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資助的貧困生是個性緣腦。
我作為代表公開捐款,她卻認為我是別有所圖。
於是當天就穿著透視蕾絲,踏著貓步扭到我面前搔首弄姿。
「班長,想要人家微信就直說嘛!」
「何必為了接近我,還特意搞個山區資助。」
老爸讓我發放貧困補助,她卻將捐款偷偷私吞。
「給我花錢可以,給別的女人花錢可不行!」
「要不是我及時花光了所有捐款,你可就喪失做我男人的資格了喲!」
我被她的無恥驚到,果斷停止資助。
可她卻憑空造謠。
【我作為受害人,實名舉報江燁,借用資助的名義公開選妃】
在她的造謠下,我被輿論逼瘋,最終跳樓自殺。
再睜眼,我回到資助貧困生當天。
1
「下面有請資助方代表,江氏集團江燁發言。」
會場掌聲雷動。
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聲音從臺上傳來,忽遠忽近的,飄忽得像是幻覺。
直到身旁的人用胳膊肘抵了抵我,我才從僵直的狀態中反應過來,
看清眼前的景象後,瞳孔驟然一縮。
我重生了。
上輩子,就是從我作為資助方代表和李彩花接觸開始,她就認定了我對她有意思。
不是在學校到處造謠我非她不娶,就是在網上杜撰「富二代和清純自強貧困生」的絕美愛情。
許多不明真相的網友磕起了 cp。
而我雖然窩火,但始終秉持著「幸福者退讓原則」,對那朵奇葩能避則避。
誰知道,李彩花恬不知恥地私吞了家裡捐給學校的貧困生補助,還說甚麼「給我花錢可以,給別的女人花錢可不行,不然你就喪失了做ṱû₊我男人的資格哦!」
我被她的無恥震驚,反手報了警。
從局子裡出來的李彩花憑空造謠,誣陷我以資助的名義公開選妃。
輿論瞬間沸騰,噴子們怒斥我為富不仁,打著公平正義的旗號開始了網暴。
開盒私信辱罵,郵寄遺照和動物屍塊,甚至有「純愛戰神」在公司競價的關鍵時刻惡意植入木馬病毒,公司資金鏈斷裂,一夜崩盤。
我也因為精神崩潰跳樓自殺。
而李彩花卻踩著江家人的骨血成了百萬粉的網紅,賺得盆滿缽滿。
「江燁?」
我爸低咳一聲,關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隨即就想起身代我發言。
「沒事。」
我心中一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走上臺。
「各位來客,大家好,非常榮幸能夠站在這裡,代表江氏集團向受資助的同學們表達支持和鼓勵。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人無法擇定自己的出生,卻能夠決定自己的未來……」
發言稿流暢得不打一點兒磕絆,話落,政府代表團帶頭鼓起了掌。
接下來是合照環節,我也終於見到了恨不得抽筋扒骨的人。
李彩花站在一眾貧困生中間,黑胖的臉上是一對腫泡眼,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壓下心底翻湧的恨意,冷冷地勾起嘴角。
老天有眼,又見面了。
這輩子,我要將這只陰溝裡的蟲豸徹徹底底地蹍死。
所謂的「幸福者退讓原則」,更適用於條件境況差不多的人,我會讓李彩花知道,招惹不該招惹的人是甚麼後果。
合影流程走完後,我步履從容地走下臺。
我爸咧著嘴,樂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以啊,臭小子,我還以為你緊張得不敢上臺呢!」
我順勢抱住他,掩去眼角泛起的潮意。
「爸。」
板正的身軀僵住,愣了兩秒,才有一道震驚裡帶著狐疑的聲音嚮起。
「臭小子,說吧,要多少錢?」
2
我也笑,接著若無其事地松開手。
「當然是多多益善。」
我爸性子豪爽,白手起家創立了江氏集團後,一直想著回報社會,他從小就教我要與人為善,到最後卻落得那樣一個悲慘下場。
我至今記得,父親佝僂著腰站在我的病牀前,一頭花白的頭髮,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他鞠著躬,老淚縱橫地求醫生再想想辦法。
「兒啊,錢沒了還能再賺,天塌下來爸替你頂著,你再多活一活。」
老頭子直了一輩子的腰,因為我折了。
我努力地吃藥,複健,想要和他一起擔著,最後卻等來一紙交通事故亡者告知書。
還好,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站沒站相,都這麼大個人了。」
我爸故作嚴肅地抿著唇,卻壓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江總和兒子感情真好啊。」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一句熱情的寒暄,一個領導糢樣的中年人腆著肚子湊上來,笑容極為客氣。
縣裡的領導,這次到場也是為了和我爸洽談江氏集團在當地投資的事。
「皮著呢。楊書記,我們去會議室談?」
「江總請。」
一行人熱絡地交談著,我爸走在最前面,背影寫滿了意氣風發。
會場裡的人陸續離開,我眼尖地看到一個矮胖的身影逆著人流朝我擠過來,於是抬腿便走。
李彩花生得矮胖,接連撞了好幾張桌子,見沒追到我,悻悻地跺了跺腳。
回到酒店後,我給好哥們張一辰發去了消息。
「嶺山縣李家旺邨,有個競速漂流,來不來?」
對面幾乎是秒回:「111,我快閑出屁來了!」
我彎起嘴角。
前世我出事後,張一辰因為力挺我也受到了波及。而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這段時間正在做自媒體博主,已經積累了不少粉絲。
李彩花不是喜歡撒潑扮醜博眼球嗎?
我送她一場造化。
晚上七點多,好友拍馬趕到。
「老燁,要不是司機再三保證這兒有個酒店,我都以為你是被流放了,這破地方。」
張一辰大大咧咧地勾住我的肩膀,語氣誇張地抱怨。
嶺山縣在山窩窩裡,因為交通不便,有幾個邨落現在還戴著貧困邨的帽子,李家旺邨就是其中之一。
邨子幾公裡外有一家被承包的漂流基地,半死不活地經營著。
「將就一天,吃住我包了。」
「得嘞!燁哥,不介意我開直播吧,正好你出賣色相,讓我漲漲粉!」
張一辰說著打開了直播,我沖著鏡頭打了聲招呼。
「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的,還小哥哥,怎麼喊我就是老狗呢,嘖嘖,這個看臉的世界。」
他嘬著牙花子,哀怨地看了我一眼。
彈幕一片其樂融融的調侃。
我帶著張一辰出門搓了一頓,直到回到酒店,見走近房間,張一辰揮揮手準備下播。
「行了,今天直播就到這兒。」
我看著那橫芯的鎖孔,目光微沉。
縣裡的老破小酒店,連房間門都還是最原始的款式。
走之前,我特意將鎖孔轉成了豎起的樣子。
而現在,鎖孔變了。
3
「時間還早,打兩把游戲吧。」
我笑著提議。
「走著!」張一辰眼睛一亮,彈幕也是一片歡騰。
甫一進門,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怎麼記得被子是曡好的?嘶,誰把浴室的馬桶圈放下來了?服務生來過?」
咚——
衣櫃裡傳來一聲嚮動。
「甚麼動靜?」張一辰手比腦子快,順手就拉開了衣櫃門。
下一秒,他獃滯在原地。
窄窄的衣櫃被填得滿滿當當。
李彩花蹲在衣櫃裡,身上掛著一件白色的透明蕾絲,襯得本就黝黑的皮膚更加慘不忍睹,因為窩著的緣故,肚子上的肥肉挨挨擠擠地曡了好幾層。
「臥槽,哪來的波剛?」
張一辰下意識地爆了句粗口,彈幕也是一片沸騰。
「江燁,你還不快把我抱起來!」
緊接著,李彩花尖叫出聲,她理所當然地朝我伸出手,一臉求抱抱的姿態。
我後退兩步,演出一副被驚到的糢樣。
「你誰啊?」
「你剛剛在臺上不是對我笑了嗎!這不是喜歡我是甚麼?再不抱我,我的嬌軀就要被別的男人看光了,到時候你再吃醋發火可就遲了哦。」
她咬著唇,擺出一副嗔怒的表情,活像野豬成了精。
「娘嘞,見到活的變態了。」
張一辰也反應過來,張嘴就懟了回去。
「你不用想著這樣能引起我的註意,我是屬於江燁的,誒,你——」
玩抽象的比不過真抽象的。
我拽著張一辰,拉著他往門外跑,沒忘了順手拿走桌上的雨傘。
跑到門外,關上門,又把傘卡在把手上。
這才平複著呼吸看向臉色扭曲的好友。
「她,她說甚麼!?我看上她,豬八戒見到她都得捂著襠走,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張一辰邊說邊擼袖子,我連忙攔住他。
「我報警了,等警察來吧。她穿成那樣在我們房間裡,要是被人看到,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再說了,不是還有粉絲替你做主嗎?」
「你說的有道理!」張一辰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轉頭就和粉絲們哭訴起來。
「家人們,你們都看到了,是那個波剛,啊不,那個變態先動手的!甚麼?劇本?誰家劇本要主播犧牲那麼大啊!」
直播間的粉絲數已然突破了五萬,不少人都在怒罵李彩花,也有人在替我和張一辰後怕,還有少部分,在質疑直播間的真實性。
「江燁,江燁你開門啊!」
門把手不斷嚮動,卻始終沒有打開,李彩花隔著門呼喚我的名字。
我充耳不聞,偶爾和彈幕互動幾句,直到等來警察叔叔。
直播間刷起一片紅色的感嘆號,然後被關閉。
警車呼嘯著向警局飛馳。
辦事的人了解情況後,開口就是一句「年紀輕輕的肥皂劇看多了吧,好的不學!」
他低斥了一句畏縮的李彩花,又轉頭看向我們,「這女孩是我們這兒的貧困戶,她爸下礦瘸了,媽媽平時靠擺地攤賺錢……」
4
我眯起眼睛,眼裡的冷冽一閃而逝。
都說窮是原罪,有時候,有錢也是。
我沒有甚麼忿恨,同情弱勢者是好事,但不該對著李彩花這樣的人。
「我可以不要錢,但警察叔叔,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最低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拘留,這總不過分吧?」
我淡聲道。
辦事人員的表情有些凝滯。
「你懂得還挺多。」
這還得歸功於前世被李彩花逼瘋了的那段日子,我拼了命地想要證明Ṫũ₍是她無腦糾纏,將一眾法條背了個七七八八。
特意把張一辰喊來,又讓李彩花的行徑暴露在大眾眼裡,當然是為了一步步做實她是個妄想癥變態。
「我的妮兒!妮兒!你在哪兒呢——」尖銳的哭嚎聲從門口傳來,一個瘦小的身影撲到桌子前,淩亂的頭髮黏膩地貼在臉上,眼裡寫滿急切。
見到李彩花,她登時瞪圓了眼睛,撲過去,雙手在她身上摸索。
「妮兒,人沒傷著吧?」後者搖搖頭,她立馬轉過頭,像只護犢的母雞一樣嚎叫起來,「你們憑甚麼抓她,啊!憑甚麼抓她!」
「大娘,你女兒偷溜進別人的房間——」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女人的嗓門更上一層樓。
「你個七孫!我家妮兒平時乖得很,我看就是這兩個龜兒子害得她!」
髒話與方言齊飆,唾沫星子飛濺。
警員的臉也冷了下來。
「你在這裡耍的甚麼瘋,人家人證物質齊全,告你一告一個準!」
「沒天理啊,一個個的欺負我們母女倆啊!」女人又是跺腳又是揮手,作勢往地上一躺,哭天搶地地號著。
一時間,大廳裡的其他人都投來目光。
辦事人員的眉毛擰成了「川」字,只好又看向我們。
「你看——」
擺明了想要和稀泥。
「我算是長見識了,嶺山縣就是這樣辦案的?」
隱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爸冷著一張臉,目光掃過我,確認我沒有甚麼事,才厭惡地看向地上躺著的人。
他的身邊,跟著臉色難看的領導班子,氣得胸膛劇烈震顫。
原本安坐的人嘩啦一下站起來。
我施施然地站起身,走到我爸身邊,掃過縮成鵪鶉的李彩花。
她大概也知道,一把手來警局代表甚麼意思。
「楊書記,江氏集團在縣裡投資的事兒,我看還得再評估評估。」
我爸語氣冷硬。
「咳,應該的應該的,投資不是小事,江總,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中年男人極為勉強地笑了笑,「我處理點公事,先讓助理送你們去吃飯。」
還沒走出警局,就有怒罵聲遠遠地飄了過來。
重生到現在,心底的鬱氣終於散去了少許,我坐上商務車,閉上眼時,眼前浮現的卻是上輩子李彩花一家面對父親的請求時趾高氣揚的樣子。
「憑甚麼要我們道歉,你不是有錢嗎?多賠點怎麼了,邨裡人都能替我們做證,就是你兒子逼我家嘵花處對象的。」
李彩花,這一世,你們在邨裡的日子還會好過嗎?
5
越是貧窮落後的地方,越是容易排外。
李家旺邨的人能因為利益說出「我和李彩花談戀愛」「江氏集團在當地選妃」的鬼話,就能因為利益和阻礙了他們賺錢的一家子翻臉。
畢竟,送上門的賺錢機會,卻因為一個爬牀的賤人溜走,誰能樂意?
我就是要讓她被千人憎,萬人嫌。
這只是個開始。
「燁哥,我怎麼感覺你今天不太對勁?」
張一辰湊過來,小聲地嘀咕。在他的印象裡,江燁雖然話不多,但骨子裡溫和良善,今天卻從裡到外都帶著一股,陰鬱。
我心下一暖,支起笑容無奈地調侃了一句。
「這事兒換你能開心得起來?」
「倒也是,那玩意兒到底哪兒冒出來的!」張一辰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掏出行動電話一看,又樂了,「嘿,我漲了兩萬多的粉!直播回放上熱門了!」
視頻底下充斥著網友們的討論。
「扒出來了,直播間的那個小帥哥是江氏集團老板的獨生子!」
「臥槽,真富哥!說明直播的東西是真的啊?人家沒必要為了三瓜兩棗演這出戲吧?!」
「包真的,那頭豬剛鬣是嶺山中學的,全校聞名的奇葩,因為她覺得全校的男的都對她有意思……」
「帥哥實慘,男孩子出門在外也要保護好自己啊!」
張一辰樂不可支,不時地念叨幾句網友們的評論。
到地方後,我爸確認了一遍我和好友沒事,才囑咐司機把我們連夜送回ŧũ̂₅家。
後續的事情我沒有參與,不過,一周後,我安排在李家旺邨盯梢的人倒是傳回了許多有意思的視頻。
畫面有些搖晃,紛雜的菜市場裡,李彩花的媽媽坐在馬紮上,正彎腰整理微黃的菜葉子,一個大漢路過菜攤的時候沒註意腳下,一腳踩了上去。
兩人爭執起來,大漢推了女人一把,又恨恨地吐了口唾沫。
聲音倒是清晰得很。
「癲婆子想錢想瘋了,哪個不曉得你女兒脫光了躺人家牀上去被關嘍,還好意思問老子要錢?!」
女人又是一片哭鬧,只是同鄉人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另一個視頻大概是在邨委會偷拍的。
一個跛腿男人正點頭哈腰地和人道歉,轉頭就給了身後的李彩花一巴掌,猶嫌不解氣,又狠狠地踹了一腳。
「賠錢貨,要不是你,人家大老板能不來我們這兒建廠?我今天就打死你!」
諸如此類的視頻還有好幾個。
我看得痛快,這個假期玩得也痛快。
轉眼就是開學季。
因為臺風天的緣故,原定的軍訓倒是推遲了,班助特意舉行了一個破冰大會,讓新生們相互認識。
剛走到門口,班助就拿著行動電話找上了我。
「你就是江燁吧?輔導員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當團支書,我們先加個微信吧。」
我掏出行動電話,沒等我掃碼,就有一座肉山擠了過來。
「江燁,你怎麼可以不守男德,隨便加別的女生微信?」
6
李彩花又黑壯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沒洗澡的緣故,一股怪異的味道侵入鼻腔,燻得人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作為我的男人,你不僅應該肉體上守身如玉,精神上也要恪守男德,只準寵著我愛著我,不然,我就要懲罰你不準喜歡我了!」
她忸怩作態地嬌嗔著,聽得我胃裡泛嘔。
「江燁,你們,認識?」
班助的神情一言難盡。
「那當然,我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彼此的唯一,我的身體,我的心靈,我的愛,統統都獻給江燁了,他是屬於我的!」
李彩花擠開班助,想要上前挽住我。
心底戾氣翻湧,我抬手擋在身前,胳膊肘重重地撞在她的鼻子上。
「不好意思,味兒太大了。」
「啊——」
李彩花痛呼,疼得眼淚直掉。
「江燁,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都把我看光了,難道不想負責嗎?!」
門口的動靜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聽到這話,不少人都是一聲驚呼,還有人拿起了行動電話。
「臥槽,這口味,夠刁鑽的!」
我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看了你就要負責?怎麼,豬肉論斤賣嗎?」
「噗——」
嗤笑聲嚮起,班助掩飾性地抵了抵唇角,大概也明白我和李彩花的關系並不融洽。
「先進去吧,我們系的輔導員超級兇殘,要是被她抓住你們開學第一天就吵架,一定會被記過的。」
我溫和地點頭道謝,抬腳走進屋,目光在教室的空桌椅上轉了一圈,最後在一個寸頭男生旁邊坐下。
李彩花倒是沒有再粘上來。
寸頭男生叫張鑫,班裡的「小靈通」,情商高人緣好,借由他擴散消息最為合適。
不出所料,班助還在臺上講開學註意事項,張鑫就蹭了過來,圓眼裡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兄弟,你跟那位是怎麼回事?你們真的認識?」
我無奈地苦笑,「認識,被我送進局子過。」
他的眼睛兀地睜大,顯然沒想到我一開口就是這麼勁爆的消息。
「怎麼說?」
「你在網上搜李家旺邨,應該還能看到消息,畢竟是第一天開學,我也不想她太不好過。」我斟酌道。
張鑫立刻埋頭搜尋起來,等到破冰會結束,他才一臉震撼地看向我,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
「兄弟,你找個廟拜拜吧,這玩意兒是真晦氣啊!」
「成。」
我應聲,破冰會一結束就腳底抹油溜了,壓根沒給李彩花沾身的機會。
結果第二天的講座,她就生動形象地詮釋了甚麼叫作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因為來得早,所以我給室友占了個座,隨即,李彩花一進門就目標明確地朝我走來。
「江燁,你都給我占座了還說不喜歡我?不要再欲擒故縱了,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小心思,雖然我是同齡人中臉蛋漂亮身材火辣還氣質百變的那種女人,但你不用因此患得患失,還企圖用這種方式吸引我的註意力,我給你甜寵我的機會。」
一瞬間天雷滾滾。
7
饒是我對李彩花的惡心程度早就有了一定認知,但大腦在接收這段資訊時還是宕機了兩秒。
「甚麼機會,送你警局二進宮嗎?」
我微微歪頭,刻意在「警局二進宮」幾個字上加重了讀音,然後點開行動電話撥號鍵,不急不緩地按下麼麼零。
「試試嗎?」
周遭視線紛雜,不少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江燁,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李彩花的臉扭曲了一瞬,還想繼續裝相,「我們——」
撥號鍵被按下。
「我開玩笑的!」
她的聲音尖銳得破了音。
我掛斷還沒接通的電話,嘴角掛著笑,聲音卻像是淬了冰。
「我不是。」
「那邊的同學幹甚麼呢,講座馬上就要開始了,快找地方坐下!」走上講臺的老師遙遙地喊了一嗓子。
李彩花不情不願地走開,她剛找地方坐下,身邊的人就起身換了個位置,生怕被奇葩纏上。
當晚,就有人把八卦發上了表白牆。
#牆,八卦投稿
#今天講座課上有個女的想坐江家那個少爺旁邊,氣得少爺當場報警了,還說送她二進宮,我好奇地搜了一下,結果,你們自己看吧!鏈接:山邨探祕遇變態,純情主播險失身。
評論曡得飛快。
「我勒個去,開學第一瓜,夠炸裂的,江 Y 也太慘了吧。」
「我聽他們班的人說,因為顧忌女生的貧困生身份,怕背了處分不好找工作,所以江一直都沒說過這件事。」
「窮大家就得讓著她?那賤能不能讓每個人扇她一巴掌啊?!」
校友們的嘴像塗了毒藥一樣,陸續有人爆料說經常看到她在寢室樓的外賣區徘徊,懷疑她就是外賣賊。
還有不少外校的人慕名來帖子下面吃瓜。
李彩花一舉成名。
我翻著評論,緩緩地摩挲著指節。
千人憎,萬人嫌,還不夠。
前世,李彩花貪下了江家捐給學校的貧困生補助,雖然構成了侵占財產罪,但因為數額不算大,判罰力度極輕。
再加上她轉頭就在網上造謠我公開選妃,博取了大量同情,很快就賺足了錢,把花掉的那部分補了回去。
事情不了了之。
這一次,端看你有沒有命花這個錢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沒給李彩花堵我的機會,上下課都有室友結伴,吃飯也多是外出下館子,直到有一次和張一辰約在一家高檔甜品店,才又見到了她。
「江燁,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快ťúₜ樂,跟我走,我帶你去吃路邊攤,這樣你才能體會甚麼是自由,甚麼是生活,甚麼是平凡的幸福!」
李彩花沖到我身前,聲音大得讓周圍的人側目。
「甚麼廉價東西?」
我還沒說話,張一辰已經罵出聲。
「路邊攤怎麼了,食物不是你們標榜尊貴身份的工具!」李彩花一臉正義。
「我說,廉價的是你。」
我接過話,凜冽地註視著她。
李彩花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8
「不好意思這位女士,這邊的休息區需要購買我們家的蛋糕才能進入的哦?請問您喜歡哪一款蛋糕呢?」
服務生聞聲而來,李彩花看了眼甜品價格,臉上青紅交錯。
「那麼一小塊蛋糕憑甚麼賣這麼貴?」
「因為這是我的自由,我的生活,有錢的幸福。」
我輕描淡寫地將話還了回去。
「江燁,你難道不明白嗎?你和我在一起才會幸福啊——」
趕來的保安不客氣地將李彩花「請」了出去。
看到她被趕出門,張一辰才好奇地湊過來,壓低聲音打聽。
「燁哥,你怎麼還留著她蹦躂呢,還有,讓我把賬號借你用兩天是甚麼意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跟我還賣關子呢?」張一辰不滿地嘟囔,忿忿地舀起一大勺冰激淩。
結束和好友的會面後,我回了一趟家,主動從老爸那兒接下了發放貧困生補助的任務,又向他要了幾個人。
密切監視李嘵花的動靜。
上輩子,李彩花幾次作妖,雖然有幾張在學校裡偷拍的所謂「合照」,做證我和她「關系匪淺」。
但真正讓江氏集團垮臺的,還是「富家少爺借資助貧困生選妃」的輿論風暴。
貧富差距,為富不仁,社會公平,那些東西徹徹底底地戳痛了人的心窩子。
江家才會敗得那麼快。
想通了其中曲折,我順勢對原計劃做了些更改。
原本的計劃裡,我會提高貧困生補助的金額,李彩花如果動了這筆錢,Ťũ̂₎要麼因數額巨大進監獄,要麼,會在消息暴露之前想方設法地補救。
我會在恰當的時機給她送去貸款的機會。
好讓她餘生都在泥淖裡苟延殘喘,生不如死地活下去。
嗡嗡——
有消息彈出。
「臭小子,違法亂紀的事情咱不做,你說的東西,我會讓人去查的,天塌下來Ṭüₓ有高個兒地頂著!」
對話框裡,老爸的話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永遠板正,挺直。
黑暗暴虐的念頭潮水般退去。
我盯著那一行字,忽地笑了:「成,知道了。」
老爸說的對,天塌下來高個兒的脊背都不會彎,而我作為護在下面的幼苗,自然也要做得方正。
9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財務部的老師,辦理捐款的相關事宜。
接待的王老師長相頗為圓潤喜慶,聽到捐款數額後,驚訝地睜大眼睛。
「五百萬?去年不還是三百萬嗎?」
「我爸說了,企業家要有社會責任感,多幫幫那些家境不好的學生,讀書不容易。」
王老師感嘆地點點頭,「江總還是老樣子啊,有他帶著,江氏一定會欣欣向榮的。」
「我也就跟您走個流程,王老師,您知道的,我爸不喜歡張揚,只要錢準時發給貧困生就行。」
我笑得不帶絲毫防備,端的一副沒甚麼心眼的富家公子哥的樣子,毫不在乎地拒絕了他們拍照宣傳的提議。
走出財務樓,我才斂了臉上的笑。
貧困補助每月月底發放,還有半個月。
餌已經放出去了,只等魚咬鉤。
沒過幾天,第一條魚很快嗅到味道。
階梯教室門口,李彩花手上提著幾個沾滿泥土的藍色塑料袋,揚著下巴擋在我身前。
「江燁,我媽說感謝你家公司在鎮上辦廠,她知道我和你一個大學,特地挖了自己種的土特產,給你!」
高昂著聲音說完這句話後,李彩花不由分說地把袋子朝我手裡塞。
下一秒,袋子嘩啦啦地掉在地上。
玻璃瓶碎裂,不知道是醃鹹菜還是醃冬瓜的湯汁流了一地。
女聲陡然變調,嚎著恨不得讓所有人聽到。
「江燁,我知道我是農邨人,比不上你有錢,可你也不能這麼踐踏我媽的心意!你給邨子裡捐款我才追著你跑,一心想報答你,可你太讓我惡心了,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她哭嚎完,扭頭跑了出去。
周遭投來的視線有些異樣,人們忍不住地小聲嘀咕。
我彎起嘴角,傲慢地踩過那幾個藍色袋子,頂著一眾夾雜著怒氣的視線離開。
當晚,表白牆的主角換成了我。
沒有表白,一水兒的辱罵。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虧我還替江燁說過話,這人真的惡心透了,代入一下,要是我媽辛辛苦苦做的東西被人踩在地上,我真的會沖上去揍他!」
「呵呵,早看清了,江燁家這麼有錢,有一萬種法子擺脫李,說不定當初那個視頻就是他逼貧困生演的,誰勾引人藏衣櫃裡啊!」
「富少哪裡看得上我們這些農民工子弟啊……」
我老神自在地往下翻看,心裡毫無波動。
和前世比,這種程度的網暴算甚麼。
我不在乎,我爸倒是氣得直跳腳,我勸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他讓我請假回家的念頭。
頂著愈演愈烈的詰問安然地過了幾天,我終於等來了李彩花的最後一擊。
她發布了一段視頻。
「我作為泓大學子,實名舉報江氏集團江Ŧü₇燁,假借捐款的名義向學校行賄,不僅肆意欺壓普通學生,還對我進行了長期的校園暴力,罪行罄竹難書!」
10
輿論瞬間沸騰,吃瓜看戲的網友很快聚集。
當初穿蕾絲偷藏在櫃子裡被直播後,李彩花順勢在平臺上註冊了賬號,不時地發布一些逆天抽象的東西,倒是吸引了一批長期看熱鬧的人,看熱鬧的方式多是以辱罵發洩情緒為主。
這次卻不然。
被置頂的是一條網友質疑她跟蹤我的評論:「當初跟蹤別人進局子的事情都被錘死了,怎麼解釋?」
李彩花:「那是因為江燁逼迫我扮演一個愛她愛到癲狂的人,都是按照劇本拍出來的,要不然我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穿著那樣的衣服躲在衣櫃裡,還剛好被他直播的朋友發現!」
評論飛速增加。
「臥槽,所以是江燁逼迫一個貧困生扮演醜角供人取樂?這個世界瘋了吧,有錢人就可以這麼欺負人嗎?!」
「我說怎麼這麼巧,勾引人會剛好被直播拍到,這就說得通了!」
「為了流量喪心病狂不擇手段,那個主播也是幫兇!」
……
事情發酵後,當即有大學內部人員出來爆料,江氏集團名義上捐款五百萬,但實際上只有三百萬用於貧困生補助,剩下的兩百萬是江家和學校之間的「人情往來」。
截圖是一張貧困生補助金發放單,金額的確只有三百萬。
當天晚上,財務被警察帶走的消息被大肆轉發。
同一時間,江家股票大跌。
接下來的兩天裡,李彩花持續控訴著我對她的暴行,陸陸續續的證據和照片被暴出來。
穿蕾絲勾引我是劇本。
想要挽住我被肘擊是暴力。
講座課出醜是戲弄。
就連甜品點的對話,也被刻意調換了語序刪刪改改,歪曲成「窮人不配吃甜品」的意思。
最讓民怨沸騰的,還是我在教室門口打翻李彩花媽媽辛辛苦苦做的土特產的事。
輿情洶湧,很快將江家淹沒。
風暴中心,我靜靜地等待著,直到老爸發來消息。
「人抓到了。技術部的,拷了公司的機密資料想賣給對家公司。」
緩緩盯著那一行字看了許久,我終於緩緩地笑了出來。
即使李彩花性緣腦,但ẗü⁸本質仍是個怯懦、貪婪、虛榮的小人,所以我猜江氏破產的背後,是有人故意借李彩花設套,好將江氏徹底鏟除。
所以我想借此機會挖出公司背後的蛆蟲。
事實證明,我賭贏了。
11
我決定去見李彩花,送她最後一份大禮。
商場裡,李彩花正要走出門。
見到我,她愣了兩秒,接著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江燁,你來找我做甚麼?欺負得我還不夠嗎?」
「我一直沒想通一點,你偷溜進我房間的鑰匙是哪裡來的,後來才知道,你爸和酒店老板是牌友,從他嘴裡知道我會住在哪裡……」
我不急不緩地說著。
因為李彩花的第一次色誘被我送進了警局,所以改變了後續的事情走向,和上輩子相似,又不盡相同。
「我聽不懂你在說甚麼。」
李彩花後退一步,眼裡浮現一絲警惕。
「講座的事情有人證,甜品店的事情有監控,還有你所謂的土特產,呵,你知道你媽根本沒種過冬瓜嗎?」
「江燁,你別以為你有錢就可以顛倒是非,那些冬瓜都是我媽辛辛苦苦種的!」
李彩花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裡在說著辯駁的話,眼睛卻分明寫滿了挑釁。
「你確定那是冬瓜?我因為……愧疚,所以讓人撿起了那袋土特產,裡面明明是蘿卜啊。」
我挑了挑眉,氣定神閑地看著李彩花變了臉色。
「我,我記錯了,我媽醃的東西很多,送你的是蘿卜。」
「瞧我這記性,蘿卜是我買的,還是冬瓜。」
我淡聲道。
李彩花的臉一瞬間紅漲起來,氣急敗壞地吼出聲,「江燁!」
我無聲地吐出兩個字:蠢貨。
「你耍我?江燁,你等著看吧,江家馬上就要完了!」
似乎是覺得勝券在握,李彩花終於撕下偽裝,露出了自己的惡毒本質。
可下一秒,商場的高清監控轉動。
我抬眼,笑容疏闊。
「跟直播間的觀眾們打聲招呼吧。」
商場的大屏倏地亮起,屏幕上實時播放的,正是張一辰的直播間。
彈幕密密麻麻地滾動著,蓋住了李彩花驚懼交加的臉。
12
她臉上的肉顫動起來,再不複一丁點兒囂張姿態。
直播間觀看人數破了百萬,此刻還在不斷增長。
「這特麼也是劇本?!不是,合著就我一個傻子唄!」
「我擦,剛剛警方那邊出了公告,爆料的內部人員被捕了,而且江氏集團的微博發布了視頻,李彩花當初爆料的視頻和照片都是剪輯過的,江燁根本沒碰到那個袋子!」
「家裡開驛站的吧,真是大件貨啊,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不, 不是這樣的, 是他誣陷我,是他誣陷我的!」
李彩花拼命搖頭, 她赤紅著眼睛看向我, 眼裡是徹骨的恨意。
「你大概不知道, 給你錢的那個人,已經在警局等你了。」
「你說甚麼?」李彩花徹底亂了神。
後方躥出一道矯健的人影,飛身把她撲到地上,又毫不客氣地銬上手銬:「警察!別動!」
等李彩花被制住,我才緩步向前, 垂眸看著那條蠕動的東西。
「我說了,送你二進宮, 不是開玩笑的。」
她掙紮著, 又涕泗橫流地求饒, 哭嚎聲隨著她被押上警車消散幹淨。
因為社會影嚮惡劣,警方很快發公告宣布調查結果,寥寥幾句, 宣布了幾人勾結在一起陷害江氏集團的罪行。
張一辰倒是津津有味地問了許多細節。
「燁哥, 你再多說說唄?」
「天行企業的人知道李彩花糾纏我,找上她,兩方勾結在一起給我設套, 又買通了學校財務部的人,想要弄臭我的名聲,然後搞垮江氏。」
「那群屁眼裡鑽出來的!」張一辰罵了一句, 又好奇地提問,「你怎麼想到找人時刻盯著李彩花的?那些澄清的視頻看得我大呼解氣!」
「碰上變態, 總得多做點準備保護好自己。」
我笑道。
都是上輩子的血淚教訓。
張一辰點點頭, 又問,「那江氏集團又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內鬼被揪出來, 又為了減刑供出了幕後主使, 案件不會這麼快偵破。
「猜的。」我挑眉。
上輩子,李彩花能吞掉補助金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更不用說那個詭異的木馬病毒。
江氏集團的網路技術,可沒那麼不堪一擊。
所以,問題出在內部。
只是這些猜測卻不方便和張一辰解釋,好友不疑有他, 反而豎了個大拇指,語調誇張, 「還得是你啊!誒誒,等等, 那雞腿是我的——」
笑鬧間, 一切塵埃落定,天光既明。
半個月後,法院出具了審判結果, 天行公司的老板三十年,李彩花十年,都是頂格處罰。
我特意和相熟的朋友打了招呼,托人在監獄裡好好「照顧」李彩花。
漫漫十年, 我有的是耐心,一點點把髒東西拆開,碾碎。
為她的餘生締造一個殘忍無望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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