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天晴

老公的女兄弟在平臺裡發了擦邊視頻。
馬尾高梳，小媽裙緊緊包裹著身軀。
老公調侃她。
「宋藍玥，你是準備把攻速曡滿了？」
她紅著臉，躲癢似的。
「你老婆還在呢，胡說八道甚麼呀。」
我慢條斯理地舉杯。
「沒關系，你們繼續，曡攻速，正好我也學學。」

1
顧南渝一愣。
目光刷地掃向我，「晴晴，這個東西，你不用學。」
我的視線落在他愈發難看的臉上，「怎麼？剛剛不是還很喜歡？」
包廂裡。
氣氛瞬間壓抑。
我笑了笑，「怎麼，你們說的不是游戲？」
驀地。
氣氛一松。
立刻有人打圓場舉杯，「對，是游戲，有個叫射手的角色……」
他們掩飾地笑。
宋藍玥的目光，隔著桌子對上我的。
紅唇微微上揚。
「是呀，晴晴姐，你懂的可真多呢～～」
顧南渝的表情有些微妙。
看了一眼宋藍玥。
她收到信號，俏皮地眨眼睛。
「知道了南哥，晴晴姐說甚麼我們都不能說，可是你的心肝寶呢。」
陰陽怪氣的調笑。
可在坐的男人像是沒一個聽得出來。
聊天，嬉笑。
有人借著酒勁兒擠到了宋藍玥身邊。
「你一回國，兄弟們誰喊你也不出來，倒是顧南渝，一喊你就來，說，你是不把我ẗŭ̀⁵們當兄弟，還是對顧南渝有賊心啊！」
宋藍玥被他的話逗的笑彎了眼。
「這頓飯不是你們都在嘛。」
她止住話頭，欲言又止地看了顧南渝一眼，「我和南哥，甚麼都沒有，都是你們起哄胡說，要是晴晴姐誤會了我不成罪人啦。」
顧南渝發小這個小圈子。
我不喜歡。
也向來融入不進去。
宋藍玥這話一說，他們的朋友全都探究地看向我。
「嫂子，應該不能生氣吧……」

2
心中一沉。
下意識地看向顧南渝。
他蹙著眉，警告道：「玩笑而已，不至於出格。」
包廂裡沉默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他時，才發現，顧南衣這話，是對我說的。
「噗嗤——」宋藍玥笑出聲，「好啦好啦，南哥，話是你說的，等會兒卻讓我把人得罪啦。」
她沒有提我。
話裡話外，卻全是對我的指控。
沉默的眾人紛紛看向我。
氣氛緊繃。
顧南渝皺著眉，沒有接話。
宋藍玥身邊的人幹了杯裡的酒，「走哇，下一場，國色天香，一起聚一聚。」
包廂裡的人紛紛喝掉了杯裡僅剩的酒。
宋藍玥看向我。
「不太好吧，咱們一起去，晴晴姐會不高興吧？」
大家頓住穿衣服的動作。
有人打圓場，「忘了南哥有家室了，舒晴就也一起去唄，正好……」
那人話沒說完。
就被宋藍玥的白眼制止，消了聲。
顧南渝手裡托著外套看向我：「你怎麼想？」
一眾的人，視線全都擱在我的臉上。
無聲的緊繃感。
仿佛我下一刻就要大鬧一場。
我淡笑，「我就不去了，等下，我也有聚餐。」
宋藍玥眼見著松了口氣。
奪過顧南渝的衣服披在身上沖我擺手，「晴晴姐，那就不送你啦。」
顧南渝皺眉，「舒晴，這麼晚了，你去哪？」
「國色天香啊。」
海城最大的娛樂城。
他們要去的地方。
宋藍玥驟然變了臉，「舒晴，不是說你不去嗎？！」
所有人看向她時。
宋藍玥不自然地躲閃目光，「我是怕她去了我們玩的放不開。
「再說一群大老爺們，女人去有甚麼好玩的。
「只能被人玩！」
不知道哪句話戳到了顧南渝的痛處。
他沉下臉。
「你不許去。」
回頭招呼了一圈大家，「你們去吧，改天再約。」
宋藍玥在後面哎哎的喊。
他卻快步出了包廂。

3
車裡。
顧南渝一直陰沉著臉。
「你最好看看現在幾點了，你一個女人，這個時間去娛樂場所玩？」
我望著他，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女人不能去，只有男人行？」
他皺著眉，不知是想到了甚麼。
「你不用和宋藍玥比。
「一群人，只帶她一個女人。
「都認識很多年，如果真有事，早就發生了。」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
盯著他的臉。
上下掃視他的身體。
似乎是被我的目光刺激到。
顧南渝擰著眉，「舒晴，有話就說話，別陰陽怪氣。」
他似乎動了怒，扯住我的手腕，「我說是我和藍玥沒甚麼關系，你心思敏感也不該用在這上面。
「她今天剛回國，接風宴是我安排的，你非要搞得大家都不開心？」
我用力，抽出手腕。
一字一句：「我覺得你們很開心；攻速怎麼曡，都研究好了。」
顧南渝的表情一滯。
黑著臉盯著我，說不出半句解釋的話。

4
車外。
代駕敲窗。
汽車駛向回家的方向。
顧南渝始終沉著臉，閉口不言。
鈴聲在逼仄的空間嚮起。
電話接起。
對面的女音在空間裡嚮起。
「南哥，大家都在，只差你一個人，好不合群啊。」
顧南渝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
聲音壓低，「你們先玩，我這邊有事，改天再聚。」
電話裡，勁爆的音樂聲嚮起。
宋藍玥跟著揚起了聲音，「南哥，怕老婆和你鬧呀，你把電話給晴晴姐，我和她解釋唄。」
顧南渝遲疑片刻。
「還是不去了……」
話音未落。
行動電話裡嚮起女人的尖叫。
酒瓶碎裂，男人的怒罵混成一片。
顧南渝面色大變，抓緊了行動電話大喊，「藍玥？藍玥？你那邊出了甚麼事！」
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
「南哥，救命——」
「停車！」
顧南渝不管不顧地大喊。
汽車緊急靠停，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巨大的刺耳聲。
「舒晴，你先下車，那邊出事了！」
代駕回頭，面帶驚慌，「先生，是要去哪？」
我問：「顧南渝，他們自己不能報警嗎？」
他微愣，表情變得不耐。
「藍玥來電話的時候你也在聽，現在是你爭風吃醋的時候嗎？！」
他幹脆伸手推開側面的車門。
「下車！」

5
汽車在公路上掉轉頭。
我聽到顧南渝急切的大喊，「國色天香，師傅快點。」
行動電話的屏幕。
在夜裡亮起熒光。
上面停留著最後一句話。
【你老公在國色天香定了臺，要不要來見見世面？】
海城的晚風席卷著水汽襲來。
我在黑夜裡站了許久。
黑色阿斯頓馬丁停在面前，漏出男人桀驁的正臉。
「上車。」

6
燈紅酒綠。
紙醉金迷。
剛剛走近，就聽到男男女女放肆的笑聲。
「我就說這招很好吧，必須給南哥搞出來。」
她理所當然地依靠著男人的身體，不知壓低聲音說了甚麼。
人群中，莫名一陣爆笑。
男人的眉目舒展著，手裡拉著宋藍玥的發尾把玩。
「嗯，你最聰明。」
啪的一聲。
燈光大亮。
女人驚呼一聲，用手擋住眼。
有男人怒罵。
趕到門口時卻傻了眼。
「嫂，嫂子……」
顧南渝的視線順著看過來，面色一僵。
我歉意地笑。
「不好意思，走錯包廂了，你們繼續。」
轉身之後。
門外等著的男人吐出一個煙圈，「怎麼樣，你老公玩的刺激嗎？」
「還行。」我往外走。
卻被他一把扯住了手臂。
年輕俊朗的面容帶著明顯的惡意，「一起喝點？」
「舒晴！」
身後，傳來顧南渝氣急的聲音。
「不是說過了不讓你來這裡！」
他幾步沖過來。
拉住我的手，「還有別的男人？舒晴，你他媽搞甚麼？！
包房裡。
男男女女都跟著跑出來。
宋藍玥亮著眼睛，「我靠南哥，有人給你帶了綠帽子！」
顧南渝面頰漆黑。
沖出來的發小團一個個的，摩拳擦掌。
站在角落裡的男人嗤笑出聲。
帽簷下，男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陰鷙的眼。
嘴角上揚。
「好久不見啊，姐、夫。」

7
走廊安靜了。
有人尷尬地笑，「南哥，你小舅子啊……」
宋藍玥退到Ṫŭ̀ₘ人群裡，伸手拉他的衣擺。
「這點事要鬧到家裡人都知道啊？
「把南哥管成這樣，好可憐啊……」
顧南渝還沒說話。
一只帶著火星的煙頭劃過弧線，直直地丟向宋藍玥的臉。
「啊！」
她尖叫。
可向來護著她的顧南渝這次卻氣急敗壞地舉起我的手。
「許天？你和他在一起？你不是答應我以後不會和許天聯繫嗎？！」
宋藍玥一愣。
隨即興奮起來，「他姓許不姓舒？南哥，他們不是親姐弟？！」
許天慢條斯理地走到我身邊。
瞥了一眼宋藍玥。
「鹹吃蘿卜淡操心，關你屁事？」
宋藍玥哪裡被人這樣噴過。
茫然之後立刻漲紅了臉。
顧南渝眉頭緊鎖，退後一步擋在她的面前。
「許天，好好和我朋友說話！」
「你朋友？」許天抱著手，「不好意思，剛從國外回來，國外的習慣，不管小三叫朋友。」
「你，你怎麼說話呢！」宋藍玥紅了眼。
顧南渝的臉色刷地冷下來。
「舒晴，管好你弟。」
話音落下，男人的一拳砸到的臉上。
顧南渝悶哼。
親友團大罵，飛快地有人沖上來。
這一刻，走廊裡各個角落的黑衣大漢飛速圍上來。
飛快地按住所有人。
只剩下兩個男人在走廊裡，你來我往，扭打在一起。
宋藍玥尖叫。
「別打，別打南哥！」
怒火蹭蹭地湧到頭上。
我牟足了勁兒，一嘴巴狠狠扇到她的臉上。
國色天香。
徹底亂成一團。

8
警局裡。
許天的顴骨蹭出了血，坐在顧南渝對面，舌尖把腮側頂的凸起。
「怎麼？不接受調解，想讓我蹲局子？
「姐、夫？」
顧南渝的眼角肉眼可見的跳了跳。
面色漆黑，沒有說話。
我和許天是重組家庭。
十四歲那年，我和我媽到了他家。
許天小我七個月，我轉學到了他的學校。
作為轉校生。
好奇的男生給我遞紙條，就是那時開始，許天頻繁在學校打架。
記不清楚為甚麼。
好像是我和顧南渝在一起之後。
許爸爸終於忍受不了他惹是生非，把他送到國外。
出國的前一天晚上。
許天看著我。
一聲不吭。
直到我沒忍住轉身走了。
身後才隱約傳來他的聲音，「那個顧南渝，不是個好東西。」

9
出了警局。
顧南渝的臉色很難看。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那弟弟不是個好東西？」
他氣極，「沒有半點血緣關系，這樣的人也能算你弟？！
「早我就說過，許天看你的眼神，根本就不是看家人的那種，我是男人，我他媽最了解男人的想法！」
他越說越氣，一腳踢在警局門口的石墩上。
「你給我離他遠點！」
我望著他，語氣平淡：「當你的兄弟不需要有血緣關系，當我弟就必須有血緣關系？」
顧南渝一怔。
咬牙切齒，「別給我偷換概念，宋藍玥和別人不一樣！」
他不說宋藍玥和別人哪裡不一樣。
但無非就是那幾點。
相識多年，要發生甚麼早發生了。
我轉頭就走，「我和許天也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顧南渝像是瘋了。
幾步追上我，「你說哪裡不一樣？！他是男的你是女的，哪裡就不一樣？！」
「那是你覺得一樣？」我回過頭，「如果一樣，你可以和兄弟在一起，我和我弟怎麼就不能一起玩？」
顧南渝一愣。
面色五彩繽紛。
「總之，我和藍玥沒有做出格的事，你心裡不舒服，無非是你自己的臆想，你的無中生有！」
我靜靜地望著他。
「曡攻速都曡到我的面前了，還叫沒有出格？
「怎麼？你倆開房的時候非要我去幫你推，才叫出格的曡攻速？」
顧南渝怔愣。
訥訥地張著口。
隔了好半天，才不自然地別開眼，「甚麼叫推，曡攻速就是一個葷段子，男的在一起開玩笑，不是很正常？」
我突然發現。
和他爭辯了半天，完全是在浪費口舌。
轉頭就近上了出租車。
顧南渝在後面追。
「大半夜的你去哪？！」
平臺上，有好友添加的提醒。
性感的小媽裙，鎖骨漏出的擦邊頭像。
賬號剛剛發了朋友圈。
【才剛回國南哥就為我打了架，Man～】

10
打車到婚前購置的公寓。
還沒到單元門。
有人影早已經等在那裡。
香煙的火光忽暗忽滅。
看到我時，他遠遠地丟了煙頭閃出弧線。
「就知道你會回這裡。」
我停下腳步。
他說：「姐，我被你老公打了。ṭû⁼」
從十四歲開始。
這是許天第一次喊出姐姐的稱呼。
許天的手指放在自己臉上，『嘶』的一聲……
我往單元門裡面走。
他自然而然地跟著我上了電梯。
燈光打在他的臉頰上，鼻青臉腫，卻難得顯得乖巧。
很久沒在家裡住。
消毒消腫的藥，都要外賣才行。
許天坐在沙發上，兩條腿並的很緊。
聲音暗啞，「你準備甚麼時候和他離婚？」
我看向他。
他也正盯著我，目不轉睛。
行動電話猝然嚮起。
在沙發上。
許天的動作很快，拿起行動電話，來電顯顧南渝。
他齜牙咧嘴地遞給我。
電話被我掛斷，立刻又接連不斷打來。
我幹脆接起，顧南渝聲音很沖，「舒晴，這麼晚了你去哪了，為甚麼沒回家？！」
我比自己想象中還平靜。
「明天我會回去。」
「那今天呢？這是晚上……！」
他還沒吼完，我又補上一句，「回去整理我的東西，顧南渝，離婚吧。」
電話裡沉默了半晌。
像是沒反應過來。
隔了三秒他才不可思議，「離婚是甚麼能輕易說出來的事？
「就為了宋藍玥，你要鬧成這樣，想過怎麼收場嗎？！」
他頓了頓，試探，「還是因為許天……？」
我幹脆掛了電話。
回過頭時。
對上許天的眼。
電話，不斷嚮起。
許天的臉肉眼可見的扭曲起來。
第四遍，他奪過行動電話大喊，「別他媽打了，她要和你離婚聽不懂？！
對面，聲音驚恐。
「先，先生……M 團送藥……」

11
許天擦藥時。
行動電話不斷亮起。
他看了一眼，目光幽戾。
「你老公又出去玩了。」
我的行動電話嚮起。
裡面是許天轉發過來的視頻。
男男男女坐在一起。
桌上擺滿了酒瓶。
宋藍玥『切』了一聲，單手托起顧南渝的下巴，輕輕吹氣。
「南哥怎麼娶個這樣ƭṻ₄的呀。
「男人們聚聚鬧成這樣，搞得我都不敢接近南哥了。」
顧南渝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微微皺眉。
宋藍玥撅嘴，「你老婆打的，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還ŧṻ²手了。」
其他幾個男人也跟著附和。
顧南渝的神色，愈發深沉。
宋藍玥拿起行動電話對著桌上拍了一圈。
忽然問：「都淩晨了，你老婆讓你出來？南哥，她不會又鬧吧。」
顧南渝面色一變。
宋藍玥像是馬上接收到他的信號。
試探：「你老婆，不會是離家出走了吧……」
顧南渝沒說話。
她卻捂住了嘴巴。
「這麼晚了，一個女人出門不在家？她……能幹甚麼去啊……」
後半句話是疑問。
卻明顯在引導其他人的思想。
顧南渝動了怒，「她不敢。」
後面的劇情。
我沒有再看。
關掉了視頻，看向許天。
他點了點行動電話，「你家附近的娛樂場所，基本都是我的。」
他頓了頓，「如果有需要，附近酒店的走廊錄像，也能想辦法弄到手。」
我看向他時。
目光對視。
他幹脆指著後發過來的幾條視頻。
宋藍玥正單手摟著顧南渝的脖子。
「南哥，幹嘛苦大仇深。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不是有得是？」
有人伸手摸她的腰，卻被顧南渝一把打掉。
宋藍玥嬉笑，「你幹嘛呀，明知道南哥不喜歡這樣。」
周圍的男人們，曖昧地笑。
我開始生理性的惡心。
沖到衞生間幹嘔。
許天靠著牆，眼眸深深。
「髒了的東西，不能要了。」

12
一大早。
回了我住了幾年的屋子。
拉開防盜門，滿地衣衫。
沙發上躺著個男人，上身赤裸。
屋裡進來人的聲音驚醒了他。
顧南渝愣神，然後是錯愕，「這麼早，你從外面回來？你一個晚上沒回家？！」
他的視線越過我。
落到許天身上，猛地變了臉，「還和他在一起？！」
被聲音驚動。
主臥的門打開，女人從裡面走出來，圍著顧南渝的藍色浴巾，揉著惺忪的睡眼。
「南哥，怎麼了呀。」
下一刻，尖叫頓起。
宋藍玥大喊：「舒晴你怎麼能帶別的男人回家！」
她尖叫了半分鐘。
許天蹙眉厲聲：「沒完了？！」
尖叫聲立刻收了回去。
宋藍玥露著兩條花白的腿，跑到顧南渝身後。
看完她的所有表演。
我才開口：「在我和顧南渝正式離婚之前，這兒，還是我家。」
「離婚？」顧南渝臉色難看，「舒晴，我沒同意。」
許天已經在房間裡巡視了一圈。
各類證件一股腦兒地丟進了行李箱裡，動作粗暴。
顧南渝的臉色變了又變，朝許天喊：「那是我家的東西，放下！」
許天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下一刻，嘩啦一聲掃倒了茶盤上所有的茶具。
接連著。
電視、花瓶，通通被許天踹了個稀巴爛。
宋藍玥白著臉，拿出行動電話撥號。
「報警，報警南哥！」
許天把行動電話拿出來，對著宋藍玥的大腿放大錄像，又錄上顧南渝赤裸的上身。
「姦夫淫婦，光天化日偷情到家裡。」
顧南渝的臉黑成鍋底。
「行了！」他大喊。
臉上滿是不耐。
「我和藍玥甚麼都沒發生。
「她在房間裡我在臥室，你們看不見嗎？
「非要鬧成現在這樣？！」
許天慢條斯理地收起行動電話。
「出軌證據，夠用了。」

13
顧南渝臉色驟變。
「許天，你他媽知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出軌。
「是你，是你非要攛掇舒晴和我離婚，好滿足你變態的願望是不是！」
許天的嘴角。
慢慢揚起弧度。
「還是要感謝前姐夫你不懂珍惜，給我這個機會。」
顧南渝怒不可遏，「你做夢！」
宋藍玥驚呼，「甚麼？！姐姐和弟弟，骨科嗎？！」
她表情誇張。
「好惡心啊，南哥。」
許天猛地看過去。
宋藍玥一顫，縮到顧南渝背後，「這是我南哥的家！」
我冷笑。
「非得我抽你，才能記起來你現在腳下站著的也是我家？！」
宋藍玥的表情調色盤一樣。
精彩極了。
我轉過身，推開書房的門，翻找其他的重要資料。
許天的目的明確。
第一時間按照我的習慣找到了我放首飾的地方。
貴重的東西，一股腦的裝。
其他的東西就不要了。
這個房間裡進過惡心的人，沾過碰過的，我都不想再要。
顧南渝顧不得套上衣服。
跟上我的腳步，「你不是看到了，我和藍玥又沒在一張牀上，聚餐喝多了，臨時讓她有個睡覺的地方，又沒發生甚麼，至於這麼鬧？」
我停下動作。
從上到下打量了他的臉。
明明還是我很喜歡的那種長相，現在看上去，卻無比讓人感覺到惡心和厭惡。
「怎麼？還非要我把你們倆堵在一張牀Ṱű̂₀上了才能和你離婚?」
顧南渝表情一僵。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非要曲解我的話？」
最後一份文件整理好。
我收進包裡，「我已經聯繫到評估中心評估婚內財產，結果下來，直接去民政局辦，還是讓我走訴訟？」
他抿著唇。
明顯不耐煩了。
「舒晴！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和藍玥甚麼都沒有，你到底還要鬧甚麼！」
而此時。
宋藍玥已經褪去了浴巾，不知道從哪找出來一件顧南渝的襯衫套在身上，正好整以暇地靠在書房門口。
我的視線看過去。
顧南渝臉色一黑，「你穿我衣服幹甚麼，快換回來，別給我添亂。」
宋藍玥無辜攤手。
「可我的裙子昨天都被你撕壞了呀……」
她眨著眼看向我，「不過我和南哥可真沒發生甚麼。
「晴晴姐，都是女人，我懂你的意思，鬧差不多就算了吧。
「不然南哥認真了，到時候你怎麼收場呀。」

14
男人高大的身影從客廳過來。
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宋藍玥被帶的一個趔趄，扶著牆勉強穩定身體。
瞪大了眼睛朝許天喊，「你搞甚麼呀，我是女人！」
許天的眼神冷冽，「你不是和顧南渝是兄弟嗎？兄弟之間，還有女人？」
「夠了！」顧南渝青筋凸起。
走到宋藍玥身前，目光從許天的身上劃到我的臉。
「既然你喜歡鬧，那就一直鬧下去。
「明天早上九點，我在民政局等你。
「舒晴，你別後悔。」

15
出了小區。
天空驟雨。
豆大的雨點打在車玻璃上，雨刷反複去擦。
噼裡啪啦的聲音。
許天出神。
突然冒出一句話，「你知道嗎，驟雨過後，就是晴天。」
我沒出聲。
許天自己低笑，「去哪，送你回公寓嗎？」
「回家吧，離婚了，總要和我媽說一聲。」我說。
許天的表情有些凝固。
「有些事，其實也不用和長輩言明。
「如果你已經做好了決定，卻被否決錯過了，會後悔一輩子的……」
他別開眼，「如果有補救的機會還好，萬一……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呢……」
我的心髒一突。
莫名的想到他出國前的那些日子。
許叔叔的書房裡，夜夜爭吵聲不斷。
那段時間，家裡的氣氛都一度低迷，連我媽私底下說。
這段時間最好先別回家，避一避。
許天點了一只煙。
我沒忍住，輕咳。
他馬上手忙腳亂地丟了煙。
車窗大開。
外面的雨落在他的肩頭上，他卻只顧著扇空中煙氣。
車廂裡。
氣氛莫名詭異起來。
我打破沉默。
「去評估機構吧。」
他沉默地看向我。
沒有繼續說話。

16
到民政局時。
我帶好了所有需要的資料證件。
顧南渝是帶著宋藍玥一起來的。
走進離婚大廳，她像看甚麼都新奇一樣，四外打量。
「不好意思耶晴晴姐，我沒結過婚離過婚，第一次來這裡。」
我漠然地看著她做戲。
手裡的資料遞給顧南渝，先讓他看清楚。
「婚內財產是找專業的評估機構做的，你婚內出軌，我要百分之六十，不過分。」
顧南渝面上一怔。
宋藍玥卻先他一步接過協議，「百分之六十？！晴晴姐，你也太敢要了吧？」
顧南渝接過她遞過去的協議。
往後翻，表情逐漸凝重。
「舒晴，你認真的？」
他到現在都覺得，是我在鬧。
講不通。
沒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費口舌。
我轉身率先把資料遞到了窗口，「你好，辦離婚。」
整個大廳裡。
只有我們這對，是帶著第三個人來的。
所有人看向顧南渝的表情都像是開了眼。
我目不斜視，接過回執單。
「30 天之後，還要再來一趟。」
顧南渝像是現在才回過神。
一個健步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銳利起來。
「舒晴，你真要離婚？」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單子，「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似乎在判斷，我是不是再用離婚這招恐嚇他。
阿斯頓馬丁已經早早地停在民政局門口。
男人邁開長腿走過來。
面露譏諷，「怎麼？曡攻速的時候爽，現在知道後悔了？」
顧南渝的表情青一陣白一陣。
我轉身走，卻聽他咬牙切齒。
「舒晴，你要和他走，那我就不會讓你再回頭。」
我回頭看向他ẗŭ̀ₐ。
認真建議，「我覺得，宋小姐回來之後你的變化很大。」
點了點腦子，「看看是不是被國外的病毒傳染了，早點去，或者還有希望治好。」
顧南渝羞惱地黑了臉。
在宋藍玥張口惡心人之前。
我關上車了門。

17
回到家。
令人意外的是，許叔叔和我媽已經等在客廳。
許叔叔面前的煙灰缸裡，堆滿煙蒂。
房間裡，氣氛壓抑。
「剛剛小顧打電話來，說……」
我媽說不下去，許叔叔接話，「顧南渝說，許天去你們家，攪合的你們過不下去。」
許天驟然沉下臉。
我趕在他發怒之前開口，「是我要離婚，顧南渝出軌了別人女人。」
我媽嘴巴微張，「小顧說……你們去砸了他家……小天還帶著你，非要你離婚，和小天……」
我媽看了許天一眼，沒繼續說下去。
但也能猜到，顧南渝的誹謗有多難聽。
對我媽，許天緩和了臉色。
「舒姨，那渣雜倒打一耙，他先出軌了別的女人，舒晴總不能繼續和她過。」
許叔叔皺眉，「那你也該註意分寸。」
許天滿臉陰鬱，「你已經阻攔過我一次了。」
他們父子倆像是在打啞謎。
這話說完。
兩個人都倔強地盯著對方，對峙一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許叔叔的眉頭皺的深深的。
率先站起來，「你和我來。」
很快，書房裡咣當一聲。
甚麼東西砸在了門上。
我媽回頭看了一眼，「晴晴，媽不是特別封建的人，你和小天……」
我打斷她。
「媽，今天回家，是說我離婚的事。」
我不傻。
關於許天，隱隱有些猜測。
但現在實在沒心思，處理離婚外的任何其他事宜。

18
從家裡出來的時候。
只剩我自己。
許天還在書房裡和許叔叔爭吵。
我沒有等他。
家門口，男人身姿筆挺。
雙手插兜，遠遠就等在那裡。
看見我自己一個人回來，顧南渝的神色隱隱露出滿意。
朝我伸出手，「和我回家。」
我沒忍住。
真的沒忍住。
「顧南渝，你是傻逼嗎？」
他驟然陰沉下臉，語氣慍怒，「舒晴，我親自來接你，給臺階還不下？」
我笑了。
慢慢朝他走近。
顧南渝的臉上帶著絕對的自信。
他似乎篤定了，離婚是假的，我離不開他顧南渝。
直到很近很近的時候。
我抬起手，狠狠地朝他臉上扇去。
下一刻，我高聲大喊。
「來人啊，這裡有變態！」
有保安從遠處跑來。
顧南渝像是裂開了，「瘋子，你他媽是不是瘋了舒晴！」
保安到之前，我已經後退跑開。
「那人是變態，快報警！」
西裝筆挺的男人，這次只留下逃跑的背影。
之前怎麼就看上他了？
傻逼。

19
那天之後。
顧南渝單方面開始與我冷戰。
只有宋藍玥，時不時跳出來發幾條朋友圈。
或是在酒桌下偷偷手拉手的。
或是和顧南渝隔著紙張嘴對嘴的。
無意中刷到了幾次。
看著惡心，幹脆把她拉黑。
不到半個小時。
顧南渝的電話打過來，酒氣醺醺。
「你拉黑藍玥做甚麼，吃醋了？」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控制住罵Ṫũ̂⁼人的沖動。
「還有四天，到民政局領離婚證，你別忘了。」
電話那端死寂。
再然後，就是女人誇張的嬉笑聲。
顧南渝的聲音夾雜著怒氣。
「我一定會去，你也別後悔。」
「好。」
我掛斷了他的電話。
原來有小團體的人。
腦子裡的疾病是會互相傳染的。
可怕。

20
幾分鐘後，我的社交軟體提醒。
許天給我發了新的消息。
顧南渝正喝的雙頰潮紅。
宋藍玥的雙腿，搭在他的雙腿上，晃啊晃。
「她看到南哥主動聯繫她，當然又擺譜了唄。」
其他的發小也跟著笑。
「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角落裡，有人出聲，「萬一她真想和南哥離婚怎麼辦？」
包間內，安靜無比。
顧南渝煩躁地抽出一根煙。
宋藍玥立刻給他點上，「胡說八道呢，一個女人，離了婚多不值錢吶，她離開南哥還去哪找我們南哥這種條件的。」
剛剛說話的人，又被附和聲壓下去。
顧南渝的雙目，卻微微出神。
我關掉視頻。
給他回覆，【顧南渝的事，以後就不看了，鬧眼睛。】
許天：【好。】
他在回家那趟之後，消失了二十幾天。
再沒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也選擇沒有追問。
接下來的四天，我的世界，難得的安靜。
一早到了民政局。
顧南渝沒有來。
打他的電話，無人接聽。
第六遍。
才有人接了。
女人的聲音嘶啞，「誰呀，幹嘛呀，這麼早打電話。」
我靜了靜，「讓顧南渝接電話。」
電話那頭。
女人嚶嚀，「南哥，你的電話，我拿錯了耶。」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
顧南渝聲音沙啞，「哪位？」
「我是舒晴。」
電話裡的男人一驚，像是跑的遠了點。
下意識地解釋，「昨天喝的太晚了，藍玥睡的牀，我在地上……」
我聲音平靜。
「來民政局，把證件領了。」
電話裡瞬間安靜。
顧南渝咬牙切齒，「你真去了？
「舒晴，你可真是好樣的！」
他掛斷電話。
想了想，我還是給他補上一條消息。
【我在這等到十點，你不來，我就走訴訟程序。】

21
九點五十七分。
顧南渝終於踏上民政局的臺階，臉色極其難看。
「不是要去領離婚證？走啊！」
印章蓋上。
紅色的證件從櫃臺裡遞過。
顧南渝滿目不屑，冷冷地掃了我一眼，「舒晴，你最好不要後悔。
「因為就算你後悔了來求我，我也不會再要你了。」
我頷首。
「麻煩讓讓，不謝。」

22
回家吃了一頓飯。
我媽和許叔知道了我徹底離婚的消息。
第二天。
顧南渝和宋藍玥的各種無碼視頻，傳遍了網路。
值得一提的是。
視頻裡還有顧南渝的其他發小團。
真心話大冒險。
輸了之後的宋藍玥去前臺借了尺子，隔著褲子丈量其他發小的＊＊長短。
尺度之大。
讓人嘆為觀止。
【都說了不要和有小團體的人談朋友，太亂太髒了，好惡心。】
【視頻裡說的曡攻速是甚麼意思啊？】
【樓上愚蠢，抓著馬尾，pp 加速。】
【小團體惡心＋1，去查一查吧，一個得病全軍幸福。】
【貴圈鎖死，麻煩不要流入市場。】
就算我沒再關註他們的消息。
也知道了那一群發小團，有家的都在鬧離婚。
沒家的也都紛紛出了國。
只等風頭過去了，再回來。
本地只剩下宋藍玥和顧南渝兩個人。
理所當然的，她成了顧南渝的掛件，走哪跟哪。
我聽了，沒甚麼反應。
只覺得活該。
顧南渝，也算求仁得仁了。

23
最近的許天。
開始頻頻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的公寓樓下新開了一家中餐館，名字很有意思。
「雨後晴天」
許天非要拉著我去吃。
剛剛就坐，卻發現窗外多了個男人。
面相似乎變了。
顴骨高高凸起，憔悴的可怕。
隔著玻璃，他的嘴一開一合。
聽不見聲音，但我卻看懂了他的意思。
「和我離婚？你就是為了他吧？」
宋藍玥從馬路的對面冒出來。
天空適時地下起雨。
雨水沖刷，她的眼妝花了不少，人卻有些瘋狂。
拉著顧南渝的衣服不肯松手，大喊大叫的，不知道再說些甚麼。
許天招手。
立刻有服務生跑過來，推過來法式的屏風，阻隔住外面一男一女的視線。
下一刻。
餐館大門落鎖。
許天面前的嫩肉夾到我的碗裡。
「嘗一嘗，你最愛吃的。」

24
他默默地出現在我的周圍。
卻沒有說出一句讓人不適的話。
顧南渝在公寓這裡見不著我，幹脆堵到我的公司樓下。
見到我時，情緒失控。
「說甚麼因為藍玥離婚, 都是假的, 舒晴，你是不是早就出軌了你自己弟弟？
「他是你弟弟，是你弟弟！
「你們這叫亂倫, 你們惡不惡心？！」
我一下被他激起了火氣。
手裡拿著的文件，披頭蓋臉朝他臉上砸去。
「你不惡心，你他媽睡兄弟！」
他的表情有些茫然，「你打我？」
「傻逼！」
我喊大廈的保安。
卻聽到顧南渝破防的大喊，「我和藍玥可以斷了，你和許天也斷了行不行？」
他像是被自己感動了，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男的和女的不一樣, 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要好久才能明白自己的心。
「舒晴，我現在知道自己愛的是你了。
「以後不管是藍玥也好, 紅月也好, 你看了不高興可以跟我說。
「我在找你, 找你複合, 咱們回家好不好。」
保安紛紛圍上來。
他卻只執著地盯著我。
「和我回家，我還像以前一樣對你好，舒晴，只要你和許天斷了聯絡。」
我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無比。
「滾, 傻逼！」

25
顧南渝茫然地看向周圍。
恍然記得, 上一次圍了這麼多人, 還是他和舒晴告白的時候。
周圍鋪滿鮮花，蠟燭。
周圍的人全是祝福的聲音。
大家起哄, 「答應他！」「答應他！」
然後，他就看見舒晴紅著小臉，對他輕輕點頭。
依稀記得，那一刻, 是他此生最激動最幸福的時刻。
可如今。
圍著他的人也不少。
但大家的目光中透露著險惡，驚懼。
「這不是視頻裡那個男的嗎，和另一個女的玩的那麼花的那個。」
「哎？真是他，都浪出圈了，還有臉和原配求和呢？」
「咦，離他遠點, 太髒太惡心了, 有沒有髒病啊, 會不會傳染啊。」
「臥槽，嘔！」
隨著這話落下, 圍著的人群不約而同地後退。
顧南渝的臉漲的通紅。
卻只能執著地盯著人群正中的女人。
此時此刻, 舒晴好像在淡淡發光一樣，可以成為他的救贖。
「舒晴, 你別聽他們胡說, 我沒有病。
「我可以去做檢查，我真的沒有玩的多花。
「我……我一直都有措施的。
「和我回家，我保證以後只有你一個人……」
他喊著，卻被保安隔著手套按住了脖子。
大廈的門口。
隱隱綽綽走近偉岸的男人, 擋住了他的視線。
帽簷底下，漏出一雙陰鷙的眼。
他離得很遠。
可他分明看見了那人的口型。
「顧南渝，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