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苦味的婚後生活費

老公每個月給我六千五，但房貸需要三千，年底的時候，他問我，你這一年也得攢了十萬了吧，拿兩萬給我媽吧，我媽一年也特別辛苦，再拿一萬買點營養品給我姐家裏送去，我姐累了一年也不容易。
我笑了，「那我呢？」
老公很驚訝地看着我，「你不用上班在家裏喫香喝辣，你還想要咋樣？」

-1-
結婚十五年，我做了十五年的全職媽媽。
丈夫徐國明是個普通的上班族，每個月稅後七千塊。
他一發工資，就會給我六千五百塊，自己留五百塊零花。
別人眼裏，我是個不需要上班考慮生計的享福人。
可是他們不知道，這六千五百塊，扣掉每個月的三千塊房貸之後，我可支配的金額只有三千五百塊。
一家三口的喫喝拉撒需要錢，兒子上學也需要錢。
我就算是再怎麼節省，到頭來還是每個月緊巴巴的，根本不夠花的。
我學着自己種菜，然後擠出時間做手工活賺錢，貼補家用。
日子雖然很辛苦，可我卻覺得平平淡淡也很好。
至少丈夫不作妖，兒子也乖巧懂事。
可是今天上午我送走兒子上學之後，卻在丈夫的襯衫領口上發現了一枚顏色很淺的口紅印。
我瞬間如臨大敵。
我看着臥室裏正在熟睡的丈夫，恨不得立刻把他叫起來問個清楚。
可是我太膽小了，又不敢。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萬一他只是應酬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呢？
我想了半天，還是把襯衫拿去洗掉了。
但是這件事一直成爲了我的心頭刺，我一整天干活都心不在焉的。
徐國明醒來之後，喫了飯就又去上班了。
我叫住了他，「今天兒子學校開家長會，老師說讓孩子爸媽一塊去。」
徐國明不耐煩地穿上了外套，看都沒看我一眼，「我今天要去公司，沒空，你自己去也是一樣的。」
我看着徐國明頭也不回地離開，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我立刻拿起了鑰匙追了上去。
我一路跟蹤着徐國明進了一個老小區。
看着徐國明下了車，又去了旁邊的超市。
再從超市出來的時候，他手裏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我仔細看了看，有一箱牛奶，一箱餅乾，還有一大包零食和一些排骨。
買這種東西去送禮？是不是有點不對？
我跟着徐國明進了小區單元門，看見他敲響了門，然後一箇中年女人開了門。
「徐哥？你怎麼來了？」
女人看見徐國明十分開心。
徐國明的聲音也很溫柔，「我來看看小婷，她發燒好點沒？」
女人笑着，「已經退燒了，正在睡着呢，你快進來吧。」
門關上，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站在牆壁後面，一瞬間心頭情緒翻湧。
就算我不願意承認，也改變不了徐國明已經出軌的事實。
他說他要上班，可是卻是來了別的女人的家裏。
我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等我平復好情緒，我纔給徐國明打電話。
電話第一遍被按掉，第二遍被按掉，第三遍才接起來。
徐國明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有什麼事兒？我在公司，很忙的。」
我心裏冷笑：「老公，媽叫咱們晚上回去喫飯呢，你有空嗎？」
徐國明頓了頓，才道：「好，我會去的。」
說完話，他瞬間就掛斷了電話。
我看着手機，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去了學校。
兒子的家長會我還要參加。
家長會結束後，我和兒子一起在學校食堂喫飯。
兒子找了個角落，給我夾了一塊肉在碗裏。
「媽，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一愣，「什麼？」
兒子小聲道：「爸爸襯衫上面的口紅印，我看見了。」
我瞬間渾身冰冷。
我趕緊想理由開口圓，「小杰，不是你想的那樣……」
兒子初三，我不想讓他摻和進大人骯髒的事情裏來。
兒子卻看着我，臉色十分平靜地開口，「我都看見了，媽，上次爸爸送我上學的時候，我在副駕駛發現了女人的口紅，你從不用口紅的，那時候我就知道了爸爸可能有問題，昨晚上我看見爸爸襯衫上的口紅印子，就更確定了。」
我驚訝地看着兒子。
兒子繼續道：「媽，你要和爸爸離婚的話，我跟你。」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我感覺鼻子酸酸的，「小杰，對不起，把你牽扯進大人的破事兒裏。」
兒子搖頭，「媽，你沒什麼對不起的，是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咱們這個家。」
我咬着牙，「我會和他離婚的。」
兒子卻道：「媽，不着急，你現在沒有工作，你要是現在離婚，要不到我的撫養權，而且也便宜了我爸，還有那個不知名的小三。」
我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
兒子繼續道：「媽，你應該先去找我爸的同事，打聽好我爸到底賺多少錢，沒離婚的時候，我爸的工資都是夫妻共同財產，他給小三花的錢裏都有你的一半，你得讓他們吐出來。」
「我爸好不容易拼搏上這個位置，肯定最在意自己的名聲，你要拿捏住這一點，用這一點讓我爸儘可能吐出更多的錢來自己拿着，然後找一份工作，這樣才能爭到我的撫養權。」
我聽着兒子的話，驚訝不已。
我不知道是該欣慰兒子的懂事還是心疼兒子的懂事。
我看着兒子，告訴了他我今天看到的事情。
兒子聽完我的話，仔細地思考了一會兒，才道：「那個女人的孩子未必是我爸的，所以不用擔心繼承權的問題。媽，你當務之急是搞清楚我爸手頭有多少錢。」
我應聲：「我知道了。」
喫完飯，兒子拍拍我的肩膀：「媽，別害怕，這場仗我一直站在你這邊。」
我鼻頭一酸，差點哭出來。
從學校出來，我就去找了我的閨蜜蘇晴。
蘇晴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們是初中友情，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
蘇晴的老公白建國，和我老公徐國明在一個公司上班。
但白建國是領導層，比徐國明更厲害一點。
之前，我和蘇晴的關係很好，但是隨着徐國明總是回來跟我說白建國在公司總是給他小鞋穿的事情，我逐漸地就和蘇晴疏遠了。
如今再找她，我心裏特別慚愧。
蘇晴卻一點也沒有推辭，直接和我約在了咖啡廳見面。
一見面，蘇晴就紅着眼睛看着我，「紅英，你都多久沒約我了？」
我心中本就慚愧，一聽蘇晴這話，更是繃不住，直接哭了出來。
蘇晴嚇壞了，趕緊過來安慰我。
問我到底怎麼了。
我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蘇晴震驚，「一個月只給你六千五？你就這麼過了這些年？」
我點點頭。
蘇晴氣得大喘氣，隨即道：「我還一直以爲你過得舒坦，原來這個徐國明，跟你謊報工資了。」
「老白和他就在一個部門工作，還能不知道他的工資？他一個月最少兩萬，而且之前我聽老白說，他好像還接私活兒，賺得絕對不少。」
我震驚地看着蘇晴。
原來徐國明一直都隱瞞着我他的具體工資。
那我這麼多年的辛苦節省算什麼？
我氣得渾身發抖。
蘇晴緊緊地握着我的手，「紅英，你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要離婚，也得把你該得的錢拿到手。」
我哭着點頭。
怪不得徐國明一直跟我說白建國的壞話，就是爲了讓我疏遠蘇晴，這樣就切斷了我和他公司人的唯一聯繫，讓我不知道他的具體工資。
這些年，他的工資全都給了外面的女人花。
人怎麼可以賤到這樣！
一時間，憤怒、委屈、難過，幾種情緒疊加在一起，讓我感覺欲哭無淚。
晚上去了婆婆那邊喫飯。
回家的路上，徐國明忽然開口：「我這些年一直沒跟你要過錢花吧？我的工資都給你了是不是ŧűₛ？」
我坐在副駕駛上不做聲。
徐國明繼續道：「一個月六千五，這些年你去掉喫喝起碼得攢了十幾二十萬了吧？」
「拿兩萬給我媽吧，我剛看我媽過得也怪可憐的。」
「這些年她很辛苦了。」
「哦，還有我姐那邊，我姐剛出院，你買些好一點的補品送過去吧。」
「別買太便宜的，要貴重的，要不然我丟不起這個人。」
聽着徐國明的話，我忍不住冷笑。
徐國明似乎是感受到了被冷嘲，便不悅地皺眉，「你笑什麼？」
我看了他一眼，「一個月三千塊房貸不是我在還嗎？」
徐國明一愣，隨即皺眉，「那還有三千五呢？」
我笑了，「一個月三千五，一天就是不到一百二十塊，這點錢你想讓我怎麼省？家裏的物業費水電費全是我交，喫喝拉撒哪一樣不要錢？」
徐國明開着車，哼了一聲，「你還嫌錢少了？你又不用上班，當然不知道現在賺錢有多不容易，我一個月就給自己留五百塊花，你以爲我在享福嗎？」
「你不用受工作的壓力，在家裏喫香喝辣就行了，到頭來錢攢不下來一點，還轉頭埋怨我賺不到錢，李紅英，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居然是個這麼市儈斤斤計較的女人呢？」
我呵呵地笑了一聲，「是嗎？你一個月給自己留五百還是五千還是五萬，我怎麼知道呢？」
徐國明忽然踩了剎車，「吱」的一聲剎車聲傳來。
車子突然停下。
徐國明轉頭瞪着我，因爲被我的話說到心虛，聲音也拔高了幾分，「李紅英，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呢？」
徐國明說話的時候，臉色悶得鐵青。
只是，他越是反應大，我就越知道，他心虛了。
我看着徐國明，臉色十分鎮定，「你吼這麼大聲幹什麼？被我說中了？心虛吧？」
徐國明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立刻換ƭùₒ了一副臉色，繼續慢慢地開車。
他裝作不在意地開口，「小杰還在車上，你這麼胡說八道，被孩子聽進去了怎麼辦？」
我哼了一聲，「少拿孩子說事兒，你也知道小杰在車上？所以你還急剎車？你有沒有把小杰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徐國明聽我這麼說，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岔開了話題，直接問，「說起工資，這麼多年我沒見過你的工資條，也沒見過你手機上的工資轉賬信息，你就算是真的藏了，我還真就被矇在鼓裏了。」
徐國明被我說的心煩意亂，開車到了小區樓下，然後讓小杰先上去。
等看小杰走了，徐國明才轉身瞪着我，「李紅英，你喫錯藥了？這日子好好地十幾年都這麼過來了，你怎麼忽然想管我的工資了？」
「我看啊，你就是閒得沒事，你還不如去找個班上。」
「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這樣子出去找工作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最多就是給人家洗洗碗拖拖地之類的。」
徐國明的語氣中滿是嘲笑。
我笑了，「是嗎？就算是洗碗拖地我也願意。」
徐國明見我不害怕反而語氣這麼硬，他一下子就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半晌，徐國明纔開口，「得了得了，不想給我家裏人拿錢就直說，拐彎抹角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解開了安全帶，「你不是說我在家裏喫香喝辣嗎？那我從這個月開始就記賬，我倒要讓你看看，你那三千五百塊到底夠乾點什麼的。」
回了家，我去燉了點甜湯給兒子喝。
徐國明則是待了沒一會兒，就說要出去應酬，今晚不一定會回來。
我也不攔着他，等他走了，我就去了他的書桌上翻找。
以前這本來是我化妝桌的位置，但是徐國明說自己想要一個辦公的區域，就變成了他的。
他不喜歡我動他的東西，我就沒動過。
如今，我拉開了抽屜，開始尋找線索。
找了半天，我終於發現了一張名片。
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我覺得這個叫周慧的女人，可能就是我白天見過的那個。
我按照名片上的手機號加了對方的微信，看到對方是賣化妝品的微商。
我假裝是朋友介紹的，問了她一些問題。
然後順便翻看了她的朋友圈。
果然被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幾乎每個徐國明說要加班的週末，其實都是在陪周慧母女。
帶她們去遊樂園，去高級餐廳。
我挨個截圖保存下來。
我知道，這些都是證據。

-2-
第二天，我立刻去將這些年徐國明給我轉賬的記錄打印下來。
然後通過蘇晴收集了他們公司員工的工資條，也全都打印下來。
最後，我騎着小電驢去了周慧家樓下，蹲點徐國明。
連續拍了好幾次，有徐國明提着東西進去周慧家裏的，有兩人手挽手出來散步的。
我看着手上的照片，給徐國明發了消息，「媽今晚叫咱們回去喫飯，別忘了。」
很快，徐國明發了消息過來，「好。」
到了婆婆家，婆婆還等着我做飯，我只是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到了飯點，徐國明來了，見桌子上空空如也，好奇道：「媽，不是你叫我來喫飯嗎？飯呢？」
婆婆也是一臉懵逼，「不是紅英說要一塊喫飯嗎？」
我看着兩人，緩緩地從包裏把證據全都摔在了桌子上。
徐國明拿起來看了一眼，就立刻臉色大變，「李紅英，你要幹什麼？」
我笑了，「幹什麼？當然是離婚了。」
婆婆看到了照片，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可是我看清楚了婆婆眼神里的情緒，雖然驚訝，但更多的卻是祕密被暴露的無力感。
看來，婆婆應該也知道周慧的存在。
我呵呵地笑了一聲，「這些都是證據，如果你不想我去起訴，鬧得大家都很難看的話，最好答應我的要求。」
徐國明氣得臉色都變了，「李紅英，你跟蹤我！」
我笑着看着他，「你沒做虧心事，怕什麼別人跟着你？」
「徐國明，我已經知道你這些年的工資了，你一個月最低兩萬塊，但你只給我六千五百塊，你自己留下了一萬三千五百塊，這些都是婚內財產，平均下來我一個月就少了六千七，我算你六千塊好了，一年就是七萬，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五年，十五年就是一百零五萬。」
「我要離婚，條件是給我一百萬，轉賬也好現金也好，都可以。」
徐國明愣住，隨即哈哈大笑，伸手指着我，「你瘋了？我給你一百萬？李紅英，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啊？」
我看着他，絲毫沒有被他激怒，「如果你不給我，那我會鬧得很難看的。」
徐國明眼神瞬間心虛了幾分，「我沒錢，我哪裏有一百萬？你逼死我我也拿不出來這麼多錢。」
我笑着，「這麼多年你會沒有存款嗎？」
徐國明拿出手機，「你自己看，我承認我在工資方面騙了你，可是我真的沒這麼多存款，只有三十萬，你想要的話全都拿去吧。」
我絲毫不被徐國明的話所騙，「你這些年自己存下來的錢至少有二百萬，如果你手裏只剩下三十萬的話，那就說明你給周慧花了一百七十萬。」
聽我說起周慧的名字，徐國明瞬間怒了，「李紅英，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把小慧牽扯進來。」
婆婆聞言，也不裝了，怒斥徐國明，「你是個傻子啊，給那個女人花這麼多錢？她就是個二婚帶孩子的破爛貨，你還真是傻啊。」
我笑着看着婆婆，「媽，原來你早就知道啊，難爲你了，爲了兒子忍了這麼多年。」
婆婆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心虛地低頭不敢看我。
我繼續看着徐國明，開口，「我們一天沒離婚，一天這些錢就是婚內財產，你猜我去起訴，能不能判周慧把錢還回來？」
「當然，就算是起訴不成功，我也會去鬧的。」
「徐國明，雖然你不是人，但是你說的一句話沒說錯，我就是爛人一個，爛人有爛命，把我逼急了，我就什麼也管不上了，我反正無所謂，可是你和你的小慧就不行了。」
「我去你們公司鬧，去周慧的小區鬧，去周慧女兒的學校鬧，我一天不死，我就要鬧得你們全都不好過。」
徐國明聞言，氣得大罵，「李紅英，你真是個毒婦，爲了錢你都不擇手段了。」
我笑着看着徐國明，「我被你欺騙了這麼多年，爲家裏付出了這麼多，如今還能保持ťũₙ理智和你談條件，那都是因爲我素質高，要不然的話，我不會通知你就會直接去發瘋。」
徐國明氣得大喘氣，但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婆婆見狀，便走上前來勸我，「紅英啊，媽知道你心裏有氣，可是你們怎麼都是一家人，可不能這樣逼死國明啊。」
我冷笑一聲，甩開了婆婆的手，「媽，你根本沒把我當一家人，這時候在這假惺惺地幹嘛？」
「我不喫你這一套了！」
我拿起了包，「徐國明，我給你一週的時間，如果你解決不了，別逼我同歸於盡。」
我說完話，便轉身離開。
徐國明發瘋了一樣地撕扯着桌子上的照片和打印紙。
我不忘附上一句，「這些都是備份，你喜歡撕的話，我可以給你複印幾百份。」

-3-
三天過去，徐國明一直在裝死。
我收拾了一下，去了周慧家買化妝品。
她還不知道我是誰，十分熱情地招待我。
我在周慧家裏發現了男人生活的痕跡，但不是徐國明的。
那個香菸牌子，是徐國明不喜歡的。
看來，這個周慧不止徐國明一個男人。
周慧留我喫飯，我不推辭，就等着徐國明回來。
果然，飯點的時候，徐國明來了。
徐國明看見我，瞬間大驚，急忙跑過來一把把我拉起來：「你怎麼在這？」
周慧還不清楚情況，好奇地看着我們：「徐哥，你們認識啊？」
徐國明臉色十分難看，只能硬着頭皮介紹：「這是我妻子，李紅英。」
周慧的臉色也瞬間變了。
尷尬地看着我。
我卻笑得很開心：「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我還以爲徐國明在外面養小三了呢？」
「周慧，既然我老公來了，那就讓他結賬吧，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我拿起了旁邊選好的兩袋化妝品離開。
剛出門，徐國明就追了上來：「李紅英，你想幹什麼？」
我笑得不行：「徐國明，你繼續裝死啊，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徐國明咬着牙：「一百萬實在是太多了，我拿不出來。」
我聳肩：「沒關係，拿不出來大家就一起死。」
最後一個字，我咬住了牙。
徐國明看着我，臉色黑得可怕。
我看到他這副樣子，心中忽然就覺得無比痛快。
十五年對我的背叛，現在你體會到的痛苦，或許只有我的百分之幾。
回了家之後，兒子跟我說他要去奶奶家裏住。
我有些擔心。
兒子卻小聲說：「媽，奶奶估計是知道你和我爸要離婚了，肯定不願意我跟着你，要是因爲撫養權的事情拖慢了離婚的進程，那咱們就是夜長夢多。」
「我和蘇晴阿姨聊了，我們倆商量的是，我先假意和奶奶住在一起，假裝站在爸爸這邊，等你和我爸順利離婚，拿到了錢之後，我自有辦法再跟你。」
兒子悄聲在我耳邊說了計劃。
我心裏緊Ţũ̂ₘ張：「小杰，媽媽不想讓你去冒險。」
兒子卻十分平靜，「媽，你不用擔心，奶奶雖然向着爸爸，但是她覺得我是徐家的孫子，肯定不會爲難我的，你放心吧。」
「倒是媽媽，你這麼多年沒工作了，再次進入職場肯定有很多不適應，我還擔心你嘞。」
「媽，你有什麼問題困難都去找蘇晴阿姨，蘇晴阿姨是好人，是媽媽值得信賴的人。」
我聽着兒子的話，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像是個傻子一樣，本該是我保護兒子，可現在卻要兒子反過來擔心我。
我抱着兒子，摸着他的頭，「小杰，媽媽一定會努力的，小杰，媽媽一定會早點把你接回去。」
兒子很開心地看着我，「媽，我相信你。」
說着話，他輕輕地勾住了我的小手指。
這是我們母子倆的小暗號。
第二天，我就去找工作。
只是我沒學歷沒工作經驗，好一點的工作都輪不到我。
我坐在公交車站牌喫麪包的時候，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徐國明罵我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這樣子出去找工作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最多就是給人家洗洗碗拖拖地之類的。」
對啊，我還可以去做保潔，洗碗。
雖然很累，可是起碼是一份工作。
可以賺到錢啊。
我渾身充滿了幹勁，立刻就開始重新找工作。
面試了一下午，我終於在一家酒店面試上了保潔。
經理讓我先搞一下衛生他看看，我馬上開始幹活。
這些年的家庭主婦生涯，我別的不行，拖地擦地還是很麻利的。
我幹完之後，經理來驗收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身份證帶着吧，去辦理入職吧，明天正式來上班Ŧű̂³。」
我很開心。
馬上跟蘇晴還有兒子分享了這份喜悅。
我不害怕工作辛苦，我現在只想有一份穩定的收入。
再說了，靠雙手賺錢，有什麼可恥的。
我找到工作之後，每天都鬥志滿滿。
蘇晴跟我說，徐國明在公司那邊好像是有了晉升機會。
我知道現在是最好的時候，所以打電話告訴徐國明，如果不給錢就把他晉升機會鬧沒。
徐國明沒辦法，只能把錢轉給了我。
我們去辦了離婚。
一個月的冷靜期一過，馬上去領了離婚證。
拿證出來的時候，徐國明還不忘譏諷我，「現在證也領了，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一百萬對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罷了，本來覺得你不值，沒想給你，沒想到你這麼不擇手段。」
「但是我告訴你，離一次婚，我的經濟狀況還是屹立不倒的，一樣有很多女人喜歡我。」
「而你呢？一個四十歲的中年離異婦女，沒工作沒學歷沒長相沒身材，連兒子都沒有，我看你能活成什麼樣子！」
我輕笑出聲，「你有錢，所以很多小姑娘喜歡你，所以你爲什麼找了個離異帶女兒的老女人呢？」
我說完話，直接轉身離開。
我懶得和這種爛人掰扯了。
這一個月期間，我和領導還有同事都相處得很好。
拿到那一百萬，我買了一套小的二居室，然後剩下的錢全都存在了兒子的名下。
蘇晴爲了慶祝我脫離苦海，邀請我去她家裏喫飯。
在她家裏，我從她和她老公白建國的嘴裏知道了徐國明最近的情況。
徐國明搬去和周慧一起住之後，三天兩頭地請假。
似乎是因爲徐國明離婚了，周慧使喚起他來就更合理了。
不是孩子發燒了就是家裏的東西壞了。
徐國明經常缺崗，有次來公司的時候，居然是穿着拖鞋來的。
一問才知道，皮鞋被小孩的車子劃破了，家裏沒有備用的。
時間一久，公司裏的人知道了徐國明離婚了，和小三一起住了，所以才把自己混得這麼差。
大家都對他指指點點。
白建國說，領導層有次撞到了這一幕，對徐國明很不滿，決定要優化掉他。
我其實也是知道一點的。
因爲我還有周慧的微信。
或許是故意爲了發給我看，我們離婚之後，周慧經常在朋友圈更新一些徐國明細心呵護她們母女的內容。
表示別人的老公伺候得就是好。
我看樂了。
垃圾果然就應該待在垃圾堆裏。
晚上回家的時候，經過一個路口，我看見前面一羣人在吵架。
我遠遠地聽着聲音耳熟，便湊近去看了看。
吵架的人原來是徐國明和周慧。
旁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
我聽着旁邊人的吐槽，明白了這個男人是周慧的前夫。
原來是周慧和前夫約會，被徐國明看到了，所以纔會當街爭吵。
正在這時，徐國明看到了人羣中的我，他忽然就啞火了。
我沒再繼續圍觀，騎車離開。
當晚，我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
說我兒子現在在警局，讓我快點去一趟。
原來是徐國明喝醉了酒，回家摔摔打打，還打傷了兒子。
鄰居報了警。
一路上，我心裏焦急得不行。
雖然我已經提前知道這是兒子的安排，可心裏還是很擔心。
到了警察局，我趕緊去找我兒子。
「小杰，你沒事吧？傷到哪裏了？」
我從上到下地檢查兒子的身體。
旁邊的警察走上前來，「只是皮外傷，不嚴重的。」
「但是李女士，據你兒子徐傑的口供，他的父親經常家暴他。」
我忍不住落淚，「警察同志，求你們能幫我作證，我想起訴，我想要回我兒子的撫養權。」
ẗŭ̀ₓ「以前我沒有工作，被離婚之後沒有收入，我沒辦法去爭奪兒子的撫養權，現在我找到工作了，雖然工資不高但能養活兒子了。」
兒子在旁邊也緊緊地拉着我的手，「我想跟着媽媽一起生活，我不想再被爸爸打了。」
警察見我們這樣，也是十分同情。
「李女士，我們會爲你證明的，一會兒我會給你一份蓋章的書面證詞，如果法院那邊需要人去，這是我的手機號，你聯繫我就行。」
我十分感謝，對着警察不住地鞠躬。
半個月之後，我成功地拿回了兒子的撫養權。
我把小房子裝修了一下，和兒子搬了進去。
蘇晴一家子來給我暖居。
蘇晴告訴我，徐國明工作沒了，周慧也回老家了。
我好奇，「周慧沒和他結婚啊？」
蘇晴笑着，「那天我恰好遇到他們倆，徐國明跟周慧求婚呢，結果周慧說自己要回老家了，還說倆人之所以在一起這麼幸福就是因爲沒結婚，要是結婚了，她又不愛做家務，不愛照顧老人，還能花錢，下場只會和你一樣。」
「還說她早就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對婚姻已經沒啥興趣了。」
聞言，我不由得笑了。
周慧這一點比我強，起碼她看得透徹。

-4-
我和兒子的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但也十分幸福。
半年後，我因爲工作認真被提拔成了領班。
我很開心，這是我第一次在工作上獲得成功。
一時間，我心中的幸福和滿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我想起以前的自己，只會在家裏做好家務，努力省錢，把自己弄得邋遢又無趣。
可現在，我就算是做保潔，我也能做到領班。
我李紅英，就是可以！
年底過年的時候，我準備和兒子去海南玩ƭų₉一玩。
我們倆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的時候，卻意外遇到了徐國明。
只是半年多的時間沒見面，徐國明完全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像是蒼老了十幾歲一樣。
穿得也很邋遢。
他看見我，眼神里有着驚豔。
我知道，我現在比之前好太多了。
我學會了一點點穿搭，雖然不時尚，但是我會在經濟範圍內買質感好一點的衣服和鞋子。
我還會化ẗûₖ一點淡妝，雖然只是臉白了一點、眉毛濃了一點，但我現在的自信是由內而外的。
那句歌詞怎麼唱的來着，自信放光芒嘛！
徐國明走上前來，十分驚喜地看着我，「紅英！」
然後又看向旁邊長高的兒子，「小杰！」
我把小杰拉到了我的身後，看着徐國明，「你要幹什麼？」
徐國明激動的眼眶，「紅英，我對不起你，這半年的時間我過的一點都不好，我每次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就會想起你來，我反省了，我真的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和小杰，這麼好的家庭我都不要，我不是人……」
徐國明說着話，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看着覺得有點噁心，「你說完了嗎？說完別擋路，我們要出發了。」
徐國明趕忙開口，「紅英，你變漂亮了，變得比以前好看多了，我知道你現在過得肯定很好，你很厲害。」
「紅英，我們還有沒有可能……我真的知錯了，我現在很想回到以前的幸福生活，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搖頭，「不可能。」
徐國明的眼神一下子充滿了失望。
我打的專車到了，司機下車來給我們開了後備箱，然後搬行李。
我和兒子上了車，徐國明仍然不死心，扒着車窗不住地跟我道歉。
「紅英，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真的知錯了……」
「我會馬上去找工作，到時候工資卡直接給你，我再也不瞞着你了……」
我面無表情，「師傅，開車吧，要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汽車緩緩地往前開，後視鏡裏，徐國明一臉頹敗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這件事只是我和兒子旅行路上的小插曲。
一路上，兒子十分開心，興奮地拍照跟同學分享。
空姐給我拿來了毛毯，我睡着了。
我做了個夢。
夢裏我沒有離婚成功，我仍舊被徐國明隱瞞着一切。
最後，我得了病，病死了。
我猛然驚醒，兒子在旁邊關心地看着我，「媽，飛機落地了。」
我才驚覺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下了飛機，我們打車去了酒店。
我訂的是親子酒店，外面還帶一個私人泳池。
兒子玩得不亦樂乎，我點了喫的喝的，讓兒子來喫點東西。
兒子喫着水果和糕點，忽然對我開口，「媽，我好幸福。」
我笑了，「你能幸福，媽媽就幸福。」
「對了，小杰，其實媽媽一直想問你，當時爲什麼你會站在媽媽這邊？你不會覺得媽媽沒用嗎？」
畢竟那時候，我只是個十幾年沒有工作的家庭主婦而已。
兒子聞言，卻搖頭，「媽，我不是傻子，這些年是誰一直接送我上下學，給我準備可口的飯菜，給我洗衣服洗襪子，關心我的情緒，保護我，愛我，照顧我，我心裏清清楚楚的。」
「爸爸不愛我，他只愛外面的生活，他對我也只不過是隨口問一句成績怎麼樣了，他不但金錢上沒有對我付出，情感上也是一絲一毫沒有。」
「媽，我心裏知道，你就算是去要飯，都會有我一口吃的，而爸爸就不一定了，他有金山銀山，也不會給我一點。」
聽着兒子的話，我心裏十分感動，也十分欣慰。
這世界上就算是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兒子也是理解我的。
我想起徐國明之前說我的話，說我什麼都沒有，兒子也沒有。
他錯了，我什麼都有，這一刻，我是世界上最富足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