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

和陸瑾祕密戀愛第二年,我選擇去國外留學。
爲了儘快畢業,我跟他約法三章不見面。
離開前,他捏着我的手紅着眼逼我許諾,絕不看外面男人一眼。
我笑他幼稚,卻硬生生將五年學習時間壓縮到三年。
回來後他立刻求婚,跟我辦了結婚證。
直到一次誤會,我晚去了半小時,看到他拉着一個女人進了洗手間。
出來後兩人衣裙褶皺,呼吸急促。
在朋友的吐露下,我才知道這個女人是他這三年裏打發時光的調劑。
於是我選擇離婚。
結果連結婚證都是假的,他真正的配偶正是那個女人。
我不哭不鬧,轉身找了個男人。
把自己手上的那本假的,徹Ŧŭ⁻底換成了真。

-1-
我和陸瑾從小就相熟。
他跟我哥哥是一起玩的朋友,聚會上見多了,久而久之我也喜歡黏在他身邊喊哥哥。
後來高中畢業那天,他給我放了滿城的煙花。
在絢爛的煙火中,他戳破了我們曖昧的那張窗戶紙。
於是我們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家長樂見其成,只有哥哥冷着臉死活不願意。
聽說我們公佈戀情後,他還專門拿着高爾夫球杆去揍了陸瑾一頓。
還把他打進了醫院。
我去看他時,身上沒幾塊好肉。
誰知哥哥還在那邊振振有詞。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蘇甜你要是敢跟他在一起,就是要喫苦頭的。」
我不信。
我還罵他。
我哭着喊着要他跟陸瑾道歉。
哥哥依舊我行我素,甚至沒多久就幫我申請了德國的學校。
五年時間,完全就是奔着讓我們分手的架勢去的。
我不願意。
他就發動了爸媽。
不知道爲什麼,從小寵我的爸媽這一次也站在了他那邊。
陸瑾送我去機場時,還捏着我的手讓我跟他保證,回來後還是會喜歡他。
我那時候怎麼回答的?
好像是抹去他眼尾的淚,笑嘻嘻地打趣。
「你是我見過最帥的,我怎麼還看得上別人?」
他知道我最喜歡他那張臉,聽到這句話便破涕爲笑。
於是用額頭抵着我的額頭,聲音哽咽。
「蘇甜,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那時候的我太天真,以爲一輩子很長。
可現實教會我。
男人口中的一輩子太短。
短到都抵不過區區三年。

-2-
三年後,我終於學成回來。
不得不承認,這三年是我經歷過最難熬的三年。
每天一睜眼就是看書,上課哪怕困得要死,也要強打精神聽。
一天兩杯高濃度黑咖更是日常。
很多時候學着學着就哭了。
但我不敢聯繫陸瑾。
我怕聽見他的聲音,看到他的臉就會變得軟弱。
我不想讓哥哥看輕我們之間的感情。
哪怕有段時間看到書和電腦就會生理性嘔吐,我也咬死了不肯服輸。
或許某些方面,我們兄妹倆還挺像的。
回來後,哥哥照舊不允許我跟陸瑾見面。
人到了一定程度,就會觸底反彈。
於是我想了個餿主意。
領證結婚。
陸瑾沒有任何異議,他立刻安排人處țŭ̀₇理。
因爲哥哥看我太嚴,我沒辦法時常出門。
所有一切都是陸瑾完成的。
在拿到結婚證那一刻,陸瑾眼眶都紅了。
「甜甜,老婆,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巨大的喜悅衝擊讓我在那時候都沒反應過來。
他在【老婆】這個稱呼上,接受得太過熟稔。

-3-
領了證後,我們沒辦法住在一起。
哥哥像只狗似的,只要我不在家他馬上就能察覺到。
就算在國外出差,也照樣能想辦法讓我回家。
後來他乾脆給我配了個專屬司機。
晚上十點一到,他就很掃興地「請」我回家。
次數多了,陸瑾開始不滿意。
儘管每天都會電話聯繫,他一直意猶未盡。
實在沒辦法了,他乾脆攛掇我們共同的好友辦場珠寶晚宴。
哥哥果然不疑有他,揮手放我出去。
我緊張得要命,身上的禮裙換了又換。
等打扮妥當,已經遠遠超出了出發時間。
加上路上太堵,等到達會場時已經是半小時後了。
我快步往裏面走,眼睛忽然瞥見門口不遠處的長柱旁,正在拉扯的一對男女身上。
男子眼眸深邃,單手撐在柱子上,將女人環抱式擋住。
另一隻手的食指彎曲,緩緩在她膚如凝脂的胳膊上曖昧滑動。
我以爲自己看錯人了。
悄聲躲到離他們不遠處的一處綠植後。
剛巧他們的聲音能鑽入耳中。
「半個月沒見面,居然敢主動來見我?」
女人嚥了咽口水,眼角蓄了淚,垂涎欲滴。
「我知道你要陪蘇小姐,我這次來只是爲了看看你。」
說着她停頓了一秒。
「現在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咬了咬脣,強壓心底突然被揪起的痛。
只覺得臉上被人狠狠扇了十幾個巴掌,熱辣辣地疼得厲害。
只因在調情的男女。
其中一個,正是我三個月前剛結婚的丈夫。
陸瑾。

-4-
他們的對話還在繼續。
只是沒聊幾句,陸瑾的聲音忽然變得低啞。
「你說實話,今天來見我,是不是想我了?」
女人猶豫着,在男人灼熱的目光中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哪裏想了?」
女人貝齒咬着脣,臉上泛起紅暈。
很久之後才囁嚅:「……都想。」
然後就是一聲輕呼。
原來陸瑾已經單手把她抱起來。
不遠處就是洗手間,他熟練地把帶有清洗的牌子放在門口,頭也不回走進去。
好友們爲了讓我跟陸瑾見面不被太多人發現。
這個會所十分私密。
現在大家都在裏面觥籌交錯。
沒人發現陸瑾和這個女人的好事。
心就好像被人用力撕成兩半,連呼吸都是奢侈。
我揉着胸口,幾乎要站立不住。
不知道爲什麼,我還是執意走過去。
曖昧的低喘不斷鑽入耳膜,那聲音進入大腦後成爲驚雷。
將我炸得一片空白。
我咬着牙,硬生生讓自己不要發出一點聲音。
手捏緊洗手池,只覺得冰涼刺骨。
裏面激吻的聲音嘖嘖作響,很快,女人愉悅又痛苦地低喊一聲。
陸瑾低笑一聲。
「剛纔還嘴硬說自己可以解決,如何呢?」
女人不說話,只是喘息。
陸瑾似乎非要一個回答,緊追着不肯放鬆。
「快說,沒有我,你自己是怎麼解決的?」
女人的污言穢語爭先恐後跑出來,我再也忍不住,嘔了出來。
裏面的人似乎被我驚動,傳來衣服摩擦聲。
「誰?」
哪怕可能被人發現,陸瑾依舊是傲慢的。
也是,他有傲慢的本錢。
照陸家的地位,什麼事情擺不平。
只是當他從隔間裏面走出來,看到是我後,臉上猶如被雷劈了一樣慘白。
「老婆?」
他緊張地看着我。
「你怎麼在這?」

-5-
他身後的女人半垂着頭。
額邊一縷碎髮垂下,顯得十分嬌柔。
臉色蒼白,紅脣瀲灩。
看得我氣血上湧,恨不得上前刮花這對狗男女的臉。
但現在不是發瘋的時候。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陸瑾:「你在女廁所幹什麼?」
陸瑾眼珠轉了轉,應該是在Ŧű⁸想用什麼藉口搪塞我。
但看到我一臉平靜的模樣,話在嘴邊轉了轉。
「她拉不上裙子背後的拉鍊,我只是幫忙。」
說着笑着來牽我的手。
「今天怎麼來這麼晚?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甩開他的手,冷笑:「陸瑾,你真以爲我是傻子嗎?」
下一秒,清潔阿姨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清潔劑被我一瓶全部倒在了陸瑾身上。
空曠的場地瞬間被酒精味道瀰漫。
那個女人面色一緊,趕緊上前用紙巾去擦。
隨即跪倒在我腳邊:「蘇小姐,你不要怪陸總,是我勾引他的,都是我的錯。」
在沒人看見的角落,她抓住我腿的手暗暗加重了力道。
我喫痛一聲,條件反射地踹過去。
她理所當然地倒在地上。
陸瑾再也忍不住,狠厲的眼神在眸中一閃而過。
他扶起她,轉身看向我:「蘇甜,你什麼時候心這麼狠了?」
我忍不住笑起來。
可是笑着笑着,眼淚又下來了。
嘴邊鹹鹹的味道夾雜着舌尖的苦。
內心的憤懣一觸即發。
「我心狠?陸瑾,那你告訴我,這個女人是誰?
「我們結婚才幾個月啊,你就在外面找女人,你就這麼飢渴嗎?」
他的視線對上我的淚水,似被燙了般立刻移開。
動了動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解釋。
直到那女人痛苦地低喊了一聲。
「陸總,我的腳腕好痛。」
陸瑾這纔有了反應,他看向我,神色平靜下來。
「你先回家等我,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多可笑啊。
現在連個解釋都要等等。
「陸瑾,你應該是瞭解我的。」
在他公主抱女人離開前,我在他身後輕輕開口。
他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只是微微偏頭輕聲道:「我知道,但是蘇甜,我可以跟你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讓你等我。」
他走了。
外面的牌子應該被撤了,陸續進來幾個人。
神色異樣地看着我。
而我只是抹了抹臉,抓住其中一個問:
「你知道蕭君在哪嗎?」

-6-
我和蕭君纔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
只是長大後,男女有別,他逐漸就混哥哥那個圈子。
但他對我和陸瑾的感情樂見其成。
這次的宴會,正是以他的名義組織的。
我找到他時,他正在吧檯嬉皮笑臉地跟一個女孩搭訕。
因此對於我的直接,他一時間還沒緩過神來。
「你說那個女人?」
蕭君翻着白眼,細細想了一會兒。
「對。」
我咬着牙,忍下想揍他的衝動。
「我想起來了。」
蕭君嘿嘿一笑,手指劃過透明的杯口。
裏面的酒水在璀璨燈光下流動。
有種莫名的曖昧與神祕。
「蘇甜,我建議你這件事還是睜隻眼閉隻眼吧,在我們這個圈子,外面養個女人不是正常事嗎?」
說完他將酒一飲而盡。
「更何況,那個女人跟你長得那麼像,不過就是個替身而已。」
我太陽穴一抽一抽地跳動。
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
陸瑾的背叛在我意料之外,沒想到蕭君更是把這種事習以爲常。
我開始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怎麼能一個個都這麼差勁呢?
不過在蕭君的口中,我還是知道了這三年裏,陸瑾和那個女人的一切。
她叫溫溪,一開始只是陸氏集團的實習生。
一次酒宴上,她急赤白臉喝下一瓶白酒成功引起陸瑾的注意。
當天晚上兩人就天雷勾地火。
憑藉跟我相似的面龐,她成爲陸瑾的助理。
沒多久便搬進陸瑾名下的一棟別墅,成爲他的私人貼身祕書。
但兩人的關係只有幾個人知道。
只要我哥在的場合,溫溪從來沒有出現過。
於是這段關係就這樣半真半假地繼續着。
蕭君說到這,嘆了口氣。
「蘇甜,其實陸瑾也是被逼的,就你哥那個妹控性子,他想跟你親親抱抱都要顧慮再三,你也體諒他一下。」
我被氣笑了。
伸出中間那根手指對準他。
「蕭君,我現在覺得,我把你當朋友真是我做過最差的決定。
「你跟陸瑾一樣,都是**。」
蕭君瞬間就變臉了。

-7-
第二天,我直接就去了民政局,想要申請離婚。
沒想到得到的是工作人員爲難的神情。
「小姐,您確定是跟這個男人結婚的嗎?」
「有什麼問題嗎?」
我以爲是我材料沒帶對,誰知接下來的話才讓我如遭雷擊。
「系統上顯示,陸瑾如今的配偶,是一位叫溫溪的女士。」
她的話很輕。
卻也很重。
好像能把我的腦袋砸開,只能聽見一道尖銳的鳴響。
原來,不僅愛是假的,連結婚證也是假的。
我面無表情地收回那本冊子,乾淨利落地放入了包裏。
出去的那刻,司機還在車上等我。
「小姐?」
他擔心地看向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臉色會轉變得那麼厲害。
而我只是搖上車窗,淡淡吐出了一個地址。
結婚證是假的又如何?
我也有能力把它變成真的。
不過就是身邊換個人而已。
很快司機就到達我要去的地方。
此時學校鈴聲剛響,學生們大步嬉笑着跑出來。
我順着人流逆行往上走,看到還在講臺上收拾東西的男人。
「謝臨。」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
微風輕輕吹動窗簾,陽光落在粉筆盒上,教室上方還有電風扇吱呀吱呀地轉。
他一身頎長挺拔的身姿,書卷氣在這幾年的教書育人後愈發刻入骨髓。
俊朗的五官在我出現後緩緩有了生機。
脣角微微翹起,露出了兩個深邃的酒窩。
「怎麼突然來了?」
我單刀直入:「想找個結婚的人,你想不想?」
底下還有沒離開的學生,他們下意識哇了一聲,隨即趕緊用手捂住,但又覺得不好,於是用兩隻手捂住眼睛。
眸光卻偷偷從指縫裏鑽了出來。
謝臨紅了臉,下意識捏斷了手中的粉筆。
只是幾秒他就給了我回答。
「好。」

-8-
晚上我帶謝臨回家,我哥一驚。
目光瞥到我們牽在一起的手,我哥又是一驚。
等我們從包裏掏出兩本紅豔豔的結婚證時,我哥是驚了又驚。
「什麼玩意?現在這東西都能在網上買到假貨了?」
他不相信我突然就換了新郎人選,把那兩本證來來回回看了很久。
直到發現我們是認真的,他這才偷偷把我拉到一旁。
「確定了?就他?」
我失笑:「對,我已經決定了。」
說着,我往謝臨方向看了一眼,他正端坐在沙發上,不卑不亢。
爸媽喜愛歐式建築,整個家都裝修得富麗堂皇的。
他穿着一件平價灰色襯衫,無端將旁邊的裝飾拔高了好幾個度。
謝臨和我們經商的家庭不同,他爸爸是醫學方面的院士,媽媽是大學教授,祖上追溯也算是書香門第。
因此哥哥對他印象並不差。
現在他反而擔心謝家是否會接納我。
畢竟文人都有一些風骨,我家的錢估計還真幫不了我。
於是接下來,我哥專門把他請進了書房。
兩人聊了將近兩個小時,這才笑着從裏面走出來。
「怎麼了?我哥沒爲難你吧?」
謝臨笑着搖頭:「他只是告訴我,要對你好,不然天南海北他都會抓到我,然後胖揍我一頓。」
「不對。」他搖了搖頭。
「是一直揍到我只剩下半口氣。」
我紅了臉,半是嗔怪:「你別怨我哥,他就是這個性子。」
謝臨反過來安慰我:「要是我有這麼好的妹妹,我也會像眼珠子一樣看着她。」
說完,他長嘆一聲。
口氣裏似乎有種緊張的試探。
「我只是沒想到,我竟然真的娶到你了。」

-9-
我和謝臨,是在德國認識的。
當時他爸爸受邀來高校講學,他正好學校放暑假就跟着一起來了。
而我正爲了一門課的作業熬生熬死。
壓力大到好幾個晚上都睡不着。
無奈只能出門散步,想着換種心情再去面對。
誰知他誤以爲我要跳湖,趕緊來抓住我。
我這才意識到,我距離人工湖的邊緣只差兩步而已。
要不是他及時將出神的我叫醒,我估計下一秒就要被水淹沒了。
於是我向他道了謝,逃也似的離開。
只是沒想到我們還能再次見面。
次數多了,我開始跟他傾訴自己學習上的痛苦和考試的壓力。
一切的一切幾乎要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
而謝臨,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Ťůₐ傾聽者。
直到他在回國前一天,他在繼續聽完的牢騷後對我隱晦地表白。
這時候我才猛然意識到,我的求助對他而言似乎有點親密了。
於是我果斷將自己來留學的原因告知於他。
同時表達我在行爲上過界的歉意。
謝臨沒有糾纏,只是失落地笑笑。
「如果有可能,我還真想見見那位陸先生。」
第一次他沒有掩飾自己灼灼的愛意。
「他很幸運,能擁有你這樣一位優秀女孩全部的愛。」
那天之後,他便消失了。
我們互相成爲聯絡簿上再也沒有說過話的普通好友。
這天晚上,哥哥把他安排在客房。
在樓梯口分別時,他鼓起勇氣抓住我的手。
「蘇甜,其實你還可以後悔的。」
他好像想到什麼,苦笑道:「或許今天只是你的一時衝動,如果哪天清醒了——」
最後的話我沒讓他說出口。
只因爲我踮起腳,堵上了他的脣。
「話多了。」
我歪了歪腦袋。
「謝臨,我會對你負責。
「至少跟你結婚,我是真心的。」
謝臨迷惘的眸子一下變得晶晶亮起來。
他手試探性地撫上我的臉頰,見我沒有逃離,下一秒陰影覆蓋,雙脣被狠狠碾壓,幾乎要將我拆骨入腹。
我沒有騙他。
陸瑾的背叛確實讓我痛到極致。
可在聽到他跟溫溪的事情時,我也在整理我對他的感情。
至少在學校裏面對謝臨時,我已經想好了自己要怎麼做。
對於謝臨,我並不排斥。
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會放下陸瑾。
將自己的愛重新拆解換芯,交給謝臨。
愛人並不困難。
難的是什麼時候看清自己的心,再從痛苦中走出來。
陸瑾將我的愛棄如敝屣。
我爲什麼還要因爲他陷入自證的痛苦?
畢竟我又不是靠他的愛存活。

-10-
領證的消息爸媽也知道了。
他們專程趕回來想要見見謝臨。
正好謝家也有這個想法。
兩家一合計,乾脆找了餐廳包廂,準備把結婚這件事提上日程。
會面進行得很順利。
謝臨行事端正,說話滴水不漏,舉手投足風度翩翩。
我媽好幾次看他都入了神。
爲此還引來我爸的些許不滿。
畢竟年輕時,我媽最喜歡的就是腹有詩書這款。
幾人聊得火熱,很快就把日期定下來。
送他們離開後,謝臨站在我身邊,攥緊了我的手。
「怎麼了?」
我問他。
他微微一笑:「感覺自己在做夢。」
我笑起來,在他脣邊落下一個吻:「那現在呢?」
謝臨眸子漸深,顧忌公衆場合,只好剋制地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如果這真的是場夢,那我寧可長睡不醒。」
「我記得謝老師好像是理科生,怎麼甜言蜜語還能信手拈來?」
覆在我腰間的手開始收力,他斂眉垂眸,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
「專門找已婚的語文老師取過經,他說感情裏男人臉皮是最不重要的。」
他頓了頓,好像練習過無數次一樣。
「只要老……老婆愛聽,多甜的話也要學着說。」
我被他青澀的表情逗笑,雙手自然地插入他的衣兜。
整個人趁機埋入他的胸膛。
「很好聽。」
木質香混合梨香的味道纏繞在一起。
我又輕輕重複了一遍。
「特別好聽。」

-11-
這天之後,我跟謝臨的關係突飛猛進。
除了跟着我的司機,哥哥在我的生活中也逐漸淡去。
他開始全心投入工作中,只是偶爾在我們約會的時候會發消息,提醒我早點回家。
謝臨對此並無異議,還會主動把行程編輯成短信發給哥哥。
哪怕有時擦槍走火,他也會保持最後一絲理智,安全把我送回去。
「以後的時間很長。」
謝臨怕我多想,總是會給我喫定心丸。
「更何況我們已經結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更多時候感覺這句話,是他給自己在喫定心丸。
沒多久結婚日期定下,我挨個通知了不少親近的人。
【真跟陸瑾啊?】
【你哥居然會同意?】
【不過甜寶,你要不要再仔細考慮一下?】
【我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想法嗷,我只是覺得,陸瑾這人太虛了,感覺你把握不住他。】
【當然你要是喜歡,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電子請柬一發過去,閨蜜的消息就跟炮竹一樣連番炸過來。
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有打開看過。
於是我提醒:【有沒有可能你先打開看一眼?】
那邊安靜了幾秒,接着就是不斷地【正在輸入中】。
很久很久以後。
那邊重複了很多話,最後都匯聚成一個標點符號。
【?】
十分鐘後,她跑車的轟鳴聲就在我家院子裏響起來。
看來,她是真的很震驚了。
一進房間她眼珠子都瞪大了:「不是,你居然真的放棄陸瑾了?」
她狐疑地看向我:「不是裝的吧?」
我把撞見他出軌和假結婚證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完,閨蜜立刻跳起來。
「我以爲陸瑾就嘴巴沒把門,沒想到幹起事來也這麼不要臉。」
說着她也無所顧忌。
開始瘋狂吐槽。
整整三個小時下來,竟然沒有一句話是重複的。
看她激動的模樣,我這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陸瑾在他們心中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不知道是我的濾鏡太厚。
還是他在我面前裝得太徹ƭű̂ₐ底。
我不由苦笑。
閨蜜以爲我還沒走出來,說話又開始謹慎起來。
「那陸瑾知道你要結婚了嗎?」
我點點頭:「肯定是要說的,畢竟兩家還在合作。」
她不說話了,揉了揉拳頭。
「要是他敢破壞,老孃一定扒了他的皮!」
說曹操曹操就到,電話響起來,正是陸瑾。
「蘇甜,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把結婚的事情鬧得那麼大?」
原來他在一場酒局上聽說蘇家要辦喜事了。
他自然而然地代入了新郎的角色。
因此在電話那頭,他意味深長地勸我。
「我知道你介意溫溪的事,但我們不是已經領證了嗎?就沒必要興師動衆辦什麼婚禮現場了。」
他循循善誘:「我覺得這種事,兩家一起喫個飯就行了。」
我冷笑一聲,並未拆穿他的幻想。
只是果斷地把電話掛斷。
閨蜜問我:「甜寶,你爲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你覺得他會信嗎?」
閨蜜想了想,點點頭。
「也是,你喜歡他那麼久,他肯定以爲你離不開他,就算告訴了,也只會認爲你在報復他。」
「所以,何必白費口舌?」

-12-
只是我沒想到,當天晚上陸瑾就來了。
他以爲我哥還會警惕他,因此並沒有進來,只是發消息讓我出去。
見我還願意見他,他緊繃的臉不自覺鬆了鬆。
「蘇甜,結婚的事我不怪你。」
第一句話,他還是在指責我。
以爲我是在用婚禮裹挾他,於是自以爲大度地寬容我的行爲。
「但是你對溫溪的態度,實在過於苛刻了。」
第二句話,他在替第三者開脫。
我含笑看他,只覺得現在的他面目可憎。
當初,我到底是看上他什麼了?
我想不起來了。
也不願意想起來。
這種感情就好像一段黑歷史一樣。
只要一想起來就會尷尬不已,呼吸急促。
每個人都會有。
「陸瑾,溫溪對你而言究竟算什麼呢?」
他愣住了。
這個問題他應該完全沒想過,因此纔會在面對時這樣猝不及防。
連他最擅長的表情管理都顧不上了。
「我聽說溫溪是大學畢業就跟了你,從實習生到轉正,現在又在忍受不少風言風語。」
我平靜且倦怠。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用青春在陪你,不要讓她什麼都失去。
「這樣對她,很不公平。」
陸瑾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沒忍住。
「你是在幫她要名分嗎?」
「不是。」我笑了笑。
「她不是早就有名分了嗎?」
陸瑾臉色驟變,嘴角的肌肉抽搐起來,原本倚靠在車門上的背脊瞬間繃直。
如臨大敵。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拿出那本假的結婚證扔到他身上。
他果然慌了。
「甜甜你先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看他虛僞的面容,我也不想裝了。
「是啊,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多精,因爲怕溫溪鬧起來被我發現,就用名分堵她的嘴,轉身又用假的結婚證來哄騙我。
「陸瑾,我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玩過家家的年紀了。」
陸瑾沉默着,喉結滾動。
隨後他掏出一支菸點燃,但沒有抽。
「我不是這樣想的。」
他閉上眼,似乎很痛苦。
「我第一次跟溫溪見面,你剛出國沒多久,我太想你了,而溫溪,她太像你了,所以我情難自已。
「說到底,我只是因爲太愛你,所以我接受了溫溪在我身邊。
「我想,雖然你不在,但有時候回家能看到跟你差不多的人,哪怕只是一個鼻子,一個眼睛,我都覺得你在我身邊。」
星子一點點蔓延往上,灼燒到了陸瑾的手他都沒有察覺。
「後來你要回來,我就想跟她斷乾淨。
「但我沒想到,我的身子已經適應了她。」
陸瑾說到這,語氣開始急切:「甜甜,儘管這樣,但我還是愛你的,她能佔有的只有我的身體,我這裏。」
他指了指胸口, 信誓旦旦。
「我跟你保證,這裏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
我被他這番言論驚訝得瞠目結舌。
「陸瑾, 你真不要臉。」
說完,我扭頭就走。
他還想喚住我, 我終於忍無可忍。
「陸瑾, 回去好好看看寄給你家裏的請柬, 我要結婚的男人, 根本不是你。」
絲毫不理會身後的男人面色灰敗如泥。

-13-
那晚之後, 陸瑾還想再跟我聊一次。
只是聯繫方式被我全部拉黑。
哥哥更是嚴防死守, 更別說他已經沒有靠近我身邊的身份。
再次見面, 竟然是在我的婚禮上。
他穿了一件白色西服,是我曾經暢想過的款式。
好在我的審美隨着時間在變,我幫謝臨選的是一套德國風格的西服套裝。
硬朗線條和他端正的氣場不謀而合。
他一出場就引來不少人的驚豔低呼。
尤其是謝臨的同事們。
畢竟在學校裏, 謝臨向來都是低調隨和的裝扮。
第一次這樣正經打扮, 和往日的他完全大相徑庭。
婚禮上, 他哭得很慘。
豆大的淚珠在我念完誓詞後落下來,砸在我潔白的婚紗上。
他不是個擅長言辭的人。
但聽他同事說, 那張誓詞他打磨了一遍又一遍。
其中語文老師深受其害。
大半夜還要被撈起來查看其中是否有多議詞。
「每個人都會期望能和自己愛的人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但並不是每個人, 都有足夠的勇氣去承擔對方的痛苦和悲傷。
「蘇甜,在寫下這段話前,我一直在回想那天你問我想不想結婚。
「不管多少次, 我的第一反應依舊是慶幸。
「慶幸你還記得我, 慶幸老天爺沒忽視我的祈禱, 慶幸我能被你選擇。」
聽到這我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其實第Ṱų⁸一次見面,我清晰地意識到我完了。
「後面的一切, 不過就是越陷越深。」
謝臨盯着我, 目光灼灼,但說話的語氣卻十分柔和。
就好像在看一塊稀世珍寶。
這一刻,我們之間只有彼此,再無旁人。

-14-
婚禮結束後, 我們出發去蜜月旅行。
等回來,時間已經過去三個月。
閨蜜來婚房拿旅遊伴手禮時,特地跟我八卦了不少。
那天婚禮陸瑾去了, 不光他,溫溪也來了。
只是她是以服務生的名義進來的。
謝臨的誓詞被她聽在耳裏, 回去後她就發瘋了。
天天逼着陸瑾辦婚禮, 甚至還割腕自殺。
陸瑾煩得要死,開始整宿不回家。
有次酒後碰了個女人, 開始食髓知味。
現在溫溪是滿世界打小三。
後來被逼急了,她直接在朋友圈曬了兩人的結婚證。
在公司也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小白花人設,開始擺起夫人的譜。
陸瑾想離婚,她不肯。
還要求對方也要給她一場跟我一模一樣的婚禮。
閨蜜說到這,神祕一笑。
「你猜陸瑾說什麼?」
我並未接茬,只是笑了笑。
閨蜜繼續道:「他說溫溪不過就是個替身,還是個上趕着的,在他之前不知道跟過多少金主,現在能成爲陸太太是祖上燒高香了。」
說着她唏噓了一聲。
「聽說之前那女的爲了討好他,什麼姿勢和場Ťűₑ地都țű₋配合着他來,現在不喜歡了就一腳踢開,陸瑾這種人,你對他再好有什麼用呢?不過成爲他們的一場談資罷了。」
聞言我也嘆了口氣。
溫溪小康家庭出身, 不缺錢也不缺才華。
或許她也是憋着一口氣吧。
依照陸瑾的脾氣,他們倆只會落得一地雞毛。
好在哥哥已經逐步跟陸家的合作不再續約。
再過不久, 兩家可以徹底抽離。
以後他們有再多的紛爭也跟我們沒有關係了。
誰也沒想到, 這次蜜月旅行,有個小生命已經偷偷出現在我身體裏。
此後歲歲年年,我的世界永遠明亮。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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