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戀愛兩年的男友回家見家長。
男友提前給我打預防針:
「現在有育兒補貼,彩禮的話就算了,我家有房子自建房,陪嫁就不要了,你們買輛車就行。」
「車子也別太好,寶馬奔馳就可以了。」
我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這些都是小問題,我家就一個,車子算什麼,你要是讓我爸媽滿意,買別墅都行。」
男友美滋滋地催我快點帶他回家。
後來,我把離譜發言發到他的家族羣裏。
「大傻春,你要入贅就直說,我們家出得起你入贅的彩禮錢。」
男友卻炸了。
回男友張肅家的高鐵上,他和我提前商量彩禮。
正好趕上育兒補貼新政策,他靈光一閃,Ṱŭₓ和我商量。
-1-
「寶寶,你知道我還有個妹妹在讀大學,現在要結婚的話肯定需要一大筆錢,到時候我爸媽估計要賣房了,咱們結婚虧空老兩口不太好吧。」
「你看新聞了嗎,生孩子出了新政策呢。」
張肅把新聞翻出來給我看。
「你看要是生三個孩子的話我們一年有一兩萬的補貼,這不是白白得的錢嗎,再說了我們結婚肯定會收一大筆的ṭṻ⁹禮金,到時候你不用上班,在家裏照顧好我們的寶寶就行。」
我看了他一眼,被他的話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張肅卻越說越上頭。
「我不出彩禮,你也不給陪嫁,我們家有一套很大的農村自建房,知道大平層嗎,比那個還大的自建房。」
「房子就不用再買了,到時候你們家再買一輛車就行,車也別太好,奔馳寶馬就差不多了。你家就你一個,這些你爸媽應該給你準備好的。」
生三個孩子……
奔馳寶馬……
每一個字都讓我心驚膽戰,他可真敢說啊。
見我猶豫,張肅又過來和我貼貼。
「寶寶,你知道我這輩子非你不娶的,要是能跟你結婚,我喫再多苦都沒關係。」
我震驚地看着張肅,小心翼翼地問他:
「你真的愛我嗎?」
張肅用力點頭,急切地舉手發誓。
我坐直身體,有些不滿地看着他。
「所以你們傢什麼都不出,就想要我家陪嫁一輛奔馳寶馬對嗎?」
張肅趕緊過來抱住我,深情款款。
「寶寶,這話說得真難聽,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我們不是把育兒禮給你了嗎,這個是咱們的彩禮錢,彩禮錢本來用於小家沒錯的呀。」
「沒了?」
張肅不知道我還要什麼,理所當然地搖了搖頭。
「沒了,現在結婚不都是車子房子彩禮的配置嗎,我們已經配置齊全了呀。」
高鐵到站後,旅客們上車下車的聲音吵得我腦袋發疼。
滿腦子都是配置齊全四個字。
配置了什麼?
我沒想到平時對我萬般體貼的男友,到了結婚關鍵時候居然是這樣想的。
此刻我無比後悔答應到他家過年。
高鐵下一站就到,我現在想跑也來不及。
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爲了我的安全,我只好先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道理是這樣,但是你知道的,這些得我爸媽做主。」
「要不,我們在你家喫完年夜飯初一就回我家吧。」
-2-
張肅明顯動心了。
只思考了兩秒,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眼眸亮起,也不顧旁邊座位有人,抱着我的臉重重親了一口。
「寶寶,我就知道你是最愛我的。」
「到時候我上班,你在家裏做飯,我們兩晚上被子一蓋,鑿鑿鑿幸福就完了。」
張肅的聲音太大,引得好些旅客捂嘴笑了起來。
我卻後背發涼,冷汗浸溼了保暖衣。
我決定和他來老家過年,是我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之一。
我和張肅認識完全是一場意外。
實習單位臨時通知加班,我打了個車急忙忙趕去公司才發現電腦忘拿了。
回撥電話找司機才知道他一直在樓下等我。
知道我沒了電腦肯定很着急。
因爲他的細心,我對他的好感倍增。
他也是大公司的程序員,工資很高,我會打到他的車是因爲他週末無聊纔去跑的滴滴。
認識久了,我們也水到渠成地戀愛了。
再後來,我們搬到了一起同居。
用他的話來說,省房租又培養感情,兩全其美。
現在想來,他應該是看見我電腦包上的香奈兒掛件了。
正想着,張肅搖了搖我的胳膊,指着遠處窗外的一座建築物興奮地對我說:
「看見沒,那是我們市裏的高鐵站。」
「我們到家啦。」
我只好抬頭看了一眼,暗暗癟嘴。
心裏卻在抱怨自己高鐵站跟家裏別墅一樣大的地方千萬不能嫁。
-3-
事實上我錯了。
我以爲他家住在城裏,沒想到一下車張肅就提着我的行李箱狂奔。
我以爲發生了什麼事。
上車後張肅才告訴我,這是回村最後一趟班車,晚了就得在市裏住一晚。
不划算。
沒想到的是,班車坐完了,到了鎮上又換了三輪。
一路跌跌撞撞終於到了他家。
張肅沒騙我,確實是一棟很大的房子。
可是,纔剛剛敷上水泥。
張肅把我往前面一推,指着面前兩個頭髮花白的男女和我介紹。
「那是我爸媽,快叫人。」
我硬着頭皮和他們打招呼。
「叔叔阿姨,你們好。」
張肅他爸白了我一眼,旱菸點得老高,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倒是張肅媽媽很熱情地過來接我的行李,操着一口不太順溜的普通話招呼我進屋喫飯。
折騰了一天,我早已餓得飢腸轆轆。
本以爲能大餐一頓,誰知道上桌一看,卻只有兩盤菜。
一碟燉得爛糊的雞肉,一碟炒過頭看不出品種的青菜。
張肅媽媽給我拿了一雙筷子。
「我們也不知道你們今天會回來,沒準備什麼好喫的,先將就喫吧。」
我尷尬地接過筷子,想要和張肅說話,卻見他已經大快朵頤地喫了起來。
抱歉,
我實在喫不下。
我把筷子一擱,抱着胳膊看着張肅。
「你們家給未來兒媳婦就喫這?還是說,你覺得我爸媽買奔馳我在你家也配不上你家兩個好菜是嗎。」
張肅一愣,擱下筷子就過來和我道歉。
「我媽不是說了嗎,不確定我們什麼時候到嗎,先將就喫一下吧。」
我把頭一撇。
「還沒進門就要我將就,我配不上嗎,那我跟我爸說不買奔馳了。」
說着,我就要給我打電話,張肅撲過來制止我打電話。賠着笑:
「寶寶,你別生氣,你喜歡喫什麼,我現在帶你上街去吧。」
我滿意地放下手機。
「這還差不多。」
我把筷子還給張肅媽媽,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來。
「阿姨,這個菜我實在喫不了,現在我要下館子了,需要我帶點什麼回來嗎。」
張肅媽媽把筷子從我手上奪走,氣得狠狠白了我一眼。
-4-
要上街只能坐摩托車。
張肅去鄰居家借了個摩托,我跟過去,趁着張肅搗鼓摩托的時候,我跟進屋去和那家的女主人聊天。
鄰居阿姨是個很健談的中年婦女。
我感覺,她可能是村口談論的一把好手。
「阿姨,我是張肅的女朋友,你們家煮得什麼好香啊。」
「張肅媽媽對我挺好的,我來了給我準備兩個菜,一個燉得爛糊的雞肉,一個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青菜,沒事的,應該是怕我年輕人牙口不好咬不動吧。」
「阿姨你手藝真好,聞着就香,明天我想喫硬飯了能來你家蹭一頓嗎。」
張肅的摩托搗鼓好了,我也差不多和鄰居阿姨聊完了。
在鄰居阿姨震驚的眼神中,我坐上了張肅的摩托上街。
等我們從街上喫好喝好回來,已經快凌晨了。
摩托顛得我渾身都疼,一下車,我就讓張肅幫我揉腰。
張肅扭捏了一下,不是很想幫我揉。
追我的時候花招那麼多,我要是想喫北京烤鴨都能馬上買機票飛去買,現在只是揉一下腰就不樂意了?
我臉一板,作勢就要打電話。
張肅沉着臉過來,他家門口的節能燈下,我清晰地看到張肅是帶着隱忍的怒意,然後在我的腰上重重按了一下。
我還沒來得及喊疼,柱子後面出來個人。
張肅他爸叼着旱菸,沙啞着嗓音斥責。
「不像話。簡直不像話。」
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我感覺他爸在罵我,因爲他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沒移動過。
張肅訕訕喊了一聲「爸」。
張肅他爸沒看我,而是過來拿旱菸杆子敲了敲張肅的腦袋,語重心長。
「咱們張家的男兒自有風骨,哪有伺候女人的份。」
這就叫伺候了嗎,我只是讓他幫我揉揉腰啊。
「我……」我剛起了個頭,就被張肅爸重重打斷。「你先不要說話,男人談話的時候女人不能插嘴知道嗎,」
……
我氣笑了,看着張肅。
張肅卻已經低下頭,躲避了我的眼神。
我直接踢開凳子,大搖大擺地上樓。
現在他們有求於我,自然不敢把我怎麼樣,而我只需要熬過這兩天,等我們返程,我再讓張肅好看。
我還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當下就是用車穩住張肅一家人。
-5-
上樓後,我發現我的行李箱已經被打開了。
護膚品和衣服被扔得到處都是。
我發瘋了一樣的尖叫。
張肅妹妹張歡急急忙忙跑出來,手裏還拿着我幾萬塊定製的回春面霜,正在塗腿。
我更氣了。
一把奪過我的回春面霜。
「你翻我的東西?」
張歡臉上閃過一絲心虛。
「我提行李箱上來,然後你那行李箱質量不好壞了,東西滾了一地,我好心幫你,兇什麼兇。」
行李箱是我剛買的 LV 新款,怎麼可能壞。
「那這個呢?」
我把面霜懟到她面前,「所以這個面霜也是自己把蓋子打開了?」
張歡不自在地癟癟嘴,乾脆把手一擺。
「我就是用了怎麼着吧,你以後是我嫂子,你的東西我用一下怎麼了。」
「不行,我的東西誰都不能動。」
張歡哼了一聲,冷冷一笑。
「不讓我動行啊,以後你們有孩子了別想我幫你們看,門都沒有。免費給你們當德華不要拉倒,以後請我的話我可是要收錢的。」
笑死,居然扯到以後給我看孩子。
鬼才要給張肅生孩子呢。
做她的春秋大夢吧。
張肅聽到了樓上的吵鬧,急急忙忙跑上來。
「又怎麼了?」
張歡立刻指着我,大聲抱怨。
「是她,我就是用了她一點護膚品,她就罵我,她那麼多,我用點怎麼了。」
我把只剩半罐的護膚品在張肅眼前晃了晃。
張肅看了一眼,回頭就給了張歡一巴掌。
「她是你嫂子,給她道歉,用了別人的東西你還有理了。」
我沒想到張肅會打張歡。
張歡同樣沒想到,捂着臉,不情不願地給我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也沒想到和她多計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我虧了一瓶回春面霜是真的。
-6-
張肅把我哄回了房又出去了。
我好奇地跟了出去,卻發現張肅正心疼地摸着張歡的臉。
「疼不疼啊。」
張歡把嘴一癟。
「哥哥你不是說她的東西以後都要給我的嗎,怎麼我只是用了一瓶面霜她就那麼生氣。你還沒拿下她嗎?」
張肅笑着安慰張歡。
「彆着急,等我們結婚了那些不全是我們的了嗎,再說了她家就她一個,以後她爸媽死了還不是全留給我們。現在你要表現好點,可不能讓你嫂子察覺出什麼。」
張歡又把嘴一癟,點了點頭。
我悄悄回了房。
躺在那張簡陋的牀上,想哭又不敢哭。
張肅好久纔回來,一回來就滑跪跟我道歉。
「寶寶,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以後在這個家裏,你就是老大,誰要是欺負你跟我說,我肯定給你做主。」
趁着現在都不困,我趕緊把初一回去的想法再次和張肅說了。
「說好的初一回去,我爸說了,我們那邊有個奔馳店在搞活動,要是春節去買的話能給我們送五年車險呢,你知道這車險一年就好多錢,白送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張肅眼睛一亮。
「真的嗎?」
我繼續遊說他。
「真的,我爸說我好不容易願意結婚,要把名下的一套別墅過戶給我,當作我們的婚房。」
別墅……
張肅眼裏的亮光幾乎就要吞沒我。
「那還等什麼,明天我就跟我爸媽說,相信我爸媽一定會同意的,你們家這麼明事理,我爸媽喜歡你都來不及呢。」
我心裏冷笑。
喜歡我……
千萬別喜歡我,你們家的喜歡,我可受不起。
興奮完了,張肅忽然又問我:
「寶寶,你身上還有現金嗎。」
我警惕。
「不多。」
張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
「我們家的風俗是新媳婦第一次上門要給未來公婆紅包,你也別給太多,我爸 8888,我媽 6666 就差不多了。」
「我妹還在讀書,你隨便給個一兩千就差不多了。」
-7-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種風俗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懷疑我耳朵聽反了。
「不是他們給我嗎。」
張肅笑着替我解惑。
「當然不是了,我們這邊都是媳婦給公婆的。你錢應該是夠的,回來的時候我不是催促你取現金了。」
原來當時催促我取現金是這個意思。
爲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我咬着牙答應了他的要求。
一夜無眠。
張肅起牀後把我拉到了一個他們張家的家族羣裏。
張肅在裏面帶頭髮了一個兩百的紅包,然後,興沖沖地讓我也發幾個紅包進去助興。
沒辦法,我發了一個兩百的紅包進去。
不到三秒,紅包搶完了。ƭṻ⁶
張歡在裏面帶頭說還要。
張肅又叫我發,連着發了五個出去,微信總算顯示了餘額不足的字樣。
媽媽發微信關心我到未來婆家有沒有受委屈。
我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
我忍住了,不能把這些事告訴爸媽,不然他們會連夜殺過來,昨天和他們閒聊時這個張家村一個村都是沾親帶故的,到țü₀時候我爸媽來給我出氣被困在這裏那纔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我要用車子和房子,誘惑張肅自己帶我出去。
只有出去了,我才能讓這家貪得無厭的人好看。
張肅爸媽知道我們大年初一要回城裏,臉拉得老長。張肅他爸也把旱菸杆子敲得咚咚作響。我裝作沒看見,低頭喝着我的早飯。
一碗白粥,連個小鹹菜也沒有。
喫了飯,張肅帶我找紅包殼子裝錢,昨天借摩托的那位鄰居大姐嗑着瓜子來了。
一看見張肅媽,就扯開嗓子喊。
「喲,聽說你給新上ƭů₆門的媳婦喫軟飯呀。」
「要我說這可不對,這姑娘好歹第一次來,你家後院那麼多走地雞舍不得給人家殺一個?昨天翠花結婚你着急忙忙地打包剩雞肉我以爲幹什麼呢,沒想到你是着急給你未來兒媳婦喫啊。」
原來昨天的那盤雞肉,居然是酒席的剩菜。
我想到昨晚那兩盤菜,胸口一陣噁心,捂着嘴撲到旁邊吐了起來。
-8-
張肅媽不知道從哪衝出來,指着對方用方言開罵。
嘰裏咕嚕一通我聽不懂。
倒是那位鄰居大姐用普通話回她。
「還不讓人說了,還沒進門就喫剩菜,那不是生孩子了喫你兩個南瓜都要難過得哭天抹地,知道你捨不得,以後可千萬對人家姑娘好點。」
「快別罵了,小心你閃了老腰。」
鄰居大姐大笑着回家了。
留下我們幾人面面相覷。
張肅端了杯水給我漱口。訕笑着解釋。
「你別聽她的,她弟弟快四十了一直找不到老婆,所以村裏誰家帶女孩子回來都要這樣,恨不得拆散了人家。」
我點點頭,垂下眼眸,掩蓋眼底的狠厲。
「那我們早點回去商量結婚的事,我想住城裏。」
張肅心疼地抱住我。
「好好好,都答應你,以後你想住哪住哪,我爸媽堅決不反對。」
年夜飯也只是簡單地殺了只雞燉了一大鍋。
幾口人圍着那口鍋喫飯,遠處偶爾響起幾聲煙花的聲音,我才驚覺自己是在喫年夜飯。
我甚至不敢給我媽開視頻。
我不敢想象,要是我爸媽知道我在張肅家裏過的是這樣的生活,會不會打斷我的腿。
總算捱到了初一。
早早收拾好了東西,只等喫了飯就走。
張肅猶猶豫豫地從樓下上來,試圖和我商量再留一天。
「那好吧,那我讓爸爸把帝王蟹什麼的都退了吧,我們又不回去,喫這麼好的幹什麼,奔馳車也就算了,到時候買不划算,又便宜不薅是笨蛋,我們家再有錢那也是一分一分省出來的呀。」
我笑着說教張肅。
「你呀你,什麼該省什麼不該省你都不知道。」
「要是到時候我爸後悔不買奔馳了,你就自己找地方哭去吧。」
我知道張肅的軟肋在哪裏。
想要開奔馳,也想要住大別墅,靠自己努力那得要猴年馬月了,所以他抓住了我這個富家女。
我在賭他到底是更喜歡豪車還是喜歡山裏的生活。
-9-
我想張肅是個聰明的人。
果然,他只思考了兩秒,就做出了決定。
「好,我們喫了早飯就走。」
我鬆了口氣。
看來,我賭贏了。
「但是……」
我剛鬆口氣又提了起來。
「說好的紅包你別忘了,我媽都在問了。」
原來是這個,我點點頭。
花錢買安全出村。
下樓時,我把紅包分別給了張肅爸媽和張歡。
拿到紅包,張肅爸爸第一次給我一個笑臉。
「謝謝了。」
張肅媽媽也很開心,笑着把攢了一年的南瓜子遞給我們,說讓我們路上喫。
我接過來,塞到了張肅的行李箱裏。
張歡更開心。開心地過來和我挽手。
「嫂子謝謝你,以後你們的孩子我免費給你們看,家用德華,不用白不用。」
我心裏一陣惡寒,這話真嚇人啊。
我假意抱了抱她,和她畫餅。
「以後你要是考公到我們那邊,我就做主給你付房子首付。」
張歡眼睛一亮。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我怎麼可能給你買房子。
你配嗎。
三輪到了,我們不得不坐上離開村莊。
看着冬日的炊煙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那些炊煙徹底消失不見。
直到我看到鎮上一排排的小樓房,我纔有一種從那個不知名的山溝溝裏出來的真實感。
還好我沒有和張肅撕破臉。
這樣一個隱祕的地方,就算張肅把我賣掉,我估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原來電視裏那種入了深山的女孩想要逃出大山,是真的像登山一樣難。
成功到了高鐵站。
我高價買了商務座,等我坐到座位上,聽着乘務小姐推車售賣的聲音,我才覺得我是真的回到了城裏。
-10-
張肅一上車就開始問我爸媽喜歡什麼,一會到站了好去超市買。
我心裏冷笑。
還真敢想,分幣不出就想讓我家買房買車。
臉皮不用可以拿去維和。
他一直問,我假意推脫。
「我爸媽什麼都不缺的,你要不買點水果吧。」
張肅嗯了一聲,大概是聽進去我的話了。
到達高鐵站後,我指着旁邊的一個進口超市對身後的張肅說:
「要不你去這裏隨便買點東西吧。」我貼心地接過他的箱子、「行李箱我幫你看好了。」
張肅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進口超市。
視線在我臉上掃了一圈,沒懷疑什麼。
把行李箱遞給了我。
我看着他進了超市,連忙把他的行李箱一扔,快步提着我的東西狂奔高鐵站出口,快速跑到地面上隨便攔了輛車往家跑。
直到看見小區大門,我一顆心纔算回到肚子裏。
我終於,終於平安地從那個村裏出來了。
我風塵僕僕地回家把爸媽嚇了一跳。
我爸過來幫我提行李箱,關切地問:「你不是說去男朋友那裏過年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媽敷着面膜跟上來。
「是不是他對你不好?」
一聽這個,我爸把箱子一放就要去找菜刀。
他以爲我和張肅一起回來的。
我趕緊攔住我爸,「爸,我現在已經平安回來了,但是,我要說的是。我絕對不會和張肅結婚了。」
我把這幾天在張肅老家的經過跟爸媽說了一下。
爸媽又氣又心疼。
但還好,我平安地歸來,就是最好的結果。
手機一直在震動,微信也不停地進來消息。
我猜到是張肅發來的。
這幾天我實在太累,不敢睡很久,生怕一覺醒來我人就已經到了大山深處。
現在我好不容易回到家,喫了飯後,我就一覺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睡醒打開手機,張肅一家人ťṻₔ鋪天蓋地的消息幾乎是轟炸。
「寶寶,你人去哪了,怎麼沒看見你呢。」
「寶寶,十分鐘了,你還沒從廁所出來嗎。」
「寶寶,你發生什麼事了,電話怎麼也不接呢。」
「你怎麼把我的行李箱丟了,你人呢!」
「你在我家是不是一直在跟我演戲?」
「李舒怡,你這個騙子!」
我可以想象,等他意識到我是騙他的時候,他有多憤怒。
但我慶幸,現在,我已經從他家離開,我的安全得到了保證。
出租房是出資租的,我只需要給房東打電話,對方就會換密碼。到時候我帶着家裏人一起過去搬東西就好了。
遇到這種事,我不冷靜爲自己留退路,怎麼行??
-11-
晚上,不光張肅,張家一家人都在羣裏質問我爲什麼把張肅一個人丟在高鐵站。
其他的張家親戚都來討伐我、罵我。
還威脅我,要是我不回去把他哥帶回去好生招待的話,以後進門不會給我一個好臉色看。
我很無語。
這家人祖上是給皇帝打工的嗎,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逆天的話來。
我並不是非張肅不可,倒是張肅,很難再遇到我這樣的戀愛腦了。
我看着羣裏的癲公發言。
冷笑,
反手把我在他們家這幾天的生活剪輯了個短視頻,發到他們的家族羣裏。
「大傻春,你要入贅就直說,我們家出得起你入贅的彩禮錢。」
「但是現在,白給我們家都嫌是垃圾。」
說完,乾脆利落地退羣。
沒刪張肅,主要是要錢。
畢竟爲了脫身,我可是給了他爸媽一兩萬的,得還給我。
」寶寶,我知道你肯定是氣話,我爸媽不是不喜歡你,實在是我第一次帶女孩上門,他們沒有經驗,這樣吧,下次,下次你跟我回去,我保證他們把你當公主一樣的伺候。」
「寶寶,你就原諒我吧,我在高鐵站一天沒喫飯了,你來接我好不好。」
傻逼,
我纔不信。
我只是扔了他的行李箱,錢夾一直在他身上,不可能喫不到飯。
「我知道你有錢,你程序員一個月好幾萬,這兩年跟我住一起,你分幣沒掏過。把我給你爸媽的錢還我,我喫點虧,和平分手,要是你不還錢,那就法院見。」
張肅立刻像被點燃的貓一樣,炸了。
「李舒怡,你是不是有毛病,那是你心甘情願給我爸媽的紅包,現在居然還有臉要回去,以前沒發現你臉皮居然這麼厚。」
我躺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回他。
「我臉皮哪有你厚,你家這條件能娶到媳婦真該天打雷劈。」
「我沒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就不錯了,還好意思找我要紅包,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們家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早點還,不然我帶着警察去你家,到時候你鄰居那位大姐再一胡說八道,你可就真找不到老婆了。」
「李舒怡,算你狠。」
沒一會兒,我收到了張肅轉給我的錢。
果斷點擊了收款,然後,拉黑了張肅。
-12-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還不到晚上,警察就找上門了。
警察後面,還跟着目怒目圓睜的張肅。
警察還沒開口,張肅先撲過來想要打我。
被我爸擋住。
我爸個高,在瘦得跟竹竿一樣的張肅面前就跟山一樣巍峨。
「警察叔叔,他要打人。」
警察把張肅反剪雙手,扣在牆上。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不是說是對方欠你錢不還嗎,不許打人。」
我欠錢不還,我笑了。
我把微信聊天記錄打開給警察叔叔們過目。
「天知道是他訛我的錢,你們聽說過新媳婦第一次去男方還要給男方紅包嗎,我給了,不給我怕出不了他們的山溝溝。」
警察叔叔看完了聊天記錄,同情地說道。
「有我們在,你不會走不出來。」
說着,回頭不滿地看着張肅,語氣很嚴肅。
「以後不要瞎報警了,我們警察也很忙的。」
張肅一張臉被潲得通紅,不好意思再說句反駁的話。
被警察把張肅帶着出了小區。
不過我知道,張肅不會就此罷休。
能在我身邊蟄伏兩年的狼,不可能失敗一次就罷休。
-13-
很快,年初七還沒過完,表妹給我發了條鏈接,問我視頻裏說的是不是我。
截圖裏,一張被打了馬賽克的臉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連忙打開鏈接,才發現截圖裏的人真的是我。
視頻裏的男人戴了頭套,正在一邊哭訴自己被渣女騙光前錢還被扔在高鐵站,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在高鐵站餓了兩天。希望廣大網友避雷渣女。
然後,是一張我的照片,雖然打碼了,可是看着就跟沒打一樣。
很快,我爸媽也知道了。
氣的在家裏罵了好幾圈,春節妲己都很閒,視頻發酵的很快,家裏親戚都知道了這件事。在家族羣裏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按住爸媽要去解釋的手。
「既然他想要熱度,那我就給,等子彈再飛一會,我就發澄清視頻。」
還好我是一個極度熱愛記錄生活的人。
去張肅家之前我就想着記下來第一次見公婆,到時候剪輯成視頻讓我爸媽好放心讓我嫁過去。
沒想到我只是一時興起,卻在這個時候救我於水火。
他想要找我,那我不用找,我可以大大方方站在視頻底下回應他。
初八一早,我就剪好了視頻。
不過我沒着急發,而是去了最近的派出所,在警察叔叔的監督下發的回擊視頻。
如我所料,視頻一出馬上衝上熱搜。
爲了讓它更火,我甚至還投了點錢。
視頻裏,是我輾轉好幾趟纔到達的小山村,以及兩碟剩了不知道幾頓的菜。然後是空蕩的房間,以及亂翻東西把價值萬元的面霜當身體乳用的妹妹。
視頻最後,是我給了他們三人一人一個超級大紅包。
視頻結尾,我貼了一段文字。
「沒有錢不要緊,但是別硬搶。」
「我知道你在找我,請你把我被迫掏出去的錢還我。」
最後,我艾特了張肅的抖音號。
我親自下場,這場鬧劇急速反轉,全網都在嘲笑張肅家給第一次去他家的女生喫兩個剩菜,不給大紅包還不讓走的可怕惡俗村莊。
一時間,張家村成了網絡打卡ṭŭ̀⁸地。
張肅的單位知道他的所作所爲後,把他開除了。
Ṫũ₋他在這個城市成了人人嘲笑的老鼠,灰溜溜地去了外地。
臨走前,他央求我通過他的微信好給我轉賬。
轉完賬後,張肅又發了很多小作文給我,我收了轉賬,然後再次拉黑了他。
這種人的悔改小作文只是鱷魚的眼淚。
拉黑和他、劃清界限纔是正道。
安穩的過完了年,爸媽也跟我鄭重的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催我結婚了。
我打開窗戶,聞着真陣陣微風帶來的花香味。
一切,都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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