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奇葩鄰居勒索壓歲錢

大年初一,樓上鄰居在業主群裡發資訊:
「發個通知啊。」
「今天我兒子要給大家上門拜年,大家都準備好壓歲錢。」
「我兒子能給你們拜年是看得起你們,別不識抬舉。」
「不是我要錢,給孩子壓歲錢本來就是傳統習俗。」
「錢數也得註意,現在一百二百都不叫錢了,太少了也拿不出手。」
「我家一共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每家準備一式兩份紅包。」
「看到的都在群裡吭一聲,別裝糊塗,現在我就帶孩子下樓了。」
我看著群裡資訊氣笑了。
怎麼現在上門敲詐都打拜年的幌子了?!
我掏一分錢我是你孫子!

1
發資訊的是樓上 502 鄰居,屬於那種全樓都嫌棄的滾刀肉。
家裡的垃圾從來不提下樓,全都堆在門口,天一熱燻的整個樓棟像個泔水池。
哪次都是保潔阿姨幫忙清理。
一家人住的也不安生。
兩個孩子像兩頭髮瘋的野驢,一天到晚在家裡又吵又鬧。
我家住 402,就在他家樓下,深受其害。
我上門提過幾次意見,可 502 的鄰居卻說晚上十點之後才算擾民,十點之前法律允許他家自由發揮。
整個一知法犯法的雞賊。
全樓一提起這家人,都皺眉頭。
群裡靜悄悄的,沒人搭理這家奇行種。
我本以為 502 討了個無趣也就算了,可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 502 的臉皮厚度。
不大一會兒,就聽見樓上開門的聲音。
502 的滾刀肉領著兩個孩子下到了我們樓層。

2
我家門上裝了監控,我躲在門後看著。
滾刀肉先敲了 401 的門。
門敲了幾遍,沒開。
401 是一對老夫妻,昨天扔垃圾的時候還碰過面。
我知道老兩口都在家,這明顯是不想被訛詐。
滾刀肉明顯不想放棄,趴下身子往地上的門縫瞅了瞅,又站起來哐哐砸門喊:「大爺大媽,我是樓上的小劉啊,我帶著孩子給你們拜年啦。」
「你們別躲啦,我都看見你倆腳丫子了,就在門後藏著呢。」
「大寶,二寶,快點兒給兩個老東西拜年啊。」
兩個孩子收到滾刀肉指令,立馬扯著嗓子開始喊:「爺爺奶奶過年好,我們給您拜年了,祝你們早生貴子,兒孫滿堂,添丁進口,多子多福。」
這詞兒一冒出來,我瞬間聽的火冒三丈。
401 是一對失獨老夫妻,兒子前年的時候因為一起車禍意外去世,兒媳婦離了婚,如今家裡只剩下老兩口。
給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說甚麼早生貴子,這明擺著就是往人傷口上撒鹽!
滾刀肉的兩個孩子一個七歲,一個九歲,正常說不出這麼繞口的詞兒。
這明顯都是滾刀肉教給的。
我算看明白了,這哪裡是拜年,分明是來惡心人來了!
兩個孩子跟複讀機似的繼續喊著。
401 的老夫妻徹底破防,門嘩啦一聲打開了。
老頭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指著滾刀肉直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滾刀肉一臉皮笑肉不笑:「喲,大爺,怎麼還哆嗦上了,孩子拜個年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啊?」
「知道您老是絕戶,打心裡喜歡孩子,這孩子都站到家門口了,壓歲錢您可得給點兒啊。」
老頭兒想揍滾刀肉,老太太死死拽住老頭兒。
大過年的,家家都圖個喜慶,誰都不想跟 501 這種滾刀肉糾纏。
老太太哆哆嗦嗦拿出拿出二百塊錢塞給滾刀肉,滾刀肉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了一邊兒。
老太太沒辦法,又掏出四百,滾刀肉這才伸出手來。
眼看Ŧŭₕ這是對門要認栽了。
我從貓眼裡看著,火氣直沖天靈蓋!
我知道老頭老太太以前都在工廠打工,退休金本就不多,這六百塊錢多半就是老兩口一個月的菜金。
你在自己家裡管誰要壓歲錢我都管不著!
你們家平時在我頭頂上吵吵鬧鬧,我脾氣好我也忍了!
可你大過年第一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明火執仗勒索這麼一戶孤寡老人!
對!不!起!
那!不!行!
我哐當一聲打開門,一個持盾沖鋒沖到幾人跟前,薅過老太太手裡的錢,又一陣風似的跑回了家。
哐當一聲!
狠狠鎖上了門!
老兩口懵了。
滾刀肉一家也懵逼了。

3
屋外寂靜了三秒鐘,回過神兒的 502 徹底炸了。
滾刀肉直接發了瘋,開始哐哐砸我家門:「402,你他媽給我滾出來,你搶我家孩子壓歲錢是甚麼意思?你快把錢還回來!」
我隔著門一聲冷笑:「甚麼壓歲錢,人家 401 和你熟嗎?」
「你一年到頭和人家說不上一句話,過年要錢想起人家來了?」
「我看你這就是敲詐勒索!不給不給就不給,你能怎麼樣?」
502 繼續發瘋:「我告訴你 402,你這屬於搶劫,惹急了我立馬報警!」
我氣樂了:「你報警,你快點報,剛才你要壓歲錢的事兒我都錄下來了,警察來了你看是判我搶劫,還是判你敲詐勒索!」
我門上的監控配著錄音,剛才的事兒拍了個清清楚楚。
502 抬頭看了看我門上的監控,一愣。
明顯有點心虛。
我繼續發飆:「告訴你 502,你今天但凡敢從這樓棟裡收一份錢,我立馬拿著視頻去派出所!」
「過年大家圖清淨,不想惹你這一坨狗屎,我不怕!」
「我有的是功夫陪你玩!」
我這話說的比滾刀肉還滾刀肉,502 明顯沒想到碰上了硬茬子。
心裡發虛,可氣勢不能輸。
502 堵在我家門口直接開罵,兩個小崽子也跟著滾刀肉花式開噴,明明五六歲的年紀罵起人來不輸大人。
眼瞅著以後也是兩個危害社會的畜生苗子。
我只當是三只狗叫,躲在門後一點兒也不生氣。
三只狗在我家門口叫了小半小時,還是看我沒反應,徹底沒了脾氣,悻悻的上樓回了家。
502 家的關門聲一傳下來,樓棟群裡炸了鍋。
我打開資訊一看,全是誇我的。
101:點贊點贊點贊!
202:鮮花鮮花鮮花!
302:新年新氣象,年輕人是未來。
Ťŭ⁸601:出了一口惡氣!
……
……
502 在群裡一聲不吭。
公道自在人心。
我看著資訊美滋滋的,中午多吃了一盤餃子。

4
午飯之後我敲開了 401 的門,把六百塊錢完完整整還給了老兩口。
老太太握著我手一個勁兒的直說謝謝。
反倒老頭還是一臉愁容,悄悄給我說:「小陳啊,你攤上事兒了,你去年剛搬過來住的時間短,不知道這家人的厲害。」
「這滾刀肉的大舅哥就是咱們小區的物業經理,去年剛把滾刀肉安排進了業主委員會。」
「這人又橫又有關系,你今天惹了他,他肯定要報複,你可一定要當心啊!」
我知道老頭兒是好心才給我透了這麼多底,心裡一暖。
我安慰老頭兒說:「大爺您甭擔心,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還怕一個無賴不成。」
我嘴上說著不在意,心裡留了神,回家又給門上多鎖了兩道。
可我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這滾刀肉的無恥。
當天晚上十一點,我突然聞道一股濃濃的焦糊味兒。
緊跟著滾滾濃煙從我家門縫裡鑽了進來,樓道裡的報警器突然嚮了起來!
我打開門一看,沖天火光在樓道裡燒了起來。
緊跟著一聲大喊從樓道裡嚮起:「著火啦,著火啦,402 這小子從樓道裡燒東西著火啦……」
我抬頭往樓上一看,赫然是 502 的滾刀肉正貓在樓道裡大叫著!

5
我知道八成又是這禍害鬧的麼蛾子。
火情當前,我沒功夫搭理他,轉身沖到消防櫃跟前,拎著滅火器跑了過來。
這火看著大,其實剛著起來沒多久。
我對著火頭一陣狂噴,眼看火勢就壓了下去。
對門 401 的老夫妻也聽到了動靜,倆人提著兩桶水跑了出來,哐當一下澆在了火頭上,算是徹底滅了火。
樓道裡還有餘煙,我又趕緊開了樓道裡的窗戶散煙味兒。
報警器還嗡嗡嚮著。
這動靜一鬧樓上樓下的鄰居都冒了頭,烏壓壓擠在樓道裡看。
這滾刀肉剛才救火的時候站在樓道裡看戲,現在人一多立馬打了雞血來了勁。
滾刀肉嗖嗖兩下從樓上蹦了下來,一把薅住我衣服領子說:「大家都看看啊,這小子在樓道裡放煙花讓我逮住了。」
「你們說這多危險啊,樓裡頭著火,這是小事兒嗎?」
「幸虧我發現的早,要不今天後果多嚴重吶!」
「我給你說小子,這事兒完不了,今天你敢點火,明天你就敢炸樓,咱們必須這事兒說清楚!」
鄰居們都看著不吭聲。
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這是滾刀肉在報複我。
當時我心思就活絡起來。
今年是大年初一,這家夥不在家裡過年跑樓道裡貓著,鐵定是在玩賊喊捉賊。
我又往這火堆裡看了看。
黑乎乎的火堆裡是一個燒了半拉的大紙箱子,裡頭塞了幾張破報紙。
我這人平時愛幹淨,從來不會在樓道裡亂丟垃圾,都是隨手帶下樓。
這垃圾不是我的。
我又往紙箱子裡看了看,報紙灰燼裡還有幾根仙女棒的碎屑。
我看著滾刀肉問:「你想讓我怎麼說明白?」
滾刀肉看我話裡帶著軟勁兒,以為我怕了,更得意了,嗷嗷叫著說:「告訴你小子,這次火災我家是直接受害者!」
「我全家嚇壞了不說,這煙也直往我家灌,我老婆孩子全在家裡咳嗽呢,一會兒就得去醫院檢查!」
「現在我既要你的態度補償,也要你的物質補償!」
「第一,在群裡給大家公開道歉,承認自己是縱火犯。」
「第二,賠償我家裡精神損失費和醫療費兩萬塊錢。」
「你要是有意見咱就直接報警,這縱火罪可不是小罪!」
滾刀肉給我一二三的掰扯著。
我徹底氣樂了。
還他媽既要也要,關聯詞學的不錯啊。
我既不!也不!
扣我屎盆子也就算了。
上午沒訛到錢,現在把賬算到我頭上來了是吧?
我摸了摸自己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個地方長的像老實人,讓滾刀肉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覺。
行!
給我玩不要臉是吧?
那我也不給你裝斯文了!
開撕!

6
滾刀肉還揪著我衣服領子逼逼著,我伸手猛的一掙。
滾刀肉沒防備,身子一彎,我抬膝就頂在了他肚子上!
滾刀肉被我一下頂了個結實,哎呦一聲叫了起來,說:「你怎麼打人?」
我說:「不,我是打狗。」
滾刀肉急了眼:「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這就報警!」
我一聲冷笑:「這報警你都吵吵一晚上了,你倒是報啊,我看你是心裡有鬼,不敢報吧?」
滾刀肉心虛的打了個哆嗦。
我徹底開火。
我伸腳踢了踢燒了半截的箱子說:「大家都看看,這全樓上下,一箱一箱買辣條的,除了你家還有誰?」
箱子雖然被燒了半拉,可依稀還能看見辣條兩個字。
這滾刀肉家的兩只小崽子天天零食不離口,尤其最愛吃辣條。
滾刀肉在外頭橫的要命,可對兩個小崽子那是百依百順。
平時我沒少撞見滾刀肉往家裡整箱整箱搬辣條。
滾刀肉還嘴硬:「吃辣條的人多了,憑啥說這箱子是我家的?」
我嫌棄的從箱子裡挑出幾截沒燒完的紙屑。
是幾張舊報紙,紙面上沾著屎漬。
我一聲冷笑繼續往下說:「你再看看這箱子裡的紙屑,是擦屁股用完了的舊報紙吧?這全樓上下用報紙擦屁股的就你一家。」
滾刀肉家明明開的是寶馬,可是出了名的摳,全家都用報紙擦屁股。
關鍵這擦了屁股的報紙還都打包扔到樓道裡。
一到夏天,屎臭味兒就飄滿樓。
滾刀肉還嘴硬:「咋的,用報紙擦屁股犯法了?憑啥看見擦屁股的報紙就說是我家的啊。」
我不緊不慢往下說:「而且這次的火源是仙女棒,仙女棒噴射口處的溫度高大 700-800℃,完全可以引燃物品。」
「這明顯是小孩玩的東西。」
「拜托你想栽贓也想想清楚,我一個成年人大半夜在樓道裡玩仙女棒,你覺得可能嗎?」
滾刀肉繼續強詞奪理:「我覺得可能,我看你就像個變態。」
我懶得糾纏,直接亮出了大招:「仙女棒燃燒時會產生大量的二氧化硫。」
「現在事發不到十分鐘,我估計以你的智商肯定不會讓你孩子回家洗手。」
「你把孩子叫下來,聞聞孩子手上有沒有火藥味兒就清楚了。」
打蛇打在七寸上。
滾刀肉徹底慫了。
嘴裡開始罵罵咧咧,就是不提讓孩子下樓的事兒。
人民群眾苦滾刀肉久矣。
鄰居們一看滾刀肉開始磕巴,來了精神。
「就是他們家的,我家樓上裝了攝像頭,連在了行動電話上,我都拍下來了!」
一聲怒吼從我身後嚮起。
我回頭一看,是 501 的老阿姨。
老阿姨家和滾刀肉住對門,平日裡也沒少受滾刀肉的氣,今天也徹底爆發。
老阿姨說著拿出了行動電話調出監控。
黑洞洞的樓道裡,兩個做賊似的身影從 502 家裡鑽出來。
是 502 家的兩個小崽子。
一個抱著紙箱子,一個拿著幾根仙女棒,兩只老鼠似的下了樓。
隔了幾分鐘就看兩個小崽子重新上樓回了家。
半分鐘後,502 的門打開,這次是滾刀肉下了樓。
鐵證如山。
鄰居們憤怒的看向滾刀肉。
「嗨,這不巧了嗎,還真是我兒子,肯定趁我不註意溜出來的。」
「我這就回家教育他倆去。」
滾刀肉開始玩兒子遁,扭頭就鑽回了家,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502 家裡很快嚮起滾刀肉的叫罵聲和兩個小崽子的哭聲。
明顯是在演戲給我們看。
沒關系,我這人打小就愛看戲。
我呲溜一下回到家裡拿了個小板凳,搬著板凳蹲到了 502 門口。
我一邊磕著瓜子兒一邊聽滾刀肉揍兒子。
滾刀肉揍了兒子沒幾下,哭聲漸弱,眼看是想草草收工。
我坐在 502 門口開始喊:「502,怎麼啦,舍不得揍兒子啦?」
「這就是故意縱火,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把兒子教育明白了,我就報警了!」
滾刀肉沒想到我蹲在門口,媽呀一聲怪叫開了門。
我沖著滾刀肉比了個 V。
滾刀肉見鬼似的瞪我一眼,哐當一聲又關了門。
502 家裡又嚮起了小崽子們的哭聲。
我掐表計時。
九分鐘三十二秒,哭聲和打罵聲又小了下去。
我又開始叫喚:「502,怎麼啦,這才揍了十分鐘呢,你要下不去手我可報警啦。」
「警察辦案可仔細,肯定得問孩子是不是有人唆使的,這故意縱火可是三年起步啊!」
我捏著滾刀肉的七寸死不放手。
哭聲和打罵聲繼續。
這次十二分三十秒。
我一臉不滿意繼續喊:「怎麼啦?沒勁兒啦?那我找警察來啦。」
502 徹底崩潰,拉著倆小崽子打開門沖我嚎:「402 你也忒缺德了吧,你看看,你看看,都他媽打成這樣了你還想不滿意?不是你兒子你不心疼是吧?!」
倆小崽子光著屁股哭的稀裡嘩啦。
我往這倆小崽子屁股上看,皮開肉綻血肉糢糊。
我知道這是 502 的苦肉計,一點兒沒心軟。
我合計著還是要報警,徹底除了這一害。
可 501 的老阿姨卻執意不肯,說都是鄰居,大過年的不至於,孩子都打成這樣了,估計肯定接受教訓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
501 的老阿姨心善的出名,平日裡家裡擺著菩薩,初一十五必上供。
我嘆了口氣。
證據在 501ṭùₔ 手上,我沒辦法。
501 阿姨一邊勸著我一邊從家裡拿了條藥膏給滾刀肉,說這藥是專治外傷的,給孩子抹在屁股上,三天準好。
502 嘴裡說著謝謝,拽著兒子如蒙大赦般回了家。
關門之前,一道怨毒的目光狠狠紮在了 501 身上。
我知道這小子心裡還憋著壞屁。
可我還是低估了滾刀肉的下限。

7
滾刀肉家一連消停了好幾天。
就連門口的垃圾都沒敢再放。
樓上鄰居都說滾刀肉這次是讓我治服氣了。
大年初四的時候,幾個老朋友約著下午去籃球館打籃球。
下午四點,我下樓正碰見 501 老阿姨的孫女在樓下玩。
小女孩兒叫朵朵,今年上四年級。
學習成績好,人也懂事,是我們全樓人見人愛的寶貝疙瘩。
朵朵正拿著一塊脆脆鯊吃著,一見我甜甜的叫了聲叔叔。
我問朵朵:「怎麼自己在樓下玩呢?」
朵朵說:「爺爺和奶奶在家裡包餃子,我出來透透氣,放心吧叔叔,我作業都做完了。」
這孩子招人喜,我拿出錢包給了朵朵二百塊錢壓歲錢。
朵朵死活不要,我硬塞到了朵朵兜裡。
人比人氣死人,想起 502 滾刀肉的德行,再看看朵朵,簡直是個小天使。
我渾然沒有洞察到危險的來臨。
晚上六點打完球,我剛回家,猛然聽到樓底下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501 家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我心裡咯噔一跳,隱隱感覺不對,三步並作上了樓。
501 的房門開著,我進屋往裡一看,朵朵正躺在牀上。
一張小臉憋的青紫青紫,急促的呼吸著。
救護員正做著急救。
我問阿姨怎麼回事兒。
阿姨哭著說:「是哮喘病犯了,朵朵平時就有哮喘的毛病,對花粉過敏。」
「前幾年的時候發作過一次,已經好幾年不發作了。」
「就連家裡的氣霧劑都過期了。」
「誰知道今天晚上吃完飯又突然發作了。」
朵朵的爸爸媽媽都是地質勘探員,在外地工作,今年過年有任務沒回來,是老兩口帶著孫女過年。
我幫著救護人員把朵朵抬下樓。
剛下樓就看救護車司機在樓底下瘋狂摁喇叭。
我抬頭一看,好巧不巧,一輛黑色 X5 擋在了救護車前頭,一輛 A4 擋在了救護車後頭。
我認識這倆車,X5 和 A4 都是滾刀肉家的。
我問司機怎麼回事?
司機直接開罵,說這兩輛車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的,自己車剛停下,這倆車就一前一後把自己夾在了當中間。
自己按著喇叭,可兩輛車就是不走。
我心裡雪亮,八成又是滾刀肉在作妖。
我走到 X5 跟前,敲敲車窗戶。
窗戶緩緩落下,露出滾刀肉的一張蛤蟆臉。
我說你把車停這裡是甚麼意思?
滾刀肉一臉落下車窗戶:「你前兩天逼著我揍兒子,我兒子屁股發炎了,我這帶他去醫院看看傷,我兒子下樓不方便,停這礙你甚麼事兒啦?」
我知道滾刀肉在胡說八道,昨天還看見那兩個小崽子活蹦亂跳的在樓下放鞭炮。
這時候把車堵這裡,分明就是在報複。
我強忍著怒火說:「朵朵哮喘病犯了,你先把車開走。」
滾刀肉一臉蠻橫:「怎麼著,501 的孫女是人,我兒子就不是人啦?」
「我兒子下樓不放便,我就得把車聽這裡!你不是橫嗎,有本事把我車砸了啊!」
我知道這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晚一秒朵朵就多一分危險!
半夜擾鄰我忍了!
敲詐壓歲錢我沒和你計較!
誣陷我縱火我放你一馬!
可這人命關天的時候還在這胡攪蠻纏,這已經無異於殺人!
這他媽哪裡是人,分明是一條眼不熟的白眼狼!
一股無名火徹底從我心頭炸起!
我抄起地上一塊磚頭,咔嚓就砸在滾刀肉車上的擋風玻璃。
玻璃上一片裂紋。
滾刀肉沒想到我真敢動手,嗷的一聲怪叫說:「ƭū¹你他媽瘋了,我這車是寶馬,你個窮逼賠的起碼?」
我一聲冷笑:「一個破車算甚麼,我不但砸車,我還打狗呢!」
我朝著滾刀肉腦袋就是一板磚砸了過去。
滾刀肉嚇的一機靈,縮腦袋躲進車裡,我一下砸空,磚頭砸到了車板上,眼看又砸出一個大窩。
滾刀肉看我這幾下毫不留手,徹Ťų₋底慫了。
罵了一聲瘋子,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眼看著一條通天大路出現在眼前。
救護車司機沖我比了個大拇哥,緊跟著沖出小區。

8
朵朵在醫院搶救了幾個小時才緩過勁來。
醫生說在朵朵的手上發現了高濃度的花粉。
應該是花粉過敏引起的哮喘病。
我憂心忡忡的走進病房裡,朵朵已經醒來。
原本紅潤的臉龐一片慘白。
看我進了病房,朵朵掙紮著沖我說了一聲謝謝。
我坐到病牀邊上,問朵朵今天有沒有碰甚麼不該碰的東西。
朵朵皺眉想了想說:「我今天下樓的時候碰到了 502 的大寶和二寶,他們給了我一塊脆脆鯊。」
「平時他們都可兇可兇的了,我不敢和他們玩兒。」
「可是今天他們卻出奇的好說話,又是叫我姐姐又是把玩具借給我玩,我以為他們變好了,就接了他們的脆脆鯊。」
童言無忌。
我心裡一片雪亮。
高濃度花粉八成是被 502 家的小崽子抹在脆脆鯊上的。
朵朵拿過脆脆鯊,手上沾了花粉,引發了哮喘。
我知道這是滾刀肉在報複 501 阿姨。
八成是因為前幾天縱火的時候 501 阿姨站在了我這邊拿出了視頻證據。
滾刀肉不敢找我報複,就把目標鎖定在了 501 身上。
我想過這畜生會報複,可沒想到下手竟然這麼狠毒。
我手緊緊攥著,關節被我攥的嘎嘎直嚮。
「叔叔,我是被大寶二寶欺負了嗎?」
「叔叔不要打他們好嗎?」
「老師說過,大家都會犯錯的,只要承認了錯誤,大家就都還是好孩子。」
朵朵心思細膩,看出了我在生氣,虛弱的勸說著我。
我尷尬的點點頭,卻沒有回應。
是的,朵朵。
老師說的沒錯,誰都會犯錯誤,改正了就是好孩子。
可老師說的僅限於人。
朵朵,你知道嗎?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比野獸還要殘暴,比毒蛇還要狠毒。
他們雖然長著人的糢樣,卻不能稱之為人。
因為他們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法律不會讓他們畏懼。
道德不會讓他們感化。
唯一能夠制裁他們的方法是,讓他們肉體消失。

9
醫院走廊。
白熾燈散發出清冷的光。
我拿出行動電話撥打了一個電話。
幾秒鐘後,電話裡嚮起久違的聲音:「陳哥?有事兒?等你電話好幾年了。」
熟悉的聲音讓我心頭一暖,我沉聲說:「小輝,幫我查個人。」
我把滾刀肉的家庭住址口述過去。
十分鐘後,一份關於滾刀肉的資料發到了我行動電話上。
滾刀肉,大名劉成。
今年三十五歲,早些年是城南一帶的混子。
坑蒙拐騙的爛事兒沒少幹,無惡不作。
進過局子,都是不大不小的案底。
十年前靠建築生意發家,一朝翻身,攢下了家底。
興趣和所有的混子一樣,吃喝嫖賭。
其中對賭尤其著迷。
我看著行動電話上的資訊,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讓滾刀肉徹底消失的辦法。

10
晚上回家的時候已經兩點多。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一抬頭赫然看到滾刀肉和兩個傻兒子正蹲在我家門口。
三人一人拿著一塊脆脆鯊嚼著。
像嗜血的野獸在進餐之後舔舐著嘴角未曾幹涸的血跡。
我知道這是滾刀肉在給我示威。
我裝沒看懂,笑眯眯的看著滾刀肉問:「哥,這麼晚了咋還在這蹲著?」
滾刀肉一臉橫:「他媽的,等你呢!你今天砸了我車,修車起碼三十萬。」
「你別賴賬,這是保險公司開的價,童叟無欺,我這行動電話拍著呢,你要再發瘋我可立馬報警!」
我往滾刀肉身後一看,兩個小崽子一人一個行動電話正懟著我臉拍。
我裝出一副好商量的糢樣:「行啊哥,賠償沒問題,砸車就該賠!」
「不過我這手頭有點兒緊,沒現錢,有個朋友欠了我三十萬,正巧說明天要還。」
「你明天跟我跑一趟,我錢拿到手就給你。」
滾刀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好像在看甚麼被髒東西附身的顛公。
這些天我把滾刀肉修理的夠嗆,這孫子本以為今天又是一場惡仗,攢了一身的力氣。
誰成想撞在我這堆軟棉花上,撲了空。
滾刀肉有點懵。
我繼續笑眯眯的解釋:「哥,我是這麼想的,咱們是上下樓的鄰居,所謂遠親不如近鄰,這幾天我我火氣大,冒犯了您,咱們一個樓住著,總這麼僵著也不好。」
「當弟弟的先退一步,給您認個錯,這錢我賠了,以後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成不?」
做戲做全套。
我說著彎腰低頭又給滾刀肉哈了哈腰,一副三孫子的糢樣。
滾刀肉以為我是徹底慫了,冷哼一聲:「算你小子識相,你不打聽打聽,這南城一帶誰不知道我劉成的名號。」
「要不是看著鄰居的情面,我早他媽弄死你了。」
「明天我再來,你小子可別躲!」
滾刀肉說完領著兩個小崽子上了樓。
臨走之前兩個小崽子狠狠瞪了我一眼,故意又往嘴裡塞了塊脆脆鯊,怪腔怪調沖我喊:「脆脆鯊真好吃啊。」
我笑眯眯的沖兩個小崽子擺擺手。
是啊,脆脆鯊真好吃啊。
珍惜你們在這個世界吃下的每一口食物吧。
畢竟你們的人生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11
似乎生怕我跑了。
滾刀肉第二天天沒亮就蹲到了我家門口開始敲門。
我假裝沒聽見,磨磨唧唧耗到中午十二點才開門。
我一開門,就看見滾刀肉瞪著狗眼沖我吼:「你他媽耳朵聾啦,我喊了一上午,你他媽給我裝王八呢?!」
我一臉賠笑:「哥,昨天回來的太晚,一覺睡到現在才起牀,咱這就走,給您拿錢去。」
滾刀肉罵罵咧咧把我押下樓,上了車。
兩個小崽子一左一右坐在我兩側,一副生怕我跑了的糢樣。
我開著導航開始瞎指揮,足足在城裡轉了四小時。
眼看滾刀肉的車被我耗沒了半箱油,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終於出現在面前。
我領著滾刀肉和兩個崽子進了酒店,穿過大堂直奔三樓一間辦公室。
一個面相清冷的年輕人出現在眼前。
七年未見,曾年的桀驁少年已經學會喜怒不形於色。
年輕人嘴角含笑:「陳哥,都準備好了,這是三十萬本金,還有十萬利息,這錢我用了七年,十萬利息是一點心意。」
四十萬現金整齊碼好。
我轉手讓滾刀肉清點一遍,一分不少。
滾刀肉一刻提心吊膽的心終於落地:「小子,算你識相,」
滾刀肉和兩個小崽子把Ṫúₜ錢裝進準備好的袋子裡。
自以為得了大便宜的滾刀肉轉身往外走。
下一刻,對門大廳裡傳來隱約的嘈雜聲。
門虛掩著。
滾刀肉好奇停步,往裡看去。
輝煌的燈光下,一張張賭桌前人山人海。
性感荷官真實發牌。
籌碼在賭桌上翻飛。
滾刀肉的眼直了:「等等,這是啥地方?」
賭狗就是賭狗,聞到腥味兒就忍不住呲牙。
我一臉逼真的惶恐:「哥,這是小輝經營的賭場,咱可不能在這玩兒啊,這東西害人啊。」
滾刀肉一聲冷哼:「小陳,你還不知道吧,你哥我在南城可是有名的賭王,南城新開了這麼規矩的場子我能不玩兩把打打名頭?」
憑空獲利四十萬的讓滾刀肉蠢蠢欲動。
滾刀肉大馬金刀坐在一張賭桌前。
兩個小崽子從錢袋子裡掏出二十萬砸到賭桌上。
「來人,換籌碼。」
金色的燈光中,滾刀肉氣勢豪邁的大吼。
我冷笑著悄悄退出大廳,隨著小輝進入監控暗室。
監控器屏幕裡,滾刀肉一派賭神氣質。
押大開大。
押小開小。
大殺四方。
對家滿臉惶恐,好像看到了海綿寶寶降神。
妖嬈的陪侍勾勾搭搭坐到了滾刀肉大腿上。
兩個小崽子一齊露出成年人般的下流笑容。
監控室裡,小輝為我點上一支煙:「陳哥,放心吧,這是我在國外請的老千,人臉不熟,控場技術一流。」
我無聊的看著監視裡的滾刀肉,打了個哈欠。
世間的庸俗似乎總是這樣。
畜生們尋到一丟丟劣質的誘餌,便誤認為又有宏圖大運撞到了自己身上。
恍然不覺自己已經置身在萬劫不複的陷阱中。

12
一連三天我都看到滾刀肉紅光滿面的晝伏夜出。
起先還帶著兩個小崽子。
後來索性是自己單獨上門。
小輝給我發來的激情小視頻裡,眼看滾刀肉已經和妖嬈陪侍搞到了一起。
儼然一副賭場得意情場也得意的高光時刻。
年初八下午六點,我聽到 502 有開門聲。
我估摸著是滾刀肉又要去大殺四方,我裝成倒垃圾的糢樣在電梯裡和滾刀肉巧遇。
我貼心的說:「哥,您最近是不是又去了那地方,自古十賭九輸,這東西沾上了可是要命啊。」
滾刀肉呸了一聲:「那是說的普通人,你哥我是他媽普通人嗎,賭場就是咱家銀行。」
我唯唯諾諾的說好好好。
目送著滾刀肉再次踏上徵程。
我拿出行動電話發出一條資訊:「收網。」
命運的齒輪開始真正轉動。

13
晚上九點。
滾刀肉坐在熟悉的牌桌上。
今天的滾刀肉臉色似乎並不太好,可今晚的牌局似乎並不順利。
押大賠小。
押小開大。
賭神似乎在和滾刀肉開著低俗的玩笑。
身前小山樣的籌碼一掃而空。
輸紅眼的滾刀肉嗷嗷喊著:「再來再來。」
賭場經理一臉難色的湊滾刀肉身邊:「劉老板,你賬上已經沒錢了。」
滾刀肉沖經理大吼:「他媽的,你是不是想死啊,老子來你場子是看的起你,借我五百萬,我立字據。」
一紙借據上落下滾刀肉的筆跡。
籌碼再次推上賭桌。
開牌。
押大,開小。
再開牌。
押小,開大。
滾刀肉瘋了似的吼:「再借!再借五百萬!」
又是一張借據上落下滾刀肉筆跡。
五百萬籌碼再上桌。
最後一局。
紮金花。
性感荷Ṭű⁽官發牌。
滾刀肉看牌。
梭哈!
全部!
開牌!
輸紅眼的滾刀肉一把把牌摔在桌上!
三個 K。
絕境逢生的錯覺讓滾刀肉放聲大笑。
可終究只是錯覺。
永遠低眉搭眼的對家嘆了口氣,同樣開牌。
235,清一色。
笑容凝固在滾刀肉臉上。
從雲端跌落的失重感讓滾刀肉發出歇斯底裡的吼聲:「再借……再借五百萬……」
游戲結束。
我在監控室裡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面色清冷的小輝悄然出現在滾刀肉身邊:「劉先生,對不起,剛剛我們風險管控部門核算了您的資產。」
「我們發現借據上的數額已經超出您的償還能力。」
「所有債務請您在三天內還清。」
滾刀肉:「他媽的,玩個破牌你以為我會當真嗎,你在南城打聽打聽我劉……」
兩名大漢出現在滾刀肉身後,一人薅住滾刀肉脖子,一人摁住滾刀肉右手。
一把碩大的黑色剪刀出現在小輝手中。
寒光閃過。
咔嚓。
滾刀肉的食指應聲而斷。
金碧輝煌的大廳內嚮起滾刀肉殺豬般的慘叫。
血跡迸濺在小輝臉上。
小輝掏出手帕輕輕擦拭著臉上血跡,像在擦拭一絲淡淡的塵土。

14
半夜四點。
鬼鬼祟祟的滾刀肉滿身血污潛入家中。
滾刀肉老婆在睡夢中醒來:「怎麼今天回來這麼早啊?」
滾刀肉急匆匆的打著包袱卷兒:「閉嘴,快點收拾東西,跟我回鄉下老家躲幾天,把咱家之前的東西都帶上。」
滾刀肉一邊罵著老婆一邊叫醒兩個兒子。
兩個小崽子睡眼朦朧的賴在牀上:「爸,我不想去鄉下,聽說鄉下的野狗老愛咬小孩的屁股。」
滾刀肉甩出兩個大逼兜抽在小崽子臉上。
502 房間裡嚮起小崽子鬼哭狼嚎的哭聲。
我聽著樓上裡的動靜,拿出對講機:「行動組,上門!」
樓下停車位上,一輛七座白色面包車打開車門。
三十幾個混混像折曡怪一樣從面包車裡鑽出來,直奔樓上 502.
哐,一聲巨嚮。
帶頭的黃毛混混一腳踹開房門,正堵住準備逃難的滾刀肉一家。
「喲,劉老板,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玩不起想跑是不是?」
滾刀肉一臉尷尬賠笑:「大哥,不是,老家裡親戚剛給我打電話,我三叔家的二大爺的嬸子的六奶奶的大姪子吃餃子噎死了,讓我回去奔喪,我去一趟就回來,真不是賴賬。」
黃毛眨眨眼。
滾刀肉點點頭。
黃毛破口大罵:「艸尼瑪的奔喪,你哄小孩兒呢?!你前腳輸錢,你家後腳死人,咋他媽這麼巧呢?高科技啊?量子波動啊?」
黃毛一腳踹在滾刀肉肚子上。
二十幾個混混一擁而上。
我在樓下掐著時間。
三十分鐘後,本狗頭軍師閃亮出場。
我哼著小曲佝僂著腰上了樓。
我往滾刀肉家看了一眼,超級喜慶。
家裡一片狼藉。
鍋碗瓢盆散落一地。
家具東倒西歪。
幾個混混正對著滾刀肉全家拳打腳踢。
電視開著,領頭的黃毛正坐在沙發上看回放春晚,主持人手裡的撲克牌咋也對不上。
電視聲音掩蓋了滾刀肉的慘叫聲。
我一臉老好人的糢樣進了屋,佯裝驚恐攔住混混們:「你們幹甚麼?!不能打人!」
黃毛混混看傻逼似的看著我:「你是那根兒蔥啊?」
我寸土不讓掏出行動電話:「這打人可犯法啊,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再打人我可報警了!」
黃毛按劇本走:「報警報警,玩不起就會找警察啊?姓劉的,我告訴你,這債你躲不了,三天之後我還來!」
黃毛絲滑的帶隊走人。
滾刀肉的老婆一屁股癱坐到地上,歇斯底裡的哭:「死鬼,你到底做了甚麼孽?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滾刀肉癱坐在地上一聲嘆息。
我把滾刀肉叫到陽臺上,一臉貼心問:「哥,是賭場催債的吧?不讓你玩不讓你玩,你看出事兒了吧!哥,要不你帶著孩子先躲一躲?」
滾刀肉滿臉懊惱:「你也看見了,這南城不知道啥時候來了這麼一夥硬茬子,我跑哪兒他們追到哪兒,你讓我往躲啊……哎……」
我轉了轉眼珠子:「這南城不能躲了,咱就去外邊躲。」
「我認識幾個幹遠洋捕撈的兄弟,他們明天正好要出海。」
「您往海上躲幾個月,這幫小子總不能開著潛艇炸船去吧?」
滾刀肉的眼珠咕嚕嚕一轉,心動了。
我看了一眼滾刀肉媳婦:「哥,這事兒得保密。」
滾刀肉心領神會點點頭。

15
南城碼頭。
夜風習習。
一艘捕撈船緩緩停靠在岸邊。
我掐滅手裡的煙頭:「哥,船來了,快點上船吧。」
滾刀肉背著包袱一臉感激:「兄弟,說實話這幾天哥真對不住你,等哥躲過這一劫,一定好好報答你!大寶二寶快點謝謝叔叔!」
兩個小崽子吃著脆脆鯊白楞我一眼,一聲不吭。
畜生果然是畜生。
落難時的悲鳴都帶著血腥氣。
我在心中一聲冷笑,臉上卻滿是體貼:「哥,謝啥謝,都是樓上樓下的鄰居, 您可別見外。」
滾刀肉握著我手老淚縱橫:「兄弟,你為啥對我這麼好啊?」
我露出一絲甜膩膩的微笑:「哥, 您是我的白月光啊,人家就稀罕你這種硬漢子。」
我嬌羞的掐了滾刀肉一把。
滾刀肉打了個哆嗦。
我目送著滾刀肉一家三口上船。
遠方傳來嘹亮的歌聲:
「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
輪船在將幾天後駛入公海。
而後三只畜生將再也不會踏上這片土地。

16
正月十五元宵節。
樓下人山人海。
今晚有政府組織的煙花晚會。
我和鄰居們都在樓下等著看煙花。
一個帶著大墨鏡的女人鬼鬼祟祟從樓道裡口裡沖我招招手。
赫然是滾刀肉的媳婦兒。
我呵呵一樂:「嫂子, 你咋這扮相?演間諜過家家呢?」
女人悄悄把我拽到一邊,摘下墨鏡一臉質問:「小陳,你把我們家老劉和大寶二寶弄哪兒去了啊?說好的出去躲個三五天,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嘿嘿一聲賤笑:「可能劉哥的大船進了哪個祕密港灣,丟了您這張舊船票吧。」
女人撲閃著大眼睛, 沒聽懂。
我直接放出大招:「嫂子, 你們兩口子的事兒吧……我這個外人也不好多摻和……反正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 您自己看吧。」
我掏出行動電話, 翻出一段視頻。
一張大牀上, 滾刀肉正與妖嬈陪侍打著激情撲克。
滾刀肉媳婦兒失力般癱坐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哭聲。
朵朵從人群裡擠出來, 擔憂的看了女人一眼,拉著我手怯生生的問我:「叔叔,你是不是又和 502 家鬧別扭了?他們家人可兇了, 不會又來報複我們吧?」
我摸了摸朵朵頭,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朵朵放心, 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映照著鄰居們喜悅的臉龐。
也映照著 502 空落落的家。
我把雙手並攏, 朝著璀璨的夜空大喊:「2024,祝鄰居們新年快樂!瑞氣盈門, 事事順心!」
聲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番外一
夜晚十點。
我和小輝再次坐在監控室裡。
監控畫面裡,是一間破舊船艙。
滾刀肉和兩個小崽子正躺在三張手術牀上。
手術刀精準切割在沒有麻醉的三具肉體上。
滾刀肉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陳加, 我艸你祖宗,你他媽在哪呢, 你出來!我他媽弄死你!」
鮮血在屏幕中迸濺。
三顆血淋淋的腎髒裝入預先拿出的特殊容器中。
三個畜生的生命將在今晚終結。
而尚能一用的零件將通過公益組織轉送到急需的病人手中。
番外二
小輝永遠清冷的面容中浮現出一絲久違的笑意:「陳哥, 讓你背鍋了, 這是四十萬現金, 原封不動, 物歸原主。」
一袋現金擺在我面前。
我看著小輝,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小輝抿抿嘴角:「哥,你猜七年前是誰逼死的我爸?」
我驚訝的看向屏幕中的滾刀肉。
小輝輕輕點頭, 眼角淚花閃爍。
七年前, 小輝的父親進城打工。
勤懇的打工人在一家建築工地上找到一份工作。
可作為老板的滾刀肉卻硬生生克扣了小輝父親兩年工資。
絕望的老實人走投無路。
七年前,大年三十。
小輝的父親來到工地門口, 往自己身上澆滿汽油,劃開了打火機。
滾刀肉看著燃燒的火燄哈哈大笑,扔下三萬塊錢工資揚長而去。
幾個工友將重度燒傷老人的抬進醫院。
少年看著高額治療費一籌莫展。
我與小輝偶遇, 墊付三十萬治療費:「人命關天, 先治病,剩下的事țū́⁽兒以後再說。」
醫院走廊裡,桀驁的少年跪在我面前, 發出不甘的吼聲:
「你的錢我一定要還。」
「我爸的仇我也一定要報。」
……
……
七年之後,遠走南洋的少年悄然回鄉。
複仇的齒輪早已準備就緒,卻因為我家的鬧劇提前開始轉動。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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