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

老公給 4 歲女兒洗澡後,女兒哭着說尿尿的地方痛。
我緊張得不行,當即決定帶她到醫院做檢查。
老公卻很慌張地阻止我。
他說這可能是女兒喝水少了才導致的,認爲沒必要過度檢查。
我猶豫了下,還是把女兒帶到了醫院。
可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欲言又止地告訴我:「你女兒可能遭到了性傷害,你報警吧。」

-1-
性傷害?
我大腦轟的一下,像是炸開了。
這怎麼可能。
「醫生,這……會不會是搞錯了?」我拿着報告,小心翼翼地確認。
可得到的回答依然是肯定的。
但他也不能肯定,這個性傷害到底是女兒自己好奇造成的,還是遭到了有心之人的傷害。
爲了女兒的身心健康,他建議我最好還是報警查清楚。
我顫抖着嘴脣,渾身顫抖地握緊了女兒的小手。
女兒聽不懂我們的對話。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茫然地問我:「媽媽,什麼是性傷害呀?」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女兒解釋。
而且當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女兒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拉着女兒坐到路邊的小石凳上,強忍着內心的痛苦,溫柔地詢問她:「歲歲,可以和媽媽聊聊天嗎?」
女兒乖順地點點頭。
我便又委婉地問她:「你最近有沒有自己碰過尿尿的地方啊?」
她看了看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裙子,然後搖搖頭。
「沒有呀。」
那刻,我緊張了。
不是她自己弄的。
難道是陳澤?
女兒平時都是我給她洗澡的。
昨晚我參加應酬實在是無法趕回來,只能打電話給陳澤,讓他給女兒洗澡。
可今天早上起來,女兒竟哭着和我說她尿尿的地方痛。
我不願意懷疑陳澤。
陳澤一直是個女兒奴,朋友圈裏十條動態有九條都跟女ţùₐ兒有關。
他還運營了個視頻賬號。
賬號裏幾乎每天都會更新女兒的撒嬌賣萌視頻,還會更新一些他和女兒的有愛互動日常,粉絲們都誇他是個好爸爸,有個貼心的小棉襖。
我有時候看了這些,甚至都有點嫉妒。
所以無論工作多忙,我都總會抽出時間來陪伴女兒,就希望在女兒的心裏,我跟陳澤的分量是一樣多的。
這樣的一個爸爸,怎麼可能會在洗澡時傷害女兒?
「那……」我猶豫着,還是問出了內心最爲糾結的一個問題,「那最近有沒有人碰到那裏啊?」
女兒又是一陣沉默,像是在思考。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我緊張到幾乎無法呼吸。
最後終於等到了女兒的回答。
「是怎麼碰啊?爸爸洗澡的時候碰過,那種算嗎?」
這個回答讓我如墜冰窟。
「爸爸他……」我渾身發顫了,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他是怎麼碰的?」
女兒很快地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裙底,想給我示範。
我看不下去了,連忙阻止她。
縱然不願相信,但女兒ťů²的說辭和反應,還有早上出門前陳澤的舉動,就已經足以證明,這就是陳澤弄的。
我必須回去跟他要個說法。
再將他這個衣冠禽獸送進監獄去!

-2-
我跟公司請了假,帶着女兒回家。
剛進門,陳澤就已經滿臉笑容地迎過來。
「老婆,歲歲,你們回來啦?」
我沉着臉,在想怎麼支開女兒,再跟陳澤攤牌。
他察覺到了我的臉色不好,趕忙抱起了女兒,然後開口問我:
「歲歲的檢查結果怎樣?是不是喝水少了導致的啊?醫生有說要怎麼治療嗎?」
「不是。」我僵硬地回應了兩個字。
「那是什麼?」他神色不自然地追問,「難道是歲歲自己好奇弄傷了自己?」
他竟然還在裝傻。
我氣得不行。
特別是看到他湊過去,想像往常那樣親吻女兒的臉頰時,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女兒扯了下來。
女兒被我扯得有點痛。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陳澤也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質問我在幹什麼。
「歲歲不就是好奇動手把自己弄傷了而已?你犯得着跟她這麼一個 4 歲的小娃娃生氣?我們以後好好引導並教育她不行嗎?」
看着他緊張地抱起坐在地上哭的女兒,我心裏又動搖了。
陳澤這麼愛女兒。
真的會那樣做嗎?
「我不是……」我小聲地說了句。
但陳澤沒聽。
他把女兒抱回了她的小房間,哄她去了。
我跟了過去,站在門外。
看着他使出渾身解數逗女兒開心的樣子,我越來越不確定自己心中所猜想的了。

-3-
女兒被陳澤哄好後,獨自在房間裏看平板上的動畫片。
我終於開口把陳澤喊了出來。
他出來後不高興地問我:「說吧,你剛纔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對歲歲?」
我將包裏的檢Ṫũ̂₆查報告拿出來遞給他看。
「醫生說,歲歲很可能受到了性傷害。」
我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緊緊盯着陳澤的臉看,想看看他的表情變化。
他擰起了眉頭問我:「可歲歲平時沒有單獨出過門,家裏最近也沒來過男性客人,怎麼會……」
我沒ţũ̂₀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激動地質問我:「老婆,你不會是懷疑我吧?你瘋了嗎?我怎麼可能會對歲歲做這種事情!」
「我也不願意相信……」我痛苦地捂住了臉,「可是,昨晚你給她洗過澡後,她早上起來就說痛,她還說你弄過她……」
「歲歲肯定是誤會了!」他表現得更激動了,着急地跟我解釋起來。
「我昨晚給她洗澡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碰過她那些部位,就只是隨便用毛巾給她擦了擦,她會不會是白天上幼兒園的時候跟班上的男同學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
女兒班上有個特別調皮的男孩子。
他很喜歡扒拉班上女同學的裙子,還總愛抱着女同學蹭蹭。
女兒也被他抱過幾次,回家跟我們說起過。
我和陳澤因此到幼兒園找了園長,要求讓這個男同學換班。
園長連連答應,之後我也沒再聽女兒提起過他。
難道在園裏的時候,這個男同學哪怕在隔壁班,也跑來欺負過女兒?
想到這個可能,我連忙要求陳澤跟我到幼兒園一趟。
陳澤看了看房裏的女兒,拒絕了和我一同前往。
「歲歲現在心情肯定不好,我們總不能帶着她一起到幼兒園吧?不如你先到幼兒園裏查看監控,若是有異常,我們就報警處理。我呢,就在家裏照顧歲歲,再把飯菜做好,等你回來喫,好不好?」
他考慮得很周全。
我沒有多想,拿着包轉身就出了門。
到了樓下,我才發現自己進屋時,順手把車鑰匙放到了鞋櫃上忘了拿,只能返回去取。
可我剛出電梯走到家門口,就隱隱約約聽見屋裏傳來女兒的哭喊聲:「爸爸,不要!」
我的一顆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着急按下密碼後,我猛地推門跑進屋,正好撞見陳澤抱着女兒坐在沙發上,女兒因爲掙扎,臉上還微微發紅。
眼前這一幕,把我氣得幾乎失去了理智。
我舉起手提包向陳澤的臉砸了下去。
他毫無防備地捱了這一下,喫痛地鬆開了懷裏的女兒,捂着受傷的眼角嗷嗷直叫。
我趁機把女兒撈到跟前,衝他怒吼道:
「陳澤你混蛋!歲歲是你親女兒,你怎麼能這樣對她?你簡直就是禽獸,你等着,我現在就報警,我要把你這個人渣送進監獄去。」
可我剛從包裏把手機拿出來,就被反應過來的陳澤搶了過去。
他的眼角紅腫了一塊,只能半眯着看我,咬牙切齒地說:
「許清月,你是不是瘋了?我不過就是想起女兒沒喫維生素 D,想喂她喫下去而已。」
喫維生素 D?
我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又看向沙發旁的茶几。
上面果真放着一盒拆封了的維生素 D 片。
「可我剛剛在門外,聽到了歲歲的呼叫。」我還是心有餘悸,不敢信他。
但他臉上的表情瞧着更無奈了,嘆了口氣後,他看向女兒說:「歲歲,你和媽媽說吧。」
我低下頭看着女兒。
女兒聲音帶着一絲怒氣說:「爸爸壞,我不喜歡喫藥,他硬是要我喫,我討厭爸爸。」
竟真如陳澤所說的那樣。
看來,是我草木皆兵了。
女兒從出生以來就不愛喫維生素 D,陳澤每回喂她喫,她都會極力反抗。
我舒了口氣,認真地向陳澤道歉。
「老公對不起,是我太焦慮太敏感了。」
說着,我鬆開女兒的手,走到陳澤面前,摸着他的眼角問:「你要不要到醫院看看?」
他【嘶】了聲,將我的手推開。
「不用,我能理解你對歲歲的擔心,但我是她的爸爸,也是你的丈夫,你不應該懷疑我的。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去幼兒園查監控,至於歲歲,你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吧。」
確實。
這事是我做得不對。
我懷疑誰都不應該懷疑陳澤的。
「嗯,我現在就過去。」
我拿上鞋櫃上的車鑰匙,不再有任何顧慮地離開了家。

-4-
驅車趕到幼兒園後,我直接進了園長的辦公室,並ṭű̂⁹拿出女兒的檢查報告遞給她,表明了來意。
園長也很詫異。
她立馬喊來負責人,將監控調出來給我看。
監控裏,女兒在園裏和老師同學相處得很好。
但就在昨天下午,有個面生的男同學突然溜到她們課室裏喊她。
這竟然不是之前那個男同學。
更奇怪的是,女兒猶豫了下,竟跟着他走了出去。
兩個人最後消失在了監控畫面整整 10 分鐘。
女兒再次Ṭű⁻出現在監控畫面時,面色緋紅,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亂。
這不得不讓我往那方面想。
在場的園長和老師們也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最後還是園長猶豫着開口勸我:「歲歲媽媽,雖然鄧子曜同學帶走了歲歲,但並沒有證據證明他對歲歲做了那種事啊,你看……」
「沒有證據?他不是歲歲班上的同學吧?他爲什麼會出現在歲歲她們教室還帶走了歲歲?他們消失在監控畫面ťûₙ的 10 分鐘裏,你們當老師的,難道都沒注意到?還有,你們看看歲歲再次回到班級時的狀態,很明顯就不對勁!我要求報警,哪怕是 4 歲的小屁孩,我也要他付出代價!」
我激動地開口打斷了園長的話,並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可園長阻止了我。
她極力地勸說我:「歲歲媽媽,歲歲才 4 歲,你要是報警鬧大了對歲歲可沒有半點好處。而且鄧子曜也不過是個 4 歲的小孩子,哪怕你報了警,他也不用負法律責任啊。到時候,歲歲的名聲壞了,搞不好還會落下心理上的毛病,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她這一番話點醒了我。
若是報警不能讓傷害女兒的人受到法律上的懲罰,那我的報警又有什麼意義?
但我還是要求見鄧子曜的家長。
我不能送鄧子曜進去。
他的家長我絕對不能放過。
園長見我態度緩和,連連點頭答應,幫我聯繫上了對方的媽媽。

-5-
我在園裏等了將近兩個小時纔等到鄧子曜媽媽的出現。
這是個打扮得特別豔麗的女人。
她走進園長辦公室後,目中無人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並抬起手欣賞了下剛做好的美甲。
她這副態度讓我很不爽。
「你就是那個小雜碎的媽媽?」我冷冷向她開口。
果然,她不裝了,馬上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衝我口吐芬芳:「什麼小雜碎?你罵誰呢?我艹你媽個比……」
果然不是什麼好貨。
我安靜地聽她罵完後,揚了揚手裏開着錄音功能的手機告訴她:
「剛纔你對我的語言侮辱,我已經全部錄了下來,如果你不向我道歉認錯,我會把這份錄音交給警方處理。」
這下,她慌了,結結巴巴地說了句【對不起】後,就撇過臉去。
「你兒子弄傷了我女兒,你現在Ṱù²看看要怎麼處理?」我將檢查報告遞過去。
她皺眉接去看了眼又塞回來給我。
「啥骯髒玩意?」她不高興地質問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我兒子弄的?監控拍到了,還是你親眼看到了?」
我指着監控說:「監控拍到你兒子帶走了我女兒。」
「那又怎樣?這不還是沒有拍到實質性的證據嗎?你憑什麼認定是我兒子弄傷了你女兒?再說了,他們兩個都是 4 歲的小孩子,能懂什麼?就不能是兩個人都好奇,不小心弄傷的?」她依然理直氣壯地反駁我。
我氣得心口堵了口氣。
我確實沒有實質性證據。
若是沒有人證和新的物證,我根本沒有辦法證明這事就是鄧子曜弄的。
「你沒有證據,就污衊我們子曜,信不信我告你誹謗?」見我沒出聲,她又厲聲質問。
我堅信女兒身上的傷就是鄧子曜弄的。
因爲從昨天到今天,女兒就只單獨接觸了鄧子曜和陳澤。
陳澤絕對不可能會傷害女兒。
那就只能是鄧子曜弄的。
想到這裏,我也有了底氣,直接撥通了報警電話。
警方趕來的時候,我還給陳澤打了電話,讓他帶女兒到園裏。
我告訴他,傷害女兒的人我已經找到,也已經報了警。
他在電話裏特別關心地問了一句:「是她之前那個男同學嗎?」
我否認了:「不是。」
「那是誰?」他語氣忽然變得有些緊張。
我忽略了這細微的細節,而是直白地告訴他:
「是隔壁班的,我以前沒見過,他叫鄧子曜。他媽媽現在也在園長辦公室,警察在趕來的路上,你趕緊帶歲歲過來吧。」
「鄧子曜?」沒想到他卻慌里慌張地喊了聲,「不行,老婆,你給警察打電話,說不報警了。」
我不解極了。
「爲什麼?你認識鄧子曜還是認識他媽媽?」
平時女兒都是我負責送到幼兒園,下課是由陳澤接回來。
難道他在接女兒放學的時候,跟鄧子曜媽媽認識,還產生了不該產生的關係?
「唉都不是,就是吧,這事說來話長,總之,你先讓警察回去吧,別報警了,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陳澤在電話裏欲言又止,細細叮囑我。
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