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小潑婦，上房揭瓦，糞坑點炮，都是我看家的手藝。
怎奈我找了個膚白貌美有修養的老公，寡言少語沒脾氣的公婆。
這日子一天天過的，十分寡淡。
直到我們去親戚家做客，當著我們面，把婆婆使喚成保姆。
我問老公：「我能發瘋嗎？」
他回：「如果可以，請儘快。」
很好！屬於我的撕逼戰場，終於來了！
1
打小起，我就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小潑婦。
雖然是個女孩，但上房揭瓦、糞坑點炮，我比街上的二流子還熟練。
我媽一度為我愁白了頭。
說像我這樣的，哪個男孩敢要我呀！
我很奇怪，就非得有一個人要我麼？沒人要我就會立刻死掉嗎？
我媽說我還小，不懂。
但我長大了，仍然不懂。
碰到我老公，純屬是個意外。
上大學的某天，夜跑的我，徒手掀翻兩個小流氓。
轉過頭，就看到一個白淨的帥哥，盯著我的雙眼閃閃發光。
他說：「你好特別，我可以追你嗎？」
我問他：「你怕死嗎？」
他點頭，又搖頭，路燈下白淨的臉上泛起紅暈：「如果是死在你懷裡，我甘之如飴。」
好傢伙，你還挺會！
交往三年後，我們順利結婚。
他脾氣好，身材好，感情專一，待人真誠。
家裡條件也不錯，家底殷實，父母踏實，一家子都是溫潤有禮的人。
我媽對此十分滿意。
結婚當天，我媽拉著我的手叮囑：「你的暴脾氣記得收一收，這一家子都是軟乎性子，捆一起都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不能欺負人家！」
我問我媽：「要是人家欺負我呢？」
我媽斬釘截鐵：「幹他丫的！」
這話沒收音，一屋子的人都聽到了。
片刻寂靜後，未來公婆滿臉驚喜，拼命點頭。
老公方哲臉上泛紅，含羞帶怯。
我……
你們一家是不是有什麼抖 m 的大病？
2
婚後走了一趟親戚我才懂。
什麼抖 m？
他們那是在看救星！
一大早，大伯和大伯母熱情邀請我們進門。
還沒落座，就聽大伯母使喚婆婆。
「雁回，菜都買好了，在廚房放著呢！」
「好的，我這就去做。」
婆婆轉頭進了廚房。
我心裡納悶極了。
這到底是在誰家？
大伯一家邀請我們做客，怎麼讓我婆婆掌勺？
老公站起來說：「媽，你別忙了，咱們出去吃。」
大伯母隨意開口：「方哲，你別叫她了，你媽喜歡做飯！
「雁回，你說是不是呀？」
婆婆低著頭，訕笑著回答：「是呢！我喜歡。」
她嫺熟地系上圍裙，開始忙碌。
而大伯和大伯母兩人，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嘴裡還嗑著瓜子。
一邊吐殼，一邊教育我老公。
「方哲啊，你年輕不懂事，不知道當年你家窮得揭不開鍋，是我們倆給你家送了五斤大米，才讓你們沒被餓死。
「你媽這是覺得心裡有愧，才主動做飯呢！
「你要是攔住她，這不是打你媽的臉嗎？」
說著，大伯母又揚聲叫：「抽空出來把地掃一下，都髒了。」
婆婆遙遙應聲，又手忙腳亂地出來掃地。
3
我壓低了聲音跟老公咬耳朵。
「五斤大米是什麼意思？」
老公說出來的話帶著點火氣：「小時候家裡窮，受過他們家接濟。」
「那你們後來還了嗎？」
「還了，一個月後，我們還了十斤回去。」
哦，還是加倍償還啊！
我瞅了一眼低頭抽煙的公公，還有肆意暢笑的大伯。
心裡尋思：恐怕還回去的不只是大米。
還有公婆一家的脊樑骨啊！
十二點，一桌子飯菜做好了。
一群人落座，可我婆婆仍然沒出廚房。
「別管她。」大伯母說，「她喜歡把東西都收拾好再吃飯。咱們先吃！」
老公僵硬地坐著，沒伸手。
公公低頭陪著笑臉，也沒伸手。
大伯臉色變冷了：「怎麼，二弟，你這是不給我面子呀？」
公公嘴笨，想了半天才說了一句：「還不餓呢，再等等雁回吧！」
大伯母翻著白眼陰陽怪氣：「弟妹啊，別收拾了，你要是不出來，一桌子人都甭想吃飯呢！」
婆婆有些慌張，急忙回應：「快了快了，小哲，你們先吃，別讓染染餓到了。」
大伯母挑眉看我老公。
「聽到沒？我請不動你媽。
「你要是再不動筷，讓你大伯陪著你挨餓唄！」
老公紅了眼，但是說不出一句話，拿筷子的手都捏白了。
我算是看懂了。
簡單來說就是，寡言的爸，窩囊的媽，吵不過的方哲和奇葩。
也許他曾經為了媽媽反抗過，但沒有撈到好果子吃。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眼下的這種局面。
我問他：「介意我發個瘋嗎？」
老公回：「如果可以，請儘快。」
我抬手就把桌子掀了。
4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媽死了這麼著急吃席？」
我使了巧勁兒，一桌子飯菜掠過旁人，全掀到大伯的身上。
大伯瞬間被砸懵，一身的湯湯水水，狼狽不堪。
我轉頭又抓住大伯母的衣領子，左右開弓扇大耳刮子。
「大清早亡了，使喚人這麼利索，你當你家地主呢？」
扇爽了後，又拉住她往大伯身上一推：「市場上的大廚一小時兩千，我媽幹了一個半小時，三千塊，趕緊轉帳！」
大伯母沒料到窩囊的一家人裡出了一個強種，半天才組織好語言。
「宋染染，你瘋了！我要報警！
「方哲！你就看著你老婆在我家發瘋？」
老公後退一步，低頭委屈：「你知道的，我根本打不過她。」
我瞄了他一眼。
哪裡有委屈？全是憋笑。
我俯身掰掉餐桌的一條桌子腿，掂在手裡上下晃動。
「你報警吧！你倆身上的傷連輕微傷都算不上，我幾天就出來了。
「我這人可熱情了，我喜歡你們家，出來後天天來你家！
「咋，兜裡沒錢是吧？也行呢！」
我轉悠著查看屋裡的傢俱。
「用東西抵債也可以，你放心，我手裡有準頭，絕不多砸！」
說完，我揮起棍子，一棍砸碎推拉門。
「二手半舊推拉門，一千。」
又進廚房把他們家所有鍋碗瓢盆砸個稀巴爛。
「二手餐具，打包價一千。」
最後瞄準一個飛拋，燈具應聲而滅，掉下來砸在茶几上，連燈帶茶几一起摔得稀碎。
「十年前的破燈具和茶几，我吃點虧，也算你一千。」
砸完收工，老公拉著我的手來了一句：「手都紅了，補點醫藥費？」
好主意！
我回頭又踹爛倆花瓶。
抵醫藥費夠了！
大伯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
真的想報警，可是看那砸東西的俐落樣子，比街上的流氓混混還熟練。
萬一報警後她天天蹲門口，他們還怎麼生活？
「滾！！！」
大伯鐵青著臉，憋了半晌就憋出這一個字。
我拍拍手，招呼婆婆出門。
「行吧，這次就先這樣。下回還有做飯的活兒，記得叫我，我給你打八折。
「大伯家真不講究，家裡亂成這樣還招待親戚呢！都沒地方下腳！」
老公跟在我身後道歉：「委屈你了染染。」
剛喘回氣兒的大伯，又被氣得差點撅過去。
她把我家砸了稀爛，她還委屈？
就她最不委屈！！！
大伯渾身顫抖：「都滾！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們一家就休想再登我家門！」
我停下腳步。
回過身，直勾勾盯著大伯。
他下意識地倒退一步：「你，你還想做什麼？」
我不語，只是抬腳又跨進他家。
進去，出來，再進去，再出來。
如此反復幾次，我問：「你怎麼還沒死呢？老東西，命挺硬啊！」
5
從那天開始，連著大半年，大伯一家消停了很多。
婆婆肉眼可見的輕鬆，公公笑容也多了幾分。
只有我，清閒大半年，還有點想他們呢。
方哲跟我道歉：「我家的這種情況，說白了就是一團泥潭，我就這麼把你拉進來，挺對不起你的。」
我正無聊呢！更聽不得這話。
我可太喜歡撕奇葩的日子了。
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是龍潭虎穴，放在我這兒，就是我肆意發揮的主場。
轉眼即將開春，市政斟酌三年的拆遷計畫終於下來了，婆婆現在居住的那套八十平老破小，剛好在拆遷範圍內。
按照面積算，補償款接近一千萬。
拆遷計畫發佈的第二天，久違的大伯一家出現了。
這次來的是他家大兒子，那個傳說中去國外留學的高材生，方家這一代最有出息的方園。
他久居國外，這趟是專門為了結婚回國。
正巧就碰上我婆婆家拆遷，不過來訛一筆錢，不符合他們家風格。
方園帶著兩個人，西裝革履地上門了。
進門不打招呼，不吭聲，只是環顧一下房內裝潢後，冷聲開口。
「給你們三天時間，搬走。」
公公婆婆直接就愣住了。
猜到了你可能來要錢，沒想到你是要全占？
公公開口：「方園啊！這裡是我家，你為什麼讓我們搬走呢？」
方園不屑地冷哼。
「二叔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好使了嗎？」
「這裡的房子，一開始是分給我家的，是你們死皮賴臉地硬要過去。這本來就是我家的房子，拆遷款自然也全是我們家的。」
婆婆氣得渾身顫抖。
「什麼我死皮賴臉的硬要？當年分給我家的是一百二十平的大房子，是你爸媽說，你家人多，非要跟我換的！」
「你，你如今又來倒打一耙？」
我扶額，婆婆進步了，但不多。
這個時候還拽什麼成語啊，倒地不起秒殺一切好嗎！
方園一拍手：「你也承認了，當初是換房才導致你們住在這兒，我們家也不占你們便宜，再把房子換回去就行了唄！」
我看著心裡著急。
這種情況，這種糾紛，在這裡對噴毫無意義。
但吵架對公婆來說已經是極限，關鍵時刻，我推了老公一把。
方哲上前拉扯：「大堂哥你不能這樣，這裡是我家呀！」
方園本能就要甩開人。
那麼一刹那，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婆婆，往前一推。
方園甩人的手，就那麼輕飄飄地落在婆婆的肩膀上。
婆婆愣了兩秒，福至心靈，當即倒在地上「哎喲」起來。
6
我猛掐自己大腿，淚流滿面地撲到婆婆身上。
「媽你怎麼了？媽你別嚇我！」
「什麼？腿摔斷了？我這就叫救護車！」
「天殺的，侄子居然對我的老母親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兒哦，還是海歸呢，烏龜的龜嗎？」
我一邊哭一邊罵，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
110、120 都來一遍，再指揮方哲拽住方園不准走。
至於跟著方園來的那兩人。
他們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啊！在婆婆倒地的那一瞬間，腳底抹油就溜了。
孤立無援的方園被員警帶走，沒有我們的諒解書，他至少要在裡面待夠五天。
我也就有時間安排婆婆。
先來個全套大體檢，再安排一個單人間。
花銷全部方園買單。
沒聽說過那句話嗎？讓一個中產返貧的最快方法就是扶老奶奶過馬路。
不把這個瓷碰牢了，我就對不起ƭųₛ從小打下的威名！
病房裡，抽血的護士一走，婆婆再也憋不住，扶著腿大笑。
笑著笑著又哭起來。
「被他們欺負了半輩子，到如今終於能反咬一口了！」
我笑眯眯地問她：「爽不爽？」
「爽！」
「想不想更爽？」
「想！」
我給她打預防針：「再做下去，恐怕要損害點親戚間的風評了。」
婆婆長歎一口氣：「以前我總在乎別人的評價。
「怕人說小心眼，怕人說忘恩負義，所以由著別人在我身上占盡便宜。
「染染，我現在想好了，就算別人罵我又怎麼樣，挨兩句罵又不會掉肉，我的孩子得到實惠才是真的！」
公公也開口：「我們倆被欺負了一輩子，不能讓你跟方哲也受欺負。
「大膽地做，駡名我背著！」
7
從醫院出來，我和方哲轉道去了公安局。
方園作為親戚口中的天之驕子，這還是第一次進公安局，還被關了大半天。
一見到我，火氣騰的就上來了。
「宋染染你個潑婦，居然下套套我！
「你們這是碰瓷知道嗎？等我出去了，要你好看！」
方哲擋在我身前：「嘴巴放乾淨點！」
我沒生氣，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安靜聽方園的咒駡。
等他罵累了，我才抬起手機，給方園拍幾張拘留照，放到親友群裡。
親友群瞬間就炸了。
方園這個別人家的孩子，居然進了公安局？還被拘留了？
難道他犯事兒了？
不出十分鐘，大伯母的電話就打來了。
接通就是衝破天際的尖叫：「宋染染你個……&%……&*，你把我兒子怎麼了？」
嗯，這個罵得更髒。
等兩邊都消停了，我才緩緩開口。
「大伯母，那套房子在我公婆名下，現在我婆婆受了傷，我可以告方園入室行兇。」
這話是詐她的。
我婆婆沒受傷，方園也沒真的動手。
入室行兇遠遠算不上。
但是大伯母不在場，她不清楚情況。
臨時嚇唬她，夠用了。
一想到兒子即將有案底，大伯母不淡定了，也不敢罵了，人瞬間就老實了。
「那房子我們不要了，你趕緊把我兒子放了，都是親戚，大家不要鬧得太僵，你說是不是？」
呵呵，搶房子的時候不講情面，留案底了又來攀交情。
論不要臉這方面，我還真是拍馬不及。
方園聞言著急了，沖著電話就吼：「媽，你別聽她胡扯！那套房子拆遷後有一千萬呢！必須要！」
「行吧。」我方園說，「那你就先在這裡待幾天，看我能不能告你一個入室行兇罪。」
方園面色一僵，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
但是在公安局裡被拘留幾天，他也不願意。
電話另一頭的大伯母跟炸了毛的母雞一樣連聲說：「別別別，染染啊！你想怎麼樣我們都聽你的，你堂哥沒待過那種地方，趕緊把他弄出來吧！」
早這麼說不就得了？
我讓方哲把房產證拿出來。
「房子換回來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們那套沒在拆遷範圍，算下來我們吃大虧了。」
「另外補償我們三百萬，就換！」
8
方園沒料到我會這麼說。
如果換作是他，他是肯定不會換房的。
第一反應，他覺得有詐。
我聳肩：「房子又不是我的，我套點錢出來很反常嗎？
「補償的三百萬，我要現錢，你得單獨打到我的帳戶上。」
方園一臉的原來如此。
「拿你公婆的房子換錢給自己，我還真是把你想偉大了。」
「宋染染，你砸我們家房子就是為了取得你公婆的信任吧？論壓榨，誰能有你狠？」
他扭頭看方哲。
「這麼明白地算計你爸媽，你同意？」
方哲低下頭，一副沒脾氣的樣子。
「我、我都聽老婆的。」
方園對此十分不屑，罵了一句：「跟你爹一個樣，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
我懶得跟他廢話。
「愛換換不換滾，要不是我急用錢，我能便宜你？等拆遷款一到賬，我有的是辦法套錢出來！」
方園：「換，怎麼不換？
「等我們拿到錢，而你公婆只有一套老舊房子，我看你怎麼跟他們解釋！」
9
諒解書簽好，方園再三警告我：「你說話要算數，錢到賬立刻辦過戶！」
我點頭：「一個月，三百萬，我說話算話。」
方園頭也不回地走了。
剛到門口，一個穿著白色風衣，長相文靜的女孩來接他。
他很不耐煩，敷衍幾句後轉身而去。
只留下那個女孩在原地傷心。
我看得稀奇，問方哲：「這女孩你認識嗎？」
「方園的結婚物件，他這次回來就是要結婚的。
「原本他不願意回來，是聽到拆遷的風聲後，才不情不願地訂了機票。」
我聽得咋舌。
不喜歡人家還要娶人家，圖什麼呢？
方哲解釋：「那女孩家境不錯，以前算是他高攀。但拆遷的事情一出，他沒便宜可占，就不怎麼願意了。」
我們出了公安局，開車往醫院走。
剛轉個彎，就看到方園此時正站在路口，摟著一個身材窈窕的卷髮女親的火熱。
我驚呆了。
這又是什麼情況？
方園好不容易回國一次，這行程排得夠密的呀！
不過……那卷髮女孩好像有點眼熟？
我悄悄拍下照片發給閨蜜。
【姐妹，這個女孩你認識不？】
閨蜜秒回：【我家市場部的小芳啊！你見過一次。】
我心思一動，又發去方園的照片：【這個人呢？他名字叫方園。】
閨蜜：【這個名字太特殊了，我記得，我家勞務派遣到機場做地勤的員工，怎麼了，你認識？】
我心裡接連三個大臥槽。
什麼留學高材生，什麼久居國外，什麼這一輩方家最有出息的人。
都特麼是他編的！
我一時吃瓜到飛起，忙讓閨蜜把他的任職資料都發來。
然後提醒她：【一個月內，注意一下這兩人的資金動向。】
10
大伯一家家境一般，再加上一個「出國留學」的兒子不斷掏錢，家底所剩無幾。
讓他們一個月湊三百萬，簡直是天方夜譚。
沒出三天，親友群裡就看到大伯四處籌錢了。
【我兒子有個好項目，利Ṫũ̂⁵潤超高，都是實在親戚才帶的。】
【有想法的趕緊來哈，位置不多。】
【低於 10 萬的，就不要來找我了，金額太低啊家人們。】
很拙劣的圈錢手段。
但是有「出國留學高材生」這一圈光環在，信任的人還是有的。
不多時，就有十幾個人出來冒泡，要跟著方園發大財。
我沒提醒，關掉親友群，專心等閨蜜的消息。
十天后，閨蜜給我發來消息。
「方園一切正常，不過小芳，套走了一筆剛剛回款的三百萬現金。」
不對勁啊！親友團那麼回應，居然一分錢都沒籌到嗎？
不然他怎麼會指使自己物件去冒險挪用公款，還剛好挪了我要的全額？
按下心中的疑惑，我跟閨蜜說：「別急著追款項，我給你兜底，再陪他們玩一玩。」
閨蜜嬉笑：「咱倆誰跟誰，記得跟我隨時轉述細節，別耽誤我吃瓜！」
「沒問題！」
半小時不到，方園的電話就急吼吼地打過來了。
「錢湊齊了，趕緊過來辦手續！」
我帶著公婆趕到房管局，先親眼看到他給我帳戶打入三百Ŧùₑ萬，並備註【無償贈與】，便示意公公過戶。
婆婆在一邊忐忑地跟我聊天：「染染，你說的是真的嗎？這套大的也能拆？」
我安撫她：「當然是真的，這套面積大，等拆的時候，賠得更多！」
「那方園怎麼還給你補錢？」
「媽你放心，他是還我之前借的錢呢！跟房子無關。」
寥寥幾句話，全部落入方園的耳朵裡。
他簽字的檔口還不忘回頭嘲諷：「蠢貨！」
我沖他笑了笑。
別急啊，誰是蠢貨，現在說還早呢！
12
房產過戶完成後，方園趾高氣昂地出了門。
距離拆遷款下發還有一個多月，但我轉天就看到方園開上了跑車。
我懂了。
對象挪用的公款打給了我。
親友團的資金去買跑車。
這一圈下來，方園一分沒掏，提前過上暴發戶的生活。
車上還坐著一個美女，不是小芳，也不是他的結婚對象。
我樂了，拍下照片一鍵傳給閨蜜。
閨蜜那邊「臥槽」出聲：「方園太不是東西了吧！小芳冒著違法給他挪公賬，他轉頭就把人踹了！
「可憐小芳現在還不知道呢！一天天上班的時候小臉煞白，嚇都要嚇死了。」
我無語：「戀愛腦要不得，男人說兩句好話就什麼都敢幹。
「等拆遷款下來，你直接把照片發給小芳。」
閨蜜興奮了：「好好好，我喜歡！」
興奮過後，閨蜜猶豫開口：「不過你繞這麼大一圈子，算起來你們還是虧的。」
「拆遷款一千萬呢！換過來 120 平的老房子，市場價不到三百萬，你們血虧！」
我心裡樂開了。
覺得我吃虧的人，肯定沒有看拆遷規劃圖。
這一波拆遷是要建高鐵站。
換來的房子與高鐵站僅一條窄路之隔，必然也會拆，不過時間不是同一批罷了。
聽到解釋的閨蜜沉默片刻，感歎道：「你這腦子真好使啊！誰說你只會暴力的？你腦子比你武力還好使呢！」
13
一個多月後，拆遷款在方園一家翹首以盼中，終於發下來了。
方園開始正大光明地在親友群裡曬跑車。
【跟著我投資，肯定發財呢！你們看，我車都提了！】
有人催問，既然你跑車都開上了，什麼時候給我們分紅呢？
方園不耐煩地說：【著什麼急，你們才投幾天？我們家拆遷款剛剛下來，你還能擔心我昧了你們的錢麼？】
這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一千萬，那可是鉅款。
跟這個錢比起來，他們投資的那十幾萬，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不著急，不著急。
親友團不著急，有人著急。
小芳都要急瘋了。
公司法務部的人直接貼臉開大：「從挪用公款計時開始，到歸還日期結束，超過三個月，就可以判刑。你現在只剩下五天。」
接著就是閨蜜曬圖暴擊：「這是你男朋友嗎？」
小芳哭得滿臉是淚，連連點頭。
「是的，就是他讓我挪錢的！」
閨蜜遺憾地搖頭：「可惜，他現在的女朋友不是你。
「為了不坐牢，小芳你要努力哦！」
小芳看到合照，人都傻了。
算算時間，等於是她前腳套錢，後腳方園就劈腿。
不對，也可能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方園就劈腿了！
讓她出來套公款，就是讓她當棄子，當替罪羊！
想通這一層，外加打不通方園電話的那一刻，小芳直接就憤怒了。
當天晚上殺到方園一家臨時居住的出租屋。
「死渣男，趕緊還錢，不然老娘拉著你同歸於盡！」
14
方園原本不想搭理她，拖幾天又不會死，著什麼急？
但逼急的小芳直接在門口破口大駡，叫聲吸引了左鄰右舍探頭圍觀。
「方園，我給你三分鐘，再不出來，我就把你所謂的海歸留學生的事兒抖落乾淨！
「大家誰都別想好過！」
聽到這話的方園用最快ŧũ₍的速度沖出來。
「別喊了！
「不就是三百萬嗎，我這就給你！」
小芳冷哼：「不是三百萬，是六百萬！」
方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瘋了吧，借三百還六百，你當是高利貸呢？」
小芳唇舌反擊。
「你以為公款是那麼好用的？公司說了，不雙倍賠償就不撤訴，三百萬的公款，夠我們倆在監獄裡待五年！
「要錢還是要自由，你自己看著辦！
「你要是敢扔下我跑，我肯定咬定你。到時候，你就從海歸留學生，變成逃犯！」
方園猶豫了。
三百萬他可以拿，但六百萬，賠償款的一大半就這麼沒了！
錢還沒捂熱乎，就飛了？
可是不還，就要坐牢。等五年之後出來，誰還會看得起他？拆遷款還能剩下幾毛錢？
大伯母聽到動靜出來詢問：「你這個小姑娘喊什麼呢？我們家方園在國外留學能有什麼事兒？」
小芳看方園仍然在糾結的樣子，揚聲開口道：「你還不知道吧，方園根本就沒……」
「行了，我給！」方園怒吼一聲，打斷小芳的話。
這波栽，他認了，但他不能花了錢還要丟人。
「我留學的事兒，你給我把嘴閉牢了！」他壓低聲音警告小芳。
小芳不屑，那點破事，她才懶得嚷嚷呢。
經歷了被渣男劈腿加利用，現在的小芳，不想跟方園扯上任何關係，只想拿錢就走！
方園內心吐著血，給小芳打款。
不知內情的大伯母還在一邊詢問：「你說話呀，我們方園在國外怎麼了？」
小芳看了一眼錢款到賬的通知，開口道：「沒什麼。」
「方園在國外也是一個大傻逼！」
撂下這句話，小芳扭頭就走。
死渣男，滾一邊去吧！
15
小芳卡著最後期限給公司補款。
三百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然後她就提了辭職，訂了機票，換個城市後杳無音訊。
閨蜜吸著氣感歎：「誰說戀愛腦的女生都是蠢貨的？她可太精了。」
「她料定方園不敢來公司核實錢款明細，握著資訊差，從渣男手裡咬出來一大筆錢。」
我在心裡默默給小芳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感歎完後，我反手就把方園在機場當地勤的資料發到親友群。
親友群瞬間炸了。
之前沖著方園是海歸留學生而投資的親友，反應尤其激Ṭù⁺烈。
【什麼？方園居然在機場當地勤？還是個外包？現在機場地勤的學歷要求這麼高了嗎？】
【仔細看看簡歷啊！什麼海外留學生，就是個大專畢業生！】
【這些年不知道給自己貼了多少金，好好當大專畢業生不好嗎，非要冒充海歸？】
【海歸不海歸的事情先放一放，方園，趕緊還錢！】
【方園，還錢！方園，還錢！】
親友群的動靜很快就被大伯和大伯母發現。
他倆不關心錢的事兒，畢竟之前的錢進的是他們的口袋，如今再掏出去就是了。
讓他倆震驚的，只有方園假海歸的事情。
時至半夜，方園家燈火通明。
大伯一雙眼瞪得通紅：「你再說一遍，你留學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一輩子的驕傲，就是出了這麼一個海歸。
這些年，他瞧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在親戚朋友面前做足了姿態，不就是因為兒子爭氣嗎？
如今，他驕傲的東西，居然是假的？
不敢接受，不能接受！
方園跪在地上，漲紅了臉。
「爸你也不想想，哪有好大學會接收我呀？你當海外的大學都是傻子麼？」
「所以你就騙我？」
方園囁嚅一下：「這也不能全怪我，當年是你說的，嫌我丟臉要把我趕出家門，我要是不編個身份出來，你們還怎麼給我生活費呀？」
「這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你也不能都推到我一個人頭上吧！」
一番不要臉的話說出來，大伯被氣得白眼一翻，暈過去了。
16
第二天，一大群人趕到醫院。
不是為了看望病人，而是為了要錢，要被方園騙走的錢。
大伯母氣得在病房破口大駡：「一群遭瘟的，眼裡只有錢！我家人病倒了看不見嗎？過來一趟不帶點東西看望就算了，張口閉口就是錢，都滾！」
來人就回了。
「到底誰的眼裡只有錢？我們只是要回被騙的錢而已，跟你們騙錢相比，還是你們更不要臉一些。」
「趕緊的，把錢還了，大家以後還是親戚。」
「不然，我們就報警了。」
大伯母還沉浸在身為拆遷戶的氛圍中，這點小錢，她還不看在眼裡。
當即就催方園：「趕緊給他們，讓他們滾！」
方園渾身都僵硬了。
一千萬的賠償款，他已經還給小芳六百萬。
跟親友團籌集到的兩百萬，已經被他買車和泡妞，揮霍光了。
如果再把親友團的這兩百萬還掉，那拆遷款就只剩下區區兩百萬。
兩百萬呀，連當初的老破小都買不起了。
如今老房子已經動拆，新房子還沒買，就用這兩百萬，他們以後要租房子住嗎？
來人催促他：「趕緊還錢啊！你不會把錢花光了吧？」
大伯母當即發怒：「呸！一群窮鬼，我們家可是拆遷戶，那是能輕易花光的？方園，趕緊給錢！」
方園咬著牙，僵硬著手，一家一家挨個還錢。
還完之後，他看著餘額裡的兩百萬，不知道該怎麼跟父母開口。
「行了，都別生氣了。」
大伯母安慰大伯。
「既然事實如此，我們也別追究方園了。反正現在我們手上有錢，方園的物件家過得也不錯，等我們把婚事一辦，照樣是家裡排得上號的好人家！」
「老頭子你趕緊把身體養好，好給方園操辦婚事！」
方園當即眼前一亮。
對呀！他可還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呢！
用這兩百萬，再讓未婚妻那邊添上一半，照樣可以買新房！
至於父母住哪兒？
他們年紀大了，住哪裡都一樣！
17
方園買上幾樣禮物，開著跑車，神氣十足地來到未婚妻家裡。
連門都沒進去，就被人連禮物帶人扔了出去。
「你當我們家好惹的麼？跟我女兒有婚約，還出去勾三搭四，你回來不到半年，劈腿都劈了三個！
「婚事作罷，再敢出現在我女兒面前，我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打罵一通後，未婚妻家裡還覺得不解氣，就把這些天收集到的方園跟其他女人的合照，一股腦地發到當地帖子上。
還自費給帖子投流。
網路傳得多快呀！不出三天, 方園腳踏好多船的事情就被傳遍了。
有好事的人, 又把他冒充海歸留學生的事情補充上去，一時間，熱度更高了。
等方園爸媽知道這事的時候, 正好是大伯出院的日子。
還沒走出醫院，就有人貼心地給他發來帖子連結。
大伯和大伯母兩人，蹲在醫院門口，看帖子氣到七竅生煙。
這邊剛看完，那邊有人提醒他。
「你們兒子謊話連篇，你們最好趕緊查一查拆遷款，這些天被他謔謔了多少。」
「像他這樣的人, 要說是一分沒花，我是不信的。」
這提醒讓大伯兩人脊背發寒。
他們趕緊登錄上手機銀行, 卻查出了一個讓他們心碎的數字。
兩百萬, 連家都買不起了。
剛出院的大伯原地搖晃了兩下, 再度昏厥。
這一昏更嚴重, 人直接進了 icu。
大伯母急得不行，趕緊給方園打電話。
「你快回來，你爸快不行了！」
在外面的方園愣了一下，人進了 icu？那得花多少錢？
他想了想，一咬牙, 把剩餘的兩百萬全取了出來。
開著車, 直奔外地。
等大伯母聯繫不上方園的時候, 再去查餘額，人都傻了。
這下子, 連醫藥費都快交不起了。
18
大伯母連夜跑到我家，撒潑打滾地要求我公婆再把房子還給她。
還真是她的風格，開口不借錢，而是全要。
我拎出棍子客氣地問她：「是自己走, 還是 120 來拉？」
大伯母知道我真敢下手，拍拍屁股走了。
一周後，我才知道後續消息。
大伯母用他們僅有的存款，給大伯交醫藥費。
同時，經過七天的抓捕，終於把方園抓回來了。
是大伯母親自報的警。
不幸中的萬幸, 錢被方園揮霍了一些, 還剩下一百萬出頭。
外加那輛跑車, 二手折價賣出去，湊了一些錢。
這些錢全被大伯母捏在手裡, 一部分給大伯治療, 一部分尋摸了一個小房，買下來安了家。
至於方園, 出來後徹底成了二流子, 招貓逗狗，啃老耍賴，已經登上親友團的黑名單了。
一年後，市政的二期拆遷計畫下來, 換來的大房子，賠了將近一千五百萬。
我不知道大伯母得知這個消息後，心情如何。
她已經很久不敢出現在我面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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