是代替他父母陪在他身邊,望他一生安穩。
可現在, 作為原家唯一的獨苗,他也要英年早逝, 提前與他父母去地下團聚。
「原野,我們怎麼會成為今天這樣?」我喃喃。
我們和原家的賬,算清了。
又好像,永遠都算不清了。
畢竟,我們和原家的孽緣, 要追溯到十幾年前,我爸的身上。
我的傷心難以自抑,淚水如雨滴, 顆顆匯入他的手心。
隨後我感覺到他指尖微動, 心跳監測儀也同時發出激烈的鳴叫, 醫生護士們趕緊沖了進來施救。
護士們把我擠到一邊,原野突然睜開眼, 像是感應到我的存在, 偏頭看向我。
眼裡全是我看懂的濃烈的深情。
隨後, 他竟朝我淺淺一笑, 隨後緩緩閉上眼睛。
似乎能見我最後一面,他了無遺憾, 安然赴死。
我們什麼話都沒有說。
但好像什麼都說了, 做了一場無言的告別。
「嘀——」儀器的波浪線變成一條永遠沒有起伏的直線。
醫生無奈向我宣告:「我們已經盡力,請節哀順變。」
我木然點點頭。
縱然我心裡有再多迷惘、不甘,隨著原野咽下最後一口氣。
我們的恩怨也隨風飄散。
我無須再執著, 鑽牛角尖。
畢竟,前面十幾年,我吃夠了強求的苦。
想通這一切,我妥善ƭűₕ地給他處理後事, 在律師的見證下,再度接手原氏。
雖然這一切,與我預想的人生不一樣。
但我還是接受了命運給我安排的新生。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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