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個公開的大祕密:
我娘自出生起,身上便綁定了一個系統:美人兒系統。
據說,只要她掉出了四海八荒美人榜前三,就會一命嗚呼。
起初,我爹孃毫無畏懼。
就我娘那顏值,再霸榜個幾十萬年不成問題。
然而意外有時就是來的那樣猝不及防。
在我爹和我娘歡歡喜喜地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時,
牀榻邊憑空出現了一張懸空的四海八荒美人榜。
上面第一美人的位置,赫然是剛剛取好名字的我的大哥:週一。
我爹孃有些懵逼,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他們生了第二個小孩兒。
我爹孃以及大哥又一次歡歡喜喜地迎接第二個孩子。
半空中又一次出現了那張榜單。
第一美人的位置再次換了人,變成了我二姐:週二。
這下我爹可慌了神了。
連夜搬出了他倆的寢房。
一連好幾年沒敢再在日落以後踏進半步。
兩人每每落日之際,便在廊上執手相望,依依惜別。
最後被我大哥和二姐一人牽着一個,一步三回頭地各自送回各自房中。
雖是愁地兩眼直泛綠光,好歹生命安全是有了保障。
-2-
壞就壞在,那年我二姐的成人宴。
我爹從樹底下挖出來一罈子埋了四千年的女兒紅。
一家四口喝的是喜不自勝,醉的是一塌糊塗。
該分開的忘分開了,該拉人的忘拉人了。
第二天,我爹睜開眼睛,翻了個身。看到了身邊日日相見卻又彷彿失去了數千年的娘子。
恰逢此時,我娘睫毛微動,也睜開了那雙柔情似水的美人目。
四目相對,爆發出兩聲驚恐的尖叫。
我大哥和二姐一個頭發散着,一個鞋子沒穿,急匆匆地也跑了來。
推開門看到屋中情景,當即加入尖叫大軍。
一家人,就是要叫的此起彼伏。
那音量,彷彿要掀翻屋頂,直衝九霄。
最後四個人頂着四副破鑼嗓子面面相覷。
我爹最先動作,拿出紙張筆墨,顫抖地下筆:
「先別慌。 」
「說不定沒事兒呢?」
其餘三人齊齊看向我爹,目中滿是贊同與期盼地點了點頭。
直到我孃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來…
大哥說:
「或許…是我們最近伙食太好,娘喫胖了?」
其餘三人齊齊看向我大哥,目中滿是贊同與期盼地點了點頭。
在四人改喫素一段時間以後,我孃的肚子還是吹氣球一樣地大了起來。
我爹、我娘、我大哥目光殷切地看向我二姐,指望她能再找出點什麼藉口。
我二姐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最後撲到娘身上哭出了聲:
「娘!!!」
大哥見狀也繃不住了,一同撲到了娘身上:
「娘啊!!!」
我爹摸着眼淚望着三人:
「娘子啊!!!」
娘看着夫君和兩個孩子哭的傷心,忍着淚水安慰道:
「沒關係,我活了這十幾萬年,還遇到了夫君你和小一小二。不虧了。死便死吧。」
「只是以後…你們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爹聞言頭搖地像撥浪鼓:
「你要是死了,我怎麼活?我就跟你一塊兒去了,我也不活了!」
大哥聞言,也點頭:
「是呀,娘死了我也不活了。」
二姐也想附和,剛張嘴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從娘身上爬起來,四周張望了一圈 ,最後視線落在院子裏的海棠樹上。
牟足了勁就準備往上撞。
被其餘三人齊齊攔住,連問她這是做什麼?
二姐目光炯炯:
「只要我死了,娘就又是四海八荒第二美人了!就不怕新的弟弟妹妹出生了!」
爹孃聞言,直斥她胡鬧。
大哥卻也開始目光炯炯。
妹妹說的有道理呀!
遂也開始往海棠樹上撞。
爹孃只得一人拉一個,強行拖回房中。
之後的三個月,爹孃每日都在阻止兒女撞樹與阻止兒女撞樹的路上。
最終,身心俱疲的爹,將一碗墮胎藥鄭重地甩在了桌上。
雙眼閃着淚花地望着母親:
「姮兒,我知道你捨不得。但爲了我們爺仨,還是喝了吧。」
說完,低頭看向孃的小腹,伸手覆了上去:
「孩兒啊,別怪爹孃太狠心。你一個人走,總好過一家五口一起走啊。」
在夫君和兒女愧疚又殷切的目光中,娘含淚的喝下了那碗墮胎藥。
…
無事發生。
-3-
此後:
墮胎藥,是一天一碗。
孃的肚子是一天一大。
兄妹尋死是一天一遍。
寫的遺書是一天一篇。
就在這樣雞飛狗跳的氣氛裏,終於迎來了分娩日。
一家人在沉痛而緊張的氣氛中,迎來了我的出生。
四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一炷香過去了…
兩柱香過去了…
直到天色漸晚,月亮高懸。
我餓得哇哇大哭,其餘人的肚子也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四人才如夢方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哥激動地聲音發抖:
「這是不是說明,娘還是四海八荒第三美人?」
「是不是說明,娘不會死了?」
爹目光中滿是贊同地看向他,點了點頭。一把將娘摟進了懷裏。
-4-
在我的成人宴上,父親悻悻地拿出了一壺茶水。將這一切講給我聽。
我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舉起手來,表示我有幾個問題要問。
四人看向我。
我開口先問二姐和大哥:
「當年你倆因爲想空出一個美人的位子,所以想自殺?」
兩人點了點頭。
我繼續:
「那爲什麼不直接在臉上劃一刀?」
兩人恍然大悟:
「對哦,還能這樣!」
我又問爹:
「當年那些墮胎藥,你是照着什麼熬的呢?」
爹說:
「我直接下屆抓了個郎中,讓他給我開了個方子。」
我疑惑:
「人界的方子,對神仙也管用麼?」
我爹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對哦!我說怎麼一天一碗毫無作用。」
我忍不住吐槽:
「一天一碗都沒用,你就沒想過換個方子或者直接算了?」
我爹嘿嘿一笑,撓撓頭:
「你娘說,還挺好喝的。我就天天熬給她喝了。」
…
我問出我最後的疑惑:
「我孃的那個系統,除了要求她是四海八荒前三的美人兒,還有過比別的要求麼?」
娘搖了搖頭。
「那那個榜單,又是誰制定的?誰傳到家裏來的呢?」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我默默地靠回椅背上,端起了茶杯。
明白了。
看看眼前這四個人。
好看不?
腦子換的。
-5-
在我的提議之下,我們一家五口決定兵分四路,先朝着四海出發尋找線索。
娘舉起手來:
「那我和你爹去北海。正好好多年沒回過北海了,還怪想的。」
我嚴詞拒絕:
「不行,你倆去別的。」
娘疑惑:
「爲什麼?」
我說:
「因爲我給自己算了一卦,我的命定姻緣在北海。所以我要去北海。」
我娘一邊疑惑我啥時候會算掛了,一邊點點頭表示,行吧。
轉頭跟大哥二姐商量另外三海的分配。
我看着海棠樹下那四個興致勃勃玩刨土倒棍的人。
心想,這就是我要去北海的原因了。
我娘來自北海,那麼事情的起源必定是在北海。
這滿山頭地找,也只能找到我這麼一個靠譜的。
北海之行,非我莫屬。
至於爲什麼還要忽悠家人去其他三處嘛。
咳咳,還是出去逛逛吧。
一直在家待着,容易把人呆成傻子。
隨着旁邊兩次歡呼聲起,四人也分出了勝負,定下了各自的去處。
背上行李,我們就在家門口,依依惜別,互道珍重。
然後整齊劃一地邁出步伐,走上了同一條下山的路。
到了山腳下,我們依依惜別,互道珍重,然後各自踏上了旅途。
在前往北海的路上,我回想娘跟我們說過的身世。
我娘本是北海的一尾赤色錦鯉,也是唯一的一尾赤色錦鯉。
鯉魚族有一個習俗。
那就是,每一尾鯉魚都會在成人宴上嘗試躍龍門。
只是,近十萬年來,從來沒有鯉魚成功過。
我娘作爲十萬年來唯一一條赤色錦鯉,被寄予了厚望。
但我娘生性爛漫,修煉懶散,只醉心於喫喝玩樂。
因此愁的日日睡不着覺。
她的閨蜜,白黎安慰她:
「沒事兒,你日日睡不着是正常的,因爲你晚上睡的挺好的。」
我娘恍然大悟,但焦躁之情不減。
直到比她大了幾天的閨蜜白黎,在成人宴上,出乎所有魚意料地越過了那道龍門,當即化身白龍。我孃的心這才安定了下來。
她在龍門旁爲閨蜜含淚鼓掌,感慨她真是十萬年一見的北海魚才。
然後悠哉遊哉地在自己成人宴當天,揹着個小包袱跑路了。
只留下一張字條。
美其名曰,外出歷練。
實則,是連那一下,都懶得跳。
而這一趟歷練,便遇到了招搖山靈化身的我爹。
倆人自此一見鍾情,情投意合,合二爲一,一氣呵成,成雙成對。
最後,一同回到了招搖山上。
一呆就是幾萬年。
-6-
馬不停蹄地趕了三天的路,我來到了北海附近的城池。
抬頭看着烏雲密佈,時不時還一道閃電劈下來的天空。感到十分困惑。
在我孃的描述裏,北海應當是一派祥和,碧藍無邊,天高海闊,風光無限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蝦兵蟹將滿街巡邏。
本着我家的一貫的行事作風。
遇事不妙,要往裏跳。
於是我當即決定:
天黑再來。
我蹲在城外最近的一個山頭上,一邊無聊地數着閃電等天黑,一邊從口袋裏掏出兩顆靈果。
一手一個,左右開咬。
身後的樹上好像有點兒什麼動靜,我回過頭去,沒看見人。
但看見了一小節白色的衣角。
我轉過頭繼續喫我的果子。
我家山上的果子就是好喫。
果肉鮮美,又脆又甜。
我一口氣差點炫光一袋子。
我打了個飽嗝,將最後兩個也掏了出來:
「哎呀!」
「剩最後兩個了呢 ~」
「嗯…雖然已經喫飽了。但兩個果子也不值得佔個袋子。」
我皺着眉頭,思索片刻,一拍手:
「要不還是努努力,都給喫了吧!」
說完,舉起果子就要往嘴裏送。
「等等!」
身後樹上傳來一道聲音。
我壓下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驚訝回頭。
只見樹杈上蹲着一個男子。
此男子一身白色錦袍鑲嵌着銀絲龍紋ƭŭⁿ,雲袖飄飄綴滿了金絲蓮花。
嗯。一看就是有錢人。
只是衣襬處沾了些泥土。白玉般俊朗的面龐也帶些憔悴與狼狽。
嗯。一看就是落了難的有錢人。
男子見我看向他,有些難爲情。
我衝他招招手,他便從樹杈上跳了下來。
我又拍了拍旁邊那塊兒空地。
他就走到我旁邊,一塊兒蹲了下來。
他用那雙清泉般澄澈的眼眸看看我,又看看果子。滿眼渴望與羞澀。
面對這樣的仙品美男子。
我自然是,習以爲常的。
於是,我將手中的果子往自己嘴邊又遞了遞。
滿意地看到了白衣男子瞪大了眼睛,一副就要碎掉的神情。
我頓住,目中含笑地問他:
「想喫?」
他雙眸一亮,連連衝我點頭:
「嗯!」
說完發覺自己反應太大,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要是喫不下了,可以給我喫麼?」
我將手中的果子遞給他。
他眉梢舒展,點漆般的眸子像有流光閃動。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道了謝,便大口吃了起來。
喫的雖快,卻並不狼狽。
我更加確定他的來歷不凡。
嚥下最後一口,他眼神瞟向最後一顆果子,目中羞色更甚。
我舉着果子說道:
「這個果子,需要你回答我的問題來換,願意麼?」
他幾乎沒有猶豫,便點頭:
「願意。」
-7-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開口:
「這天上又是烏雲又是閃電,城裏還有一羣蝦兵蟹將到處溜達,是在幹什麼?」
白衣男子撇了撇嘴:
「他們在找人。」
我:「找什麼人?」
白衣男子:「龍王的兒子。」
我好奇:「龍王兒子丟了?」
白衣男子有些着急,辯駁到:
「不是丟了!是離家出走了!」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
「奧 ~~ 那他爲什麼離家出走呢?」
白衣男子神情閃過一絲落寞,原本挺直的脊背都有些頹了下去:
「大概是他發現了一些令他難以接受的真相吧。」
我跟着他一塊兒感嘆:
「那得是什麼樣的真相會把龍王的兒子都嚇得離家出走了呢?」
「啊!該不會是什麼,北海龍王暗地裏修煉邪術,需要拿兒子獻祭的那種吧!」
白衣男子被我的話嚇到了,面色發白,一臉驚恐地看着我:
「你..你說什麼呢?!」
「怎麼會呢!」
「應..應該不會的吧。」
我看着他說着說着把自己給說怕了的樣子,覺得既可愛又熟悉。繼續問道:
「那不然還能是因爲什麼呢?」
白衣男子情緒又失落下來,低着頭喃喃道:
「也可能是…他發現..自己的出生或許就是一個錯誤吧。」
我本想問的更詳細些。
但眼前這人這單純的腦子,和我家的幾位太像了,我親切感倍增。
於是決定算了,剩下的問題等進了城,入了海再慢慢探索。
我將最後的那顆果子遞到他面前。
他的脾氣也和我家人一樣好哄。
一顆果子,就又將眼睛彎成了月牙。
我問月牙:
「誒,我叫週三。你叫什麼?」
他鼓着腮幫子,小松鼠一樣。見我說話,急急將口中果肉嚥下:
「我叫青白。」
哇,這名字取的真複雜。
完全猜不出他是北海龍王青瀧的兒子呢。
-8-
待到天色全暗了下來。我才發現,我們呆的這個山頭,許是個什麼靈山。
長的矮草和樹木都是會發光的。
襯得青白整個人更加光彩熠熠,好像全身都在散發着光芒一樣。
我沒有忘記我此行的目的。
決定帶着青白一塊兒進城。
不然再讓他自己在外面遊蕩幾天,恐怕就要開始啃樹皮了。
我轉頭看向他:
「天黑了。閃電也消停了。我們摸黑進城吧!」
「你去找點喫的喫,我去找人問點事。」
青白愣了愣:
「進城?」
我心想,這可真是個呆子。
白天有蝦蟹巡邏,晚上也想不到進城去找喫的麼?
這得虧是遇到了好心的我呀。
於是我點點頭,向後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前一後朝着城門的方向飛去。
青白在後面發出一聲低呼:
「哎?等一下!等一下!」
等什麼等。
可別跟我說龍也有恐高的。
我已帶着他騰空而起,頭也沒回地說:
「等不了啦。」
青白飛在我後面:
「可是…太亮了!」
我見城牆就在眼前,怕他出聲驚動了城裏的人,忙說:
「噓!亮什麼?閃電都停了!」
「快到了,別出聲!」
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與青白錦衣夜行。
不幸,馬失前蹄。
剛飛過城牆落在地上。
蝦兵蟹將的叉戟便落在了我們的脖子上。
兵頭揮舞着兩邊的鉗子,一路橫行着往城裏跑去,邊跑邊喊:
「快稟告龍王!」
「太子找到啦!」
我震驚地思考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沒想出來。
於是轉頭去看身後的青白。
他面色悲壯,隨手從衣襟裏掏出一顆夜明珠,顫抖的聲音滿是無奈:
「可是…我亮啊。」
只見在這一片黑暗之中。
青白從胸到腿明亮奪目。
此人一身衣袍裏面,竟掛滿了夜明珠。
可謂是,與月色比肩,同星辰爭輝!
-9-
前往龍宮的路上,我滿臉問號地看向青白:
「我說,太子阿。」
青白皺了皺眉:
「別叫我太子。」
「叫我青白,或者…阿白。」
看着他微紅的臉頰,我點點頭:
「我說,小白阿。」
他嘴脣動了動,似是想再糾正我一下。但隨即放棄,隨我叫了。
我繼續問道:
「你說你跑路就跑路,你咋還帶那麼多夜明珠?生怕人找不着?」
青白撇撇嘴:
「跑路需要盤纏的嘛。不然喫什麼喝什麼穿什麼?」
我也覺得此言有理:
「所以你爲啥蹲在山頭上,衣襬帶土,又餓又苦?」
青白眨了眨泛紅的眼睛:
「可是白天城裏又是閃電又是搜捕。晚上我身上又都是夜明珠。」
我沉默片刻:
「或許,就剛剛那個山頭。夜明珠埋在那片土裏就會立刻被降解吸收掉麼?」
青白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一個傻子:
「不會啊。我們剛剛在那裏不是好好的嘛?」
我也不解地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一個傻子:
「那你爲什麼不把其他的先放山上。捂好了一個進城來當呢?」
青白恍然大悟:
「對哦!還能這樣!」
我仰頭望天。
很好,是我熟悉的腦回路。
-10-
海底龍宮。
北海龍王攜王后上座於殿中。
青白梗着脖子偏着頭站在殿下。
北海龍王青瀧先沉不住氣了,一掌拍在寶座的扶手上:
「臭小子!你跑哪兒去了!」
青白冷哼一聲,不理。
青瀧一看,這當爹的什麼時候還得看當兒子的臉色了?
氣得又是一掌。
拍到一半,被一旁的王妃白了一眼攔下。
王妃輕輕給他揉了揉拍的通紅的手,龍王嘿嘿一笑,氣全消了。
又看了看底下那個給自己哼地臉都紅了的倒黴兒子,也懶得計較了。
揮揮手道:
「算了算了。你都成年了。在北海管轄,愛去哪兒去哪兒吧。」
「只要不是突然成了年就跑出去歷練。然後被不知道哪路的神仙給拐跑了就行。」
王后聞言,啪地扔開了龍王的手。
我聞言,捕捉到疑似我孃的信息,悄咪咪地抬起了頭。
青白聞言,眸子亮了亮看向了我。
我往旁邊慢慢挪蹭着,不想這一家子的硝煙蔓延到我。
龍王察覺到王后的不快,悻悻然閉了嘴。
王后還是關心兒子的:
「小白啊,你爲什麼要離家出走啊?」
青白看着孃親,眼圈泛紅:
「我不要呆在這裏了。我要呆在有愛的地方!」
說着,一把拉過好不容易蹭出去一釐米的我。瞪着他父王道:
ṱű̂ⁱ「我就是要跟着她這路神仙跑了!」
然後又看向王后,眼眶泛紅:
「娘,要不你跟我一塊兒走吧!」
王后一臉疑惑。緩緩將視線轉移到我的臉上。
ƭù⁸
我連連擺手:
「不不不! 我不是, 我沒有!」
龍王脾氣急,沒等我說完,又是一巴掌拍在王座的扶手上,蹦起來指着青白的鼻子罵:
「你個龍崽子!玩什麼不好玩離家出走!」
「你走也就算了,不說拐個媳婦回來,你還要跟人跑了?」
「你自己跑了也就算了,你還要把我媳婦給拐跑了?!」
「你怎麼不上天呢你!」
下面的青白一聽也急了:
「上天就上天!」
說時遲那時快。
話音剛落,我身旁邊傳來一聲龍嘯,青白說話間便要化作龍身直衝九霄。
王后忙叫蝦兵蟹將將其攔下。
但蝦兵蟹將都在龍吟之下瑟瑟發抖,不敢上手。
王座上的龍王見兒子如此挑釁,也是一聲龍鳴,當即化形。
剛要跑下來的王后連忙轉了回去。
一把抓住青龍的龍尾,將其扽了下來。
我有樣學樣,一把抓住小白的龍尾,將其扽了下來。
別說,這龍尾尖尖手感居然有點 Q 彈,還挺好捏。
王后一個眼刀過去,龍王安靜變回人身,坐回龍椅上不再出聲。
王后長呼一口氣,轉頭看我,會心一笑:
「謝謝你。」
我也回以會心一笑:
「不客氣。」
-11-
在兩位女子友好進行微笑交流時,
一旁像是要被蒸熟了的青白晃了晃腦袋,小聲開口:
「阿三…你…你先放開我的尾巴吧。」
我側頭一看,已經化回人形的小白,獨留了條尾巴還捏在我手裏。
我將手鬆開:
「抱歉抱歉。」
主要手感太好了,一時給忘了。
青白看了看我的手,又回頭看了看尾巴。
又來扯我的袖口:
「要不你還是抓着吧,還怪舒服的。」
說罷,直接將尾巴翹到了我面前。
我震驚地看着眼神有些迷離的青白。
他眼裏的單純,令我不忍拒絕。
鬼迷日眼。
我伸出顫抖的手,在他催促的目光中握上了剛剛撒開的尾巴尖尖。
青白舒服的長舒了一口氣。
上方的兩人齊齊地倒吸了一口氣。
我抬起我有些僵硬的脖子,訕笑着:
「如果我說..我們今天剛認識…」
龍王王后視線移動到我的手與青白尾巴的交疊之處。
青白見我也看了過來,臉上露出天真又羞澀的笑容:
「你想捏也可以捏一捏,像之前那樣!」
龍王王后的視線又移回了我臉上。
救命!
剛剛就剛剛,說什麼之前!
雖然剛剛也的確算是之前。
哎! 我這回是跳進了北海我也洗不清了。
不過,此情此景我着實也有過錯。
之前在山頭上給他的果子,前面那一顆名喚直言果。
食者會將心中念頭脫口而出,不走腦子。
效力從輕到重,剛進龍宮那會兒,青白尚可以沉默對抗。
現在上頭了,腦子就是純屬擺設了。
-12-
關於婚禮如何安排。
龍王有三點要說:
第一:要盛大,但不能比他當年的盛大。
第二:要放假,但不能比他當年放的長。
第三:要敬告四海八荒,但帖子上他和王后的名字得寫在小輩上面。
每份帖子要有兩份單子。一份他在前,一份王后在前,以示排名不分先後。
青白正看自己爹不順眼,反對他的一切決定:
「不!我不要在這裏辦婚禮!」
「我要去做上門女婿!」
我正坐在蝦兵剛剛搬過來的椅子上嗑海螺絲。
聞言也不知是該先反駁龍王的婚禮,還是先反駁青白的上門女婿。
隨意吧,此間事態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兩條吵了半天啥重點也沒吵出來的父子龍。
一個樂呵呵看着老公兒子胡鬧一氣的王后,邊樂邊嗑海螺絲,還招呼我一起喫。
我是啥?
我只是一團會捏尾巴尖的空氣。
順帶說一句,辣炒海螺絲可真好喫。
直言果的時效一般是三個時辰。在第二個時辰達到巔峯,從第三個時辰開始減弱。
我需要做的,就是等一等。
待爺倆的爭吵已經上升到龍身攻擊,比如:
青瀧:你的爪子不夠利!
小白:你的鬍鬚不夠亮!
我感覺到從旁邊椅子探過來搭在我手心裏的尾巴尖突然往回縮了縮。
我心道:
「呦,醒啦!」
他娘道:
「呦,醒啦!」
小白不吭聲,眼神尷尬地亂飄着,伸手探向海螺絲。
被他娘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醒了就給我思過去。」
「成年了,膽子肥了,還敢離家出走了!」
龍王在一邊點頭附和:
「就是就是。」
青白撇着嘴,眼神幽怨地看了看他娘:
「娘你怎麼只說我,不說爹。」
王后瞪了青白一眼:
「他腦子不轉彎,你也是麼?」
龍王在一邊點頭:
「就是就是。」
他媳婦就是向着他,氣死那個臭小子。
臭小子青白沉默片刻,也不再反駁,站起了身跟着蝦兵去思過。
我就着海水洗了洗手,也準備站起來跟着他走。
心中感嘆,王后真是治家有方。
一句話,讓兩個男人同時感受到了偏愛與尊重。
妙。
-13-
王后見我起身,開口道:
「阿三,你留一下。」
我起身的動作頓住。
王后繼續道:
「沒猜錯的話,你可是阿恆的女兒週三? 我是白黎。是從小和你媽媽一起長大的….」
我見王后有些遲疑,搶答道:
「閨蜜!」
「我媽媽提起過,王后您是她最好的閨蜜!」
王后眼睛亮了亮,神情輕鬆愉快了許多:
「別叫王后了,叫我白姨就行。」
旁邊的龍王急急道:
「你是阿姮的女兒?那阿姮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
說罷還向前探身,上下左右地看着我的臉,疑惑道:
「不像阿姮啊?」
我默默往後靠了靠,微笑道:
「我像我爹。」
善良如我,沒有回答他後一個問題,而是轉向王后:
「白姨想必是見過我爹?」
白黎點點頭。
龍王震驚看向自己老婆:
「你見過那拐跑了阿姮的野男人?」
兩記眼刀齊齊飛到龍王的身上。
白姨起身攬住我的胳膊:
「走,去我屋裏。咱娘倆好好嘮嘮嗑。」
龍王瞪大了眼睛:「那我去哪?」
白黎可沒有忘記剛剛說到阿姮的時候,他那個急切的樣子。
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
「你去外面找個扇貝睡吧。」
就這樣,我與白姨手挽着手,走到大殿門口。
發現小白剛剛沒有離開。
此刻正站在門邊ẗů⁶。
小鹿般的眼睛閃着晶瑩的光芒,眼眶是一片委屈的紅。
他的視線緊緊地盯着我與白姨挽着的胳膊。
再抬頭,看了看他娘,眼裏是委屈。
又看了看我,眼裏是失落。
他什麼也沒說,轉身跟着蝦兵走了。
白姨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
「這孩子是怎麼了?關一晚上禁閉委屈成這樣?」
「晚上關禁閉,那不就睡一覺的事兒麼?」
我卻想起了傍晚山頭上他跟我說的話。
我媽、白姨和龍王?
哦吼,明白了。
三個人的電影。
只是不知是哪個,沒有了姓名。
我思索片刻,跟白姨說我有點內急。
白姨給我指了指方向,我急急跑去。
片刻後,又跑了回來挽住白姨的胳膊:
「走吧!白姨。」
-14-
白姨跟我聊起孃親時,眼底盡是笑意。
說我娘從小就是個笨蛋。
不喜修煉,修爲一般,卻每一次都敢在旁的魚欺負她的時候站在她面前。
這我娘沒和我說過,我問白姨:
「白姨,小時候有魚欺負你麼? 爲什麼?」
白姨淡淡道:
「因爲我沒有爸媽吧。我是從旁的水系逃難過來的,原本的家鄉那片水系淹死了一個不會水的小花妖,後來一個神仙找過來,移旁邊的山將海給填了。」
「全家只有我逃了出來,是北海接納了我。」
白姨神情中並沒有多少悲傷,許是實在過去太多年了。
我輕握着白姨的手,問:
「可我聽娘說…她也沒有爹孃。她沒有被欺負麼?」
白姨笑着:
「你娘可是世上僅此一尾的赤色錦鯉。是鯉魚族的希望。」
白姨這樣說着,神情裏滿是驕傲與隱隱的羨慕,一絲一毫嫉妒也無。
我卻有些困惑了:
「可我娘說,白姨你可是十萬年來唯一一尾成功越過了龍門的鯉魚。是十萬年一遇的魚才。你纔是鯉魚族的希望呀。」
白姨眼裏閃過淚光:
「我不是什麼魚才,只是每天努力練習。傳言十萬年纔會有一條鯉魚成功躍過龍門。是阿姮把她的氣運讓給了我。」
我沉默了。
我覺得白姨好像對我娘有些盲目的認可,以及深刻的誤解。
雖然我很愛我娘,但也不得不說。
我自出生到現在,見過我娘唯一的修煉就是喫靈果。
若是這樣都能躍過龍門,只因爲所謂氣運。那便真稱得上是天道不公了。
但我瞧着白姨這一副不容旁人詆譭我娘半句的架勢,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白姨還在一臉幸福地回憶着:
「那年…我被幾個黑鯉騙去了毒蔓叢。以爲要死在那裏了。也是阿姮找到了我,還爲了救我被毒蔓刺傷了腳踝。阿姮連中毒的時候都很可愛,唸叨自己是第一美人。」
!!
第一美人!
聽到這幾個字,我身子直了直,聚精會神起來。
白黎:「還有一次…」
我:「等等!」
白姨不解地看着我。
我:「我還想聽剛剛那次。我娘覺得自己是第一美人然後呢?」
白姨不滿道:「不是覺得,她就是!」
我:「…」
「好的,然後呢?」
白黎:「然後我就說:對,你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
!
白黎又沒好氣道:
「然後青瀧說:這毒時間越長影響越大,咱們三個得快點出去。他還說:阿姮中毒了,你別抱她脖子那麼死。她上不來氣。」
「我就只好放開些。阿姮迷迷糊糊時候還在唸叨:什麼?出..三,阿姮..死?」
「是不是很可愛?」
我的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
好吧,我知道這件事情可能不會很複雜。
但也沒想到會是如此一個烏龍。
但這樣的烏龍發生在我娘身上,它又顯得十分地合理。
那麼問題還剩下一個,那個美人榜又是怎麼回事?
白姨表示,她也不知道。
-15-
許是太久沒見到與我娘相關的人在身邊。
除了龍王。
她拉着我從我娘第一次化形說到我娘成人宴出遊,又到她去找我娘,見到了我爹。與之鬥法,慘敗。最終只得恨恨地看着我爹抱得美人歸。
我:「那白姨怎麼不來找我娘?」
她聞言剛剛還滿是鬥志的眼神淡了下去:
「我有給她傳過信,但沒有收到過迴音。」
「想來…是還在怪我。」
我奇怪:「怪你什麼?」
白黎:「怪我成人宴躍過龍門那晚,向青瀧求了婚。」
我:「…」
白黎:「她是世間僅此一尾的赤色錦鯉,青瀧是世間僅此一條的北冥蒼龍。他倆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我默默地思考,或許下次生辰禮,我可以送我爹一頂帽子?碧色的。
白黎:「那時我們都要成年了,成了年嫁了人,就不能日日在一處了。可我實在不願與她分開。所以向青瀧求側妃之位。這樣日後我們還能日日在一處。」
…
阿..這..
我斟酌着白姨的意思開口道:
「所以你當初的意思是…: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而是來加入你們的?」
白姨眼睛亮了亮:「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阿三懂我!」
隨即話鋒一轉,咬牙道:
「哪知道,這反倒讓她跑出去遇到了你爹,嫁了那麼遠。」
明白了。
看來,終究是北海龍王,沒能擁有自己的姓名。
-16-
我這一晚承受了太多,直到天色漸白,才從白姨的房間裏輕手輕腳出來。
北海龍王青瀧就抱着臂等在門外。
我點了個頭,轉身想走。
他拉住我,指了指門裏:
「睡了?」
我點頭。
青瀧看向門裏的神情盡是溫柔。
轉頭看向我時,眼神又盡顯清明,與晚間殿中全然不同:
「聊聊?」
他的語氣不容質疑,我只得抱着我困得發昏的腦殼,欲哭無淚地跟上。
一路出了主殿,龍王找到了一個大扇貝,滿意地停下。
佈置好了自己今晚的臥榻,龍王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開啓了故事的下半闕。
爲這部北海三人行,補充了新的劇情。
原來,青瀧老早就看上了那個每天天不亮就開始努力練習躍龍門,鱗片上滿是傷痕也渾不在意的倔強小鯉魚。
只是她實在太努力了,她的世界除了修習,就是阿姮。
自己好多好多年,在她的世界裏都沒有姓名。
直到一次阿姮跑來找他,說白黎不見了。
他們一起在毒蔓叢中找到了她。他又將受傷的阿姮背出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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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了的那一刻,在泛白的天色下,青瀧才第一次在心上人面前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成人宴上躍龍門,他知道她會成功的。她有天賦又努力。
他準備當天求婚。
結果被白黎搶先一步。
他心中狂喜,下一秒,白黎說,求側妃。
他綠着臉拂袖而去。
再之後,傳來了阿姮與不知哪路的野神仙跑了的消息。他跑去招搖山想給阿姮把把關,結果招搖山不知是個什麼鬼地方。山腳下打轉三個月,愣是沒找到上山的路。只得打道回府。
直到數萬年後,收到了我孃的隔空傳信,說自己懷孕了。
他每天在北海里聽着白黎阿姮長阿姮短,氣得牙癢癢。便算準了日子也傳去一封:四海八荒美人榜!
阿姮自詡四海八荒第一美人,逗她一逗,許會下山來一探究竟。
結果等來的是下一次懷孕的消息…
又是近四千年過去,他和白黎在一個共憶阿姮的夜晚,多喝了幾杯。
一舉中地。
就這麼着,白黎成了他的王后。
也因爲忙着操辦大婚,沒來得及對阿姮最新的懷孕情況進行跟進。
至於白黎和阿姮互傳的信嘛,自然是被他給截下了。
開玩笑,單反白黎的誤會解開了,分分鐘就要跑到招搖山上了。
那他不成了守活鰥的了。
末了,青瀧強調一句:
「我真的只拿阿姮當妹妹的。」
我心中呵呵。
你不止
跟龍王分開前,我問他:
「那你現在都告訴我了,就不怕我寫信告訴我娘?」
龍王嘿嘿一笑:
「沒事兒,你說吧!我兒子成年啦!現在阿黎去哪兒我去哪兒啦!」
我將大拇指豎在他面前,中指豎在我心間。
-17-
一夜無眠,我準備找個地方先睡上一覺。
我將髮髻上的髮簪拔下。
用食指敲了敲盤在上面的小玉龍。
青白化作龍形出現在我身旁,伏在地上,示意我上去。
我這Ṭű₇一晚上在這一家子中間打轉兒可是累的夠嗆。
沒同他客氣,翻身趴在他的背脊上:
「我睡了,你遊慢一點阿。」
他噴出一股氣浪以示回應。
海水舒適地拂過我的肌膚,像是沉浸在溫暖而無形的懷抱中。
我聽着耳邊細微的水流聲,緩緩睡去。
再睜開眼,是在一座海心島上。
我感覺臉上不時有水滴落下。
睜開眼睛,看見小白正舉着未乾的水草給我擋正午的太陽。
他見我醒來,眼睛亮了亮:
「你餓了麼?」
我點點頭。
他當即將水草塞進我手中,跳下水:
「那我去抓兩條魚喫。」
小白烤魚的手藝很不錯,我喫地肚子溜圓躺在島上曬太陽。
小白湊過來:
「你還想喫點別的不?要不我給你烤兩個北極貝?」
我擺手。
小白:「帝王蟹?」
我搖頭。
小白:「象拔蚌?」
我坐起身來:
「我喫飽啦。」
小白有些失落:「哦。」
我笑道:
「你幹嘛這麼殷勤。」
小白臉一紅:
「我想感謝你嘛。你昨晚帶着我熬了一晚上…」
我覺得他臉紅的甚是可愛。所以決定不告訴他,其實我也得到了我想知道的信息。
只開口道:
「那…你帶我在北海好好玩幾天,當作感謝怎麼樣?」
小白的眸子再一次亮了起來,彎成了兩道月牙:
「好!」
說罷,一聲龍吟,帶着我直衝九霄。又伴隨着我的歡呼聲猛扎海底。
我們去深海礁石的洞穴尋寶,在紅色珊瑚叢裏捉蝦米。
餓了就隨手撈點海鮮喫,困了就隨處找個扇貝睡。
這麼過了好幾天,在一個月色甚美的晚上,我倆又上了那個海心小島。
-18-
坐在岸邊,腳在水裏來回划着水, 我問他:
「你還不打算回去麼?」
小白看着我:
「你已經玩膩了麼?」
我搖頭:
「北海這麼大,幾天當然不夠玩啦。我是想問,你的心情好些了麼?」
小白垂下頭:
「那天, 我剛過完成人宴, 想去找他們說出門遊歷。結果聽到他們說起四千年前共憶阿姮的事。」
「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出生只是個意外。」
「我不明白, 兩個不相愛的人怎麼可以一起生小孩呢?」
「但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那個樣子。好複雜。」
我點頭:「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
小白:
「我本是想去找阿姮的,看看她長什麼樣子。結果出了城發現, 不知道她住哪裏啊。我再想回去,蝦兵蟹將已經在滿城找我了。」
「我才離家出走半天就自己回去了,好沒面子啊。」
我問:「那我遇見你的時候, 你待了幾天了?」
小白:「五天!」
我鼓掌:「哇,五天哎。好棒哦。這可有面子多了!」
小白點點頭:「嗯!」
我:「…」
小白見我沉默,想了一會兒, 小聲開口:「你剛剛…是在說反話,取笑我麼?」
我有些驚訝, 他居然看出來啦。
小白見狀, 看着我認真道:
「我知道我不太聰明。總是別人說什麼我信什麼。」
「但我母后很聰明的。我以前以爲,我是隨我父王。父王和我一樣是笨蛋。」
「但是, 那天你們聊天。我才發現, 父王好像也是很聰明的, 甚至更聰明的。」
「他們兩個聰明人, 怎麼會生出我這個笨蛋呢?沒有人會喜歡笨蛋吧。」
怎麼會呢? 你娘就喜歡。
我這麼想着, 但我是個善良的人, 我沒說。
看着泄氣踢着水花的小白, 我思索了片刻,開口:
「我前幾天在這裏已經給爹孃傳了信。算時間, 他們明天應該就會到這裏。」
小白疑惑地看着我。
我眯起眼睛,笑嘻嘻道:
「你爹不是說, 他不會再阻攔你娘和我孃的聯繫,因爲有你在嘛?」
小白點點頭。
我笑得更加開心:
「我覺得你和我家的氣質非常一致, 很適合加入。」
小白ŧü₎迷惑:「什麼氣質?」
我:「好看,Ṫûₛ 沒有腦子。笨蛋氣質。」
小白不太高興,又不想生我的氣, 只弱弱反擊一句:「你纔沒有腦子。」
我笑着捧起他的臉:「腦子那東西有什麼重要的,好看就行了呀!」
小白思索片刻, 點點頭:
「對哦!有道理。」
我失笑,站起身來,在月色下俯身向他伸出手:
「吶。那我們連夜逃跑吧!」
馱着我飛往招搖山的路上,小白問我:
「我們這是跑去哪裏呀?」
我笑着回答他:
「招搖山!」
至於明天龍王發現兒子跑了, 情敵回來了的修羅場嘛。
只能麻煩大哥二姐幫我記錄一下嘍。
畢竟,把成人宴後離家出遊的美人兒拐回家, 是我家的傳統。
喜歡上漂亮笨蛋也是。
19(後記)
很久之後的某天,青白突然想起一件事:
「哎? 咱們倆的成人宴好像是差不多的時候。所以到底誰更大呢?」
經細細覆盤推算, 小白比我大兩天。
青白爲此十分興奮,纏着我要我叫哥哥。
我看着他得意又興奮的笑顏,決定滿足他一半。遂清了清嗓子:
「白哥哥 ~」
這一嗓子用上了我多年去人間聽小曲兒、逛青樓的所見所聞。
那叫一個九轉十八彎。
小白聽完:「yue。」
我眯眼盯着他。
小白十分不解, 認真問道:
「爲什麼我會想吐?」
我十分冷漠:「可能是懷了吧。」
小白震驚:
「阿?」
「不會吧?」
「我還沒有過夠二人世界呢!」
我更震驚,還有點興奮:
「阿?」
「不會吧?」
「難道龍族有什麼祕法,公龍也能懷孕嗎?」
小白恍然大悟:
「對哦!我不能懷孕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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