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養清冷天才貧困生三年。
他有嚴重潔癖,碰一下都要用酒精消毒。
我默認柏拉圖式關係,只每晚失眠時抱著他過夜。
直到我看見他克制地推開白月光,卻隱忍地吻上發頂。
「她佔有欲強,看到會刁難你。」
而我一向不愛為難人,當晚就刪除了他全部聯繫方式。
後來他瘋了一樣找我。
終於撥通電話。
話筒裡卻傳出男人深重的喘息和驟然被撞碎的哭聲。
「抱歉啊,小金絲雀。
「你金主現在,暫時不需要替身。」
1
清早起來時,我身旁空了一塊,尚有餘溫,還有淡淡的酒精味。
太熟悉。
幾乎是下意識我腦海中就浮現出宋牧之自厭自棄地掏出裝著酒精的小瓶給自己消毒。
天才都有怪癖。
起碼在看到宋牧之對待他的白月光之前,我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我在他實驗了一年終於成功那天,推掉原本的會議,想偷偷給他個驚喜。
沒想到親眼看到他的學妹撲進他懷裡:
「學長,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
出奇。
宋牧之沒像對我一樣目露嫌惡,也沒冷臉掏出噴壺。
只是微微錯愕,將人推開:
「我早就髒了。」
女孩見他轉身依舊不依不饒,堅定地抱住他,哽咽道:
「學長,我願意做救贖你出深淵的那個人。」
宋牧之身體僵硬很久,克制地吻上了女孩的發頂。
「她佔有欲強,看到會刁難你。」
真貼心。
我砸錢替他爸還債,供他妹上學,給他媽治病。
原來我是「深淵」。
我洗漱好,倚靠在浴室門口時果然看到了在廚房忙碌的人。
一米八,清冷學神,光風霽月,寬肩窄腰。
但有賭狗的爸,上學的妹,還有個生病的媽。
一天打八份工,不做金絲雀簡直都浪費他這麼好的條件。
我算什麼?
算充滿銅臭味,拿錢侮辱他的混蛋金主。
不過要是宋牧之知道他的白月光也在做我未婚夫的情人,應該表情會很好看。
我盯著他忙碌,沒忍住笑出了聲。
宋牧之聞聲轉過身來,皺起眉,聲線一如既往地冷漠:
「來吃飯。」
桌上煎蛋加牛奶。
他俯身放下餐具時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清瘦鎖骨,帶著一股乾淨洗衣粉的味兒。
我剛要抬手,宋牧之立刻受驚般收回了手,屈辱地將雙唇抿到泛白。
瓷器發出劇烈響動,煎蛋險些滑出去。
好像我是個時刻饞他身體的臭流氓。
他看著我伸手夠牛奶時,緊繃的身體才漸漸放鬆下來。
宋牧之冷淡開口:
「我今天要去學校做實驗,今晚就不回來了。」
我晚上經常失眠,只有抱著他才能睡著。
他一直嫌棄,厭煩,不堪其辱,卻只能忍受。
沒猜錯的話,今天是他白月光的生日。
這麼看,他為了別人已經藉口騙我不止一次了。
宋牧之似乎察覺到我的失神,以為我不滿意,開口艱澀道:
「我們只是金錢關係。」
宋牧之總是以自傷的姿態,反反復複和我刻意提起這件事,生怕我對他圖謀不軌。
金絲雀做得相當有自尊。
何必呢?
我又不會真喜歡上他。
我微微一笑,沒有拆穿,反而點了點頭。
「學業為重。」
宋牧之深吸一口氣:
「我儘量早點回來。」
「都行。」
他似乎微微收緊了握著刀叉的手指。
我單手托著下巴,直到看到宋牧之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才淡淡吩咐:
「王姨,麻煩把宋牧之的東西都扔出去。」
做金主最好的一點。
就是可以隨時把關係叫停。
不情不願的,看著確實怪噁心。
桌面上手機忽然叮咚一聲。
【沈總,在 A 大的會場已經佈置好了,只等您過來講座了。】
A 大,宋牧之的學校。
我記得今天要去的,還有我那風流的未婚夫。
2
不巧,我和宋牧之前後腳到的學校。
還沒等我感歎場地中男大真多的時候,宋牧之已經黑著臉把我拉到了角落裡。
有人經過時,他觸電般放開我的手,趕忙後退幾步。
生怕別人發現我和他的關係。
他寒著臉斥責:「我都說了會儘早回去,為什麼還特意來監視我?
「你這種人非要人盡皆知,將我徹底毀了才滿意,對嗎?
「沈意安,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處境!」
……
應該沒有誰比我更知道他的處境了。
可我只是好脾氣聽著,時不時笑著點下頭。
要是宋牧之再對我上心一點,就能發現我是 A 大的特邀企業家。
而我一直想的是。
一會周季澤來了我要怎麼解釋瞞著他找替身這件事。
忽然不遠處爆發好大一陣女生的尖叫。
宋牧之終於停住話口,順著我出神的目光,轉頭看去。
在看到與他有六分像的來者時,立刻皺起了眉。
從前我開車在學校門口接他,總是看著不遠處周季澤代言的公交站牌發呆。
他每次都擋在我眼前,不滿道:
「你喜歡這種類型才找的我?」
「沒有,我只喜歡你。」
「……」
他沉下臉,極為認真地繼續道:
「影帝的花邊新聞滿天飛,你最好別喜歡他。
「戲子誤國,和他像,真晦氣。」
我稱之為知識份子的真清高。
我一個眼神都沒錯開,徑直從宋牧之身邊走過去。
卻被他猛地擒住胳膊,他緊緊盯著我,喉嚨劇烈滾動幾下:
「你不准去。」
語氣隱有顫抖。
我感到莫名其妙,剛要開口就被匆匆趕來的學生打斷:
「沈老師,我找了你好久,講座的位置已經佈置好了,跟我過來吧。」
宋牧之終於了然,似乎松了一口氣。
他立刻皺起眉,後知後覺地撤回了手,用酒精濕巾擦了個遍。
人人都知道周季澤是影帝,卻沒人知道他與我青梅竹馬,家族聯姻。
我喜歡周季澤,整整十年。
我為他一個想要的角色,能在背後與娛樂公司老闆喝酒喝到胃出血;在無數深夜接他從鶯鶯燕燕的美人堆裡回家。
我也親眼看著周季澤養過一個又一個情人。
他說:「意安,我把你當親妹妹,結婚後,我們各玩各的。」
我笑:「嗤,誰會愛上你這種爛人?」
周季澤,我簡直愛慘了啊!
只是這話我從不敢說出口。
宋牧之以為我非他不可。
其實真到喜歡一個人的地步,是不敢隨意對待的,連說出口的話都需要翻來覆去,反復斟酌。
我掂量著,一步步,走向了我的白月光。
3
新一屆開學典禮,全校師生都聚集在了禮堂。
我按照事先準備好的稿子,站在臺上過流程。
沒看到身後周季澤一直緊緊看著我的背影,桃花眼彎著微微上挑,專注又認真。
像是在驕傲。
宋牧之莫名地,眼皮猛然一跳,手指深深陷進肉裡,止不住地感到煩躁。
不對。
不太對。
可具體哪裡不對,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旁邊室友癡癡道:
「上面那個姐姐比一般女明星都好看,我要是有這樣的女朋友,這輩子都值了。」
「做夢吧你!人家是本校畢業的出名企業家,又有實力又有顏,包養都輪不到你。」
「姐姐看著就又香又軟的。」
宋牧之呼吸一滯,冷淡的視線下意識停在了我的身上。
他不知想到什麼,立刻移開了視線,耳尖微紅,咬牙切齒道:
「噁心!」
有人起哄:「原來學神不喜歡美豔型禦姐啊。」
「哎!你看她身後的周影帝,兩個人還挺配。」
「我靠,兩個人站在一起竟然真有ťûₘ點夫妻相,爺青結!」
……
他原本失頻的心跳一瞬間落回原位,整個人都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失控得毫無道理。
他呼吸穩了幾息,又恢復常態,徑直起身離開。
離開前,提醒室友道:
「導師佈置的作業明天到日期,我要去做實驗,你們自己搞定吧。」
他冷著臉,沒理身後此起彼伏的哀嚎。
典禮結束後,周季澤終於看到了一直在等我主動去找他的宋牧之。
光風霽月,清高自傲,與他六分相似的清冷男大。
他挑眉看向我的眼神裡明晃晃的,寫滿了了然。
4
我站在旁邊,也瞥過去。
不遠處的宋牧之立刻冷淡移開視線,卻挺直了脊背。
「找的金絲雀?」
我回看他,目光坦然:
「和你一樣,玩玩唄。」
周季澤有極好的皮相,看人時總有幾分涼薄的深情,惹無數人前赴後繼。
硬帥。
他頂了頂腮,故意貼近替我整理耳邊碎發。
沒拆穿,反而冷笑道:
「他看起來不是很滿意你這個金主,太傲了——」
我剛要側頭看過去,他就掐著我的下巴抬起,好整以暇地勾唇:
「不然我幫你刺激刺激他?」
眼對眼,他微微詫異,眸色閃了一下。
周季澤剛要垂下長睫,我就毫不留情刺道:
「你養的那個小情人不是也正鬧脾氣呢?」
周季澤養何非晚後帶著見了兄弟,帶回了自己的別墅。
誰都知道他這次上了心,表演系的在讀研究生再優秀也輪不到名導的女一號。
是他找關係走後門的。
可惜人家不領他的情,非要自己努力,說他不是非正當競爭,拿來角色侮辱自己。
他今天能降尊紆貴來這裡,就是因為要哄何非晚。
「不怕她看到我們這樣生氣啊?」
周季澤臉色沉了沉,終於鬆開了手。
他彎下腰屈指刮了下我的鼻尖,又恢復平常模樣,討饒道:
「安妹妹,我真怕了你了,還真只有你治得住我。
「我們是表面夫妻,各玩各的,你問她做什麼?」
我的心臟像是被鋼管狠狠刺中,面上卻笑得輕快,笑他:
「我可管不住你,快去找你的晚妹妹吧。」
有個長相清秀的學生看到周季澤離開,終於有勇氣跑過來。
他磕磕巴巴地熱切道:
「你好,我……我是你的粉絲,我們可以合個影嗎?」
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是和宋牧之同一屆的貧困生。
5
「可……」
「不可以!」
冷冷的一聲後,我被拽得步伐踉蹌,看得身後的人一陣驚詫。
可還沒等我緩過神來發作,宋牧之就將我的手嫌惡地甩開了。
「沈總現在找人曖昧還真是葷素不忌,眼光真差!
「在你心裡,我又算得了什麼?」
「?」
我皺眉看他,只看到那張清俊的臉徑直扭了過去,好像受了極大的屈辱。
我愣神:「其實以後你可以不用……」
「你用不著非得借別人逼我妥協,我過來了,你現在滿意了吧?」
沒等我說完,他就直接譏諷地打斷,難堪得轉身就走。
在他眼中,我無論做什麼都是蓄意刁難,極盡禍害。
我費心巴力拽兩袖清風,分逼沒有的他出泥潭搞學術。
還不如他解語花的一兩句空頭支票。
我的委屈和誰說去?
我感覺好笑,沒再理他。
招呼司機開往了公司。
宋牧之頭也沒回,直到聽到車開走時臉色更黑,連呼吸都帶著冰冷的顫意。
這時何非晚跑過來,語調上揚地歡快道:
「牧之,我給你做了對小兔子,看看這個像不像你~」
「你能不能別再這麼幼稚了!」
何非晚被凶得懵了,眼眶瞬間紅了個徹底,木然鬆開了手。
他終於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耐下心哄道:
「非晚,聽話,我有事在忙,你先回去。」
「宋牧之!」
何非晚委屈地看了他很久,終於含淚跑向別人。
宋牧之卻看都沒看她,反而盯著手機消息欄很久,冷著臉將我拉黑。
五分鐘後。
又拉了回來。
他眸色倔強又破碎,自嘲道:
「為了家人,我這條爛命,也就只能被沈意安作踐了。」
可他不知道。
早沒人要他了啊。
6
宋牧之忍到六個小時後給我發消息的時候。
看見了,懶得回。
他深夜又發來一條:
【沈意安,我都主動認輸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我眼不見心不煩,隨手拉黑。
然後他就這麼原地消失五天后,我們在商場碰了面。
不巧,他準備給我「臺階」下的那天,周季澤正要帶我回老宅。
更不巧的是,宋牧之打發走何非晚罵我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阿晚,你先回去。
「沈意安嫉妒心強,惡毒冷血,只會拿錢侮辱人。
「我怕她遷怒到你身上,到時候不知道得鬧成什麼樣兒?」
宋牧之語調冷靜自持。
這麼隱忍自棄。
是又缺錢了吧?
我靠在拐角,抱著胳膊笑吟吟從頭聽到尾。
誰都可以罵我冷血。
可宋牧之,他怎麼有良心的?
本來和他斷了關係,我就只聽個樂呵。
可是周季澤聽見,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尤其看到和他六分相像,還比他年輕的宋牧之找過來時。
沒由來地,心火更盛。
於是周季澤在他要找來時,長腿長手地將我抱了個滿懷,故作委屈:
「老婆,昨天可把我折騰慘了,我要補償!」
宋牧之頓住腳步,臉色蒼白,瞳孔驟縮。
他饒有興趣打量他,眼中是明晃晃的挑釁:
「呀,同行啊。
「我不一樣,安妹妹用錢砸我,我就很喜歡,不然你給我退個位呢?」
「沈意安!」
宋牧之臉色冷了下去,看向我,似乎急切地想要我表態。
而我只是靜靜看他。
周季澤目的達到,輕蔑一笑,帶我徑直擦過僵住的宋牧之離開。
我說:「幼稚。」
他側頭盯著我的唇,玩世不恭隨口一句:
「那要給周小朋友個甜頭嗎?」
「……」
老宅家宴一切如常,老爺子非要在下個月要我們訂婚。
周季澤全程沒什麼表情,顯然是不滿意這個安排。
晚上回去的車上,他隱隱發火。
他問:「我會喜歡你嗎?」
「不會。」
「是的,不會。」
周季澤認真看著我,笑得慢條斯理,桃花眼太漂亮,像是個薄情寡義的混蛋。
我就只是個合格的,隨他怎麼在外面玩的聯姻對象。
他喜歡何非晚,喜歡任何人。
唯獨不會是我。
我坐在他旁邊轉頭看向車流漫漫,霓虹燈交錯成線。
我忽然語氣輕鬆玩țų²味:
「誰稀罕你喜歡?」
幸好晦暗的車內,他看不到我顫抖的手,還有通紅的眼尾。
周季澤覆蓋住我的手背。
摩挲,收緊,扯在中間。
可能真的是醉了,我與他對視時,他眸色似乎劇烈閃爍了一下。
他直白ţū́⁶又殘忍:
「沈意安,我只當你是妹妹。」
沒忍住,我還是咬著笑,諷問他:
「混帳哥哥萬花叢中過,歸宿妹妹家?」
我就沒見過誰家妹妹還會和哥哥上床的。
而我之前為他做的那些。
此刻就像是個笑話!
7
沒想到我喝的酒後勁這麼大。
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有點意識模糊了,周季澤半抱半扶著我。
開門的卻是宋牧之,屋內還傳來陣陣飯香氣。
稱職得不能再稱職了。
周季澤有些意外地打量他。
在看過他身上穿著他以前衣服的同款,噴著他以前最喜歡的香水時。
那種看冒牌貨的怪異感幾乎達到了頂峰。
這是我曾經最喜歡宋牧之的裝扮。
而周季澤再看宋牧之眼尾的一片殷紅,眼中的怪異逐漸變成了玩味。
他意味深長道:
「好好照顧意安,不過她應該沒力氣和你再來一場了。」
其中「再」字被咬得很重。
宋牧之面無表情盯著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裡,冷森森看他。
「不勞費心。」
說話的音調還是洩露了一個顫音。
我將他認成了周季澤,主動攀上了他的脖子,賴賴唧唧地往人懷裡鑽。
周季澤冷淡地看了會,忽然煩躁地嘖了一聲。
心底不知為何躥起一股無名火,單手支著迫不及待要關的門。
他提醒:
「她壓根就沒看上過你。」
宋牧之只是冷冷看著他,抱著醉酒亂拱的我更緊了。
「艸!」
周季澤順了把後頸的頭髮,反倒更不爽了,下意識伸手去夠:
「用不著你了,我來——」
沒等他說完。
啪一聲,門被關了個嚴嚴實實。
屋內被特意調低了色調,昏暗曖昧,只剩下一片安靜。
宋牧之靜靜垂眼看著我在他胸口不安分地反復撐起又滑落,氣笑了。
「沈意安,你就是個禍害!」
他剛才強撐出來的姿態現在只剩下狼狽頹然,全身氣到發抖,攥緊的拳頭指節泛白。
他三指抬起我的下巴,嫉妒到雙眼通紅:
「和誰都可以。
「唯獨嫌棄我,對嗎?
「你就這麼看不起想作弄我,對嗎!」
我腦子實在不清醒,環著他的腰仰頭看他,一雙眼睛早就變得水濛濛的。
「什……唔!」
我一句話都還沒說完。
宋牧之已經捧著我的臉生澀地堵吻過來,像是發洩,毫無章法,氣息兇狠又濃重。
他低喘發恨,寒聲道:「他也親過你這裡嗎?
「沈意安,你難道腦子壞了,不會和他說一聲拒絕!
「你了不起,你厲害,影帝都能心甘情願做我的替身,你真是……真是噁心透了!」
他又細細密密地吻過來,像是氣急敗壞地刻意要抹去誰的痕跡。
我們一路後退,一路跌跌撞撞。
桌上物品被掃落,瓷瓶碎裂,乒乒乓乓的一路聲響。
直到宋牧之將我摁在沙發上,埋頭在我的鎖骨,再不敢動了。
他冰涼的碎發混著灼熱氣息搔在脖子上。
發酥。
我腦子一片漿糊,沒忍住委屈,聲音又小又含糊道:
「我只想要你,只要我有,我願意都給你。
「你能不能看看我啊!」
宋牧之沒聽出來我說的是周季澤。
他伏在我身上的身體一僵,繼而慢慢放鬆,眼神複雜地久久看我。
然後,從後將頭埋在我的肩頭,長長歎了口氣,艱澀道:
「沈意安,拜你所賜。
「我已經連續五天失眠了。」
8
第二天一早起來,我懷疑我家遭賊了。
不然我身邊怎麼還有宋牧之慣用的消毒酒精味兒?
從床上爬起來才發現原來是鎖芯忘記換了。
我忍著宿醉頭疼,揉著額頭出來才看到桌上做好的飯菜和紙條。
紙條上留有宋牧之勁瘦的筆跡:
【解酒藥在茶几,我今天早回。】
可喜可賀。
是個會關心金主的金絲雀了。
可是宋牧之沒發現我把他的東西都扔出去有什麼不對嗎?
可能是我之前扔過不止一次。
原因不外乎是因為周季澤身旁有了新人。
我表面無所謂,背地裡卻能拿宋牧之出氣。
更何況,現在他本就和別人不清不楚,就更篤定我因為吃醋刁難他。
估計宋牧之還以為我在作妖發洩不滿。
我頭更疼了,懶散地掃了眼桌上的菜:
「王姨,早餐你吃吧,記得把鎖芯換了。」
說完,換衣服出門去學校拿檔,順便談下業務。
卻沒想到在路上,遇上了何非晚。
她堅強柔弱,善良純真,對金錢不屑一顧,如梔子花一樣美好。
可惜我實在沒耐心欣賞她身處困境還積極向上的決心,只顧著趕緊去取檔離開。
她卻不依不饒,伸出手臂攔下我,下定決心般勇敢開口:
「你這個壞女人能不能離開宋哥哥,他已經受夠你了!」
我頭昏腦漲,實在不想和她糾纏。
「我和宋牧之沒關係了。」
何非晚愣了一下,表情卻不像是開心,失神道:
「你不要宋哥哥了?
「那他家裡的費用該怎麼辦,你這不是要逼死他嗎?」
我皺眉:「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
她錯愕地看著我,好像看到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剛要從她身邊走過去,就被沒料到被她一推,狠狠跌倒在了地上。
粗糲小石子瞬間刮傷了我的手臂,擦出一片紅血絲。
抬頭,卻看到何非晚可憐紅潤的雙眼。
「這……這是給你的教訓!」
教訓什麼?
教訓我他媽的不是救世活佛嗎?!
我氣極反笑,可還沒等我發作,宋牧之就急匆匆趕來了。
何非晚撲進他的懷裡,哭得實在可憐。
「宋哥哥,我只是看不慣她這麼對你,沒想到……」
宋牧之身體僵硬,忍了又忍還是沒將人推開。
他冷冷看向我:
「沈意安,你鬧夠了沒有!
「我昨晚不是都已經……」
他話到這裡,又戛然而止,像是經受到了什麼極大的傷害。
「值得你特意來學校一趟羞辱她嗎?」
我被氣笑了:
「你不問問她做什麼了,她……」
「她這麼天真,能有什麼錯!」
她能有什麼錯?
只不過是不分青紅皂白攔路,還憤憤不平推了我一把。
明明受傷的是我,卻無辜到所有人都以為我欺負了她。
我慢慢冷靜下來:
「找你們導師來,我要調監控。」
何非晚抓緊宋牧之的衣服,臉色瞬間白了。
9
真相大白,校長匆匆趕來。
何非晚的導師有意護著,架不住我一直不同意和解。
事情以何非晚受到重大處分為結束。
出奇。
站在一旁的宋牧之一直沒為何非晚說話。
直到我離開的時候,他才追出來。
抓著我胳膊的手一直在輕顫,聲音嘶啞:
「監控裡你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還有,為什麼把我拉黑了?」
唯一令我意料之外的。
是宋牧之竟然沒第一時間為白月光求情。
我一直靜靜看著他。
宋牧之似乎看出什麼,這下連瞳孔都在晃動,呼吸越來越亂。
他手指不自覺緩緩收緊:
「抱歉,我沒想到阿晚會那樣,等回去我,等回去我會……」
卑微挽留。
這很不宋牧之。
我已經分不清他是為了不讓我遷怒何非晚,還是為了他家那點破事了。
終於在我耐心告罄之際,手機忽然發來一條消息。
只有短短三個字。
【來接我。】
下一秒,又發過來個會所定位。
宋牧之掃過後明顯瞳孔一縮,可等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攔住我了。
我甩開宋牧之的手後,一直呆坐在車裡。
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閨蜜電話。
我開門見山:
「我又要去女人堆裡接周季澤了。」
一個陡然尖銳的聲調響在耳邊:「你瘋了吧?!
「他哪次記起來你的好了?
「還有上次深夜讓你出門,被他當眾灌了十杯白酒。
「他看你醉得和死人一樣,最後把你隨手拋給陌生人。
「你肯定是瞎了!不准去ṭũ̂⁶,去了我就和你絕交!」
我欲哭無淚:
「完了,接他的心更堅定了。」
「戀愛腦,狗都不勸!」
說罷,閨蜜氣憤地掛斷電話。
而我站在高檔會所的包廂門口苦笑。
快了,這顆心。
就快要被周季澤耗沒了。
我垂眼,剛要推開門。
「周先生,我過來不是給你們看笑話的!」
Ţú²是何非晚泫然欲泣的聲音。
沒想到她沒了宋牧之,轉頭就去找到了周季澤。
周圍人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周季澤坐在角落裡,陷在晦暗不明中,始終沒什麼表情。
一雙極勾人的桃花眼卻一直平靜盯著和這裡格格不入的小姑娘。
戲謔地看著她被戲弄,被灌酒。
又被推倒在他懷裡,紅著臉借著遊戲,主動親他。
何非晚幾乎整個人都貼了在他懷裡。
周季澤沒有拒絕。
她頭一遭,忍了難堪,哭著求他:
「周先生,我被一個壞女人欺負,你能不能幫我去除學校的處分?
「我為了演戲能夠付出生命,這樣會逼死我的!」
周季澤打量了她很久,久到何非晚都尷尬得要從他身上起來的時候。
他鬼使神差般問道:
「哪個壞女人?」
我這個壞女人。
周季澤擺明瞭,要為何非晚出氣。
我自嘲地笑了笑,轉頭就走了。
沒看到周季澤聽到答案後,目露驚異。
接著他挑眉,扯了扯嘴角:
「那你,還真挺活該的。」
一個小時以後,周季澤直接打來電話。
對面依舊混亂熱鬧。
只是周季澤聲音低落,醉著酒委屈巴巴地問:
「老婆,你怎麼還不來接我回家啊?」
像是找不到家,在暴雨中,濕漉漉的小狗。
騙我。
一騙一個准。
10
周圍人還在不斷起哄說嫂子好。
周季澤笑吟吟,也不阻攔。
直到:
「周季澤,我不玩了。」
那邊霎時安靜下去。
沒聽到他的聲音,我笑著繼續道:
「我替你想過了。
「和不喜歡的人結婚多沒勁啊,我要是你,就玩夠了再和心上人結婚,省得結婚後各種看不順眼。
「爺爺那裡我去說,他心疼我,揪著曾經和我爸的舊交情,一顆心想給我安頓好,我到時候就說有喜歡的人了。
「你該玩玩,該浪浪,這回你把我當成你親妹妹都成。」
善解人意到不行。
我覺得周季澤准吃這套。
那邊氣息漸沉,隱隱含著怒氣:
「就因為那個替身?
「沈意安,你想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你現在過來接我,我可以當成你剛才沒提過這些!」
我沉默了一會,一時有點匪夷所思。
「你就當是因為他吧。」
周季澤可能忘了。
在我被繼母區別對待的時候,是他替我在背後撐腰。
那天夕陽漸落,他緊緊拉著我滿是傷痕的手,踩著一片狼藉往外走。
滿口堅定:
「沈意安,你記著,以後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我拼了命地往上爬,建立自己的公司,發展自己的產業。
其實一半是為了自己,另一半是為了他。
那時候太自卑,把自己養得實在不好。
一點小恩小惠,就讓我記到恨不得用命償,喜歡他到骨子裡。
現在想想。
那也,太沒必要了吧。
最後我看了眼訂好的機票,認真道:
「所以周季澤,我們取消訂婚吧。」
那邊似乎察覺到低氣壓,變得鴉雀無聲。
他呼吸只錯了一瞬,隨後冷笑:
「我真小瞧你了,腦子一熱什麼都能拿來開玩笑。
「我們當面談,你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
周季澤篤定了,我那麼喜歡他。
怎麼可能會退婚呢?
而我這邊話筒裡,下一秒傳出了宋牧之急喘帶著哭腔的聲音:
「沈意安,求你,幫幫我。」
11
我眼皮狠狠一跳,果斷掛了電話。
「醫院打電話來說我媽媽突然病重,手術費我實在負擔不起,所以求你……」
宋牧之撲通跪在我面前,抿得雙唇泛白。
我居高臨下,看清楚了他後頸的冷汗順著曲線流進繃緊的後背,還有脖間泛起的青筋。
我不爭氣的腦子裡只有一個詞。
秀色可餐。
像是被拉下光潔神壇,被惡鬼惦記,即將被滾進泥潭裡的白玉尊者。
他閉上眼,頹然自嘲道:
「我以後都只會乖乖待在你身邊,隨便你怎ŧü⁴麼樣,都不會再……拒絕了。」
最後幾個字說得很艱難。
「不用。」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不像從前那樣穩重,急得方寸大亂,咬牙艱難道:
「周季澤會的我都可以學,無論你怎麼折磨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救我媽媽。
「如果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
對宋牧之來說。
在我身邊,是折磨啊。
我看了他好一會,挑了挑眉直接打斷道:
「我的意思是你打欠條,到時候還我。」
宋牧之愣了一會,失神說:「好。」
我開車拉他去了醫院。
直到交過費用以後,他媽媽被推進了手術室。
一瞬間,所有慌亂在白色寂靜下都變得針落可聞。
人在極度緊張下,會把所有的感官放到最大,一切聲響都變得草木皆兵。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手術燈輕微晃動,以及偶爾有人輕輕走動。
宋牧之頂著白到透明的臉,一直緊緊握住我的手。
在抖。
他啞著嗓子:
「謝謝你。」
「那記得報答我。」
宋牧之扯過我的胳膊,將我摟在懷裡。
他不堪重負地弓起腰身,頭深深埋在我的頸窩。
溫濕蔓延。
我皺眉掙了一下。
他悶聲:「別躲,一會就好。」
我洩氣自嘲道:「我可真成救世活佛了。
「不然你以後多拜一拜我吧?」
宋牧之顫抖落下一個音節,珍重又珍重,歎息般:
「好!」
12
我準時上了飛機,準備去國外海島度假,散心一段時間。
原以為周季澤會如釋重負,可他四處打聽,竟然跟到了我身邊。
海風溫柔,吹得裙擺微微鼓起,忽然有一片人形陰影覆來。
我摘下墨鏡,眯著眼睛看周季澤黑透的臉,綻開個笑:
「呦,熟人。」
周季澤的臉肉眼可見地,又難看了幾分。
「沈意安,欲擒故縱,拿喬也該有個限度。」
「我又不喜歡你。」
海風如舊,我靠在欄杆旁側頭看他,草編帽檐隨風湧動。
周季澤撫了撫我耳邊碎發,「不喜歡,但養了三年替身?」
他一頓,鼓了鼓咬肌:
「你跟我鬧著玩呢?」
「你到底來幹嘛的?」
他咬牙切齒:
「帶你回去做周太太!」
「婉拒了哈。」
我下了臺階,忽然覺得無比輕鬆。
如果沒有周季澤每天目不轉睛地跟在我身後囔囔著非我不娶,夜晚還摸進我酒店的話。
他扣著我的腰,目光灼灼:「最後一次!
「沈意安,以後我絕對不纏著你。」
不知道多昏天黑地,幾經荒唐。
到最後,我只覺得有黏膩清澈的水漫過我的身體,溢滿房間,也裹帶著周季澤那張模糊的臉。
忽然,他下頜一顆滾燙的汗珠砸在我的胸口。
濺開。
與此同時,床頭櫃的電話也炸開了響電鈴聲。
周季澤像是早有預料,從善如流地接了起來。
話筒那邊,卻是宋牧之清淩淩的聲色。
撥通的瞬間,他幾乎是心臟一停。
「沈意安?
「你究竟在哪裡!
「我找你快找瘋了,我以後都會乖乖待在你身邊,你可不可以……」
周季澤瞥著我驚愕的表情,悶悶地笑了一聲。
下一秒,話筒裡傳出男人深重的喘息和驟然被撞碎的哭聲。
「抱歉啊,小金絲雀。
「你金主現在,暫時不需要替身。」
13
「哪裡都比不上我,我真搞不懂他有什麼好的。」
這是周季澤今天早上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像是怨夫,幽幽看我。
手指摸過我的耳根,抬起眼。
漂亮又可憐,委屈得要命。
第二句話是氣狠了的冷笑:
「我絕不會解除聯姻!」
如果擱在以前,我肯定會心軟。
但是現在我穿著長裙在海岸踩水,玩得不亦樂乎。
「周季澤。」
我輕輕開口,打斷了他討乖賣巧的話:
「你只是習慣而已,習慣身邊有個人一直為你默默付出,現在她不樂意了,你就覺得這是愛。
「可愛不是一方一邊不知疲倦地灌輸喜歡,另一方一邊將喜歡戳個窟窿漏出去!
「你只是佔有欲在作祟而已。」
周季澤垂著眼皮,在陽光下顯得無措。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看到你的第一面就淪陷了,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感情。
「總得等一等,再等一等,我弄清楚這股情緒是什麼!
「只有你在我身邊時我才能安心,你每次來接我,我總有種隱秘的開心。
「看到你掩蓋不住的喜歡,我就有說不上來的滿足感,我知道你為我做的那些事啊!
「看到宋牧之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惱火嗎?我急於宣示主權,讓他卻步,甚至想拋棄所有體面讓他滾。
「沈意安,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你走了的時候,我急得都快瘋了!」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竟然有種荒誕的無力感。
原來我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他愛我。
周季澤也是愛我的,只是愛而不自知?
可那又怎麼樣?
已經晚了啊!
我已經不愛他了啊!
我以為自己可以裝得若無其事,把所有委屈都在夜裡消化掉。
我心甘情願,我一門心思的喜歡怨不到別人身上。
可得知周季澤也喜歡我的那一瞬間。
那些強鎖在盒子裡的情緒如同噴湧的洪水,一同灰暗地將我的理智衝垮。
「我給你的時間難道還不夠多嗎?
「你養的女人,舞到我面前的數不勝數。
「她們上門挑釁,光我的辦公桌上就不知擺了多少次你們的豔照!
「你既然不知道對我的喜歡,難道不知道我為你付出的那些好處?
「周季澤,你可真他媽的沒良心!」
我冷冷高揚聲調,步步逼問:
「你這又算是哪門子的喜歡!!」
他顯然愣住了,看著我,眼眶漸漸紅透。
晚霞薄薄的紅光落在他的臉上。
他面如金紙,嘴唇翕動好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以後別見了。
「怪噁心的。」
我留下這一句,抬步走了。
沒看到身後的周季澤已經淚流滿面,崩潰彎腰。
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14
回國後,我沒想到會再見到宋牧之。
他每天都會蹲在我公司樓下,雷打不動地等著我。
他比之前還要清瘦,盯著我,一錯不錯。
再見面竟然沒有劍拔弩張。
我以為他會質問我為什麼拋下他離開,繼續讓我當冤大頭。
但是他開口卻是,聲音又冷又啞: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看不上你。」
我看著他就想起來那個如梔子花一樣純潔的白月光,著實有點牙酸。
我越過他就往前走:
「以後別來了。
「還有,記得還錢。」
可他眉眼脆弱,語氣急促地跟在我身後道:
「我知道你是氣我找了別人,可是我和她什麼都沒有。
「沒有你在,我每晚都會失眠。
「你之前為了讓我吃醋找替身也好,故意作弄也罷,我都可以不在乎。
「你走的那些天裡,我一直都在找你。
「沈意安,我不會再從你那裡拿一分錢,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哪怕繼續那種關係也……」
看他自欺欺人著實有點可憐。
我沉默了一會,還是準備實話實說,直接打斷道:
「你還記得那通電話嗎?」
宋牧之本就蒼白的臉更加透明了,最終還是強裝鎮定,冷淡地點了點頭。
「是周季澤。
「我喜歡他,喜歡了整整十年。」
我對宋牧之和周季澤,是天差地別。
隨著我一句句落下。
宋牧之木然鬆開了我的胳膊,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替身原來從來都是他țûₗ自己。
那些所謂避嫌,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
什麼他自以為的守身如玉和柏拉圖式愛情,都是我不想碰他而已!
周季澤提醒過他的。
我根本不會愛他!
唯一那點曖昧的綺念還是因為我醉酒, 他嫉妒到失控的親吻。
宋牧之從來沒這麼痛恨過自己沒碰過我,或許以後能有一丁點可能能和我……
他身體在空中劇烈晃動一下,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隨時要碎的琉璃盞。
這也很不宋牧之。
他從來是天才,永遠冷淡自持,看人自帶三分漠然, 涼薄得不近人情。
只有不得已委身做金絲雀時, 才能露出一些明顯抗拒的情緒。
而我始終靜靜看著他。
他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建現,才極為艱難道:
「就算我做他的替身也可以!」
「不用替身了。」
「什麼?」
宋牧之輕抿薄唇, 來不及難堪, 緊張著問:
「你和他在一起了?」
我擺了擺手,上車後車身瞬離, 只留下一句:
「是老娘把他給甩了!」
15
繁夜漫長。
閨蜜窩在沙發裡,美滋滋道:
「哈哈哈, 你都不知道周季澤那孫子回來以後——」
他失魂落魄,傷到深處,拒絕了全部異性邀約, 清乾淨身邊所有關係。
從前都有我給他遮掩背鍋。
這次沒了我,老爺子知道他所作所為後,勒令把他關在老宅裡逼著他接手公司事務。
又在我提出退婚以後,老爺子直接大發雷霆。
八十多歲的人, 硬生生追著拿拐杖打斷了他的一條腿。
閨蜜喝了口酒, 挑眉繼續道:「據小道消息稱,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別的女人都行不起來了。」
我心虛地清咳一聲,咽下一口啤酒。
可見對他的打擊之深。
休養好後, 他始終不敢見我, 只能每次在人群中偷偷看上幾眼。
自此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和焦慮症。
只能被送往國外治療。
而何非晚處處碰壁,終於知道娛樂圈的兇險, 也不是她自以為的那麼幼稚單純。
周季澤回來後,她終於放下身段一直在纏著他。
可連面都沒見到, 就被之前得罪的大佬給雪藏封殺了。
宋牧之為了換我去看他一次。
在出租屋割腕。
我沒去,反而是何非晚先一步看到。
何非晚看到時,血已經順著他的手掌流了好一大攤。
趕緊尖叫著把他送到了醫院, 及時保住了性命。
卻被他冷冷推開,被碰一下都要幹嘔半天。
「要不是你, 我就能看到她了。」
何非晚正處於低谷,兩個人又都不要她, 這下徹底崩潰痛哭。
宋牧之研究專案確實無人能出其右, 可是他爸爸一直都拿錢在賭。
科研的成果能拉到投資, 就算宋牧之能一時供得上, 也不可能一直都供得上。
再加上媽媽的病症越發嚴重, 他的妹妹學費也一直在催。
終於堅持不住還債那天, 債主逼上門。
在妹妹面前,被生生砍掉了兩根手指。
從此他銷聲匿跡,大學還沒畢業,就主動退學, 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一代天才黯然落幕。
令人唏噓。
而我……
閨蜜舉杯眨眼,「恭喜我們沈總談成大單,戀愛腦苦海無涯ṱů₊, 回頭是岸——」
我失笑,輕輕回碰。
「往後事事皆圓滿。
「我啊,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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