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戀綜裏。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大佬的金絲雀,不敢沾染。
頂流姍姍來遲,直接給我爆燈。
我提醒他:「那是你哥。」
頂流說:「以後他叫你弟妹。」

-1-
陸斯炎給歸國白月光開歡迎派對的時候,我在醫院流產。
直播裏,有人問陸斯炎真心話——
「愛的人在不在現場?」
他輕輕勾脣,點頭。
又有人問:「鍾盈呢?」
他笑容淡了些,看向心愛的徐菡。
「替身。」
住院三天後,我跟陸斯炎說了分手。
彼時正在辦公室批閱文件的陸斯炎緩緩抬頭。
「爲什麼?」
他以爲我在片場,不知道派對的事。
我笑着道:「那結婚啊。」
他眉頭微皺,不掩厭惡,「鍾盈,玩欲擒故縱?」
沒等我說什麼,他便丟過來一份解約文件。
我毫不留戀地簽上自己的大名,陸斯炎忽然眉頭緊鎖。
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
本就不滿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
骨節分明的大手摁住文件,他深深看我一眼。
「前幾天沒出現,原來去流產了?」
他生氣我沒有過問他的意見。
儘管他忙着陪白月光,根本不接我的電話。
我睫毛低垂,小腹還會隱隱作痛。
可陸斯炎只是雙手交握,做出談判時壓迫的姿態。
「你非要用這種方式和我賭氣,我成全你。」

-2-
分手整整三個月,我沒有開過工。
從前娛樂圈唾手可得的資源,如今求都求不來。
我曾是陸斯炎最寵愛的金絲雀,打破記錄跟在他身邊整整五年。
所有人都罵我,明明有着最爛的演技卻總是能夠演最火的劇。
還說我是戀愛腦,看陸斯炎的眼神柔得能溢出水來。
現在陸斯炎和徐菡的 CP 在網上大火。
粉絲磕破鏡重圓磕得飛起。
有些人不忘將我拉出來嘲諷。
【金絲雀賭氣,真是不自量力。】
【鍾盈難道幻想她鬧一鬧,陸總就推開白月光哄她麼。】
【她以爲她是誰,跟在陸總身邊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雪上加霜的Ṭű₉是,陸斯炎還在圈子裏放了狠話。
「離了我,看誰還敢要她。」
我笑了聲,難得陸斯炎忙着和徐菡打情罵俏還記得我。
又熬了一段時間,我的工作室瀕臨破產。
我本來準備打包鋪蓋從娛樂圈滾蛋,誰知接到一檔戀綜。
節目開播三季,人氣漸漸滑落。
不然也不能請我。
雖然現有嘉賓配置很一般,和從前陸斯炎餵給我的資源相比不值一提。
但聽節目組說會來一位重量級的神祕嘉賓。
負責人說請我是上面的意思。
不知哪位大神伸出援手。
我向經紀人自嘲黑紅,也不算拖累節目組。
「而且聽說陸斯炎快要和徐菡結婚了,應該已經忘記我吧。」
我很快簽完合約,去往海島進行錄製。
四女三男,外加一位神祕嘉賓。
我如常同大家打招呼,被所有人無視。
笑容有些掛不住的時候,我收到陸斯炎的短信。
【知道錯了嗎?】
他怎麼還沒有忘記我。

-3-
導演絞盡腦汁爲節目組拉流量,開創直播模式。
此時彈幕上全是網友對我的不滿。
【怎麼請鍾盈這種過氣金絲雀啊。】
【你們看沒人搭理她的樣子,果然做人有問題。】
【看她落單真是痛快,當初賭氣的時候就該想到現在這麼慘。】
我無辜地站在一旁。
周圍是互選的三對搭檔,顯得我形單影隻。
神祕嘉賓姍姍來遲。
最近娛樂圈大火的頂流,陸期。
他一出現,就因顏值刷屏。
【我靠,這是人類可以獲得的長相嗎。】
【陸哥就是一個字,帥。】
【陸家基因真是要命,前有陸斯炎,後有陸期。】
我出於禮貌,微笑和陸期打招呼。
又被無視。
都麻木了。
陸期徑直越過我,走到燈前。
摁下。
所有人都懵了,彈幕不停刷着「什麼情況」。
歡快的音樂伴隨五光十色的燈光在開播就將節目推上了一個小高潮。
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告知陸期:「這可是爆燈,意味着從節目開始到結束,你都只能綁定同一位女嘉賓。」
節目錄到第三季,還沒有出現過爆燈情況。
陸期表示明白。
彈幕瘋狂向陸期 cue 陸斯炎的名字,說我曾是他的金絲雀。
我提醒他:「那是你哥。」
陸期說:「以後他叫你弟妹。」

-4-
陸期一爆燈,直接將節目半死不活的收視率拉到了破記錄的程度。
導演都恨不得給他磕一個。
有人覺得陸期配合節目組炒作。
被廣大網友懟:「陸哥去最具含金量的國際電影節都不稀得笑一個,節目組幾個面子?」
陸期是陸斯炎同父異母的弟弟,私生子。
家境深不可測。
外面只知他留學四年歸來,出道便是頂流。
有人磕背德文學。
【弟弟搶哥哥的女人,刺激啊。】
【陸斯炎肯定給節目組打過招呼針對鍾盈,不像是放下的樣子。】
【這麼想想兄弟倆雄競就更香了。】
【不能是兄弟蓋飯嗎,我胃口大。】
狂熱之外,更多理智網友道。
【可能是陸期和陸斯炎不合,單純挑釁他哥吧。】
【我記得有一次紅毯陸期被問對鍾盈的觀感還說過討厭她來着。】
【能從陸期嘴裏聽到女人的名字,真稀奇啊。】
網上各有各的看法,經紀人倒是挺開心的。
「你能夠和陸期捆綁炒作不亞於登月碰瓷,誰說人不能有夢想。」
我收到一條短信:【下樓。】
陸斯炎的邁巴赫。
車裏有陌生女人的香水味。
他還是百毒不侵的樣子,純黑西裝襯得他表情陰鬱。
遒勁腕骨上戴着一塊限量版腕錶,另一邊空了。
本來該是有點褪色的祈福手串。
我從山腳磕頭到山頂的佛寺給他求的,他從來沒有取下來過。
後來我在徐菡的手腕上看見。
陸斯炎開門見山:「鍾盈,退出戀綜。」
我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密閉車廂光線昏暗,本來凌厲的輪廓有些模糊不清。
我輕輕翹起脣瓣,脆生吐露兩個字。
「我不。」
陸斯炎笑了聲,不太愉悅。
接着看過來的目光就不是那麼友好了,向亟待捕獵的豹子。
「你以爲陸期會喜歡你?」
「他爆燈了。」
「你果然病得不輕。」

-5-
隔日沒想到,節目組臨時宣佈新加盟一對情侶。
陸斯炎和徐菡。
CP 粉很感動。
【徐菡回國也打算進娛樂圈,陸總親自給她鋪路。】
【這是陸斯炎第一次在娛樂圈露面,果然爲了愛什麼原則都能打破。】
【兩個人站在一起就甜過所有偶像劇。】
徐菡主動給我打招呼,飄飄長髮順着海風拂到我的胳膊。
「你好鍾盈,終於見到你了。」
她隨便一捋碎髮,那串佛珠就格外明顯。
什麼都不用說,已經勝過萬語千言。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海面。
陸斯炎又在衛生間堵我。
「鍾盈,服個軟我網開一面。」
我看陸斯炎一眼。
有人說:「不好意思。」
我和陸斯炎一同轉過去。
陸期懶散地插着兜,沒看我,對陸斯炎說。
「陸總,我得帶走我的人了。」
兩兄弟似乎不常見面,陸斯炎面有不悅。
「叫哥。」
陸期走過來,「哥。」
陸斯炎很滿意,似笑非笑地看向我,「我這弟弟最高冷。
「聽說這叫那什麼……高嶺之花?
「摘花之人小心摔得萬劫不復。」
無人的小道,我和陸期準備和其他嘉賓會合。
這一段路節目組爲了助攻,給我們準備了一輛自行車。
「行程挺遠的,不然騎車?」我建議。
陸期「嗯」了一聲,理直氣壯道:「你載我。」
我看向他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有點爲難。
「不然別騎了。」
「也行。」
騎車十分鐘的路程,要走半小時。
道路拉長,難得沒有攝像頭的地方,
我偷偷看了陸期一眼。
比之五年前,他更多了一些獨屬於陸家人的冷漠沉穩。
似從前又奶又野的氣質只是幻覺。
但有些畫面還是冷不防從腦海裏冒出來。
時間久遠,可是壓都壓不住。
「陸期,夠了。」
夜風吹拂的陽臺,每個毛孔都在顫抖。
陸期擁在身後,含住耳垂最下面一點尖尖。
「夠了的話,你咬什麼?」
海風忽然灌入腦海。
瞬間的激靈,意識回籠。
對上陸期看不出情緒的目光。
「一直盯着我幹嘛,又想見色起意了?」
他單手插兜,個子高高瘦瘦。
一個「又」字,就別有意味。
磁性的嗓音被海風送往海面,一個浪花打翻。
下一句悠悠遠遠地傳至耳膜。
「這次可不會輕易給你騙到了。」

-6-
閨蜜得知陸期加盟以後,差點咬住舌頭。
「你是說從前那個陸期?」
我點了點頭。
「那他會不會對你……」
閨蜜有點同情。
我手指扣着手機邊框,歪頭。
「應該不會吧?」
其實我也懷疑陸期參加的動機。
他太火了,犯不着。
但萬一人就是這麼不走尋常路呢。
陸斯炎都能來參加戀綜,陸期有什麼不能的。
總之把握一個基本點,他不可能找我複合。
一切都坦然。
很快到了真心話環節,我不慎輸給徐菡。
被她問:「想過和前任結婚嗎?」
彈幕樂了。
【真會往鍾盈心窩子裏扎。】
【徐菡倒是快要結婚了,有恃無恐。】
【這女人看着清純,實際也不好惹哦。】
我遲疑片刻,「想過。」
陸斯炎本來緊繃的面容緩和一點,氣定神閒。
下一把,我又輸給陸斯炎。
被他問:「現在還想嗎?」
第二次再來,答案直接滾出了嘴邊。
「想。」
說完,我怔了一下。
其實可以選擇懲罰的。
大意了。
陸斯炎露出瞭然的表情,但很矜持。
彈幕點評。
【金絲雀果然自食賭氣的苦果。】
【還想和陸斯炎結婚,早幹嘛去了。】
【她總不能肖想陸期吧,那是她能夠得到的男人嗎。】
全場氣氛不知爲何,在此之後停滯了一會兒。
陸期忽然看着我道:「騙人。」
我和他對視。
陸斯炎淡笑着開口,有種難得解釋的耐心。
「沒有騙人,她就是這麼愛我。」

-7-
我也不知爲何那時緊張了一下。
提起前任的時候,下意識將某個人對號入座。
要是不回答就好了。
不至於這一路上,都察覺淡淡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ťũ̂²很尷尬。
其他人倒是放鬆自得,包括陸期。
今天的行程安排參觀巧克力工廠。
熱帶海島最有名的農作物就是可可豆,與此配套的產業鏈形成品牌效應,還打造了 IP。
配對的搭檔們要麼喂東西,要麼拿着巧克力周邊拍照。
節目組很滿意如今的氛圍。
陸期走過來,拿了兩顆巧克力。
「第一個是黑巧,第二個是白巧,你喜歡哪一個?」
陸斯炎插話:「白巧,第二個,她喜歡甜的。」
陸期看着我,白巧送進他的嘴裏。
黑巧遞給我。
「現在只能喜歡第一個了。」
陸斯炎啞然。
我面不改色地喫掉陸期手裏的黑巧。
味道挺不錯的。
就是莫名感覺不太自在。
彈幕都是腦補大王。
【你們有沒有想過,鍾盈的前任不止一個。】
【陸期那話說的高深莫測,怕不是說其他的。】
【能指代什麼呢,總不能他是第一個,陸斯炎是第二個吧。】
【那陸期會不會是鍾盈初戀?】
【再離譜的故事都不能這麼寫。】

-8-
行程結束,回到宿舍。
我落荒而逃。
陸期叫住我:「鍾盈。」
他拿出一盒黑巧,「別忘記這個。」
我說「謝謝」,轉身想走。
被他握住手腕,涼得心驚。
裝作不解地看向他。
陸期冒出一句:「我想結婚了。」
我說:「那祝你早日找到喜歡的人。」
陸期低眸,「我喜歡的人甩了我。」
「那隻能怪她沒有眼光了。」
陸期勾脣,「我不怪她,她當時站在人生的那個節點一定也很迷茫。」
我拿起黑巧勸他。
「愛其實和巧克力還有任何東西一樣都有期限,過去的已經過去。」
陸期放開手,低頭不語。
第二天,陸斯炎來找我,身後是一束巨型玫瑰。
這是個網紅品牌,主打一個字「貴」。
華麗又彰顯逼格。
鮮豔的正紅色讓陸斯炎的臉更加器宇軒昂。
他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別忙忘了。」
彈幕都在刷「意難平」。
【要是鍾盈當初不要和陸斯炎賭氣,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這麼好的男人,她怎麼捨得放手?】
【陸斯炎就是要用他的溫柔,讓鍾盈將來在任何時候內心都不安寧吧。】
我沒有如網友所說感動到哭泣。
而是問陸斯炎:「和徐菡鬧彆扭了?」
他總是喜歡用對一個女人好,來彰顯對另一個女人的控制力。
陸斯炎表情變換了一點。
我告訴他:「我對玫瑰過敏。」
他驚了,還是笑着說:「從前我送過你那麼多次,你都表現得很開心。」
彈幕證實。
【我是鍾盈粉絲,確實看見她在片場演戲的時候接觸玫瑰過敏過。】
【一大片紅疹子,可嚇人了。】
【但她曾經抱着玫瑰和陸總 po 過合影呀。】
因爲收到陸斯炎的玫瑰後,我會馬上喫包裏常備的抗過敏藥。
陸斯炎才知道這個真相,短促地「啊」了一聲。
沉默地看着我很久,然後得出結論:「鍾盈,你一定很愛我。」

-9-
我不置可否,關上門。
玫瑰和男人,都不要。
節目組攛掇陸期,讓他也給我送生日禮物。
本來就是不可能有結局的搭檔。
細算下來,節目組感覺陸期和我綁定有點沒看頭。
陸期看起來不太開心。
好像從昨天那段對話之後,他就沒有理過我。
但節目組的要求,他還是照辦。
吊兒郎當丟了一個易拉罐環過來。
我在懷裏接住。
還不是全新的。
邊緣被磨圓,像是有人撫摸了無數次。
彈幕毫不意外。
【都說了陸期根本不可能喜歡鐘盈,就是挑釁他哥。】
【陸期的敷衍都貼鍾盈臉上了,某些邪門 CP 粉能不能醒醒。】
【易拉罐環甚至都不是全新的,我服了。】
沒人知道,此時我的心裏穿過驚濤駭浪。
五年前。
我剛進娛樂圈不久,被人搞差點穿了盜版禮服。
紅毯在即,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
一個娛樂圈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根本沒有任何找補的機會。
陸期扛着買下的正版禮服來了。
我有些驚訝,還是先上臺。
那次得了最佳着裝,小火一把。
也報復了搞事的人。
事後我問陸期:「你把錢都花在我身上了,該怎麼感謝你?」
陸期看我一眼,「對我負責唄。」
他說得輕挑,就像這段關係的開始一樣。
我也沒當回事,隨手將易拉罐環戴在他的無名指。
託着他的手溫柔問:「這樣夠不夠?」
當時他沒有回答。
現在陸期對我道:「你說所有東西都有期限,但這枚易拉罐環在我心裏永遠不會過期。」

-10-
五年,真的夠久。
陸斯炎聽說陸期的禮物之後,不屑地笑了一聲。
節目錄制中期,陸斯炎和徐菡真正傳來婚訊。
陸家繼承人結婚,婚禮排場很大。
就連徐菡的婚紗都得好幾百萬,還需早早從國外預定。
陸斯炎來找過我一次,將我拉去了他準備和徐菡結婚的地方。
晶燈下婚紗就放在正中間。
泛着真鑽特有的光澤,一針一線精緻完美。
陸斯炎掐着我的腰,「要不是你提分手,現在這件婚紗的主人應該是你。」
我說:「我不喜歡抹胸款式的。」
陸斯炎怔了一瞬。
我看向他笑了笑。
他從來都不瞭解我。
儘管我悉心照顧他的一切。
在我默默陪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想的都是另一個女人。
這段關係開始時,我們就訂立合約。
陸斯炎說,他不喜歡被女人束縛。
我尊重。
若他從始至終都是這樣,我不會有一句怨言。
可是遇上徐菡,他的原則被打破。
我才知道他不是不想結婚,而是不想和我結婚。
婚訊在網上傳得火熱,陸期難得點贊。
意外連點三條,肯定不是手滑。
【這兩兄弟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總歸血濃於水吧,陸哥替陸總高興。】
【瞧陸哥這種八百年不上網的人都來湊熱鬧了,那是真情流露啊。】
因爲我ẗù₉被陸斯炎打壓所有資源,很少在公衆面前露面。
他們猜測我應該是偷偷躲在家裏哭。
【哭得太厲害沒法見人也是正常的。】
【就鍾盈那麼爛的演技,失去陸斯炎以後可怎麼辦呀。】
【退圈唄。】
但是下一次戀綜開錄,鏡頭裏的我妝容認真,不卑不亢。
淡定得不像衆人刻板印象裏的金絲雀,小火了一把。

-11-
因爲陸斯炎和徐菡要準備婚禮,節目組貼心地將錄製就放在北城。
規定每一位嘉賓帶大家打卡自己最常去的美食店。
探索尋常生活裏的百味。
大家先寫好目的地在鏡頭前公佈。
我和陸期都選了同一個地方,一家大學城裏的餛飩店。
老闆是地道羊城人,用的紫菜都是祕製調料。
陸斯炎挑Ţű̂₆了挑眉,「你居然喜歡餛飩。」
他以爲我跟着他喫的都是山珍海味,被養嬌了。
我說:「以前喜歡。」
正好陸期在旁邊回答彈幕相似的驚訝,四個同樣的字和我的聲音重疊。
陸期看過來。
陸斯炎眼裏滑過一道古怪。
陸期補充:「現在也喜歡。」
陸斯炎笑了,「你倆不會一起去的吧?」
說完又直接否認這個離譜的猜測。
「怎麼可能,北城這麼大。」
何況陸期也不是那麼好接觸的人。
徐菡深深道:「聽說陸期在看婚房,可能快要結婚了。」
主持人同情地看我一眼。
就知道我們這對沒戲。
陸期不置可否。
我們每對自己開車,去打卡一個個嘉賓挑選的地點。
陸斯炎先上了我和陸期的車。
他把中控鎖了。
「沒資源的感覺好受嗎?」
我抿脣,「你想說什麼?」
不知什麼刺激到陸斯炎,他忽然抱住我。
「只要你承認愛我,我就重新讓你過上以前的生活。」
陸斯炎是天之驕子,習慣寸步不讓。
寬容至此,是真的寵愛了。
但我不要。
陸斯炎驚訝,臉上有點難看。
他攥住我的手腕,「你真以爲自己能傍到陸期?」
一把甩開我,他嗤笑,「根本不可能。」
陸斯炎說陸期心裏有人。
聽見那一刻,我瞳孔顫了一瞬。
陸斯炎得意道:「你應該沒見過陸期失控的樣子吧。他媽當初死了,他不肯回家族落魄得要死,被一個女人騙回家,後來還被甩了。我見過他爲此喝到胃出血,那纔是他真正愛一個人的樣子。
「你知道他爲什麼出去留學麼?因爲他不敢在國內呆,只能強制戒斷對那個女人的癮。」
「可是你知道他回國後是怎麼說的麼,『追不到就搶』,鍾盈,你拿什麼跟那個女人比?」
見我發怔,陸斯炎的表情越發倨傲。

-12-
我想起五年前,我對陸期見色起意。
那時只是娛樂圈一個小新人的我壓力很大。
以爲陸期是酒吧的男模,頭一次昏了頭問男人。
「包你一個月多少錢?」
陸期靠在吧檯似笑非笑,「如果是別人,三萬。如果是你——」
「兩萬九千九。」
我:「……」
我們還是滾到了一起,說不清是寂寞還是衝動。
包養費對那時的我來說真貴啊,得把置裝費摳一半才養得起陸期。
但他的皮囊和表現確實對得起這個價錢,甚至我還是賺的。
我本來沒有打算跟他發展長期關係。
包幾個月就打算撤。
可是期間發生了禮服被人偷換成盜版的事。
陸期用了所有沒動的包養費加上他唯一一塊表,給我買了那件正版禮服。
幾十萬,對那時的我來說堪稱天價。
他開玩笑讓我負責。
我也不走心地給了枚易拉罐環。
後來因爲工作強度大,我又生病。
陸期一大早起來給我煮粥,上半身鏤空穿圍裙的樣子讓我動心了。
只是世事無常。
某晚我喝醉回家,哭着在陸期懷裏道:「想紅就那麼難嗎?」
他親了親我的眼皮。
我對他說了分手。
陸期很不解。
他也是感受得到的吧,Ŧū́ₑ我待他和從前不一樣了。
「可是我接到大製作,終於有紅的機會。
「我們本來就是玩玩的關係,分開不會太難。
「何況你這種上不得檯面的男人,做不了大明星的男朋友。」
陸期當晚拿起外套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廚房小火煨着他給我熬的粥。

-13-
陸斯炎下車的時候,陸期剛好從外面上來。
他問我陸斯炎跟我說了什麼。
我敷衍。
某一站打卡點在一個民俗聚居區,不遠就是北城地段最貴的地方。
古今結合,盡享繁華與安靜。
主持人爲了節目的流量搏了搏。
對陸期說起營銷號追到他買的婚房就在附近。Ŧůₕ
「不然陸哥帶我們大家去開開眼,也算旅程中的驚喜了。」
陸期問我想不想去。
我說不想。
徐菡陰陽怪氣地站出來。
「就算不能接受現實也不能自欺欺人啊,難道不去看婚房陸期就不會結婚了嗎,這只是節目 OK?」
陸斯炎也對陸期說:「去吧,也算幫她一把了。」
陸期說行。
彈幕又在磕兩兄弟關係挺不錯的。
確實是婚房,也確實很奢華。
衆人都想不到,對什麼都漫不經心的陸期在這件事上尤其認真。
這套房子上下兩層超一千平,大還是其次,尊貴的是格調。
驗資標準也就陸斯炎這樣的人才堪堪達到。
但好像對陸期來說也不難。
陸斯炎有點危機感了。
恐怕這個私生子對他爸而言比他想象的更重要。
衆人開完眼界,也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還有我這個節目女朋友在,他們總歸不能讓我太難堪。
有人走到一樓走廊的盡頭,輕呼了一聲。
「有舞蹈房誒,太漂亮了吧。」
大家一同走過去。
房間朝南,有普通人家兩個客廳那麼大。
四面都是鏡子,地板貼了楊柳木。
主持人活躍氣氛,「鍾盈,你不就是舞蹈生嗎?」
我微笑,「嗯對。」
陸斯炎語氣有點酸,「你還是不要幻想了,這個房子的零頭都不可能是你的。」
結果轉頭,又有人在沙發看見了藝術堆疊起來的限量寶可夢玩偶。
「這都是從日本人肉帶回來的吧,能值不少錢了!」
陸斯炎又看我一眼。
恰巧,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玩偶。
有幾款我特別想要,沒搶到。
幾個人表情有點微妙,在我和陸斯炎身上看來看去。
陸斯炎笑得很得體,「我就是提醒她,不要自作多情。」
徐菡拉了拉他的袖子,「斯炎。」
陸斯炎難得對徐菡皺眉,「幹什麼?」
徐菡小聲說:「斯炎,你看後面。」
陸斯炎不耐煩地轉頭。
這纔看見,他背後的牆壁是一整張我的海報。
選的還是我出道那年的作品。
民國園林的旗袍背影,婀娜又充滿距離。
像一個碰不到的夢。
衆人眼裏的震驚已經不能用詞彙形容了。
主持人打圓場:「哇,看來陸哥肯定是鍾盈的老粉。」
陸期說:「真不好意思,被你們發現了。」
可是他的表情,沒有半分抱歉。

-14-
網上因爲陸期婚房居然貼了我的巨幅海報這件事吵得如火如荼。
【這 CP 真的太邪門了!鍾盈的巨幅海報啊,陸哥怎麼想的。】
【誰還記得節目一開始陸哥就爲鍾盈爆燈,你們非不信。】
【誰還記得鍾盈真心話說現在還想嫁給前任,然後又是陸哥準備婚房。】
【大大的不對勁。】
【哦對了還有巧克力事件,陸哥說鍾盈只能喜歡第一個巧克力,指代的什麼自己品。】
【真的沒有人注意到那個易拉罐環是停產飲料上的嗎,說明陸哥保存了很多年。】
陸斯炎來我的公寓。
「怎麼回事?」
我沒有讓他進門。
他扯了扯領帶,不屑道:Ţūₓ「你纔不可能是陸期愛的那個女人,畢竟你愛慘了我,就連過敏也要——」
剩下的話陸斯炎沒說完,表情一變。
他忽然問我:「如果我不答應分手,你會堅持和我分嗎?」
我說:「不會。」
陸斯炎身影晃了一下,「所以你和我在一起那麼乖,只是爲了報恩?」
交往結束,報恩到此爲止。
他忽然生氣地扯着我的手腕,「憑什麼啊鍾盈,我們的關係由你說了算?
「還從來沒有誰敢這麼玩我!」
我抬起眼瞼,反問他:「我玩你了嗎陸斯炎?
「每天等你到深夜的是我,放棄工作照顧你的是我,爲你流產的是我。」
「我做得夠多了, 真的。」
陸期從房子裏走出來, 穿着家居拖鞋和睡衣,甩開了陸斯炎抓住我的手。
陸斯炎眯眸, 「父親知道嗎?」
陸期:「當然。」
陸期出國四年, 陸父也老了,逐漸舐犢情深。
陸期用回國交換感情自由, 順理成章的事。
陸斯炎沒想到陸期佈局這麼久。
陸期提醒他:「哥,以後該叫弟妹。」
陸斯炎走後,我扶着門框。
家居拖鞋和睡衣都是陸期自帶的。
他說車子拋錨, 來坐坐。
像是算準了陸斯炎會出現。
「你不該來的。」
陸期今非昔比。
他雙手握住我的手,抿了抿脣。
「現在我能上臺面了。」

-15-
和陸期飛去墓地看我媽時,陸期說:「下次再有這種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
應該沒有下次了。
我來自一個古板的教師家庭。
舞蹈只是特長, 在親戚和衆人面前長面子的工具。
父母要求我門門都必須做到第一, 將來考最高學府。
爲此不惜斷掉我的一切社交和多餘的愛好。
從有記憶開始, 我的房間就充滿了快要腐朽的味道。
老舊發出吱呀聲的課桌總是讓我寫字歪歪扭扭, 那時才三年級。
我媽說就要這樣,她才能關注我到底有沒有在寫作業。
她是一個勤勞又節儉的女人。
不捨得換家裏的東西, 更不捨得花在自己身上。
唯一大方的地方就是給我買教輔。
我們家雙職工, 卻一直蝸居在不足四十平的老舊宿舍。
但即便這樣,我媽也會將各處打掃得乾乾淨淨。
後來我爸出軌了。
我媽很不能接受, 她說兩人約定好共同培養一個成材的孩子。
爲什麼我爸放棄。
我看見過我爸對他另一個兒子的模樣,原來哭鬧着要玩是不必挨巴掌的。
可是我還是很心疼我媽。
她一個人帶我, 還要上班,很不容易。
只是日子太苦了, 她又節儉過頭。
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我的身上。
終於在一次月考降低三個名次,她威脅我再不考好她就去死的時候。
我看着地上伶仃的影子,對她說:「你去吧。」
我想過自己的生活。
因爲我已經死過了,從此都是新生。
我來到北城,拼了命想要出人頭地讓我媽看看。
這個世界不止一個賽道。
誰知就是在和陸期交往那段時間,我聽到她得了癌症的消息。
我媽節儉一輩子,可她ťú₁的命那麼貴。
我很恨她,卻無法承受她的失去。
從前我媽吝於給我買一件三十八塊的新毛衣。
現在三十八萬一針的藥只能維持她十天的生命。
醫生說:「還得看病人情況和運氣,最好的辦法還是送去國外, 但那個花費肯定是天價,普通人就別想了。」
我跟了陸斯炎。
我不知道,陸期是他的弟弟。
站在墓前, 我和陸期給我媽燒了三炷香。
我告訴陸期, 陸斯炎告訴我關於他的那些話。
「沒想到你那麼愛我, 對不起。」
陸期說:「都過去了。」
可是我造成的傷害並不代表不存在。
我轉身抱了抱他,「要是我那時做出更好的選擇就好了。」
陸期說:「別苛責自己。」
說到底, 那時大家太年輕。
根本看不清命運。

-16-
狗仔拍下陸斯炎和陸期在我家門口對峙的場面。
網友們恍然大悟。
【終於知道爲什麼陸期要點贊陸斯炎的微博了。】
【你們忘了, 陸期從來不開玩笑,爆燈能是隨便玩玩的嗎。】
戀綜錄製結束的時候, 陸斯炎和徐菡的婚期將近。
這之前陸斯炎組織了一場家宴。
陸期帶我出席。
陸父用帶有審視的目光看我良久, 被陸斯炎叫走。
後來陸斯炎在飯桌上有些沉默, 陸父問陸斯炎:「你該叫小鐘什麼?」
陸斯炎盯着勺子輕聲開口:「弟妹。」
潰敗的目光,無人見過。
因爲最近我們四個人的關係太火,不怕死的狗仔也曝光了這段家宴。
陸斯炎在和徐菡吵架, 陸期在偷偷吻我。
後來陸斯炎和徐菡的婚禮取消了。
陸期當着陸家所有人的面和我求婚。
他給我戴上鑽戒,我給他戴上易拉罐環。
陸期眼光紅了。
他說他從黑暗走到光裏,用了五年。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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