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魚買了個遊戲賬號。
剛成交,賣家就用找回功能把賬號拿了回去。
我多次聯繫賣家,卻被花樣國罵。
我報警,對方卻不知悔改。
她在調解室裏撒潑,當着警察的面還想打我。
直到我拒絕調解,她面臨刑拘罰款。
她終於慌了。
-1-
最近迷上了一款手遊。
癮大,但菜。
爲了解鎖更多關卡和皮膚,我打算在某魚上買個等級高一點的號。
刷了好久才刷到個 40 級的,標價 3600。
略貴,砍之。
「親,我是大學生,便宜點可以嗎?」
對方在線,消息回得很快:「你出多少?」
「1800 可以嗎?」
對半砍,是有點狠。
但我之前瞭解過,這款手遊 40 級的賬號,市場價不到 2000 塊。
1800 雖是對半砍,但其實俺出價不低,如果賣家還想加點,兩千左右成交也行。
對方發來個翻白眼的表情:「別說你是大學生,你就是畜生我也不可能 1800 賣給你。」
???
「不是,姐姐你別罵人啊,40 級的賬號市場價就一千多,我出 1800 已經很高了。」
「那你到市場買啊,反正 1800 我不賣。」
……態度真囂張。
但這個遊戲打到 40 級不容易,拿出來賣的人不多。
我也是刷了好久才刷到這個賣家。
賣方市場,該她囂張咯。
我發了個哭唧唧的表情,試圖緩解尷尬,製造一個輕鬆的氛圍好殺價。
「姐姐,我真的是大學生,也真的很喜歡這個遊戲,2000 賣給我可以嗎?嗚嗚嗚,謝謝姐姐啦。」
「叫姐姐也不行,最低 3200,愛買買,不買拉倒。」
什麼態度啊!
我氣得將手機丟在牀上,對着空氣一頓拳打腳踢。
買還是不買?
掙扎半天,終是玩遊戲的慾望戰勝了對賣家態度的不爽。
「行,改價吧,我拍。」
-2-
賣家很利索地改了價。
我拍下後她把賬號密碼發給了我。
正在電腦上驗證能否登錄,賣家就連發了三條消息過來:
「能登錄嗎?」
「???」
「驗證過了吧?能登的吧?」
我略有不快,心說都已經拍下了,催什麼催,怕我跑單不成?
但還是耐着性子回覆道:「稍等哈,網有點卡。」
登錄成功,確認是 40 級的賬號。
我修改密碼後,又回到某魚的交易界面。
「驗證好了,成交。」
「快確認收貨,不然我收不到錢。」
我回了個 ok 的手勢,點了確認收貨。
-3-
儘管賣家態度不友好,價格也偏貴。
但搞到 40 級賬號還是太開心了。
俺當即下單了幾套心儀的皮膚,又美美地玩了幾把。
直到老媽喊了三次喫飯,俺才依依不捨地退出遊戲,下樓喫飯。
「剛買啥了?」老媽問。
俺刷的是老媽的信用卡副卡,消費記錄她那裏都能看到。
我們家有錢,這種兩三千的開銷,她平時不過問的。
估計是正好收到短信通知,順口一問。
「沒啥,買了幾條裙子。」
我可沒撒謊啊,那幾套皮膚確實是裙子。
老媽哦了一聲:「啥樣的裙子啊?網上買的能合身嗎?拿給媽媽看看唄。」
「到貨了穿給你看,合身,非常合身。」
老媽哎呀一聲:「說到裙子,昨天香奶奶的櫃姐說店裏到了新款,喫完飯陪媽媽去逛逛唄,順便也給自己挑幾件。」
「不去。」
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逛街哪有打遊戲好玩啊。
老媽看穿我的心思,一記眼刀遞來:「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癟癟嘴,還想再拒絕,老媽又補充了一句:「免得你天天在家玩遊戲,眼睛都玩瞎了。」
……行吧行吧。
-4-
陪老媽逛街喫飯買買買,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了。
我火速洗漱好,打開電腦準備玩遊戲。
可中午剛買的賬號,卻登錄不上。
「連續三次密碼錯誤,請 5 分鐘後再試。」
看着電腦屏幕上的提示,我百思不得其解。
「沒道理啊,一直用的就是這個密碼啊。」
我切回自己的老賬號。
輸入密碼,登錄成功。
爲了方便記憶,我的所有遊戲賬號都是同一個密碼。
而且中午修改後,還成功登錄玩了那麼久,沒理由記錯的。
隊友見我遲遲不上線,來綠泡泡催我。
「咋回事呀安安,斷網了?咋還不上線?」
「不是,我中午剛買的 40 級賬號,登不上了,一直提示密碼錯誤。」
「啊?那你試試找回密碼呢?」
誒對吼,我咋沒想到呢。
瞧我這豬腦子。
「你們先玩,我還得等會兒,賬號被鎖定了。」
說完這話我突然又意識到不對。
「等等,找回密碼是不是要用手機接收驗證碼?」
「是啊。」
腦中一道銀光閃過,我忽然意識到,我好像被騙了。
「怎麼了安安,你的新賬號沒綁定手機嗎?」小七問我。
「不是沒綁定手機,是沒修改綁定,我只改了密碼。」
「就是說你新買的這個號,綁定的手機還是原主人的?」
「嗯,我懷疑不是我記錯了密碼,是原主把密碼改了。」
「不是已經賣給你了麼,怎麼改?」
小七剛問完,立馬又反應過來:「我去,她用找回功能把賬號拿回去了又?」
-5-
我打開某魚訂單,點進賣家的主頁。
發現她又發佈了一條出售 40 級遊戲賬號的鏈接。
她哪來那麼多 40 級的賬號?
我馬上點開對話框,質問道:「你是不是改密碼了?」
紅色感嘆號。
賣家把我拉黑了。
???
火氣噌一下就起來了。
切回綠泡泡:「小七,你的鹹魚賬號借我用用。」
「好,二維碼發來,我掃。」
等我登上了,小七又問道:「真是那個賣家把賬號拿回去了?」
「嗯,大概率是。她某魚把我拉黑了,我沒法給她發消息。」
小七:「……」
我用小七的某魚號找到賣家,假裝要買她的遊戲賬號。
「你好,確定是 40 級嗎?」
「確定啊。」
「40 級也捨得賣?」
「???你管我舍不捨得,你要買嗎?」
「買。」
「那你拍,拍下我就把賬號密碼給你。」
我二話沒說就拍下了。
「哇真是個爽快的買家,中午遇到個傻逼跟我砍價,1800 就想買,我沒同意。」
……我踏馬!
我忍住了。
「賬號和密碼呢?」
她也不多廢話,把賬號和密碼發了過來。
我一看,果然是中午賣給我的那個號,但密碼改過了。
賣家:「你登錄驗證一下,沒問題的話就確認收貨哈,不然我收不到錢。」
我打開遊戲界面,登錄賬號,修改密碼,並修改綁定手機。
本想改完手機號再跟她扯皮。
可修改綁定手機需要原手機的驗證碼。
她當然不可能把驗證碼發給我。
我罵了聲草,切回某魚界面。
賣家:「登錄了嗎?能登錄吧?」
賣家:「驗證了沒問題就確認收貨哈。」
和中午一樣,她迫不及待地催我確認收貨。
「這麼着急,是急着找回賬號嗎?」我問。
對話框頂部的「正在輸入……」閃了一會兒。
「什麼急着找回,你到底買不買?不買拉到,有的是人等着買我的號。」
我將中午的訂單截圖發給她。
「你踏馬不是已經賣了嗎?怎麼又在賣?把賬號還給老子!」
她眼見裝不下去,回了句「傻逼」,然後把我拉黑了。
-6-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立馬投訴到平臺。
但平臺處理需要時間,而我正在氣頭上,根本等不了。
現在就得找那個垃圾要說法!
我登錄了自己的遊戲賬號,連麥跟隊友們說了下情況。
大家都義憤填膺。
「賤人的 ID 是什麼,哥去噴死她!」
「對安安,把賬號發出來,我們組團去幹死她!」
「掛到首頁,讓全服看看這個賤人!」
小七比較理智,勸道:「萬一又有受害者買了她的賬號,被罵的不就成受害者了嗎?」
「難道就喫這個啞巴虧?不能吧?叔能忍,嬸不能忍!」
「對付這種垃圾就要以暴制暴,你越不吭聲她越囂張!同意掛首頁,公開處刑!」
小七:「安安你說咋整?兄弟們挺你!」
我想了想,@了搞 IT 的隊友:「@Shinely 老餘,你不是挺會找人嗎?」
老餘秒懂我的意思:「要給她開盒嗎安姐?」
說實話我挺想開她盒的。
但網絡不是法外之地,隨便開盒是犯法的。
我要維權,但要合理合法維權。
「查查她的基本信息就行。」
「得令。哥幾個先陪安姐玩兒兩局,我這就去查。」
-7-
老餘的動作很快。
沒多久就把那人的信息發到了我、他以及小七的三人羣裏。
張茉莉,A 市某機關單位基層員工,手機號碼 133xxxxxxxx。
老餘:「安姐,這人的錄取公示剛過,還在試用期。」
小七:「這種人也能上岸?政審不審人品的嗎?」
我勾着嘴角冷笑一聲:「體制內試用期員工,好事情啊。」
老餘反應快,附和道:「確實是好事。反正手機號碼有了,要呼死它嗎?」
呼死它是一個病毒小程序,可以持續不間斷給某個號碼打電話發短信。
「暫時不用,先看下她的態度。」
我撥通了張茉莉的電話。
前兩次沒接,第三次才接起來,語氣裏滿是不耐:「不是備註了放門口不要打電話嗎?老子打遊戲升級呢,不停打電話進來,有病啊你。信不信老子給你差評?」
把我當成送外賣的了。
「張茉莉,把賬號還我。」
「踏馬的什麼賬……」她下意識開罵,罵到一半又住了嘴,疑惑問道:「你誰啊?」
「我是你爹!中午買你賬號的爹!」
張茉莉愣了兩秒,喊道:「我爹早死了!你要當我爹,那你去死啊!」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張茉莉,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不等我說完,她已經開始國罵了:「什麼玩意兒啊你,賬號和密碼我中午就發給你了,你驗證過也確認收貨了,自己保管不好密碼導致賬號被盜,又回來找我?老子是什麼冤大頭嗎?還有你踏馬從哪裏搞到老子電話的?再敢打過來,信不信老子告你侵犯個人隱私?」
啪一聲掛了電話。
堵在嘴邊的髒話沒罵出去,給我憋出內傷。
聽筒裏傳來的盲音將我的怒氣值推到頂點。
怪我反應太慢了!就不該話多,就該直接開大!
吸氣,呼氣。
吸氣,呼氣。
我深呼吸幾個來回,才勉強壓制住胸腔裏亂竄的鬼火。
「我要去 A 市找張茉莉算賬,走?」
老餘和小七幾乎同時回覆:「走!」
-8-
連夜趕往 A 市。
我和小七在後排躺平。
老餘和我家的司機陳叔換着開車。
8 個多小時的車程,到 A 市的時候天剛矇矇亮。
我訂了兩間總統套,又給陳叔轉了一萬塊錢:「陳叔辛苦了,一會兒我自己開車出去,你好好休息。事情處理完了我給你打電話,咱們再回去。」
陳叔誠惶誠恐:「小姐您這……開車本來就是我的工作,老爺給我發了工資,您不用單獨給錢的。」
「工資是工資,這一萬塊是辛苦費,不一樣。」
我湊近一點,壓低了聲音:「我騙我媽說跟同學爬山看日出,結果跑到 A 市來了,您可得給我保密啊。」
「哦這樣啊,明白明白,有事兒您隨時喊我。」
老餘嘖嘖兩聲:「又是總統套又是發獎金,安姐,你這錢都夠買十個 40 級賬號了。」
「不是錢的事兒,俺就是要出這口氣!」
小七叉着腰:「就是!必須出這口惡氣!」
-9-
我們在酒店美美睡了一覺。
睡醒後又美美飽餐一頓。
喫飽喝足,前往張茉莉的單位找茬。
路上,我用老餘的某魚號給張茉莉發消息。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給我道歉並把賬號還給我,本小姐可以考慮不追究。」
張茉莉回了好大一串哈哈哈哈。
「玩遊戲玩傻了還是讀書讀傻了啊?難怪網上都說你們大學生清澈又愚蠢。還踏馬本小姐,擱這兒演偶像劇呢。還道歉,道你爹的歉,再敢發消息,信不信老子開你盒?」
「嚯喲喲喲,俺好怕怕啊,你還會開盒呢?」
「哼,姐是體制內的,查你的信息輕輕鬆鬆。老子也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敢來騷擾,別怪老子不客氣!」
又被拉黑了。
小七和老餘氣得嗷嗷亂叫,揚言一會兒要幫我狠狠收拾張茉莉。
我這會兒反倒沒那麼生氣了,只是一想到接下來要幹什麼就覺得很爽。
-10-
車子在張茉莉單位門口停下。
機關單位,門口的保安非常負責。
我們沒有正當理由,也沒有預約,根本進不去。
小七:「叔叔,我們三個都是學生,您看這是我的學生證。我們是真的有急事來找張茉莉,麻煩您讓我們進去吧!」
保安大叔看了看小七的學生證,戒備的神色稍緩:「張茉莉,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哪個部門的你知道嗎?我給她打個電話覈實一下。」
我看了眼老餘,他搖搖頭,意思是他也沒查到部門。
「對了,她是剛錄取的。」
我翻出張茉莉的錄取公示頁面遞給保安:「就她。」
保安大叔看了一眼公示,笑道:「哦,新來的啊,難怪我對這個名字沒印象。你們等等啊,我給她打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保安大叔開了免提。
「喂,張茉莉同志,有三個學生在保安亭這兒,說是來找你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輕柔,跟之前罵我的時候判若兩人:「什麼學生?叫什麼名字?」
保安大叔看我一眼。
我衝着電話喊道:「是我啊姐,我東西在你那兒,不是你讓我來單位拿嗎?」
張茉莉聽出我的聲音,倒吸一口涼氣,慌道:「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聽到她慌,我這心裏別提有多爽了。
笑道:「哎呀姐姐你先別我是怎麼找到你的,畢竟也不止你一個人會開盒呀!你先下來嘛,我在門口等你呢,你要是現在不下來,那我等下班再過來?到時候人多,咱們說話可就沒那麼方便嘍!」
張茉莉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嗓音都高了八度:「保安是幹什麼喫的!什麼人來找都敢給我打電話!」
「嚯喲喲喲喲,好大的官威哦姐姐。」我揶揄道。
保安大叔解釋道:「他們給我看了你的錄用公示,說是來找你有事,我這纔打電話來問的。」
「錄用公示全國人民都能看到,誰來找我你都要打電話來問嗎?做事情能不能動動腦子?沒腦子就看好你的大門!把這幾個無賴攆走!」
保安大叔臉都黑了,估計也是沒料到一個新來的基層員工這麼大脾氣。
小七陰陽道:「哇,茉莉姐姐居然沒罵我們是傻逼,看樣子已經很剋制自己的情緒了呢。」
我湊近話筒:「好的哦茉莉姐姐,我們這就走,一會兒警察局見哦!」
-11-
其實我在來的路上就知道,見不到張茉莉——
畢竟是國家機關,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
來她單位純粹是爲了噁心她。
我原本計劃的是,如果她應對得滴水不漏,我就給保安大叔和保潔阿姨講講她的事蹟。
別看機關單位嚴肅,茶餘飯後傳八卦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不過張茉莉在電話裏那麼破防,還罵了保安,想必已經夠同志們議論一圈了。
「你們幾個小娃,趕緊別處鬧騰去!」
保安大叔捱了張茉莉一頓訓,正憋着一肚子火,但對我們的態度還算和藹。
小七朝他鞠躬:「抱歉啊叔叔,我們真不是來鬧事兒的。是你們單位的張茉莉在網上騙了我們的錢,我們找不到她,沒辦法才找到這裏來的,給您添麻煩啦。」
「騙錢?」保安大叔的眼睛都亮了,閃爍着八卦之光:「這可不能瞎說啊。」
「沒瞎說!」我翻出和張茉莉的聊天記錄:「您看,她都把我拉黑了,還說要收拾我呢。」
「三千多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都夠刑事立案了。」大叔碎碎唸了幾句,揮手示意我們趕緊走。
回到車上,老餘感嘆道:「不愧是機關單位的保安,又懂法又會說話。」
小七啊了一聲:「怎麼看出來他會說話的?」
「他最後趕我們走的那句話,看似無意,其實是在提醒我們,張茉莉的行爲已經夠刑事立案了。」
「啊這樣,保安大叔人還挺好的嘞,還提醒我們報警,卻不知道我們本來就要報警。」
我笑道:「剛纔張茉莉讓保安大叔看好自己的門,潛臺詞是在罵人家是看門狗。要知道這種單位的門檻太高,保安保潔都是搶手崗位,指不定是什麼高人。她一個新來的基層員工居然敢罵人,自作孽不可活。」
-12-
很快就到了派出所。
我把基本情況跟接警員說了,並提交了聊天記錄等證據。
「警察同志,事情的起因經過就是這樣的,俺是大學生,三千塊錢可是俺一個月的生活費,求求你們一定要幫我把錢要回來呀嚶嚶嚶。」
接警員是個年輕小哥哥。
他瞥了眼我手腕上戴的江詩丹頓,笑而不語。
哇啊,被識破了。
但不耽誤立案。
張茉莉很快就被傳喚了。
警察的電話剛掛,我的手機就響了。
來電的正是張茉莉。
呵,現在知道聯繫我了?
我直接掛斷,沒接。
她又在某魚上給我發消息。
「你有病吧,報警?」
我也不再給她好臉色:「你他媽再罵一句試試?」
「正在輸入……」閃了好一會兒。
張茉莉改了囂張態度:「你撤案吧,我把錢退給你。」
「趕緊過來,我和警察同志都等着呢。」
「……你要怎樣才肯撤案?」
「怎樣都不撤。」
「你踏馬……」
【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我把錢退你,另外再給你 200 塊行不行?」
「嚯喲喲,200 塊,好多喲!」
「是啊,你不是學生嗎,本來也沒什麼錢,別在遊戲上亂花錢。不就是 40 級賬號嗎,你撤案,姐姐帶你升級。」
嘖嘖嘖,這會兒倒是會說人話了。
只可惜晚了。
「說什麼都不好使,趕緊來警局!」
-13-
兩個小時後。
調解員帶着張茉莉進了調解室。
她身邊還有個中年婦女。
滿臉橫肉,三角眼,薄嘴脣,嘴角往下癟。
一看就是撒潑幹架的好手。
張茉莉和中年婦女長得八分相似,估計是把她媽帶來了。
兩人進了調解室,將我和小七、老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見我們三個是嫩臉的學生,張茉莉她媽立時就罵開了。
「就你們幾個報的警啊?我家茉莉好好上着班,因爲你們幾個小癟三,工作都耽誤了!」
「我家茉莉可是機關單位的正式員工,耽誤了工作你們賠得起嗎?」
她嗓門兒大,喊得大廳的人都聽見了。
調解員敲了敲桌子:「這裏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場,吼什麼吼!」
張茉莉她媽哼了一聲,略有收斂:「警察同志,我當然知道這裏是警察局。你們張局長跟我還是老同學哩。」
說完這話,她揚起下巴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表情彷彿在說,我們局裏有人,你別想撈到好果子喫。
我癟癟嘴,委屈巴巴地看向調解員:「警察同志,原來認識局長就可以無法無天哦?」
調解員眉頭一皺,正色道:「不管你跟誰是同學,這裏是警局,請注意你的態度!」
張茉莉她媽還想再說什麼,被張茉莉拉住:「現在不是扯這些的時候,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14-
張茉莉和她媽媽在我們對面坐下。
老餘晃了晃手機,上面正是 A 市 XX 分局張局長的簡介。
「張局長博士畢業,從小到大的同學少說也有幾百個,您是哪根蔥啊?要是跟張局熟,要不現在給他打個電話?」
張茉莉媽媽的眼神閃了閃,明顯露了怯。
小七笑道:「喲喲喲,該不會你根本就沒有人家的電話號碼吧?」
「誒你個小兔崽子,怎麼說話的?真沒家教!」
我懟道:「你有家教?一口一個鱉孫兔崽子,你有家教?」
眼看着場面又要失控,調解員一拍桌子:「安靜!還調不調解了?」
我立馬閉嘴。
張茉莉和她媽碎碎唸了幾句,也閉了嘴。
調解員:「張茉莉,知道爲什麼叫你來嗎?」
「知道。」張茉莉點點頭,開始顛倒黑白:「她買了我的遊戲賬號,結果自己保管不善密碼被盜,想來訛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調解員打斷:「是你自己盜的吧?轉手又掛到某魚上賣,人家聊天記錄、賬號信息截圖,所有證據都是齊全的,你睜着眼說什麼瞎話?」
張茉莉癟癟嘴:「本來就是我的賬號,怎麼能算盜號呢。再說了,是她自己不修改綁定手機的,怪我咯。」
「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真牛。」老餘忍不住吐槽。
調解員皺眉,估計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案件金額雖然不大,但也超過兩千,足夠刑事立案了。許安還是個學生,張茉莉,你作爲機關單位正式員工,先拿出調解的誠意吧。」
不難聽出,調解員這句話是在提醒張茉莉。
她作爲機關單位正式員工,惹上刑事案件不是什麼好事情。
-15-
張茉莉不傻,自然聽懂了調解員的弦外之音。
「同志,我既然坐在這裏,自然是有誠意的。事實上我剛纔就已經聯繫過許安了,提出退款並賠償 200 元,但她拒絕了。」
調解員看向我,面帶問詢。
我點點頭:「是的,我拒絕了。」
張茉莉她媽媽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你是想趁機敲詐!錢退給你還賠你 200 塊,這還不夠嗎?警察同志,她這是敲詐勒索!我要告她,我們也要告她!」
「敲詐?有點常識吧阿姨,是你女兒詐騙我在先,我合理合法維權,討回自己的錢,賠償是她主動提的,我哪裏敲詐勒索了?再說了,兩百塊錢你好意思告人敲詐,量刑起點都夠不着還敲詐呢,沒文化真可怕。」
張茉莉她媽的臉青一陣兒白一陣兒的,卻找不到話反駁。
張茉莉見她媽媽喫癟,幫腔道:「什麼詐騙?我怎麼就詐騙你了?不就是賬號賣給你然後又找回了嘛,怎麼就算詐騙了?你踏馬的說話注意點!」
「就是!我閨女都說了把錢退給你,你還想怎麼樣!還大學生呢,真丟人!」
她們孃兒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彷彿是我做錯事情,讓張茉莉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的耐心已經被耗完了,再多說半個字都是浪費口舌。
「警察同志,我拒絕調解,走司法程序吧。」
調解員還想再爭取一下,跟我科普道:「按規定,調解不成公安機關會把案件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並調查取證,決定是否提起公訴。整個流程比較複雜,你在 C 市上學,往返 A 市路程遠、時間久,要不,再考慮一下和解?」
調解員說得不無道理。
我在備考研究生,反覆往返 A、C 兩市,也是耗時耗力。
「這樣,張茉莉返還我買賬號的 3200 元,承擔我來 A 市的往返過路費、油費、住宿費,並在遊戲裏公開向我道歉,這樣的話,我可以和解。」
調解員點點頭:「合情合理,不算過分。」
又轉頭問張茉莉:「你覺得呢?」
張茉莉:「過路費、油費、住宿費,一共多少錢?」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發票:「過路費單邊 543 元,往返 1086 元。我家車的油耗單公里 2 塊,往返 1736 公里,合計 3472 元。住宿費你看看發票,6206 元。三項合計 10764 元,抹個零,給一萬就行。」
-16-
調解員略有些爲難地看着我:「過路費就不說了,小同志,你什麼車單公里油耗那麼貴啊?」
「勞斯萊斯。」
「那住宿呢?」
「希爾頓總統套。」
我的話說完,調解室裏安靜得針落可聞。
片刻後,張茉莉猛地一拍桌子,跳起來爆發出尖銳爆鳴:「我草尼瑪,擱這兒搶錢呢!難怪老子給你 200 塊你不要,結果是想要老子一萬!」
她媽媽也破防了,指着我:「警察同志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她是敲詐勒索!」
調解員嘖了一聲:「人家開勞斯萊斯,缺你那一萬啊!」
張茉莉她媽哭喊道:「你是不是跟她一夥的,一直向着她說話!我要告你!你肯定被她賄賂收買了,知法犯法!我要把你們一起告!」
調解員也是無語了,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秉持着職業操守,再一次善意提醒張茉莉:「如果不接受賠償金額,可以和許安再協商。別忘了你是公職人員,如果走司法程序,對你的影響也不好。」
張茉莉暴脾氣上來了,哪裏還聽得進去半個字。
她大喊道:「老子實習期都還沒過,一萬是老子好幾個月工資,不賠,絕對不賠!」
她指着我的鼻子,惡狠狠道:「要打官司就打,老子奉陪!」
說完,張茉莉抓起包包轉身就走。
她媽媽緊趕慢趕追了出去。
母女倆一邊走一邊罵我。
「都他媽開勞斯萊斯了還想騙老子一萬塊錢。」
「我不過是登錄了一下她的賬號而已,她要告就告,告到中央也判不到我的刑,老子不賠,一分錢都不賠!」
小七怕我情緒不好,摟着我的肩膀搖了搖。
我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沒事,她會爲她的行爲付出應有的代價。」
老餘笑道:「就是,許家的法務團隊可不是喫白飯的。」
-17-
我們仨在 A 市玩了一圈,把當地特色的美食和標誌性景點都逛了個遍,才心滿意足地回到 C 市。
到家第一時間就跟老媽交代了情況。
畢竟要打官司,要用到公司法務,不交代不行。
本以爲我媽會訓斥我,畢竟她一向看不慣我沉迷遊戲,虛度光陰。
沒想到她聽完我的敘述,卻一句也沒罵我。
「閨女, 做得好!遇到這種事情就是要勇敢維權,保護自己!剩下的事兒你就別管了, 交給媽媽,保管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我有些震驚:「您不罵我?」
「罵你幹嘛, 誇你還來不及呢!閨女長大了, 有勇有謀, 只不過下回不許跟媽媽撒謊了啊!」我開心得快要跳起來,撲進老媽懷裏撒嬌:「媽媽太好了, 愛你~」
-18-
沒多久我就開學了。
老媽安排公司的法務全權負責跟張茉莉打官司的事情, 非必要不來打擾我學習。
我全身心投入到備考中, 漸漸把張茉莉的事情拋到腦後。
不久後老媽給我打電話, 興高采烈地說一審判了。
「2 年有期徒刑, 還要賠咱們錢。」
「哇, 判這麼重呢?」
「還不止呢。因爲這件事, 張茉莉試用期沒過,被取消編制, 並永遠不能考公。張茉莉聽到這個判決, 當場就暈過去了。她媽在法庭上大喊大叫,說什麼張茉莉只是個 25 歲的孩子。你老媽我魚尾紋都笑出來了,25 歲,還孩子呢, 哈哈哈。」
老媽在電話那頭笑出老錢風, 根本停不下來。
我被她感染,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該。
「張茉莉估計要上訴,還得辛苦老媽再張羅一陣子。」
「嗐, 那都不是事兒,包在老媽身上, 反正你媽我一天到晚也沒事兒幹。」
-19-
不出我所料, 張茉莉提出了上訴。
但整個案件案情清晰,證據確鑿, 調解和一審時她的態度都很惡劣, 毫無悔改跡象,所以二審不出所料地維持了原判。
張茉莉徹底沒招了。
她媽媽打電話、發消息來詛咒我、辱罵我, 被我拉黑後又到網上賣慘, 繼續詛咒我、辱罵我。
我被她弄煩了, 輕飄飄道:「再多罵一句,信不信把你送進去跟你女兒團聚?」
她閉麥了,再不敢吭聲。
-20-
又過了不久,考研結束。
我請小七和老餘出國旅遊了一趟。
畢竟當時他們陪我去 A 市, 也折騰得夠嗆。
我們躺在豪華海景房的陽臺上, 吹着海風玩遊戲。
老餘一邊帶我飛一邊嘲諷我:「怎麼要自己升級,不買賬號了?」
「已老實, 不買了。人生路沒有捷徑,咱老老實實升級。」
小七:「不錯哈, 又成長了。」
我癟癟嘴,做了個怪相,惹得老餘和小七哈哈大笑。
陽光, 沙灘,冰鎮汽水, 最好的朋友,喜歡的遊戲。
我的人生無限光明。
而張茉莉,就在監獄裏好好悔過吧。
嘿嘿。
(全文完)
備案號:YXXBxmdB3RyQBrcgzAeJ1cAz2
———-(已完結)———-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