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試管失敗,丈夫抽出離婚協議。
「到此爲止吧,爸媽等不起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你說什麼?」
「這是家裏的決定,我也沒辦法。」
沒辦法?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周沉!我爲你毀了身體丟了工作,你竟然要跟我離婚?」
他一把將我推開:
「簽字吧,女兒歸我,我可以考慮給你十萬補償。」
最後這句,擊碎了我殘存的理智。
爲了香火,他們對我亮出獠牙。
可後來我將這獠牙掰斷時,他卻求我手下留情。
我撕碎他遞過來的協議:
「周沉,你做夢!我是絕對不會離婚的!」
他嘲諷地擺擺手:
「無所謂,那我們就看誰能耗得過誰。」
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只留下渾身發抖的我。
下一秒,小腹傳來墜痛。
那是五年來排卵針在體內留下的後遺症。
我不能久站,也無法久坐。
生大女兒時,遭遇輸卵管粘連,因此不得已切除。
爲了生二胎,我打了五年排卵針。
油盡燈枯後,換來的卻是一紙離婚協議。
不知不覺間,天亮了。
晨光透過窗簾,灑在女兒的小臉上。
那麼安靜,那麼美好。
彷彿世間所有惡意都與她無關。
人生的傳承,爲什麼就非得是男孩?
這個我曾問過無數次的問題。
始終找不到標準答案。
這一晚,周沉沒有回家。
我機械地起身,開始一天的忙碌。
不管這個家如何支離破碎,身爲母親的我,不可以倒下。
把女兒送走後,我拿出手機給周沉撥了過去……
我不信,八年的夫妻,三千多個日夜,那個曾承諾一生的人能狠到這個地步。
「嘟——」
只響了一聲,就被無情結束通話。
下一秒,簡訊彈出:
「除了簽字,免開尊口,給自己留點體面。」
我揉開紅腫的眼眶,急忙回覆:
「周沉,你抽個時間,我來想辦法說服爸媽,離婚不是小事,我們不能讓悠悠在單親家庭中長大。」
按下傳送的瞬間,一個紅色的歎號亮起。
這一刻,世界徹底安靜了。
街上的車流聲、風聲、心跳聲都消失了。
八年婚姻,三千個日夜。
原來男人在你身上看不到價值後,他真的可以狠到這個地步。
緩了片刻,我迅速攔下車衝到周沉父母家,敲了很久的門,無人回應。
我站在門口等了整整半個小時。
直到雙腿麻木。
那點可悲的幻想徹底破滅。
好,很好。
既然要撕破臉,那就撕個徹底。
我舉起路邊的磚塊,狠狠砸向智慧鎖!
「砰——砰——」
撞擊聲驚動了整棟樓。
鄰居們從各個視窗探出頭。
不出一分鐘,周母推開了門:
「江遙!你是不是瘋了?你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我把磚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
「周沉呢?讓他出來。」
周母臉色鐵青:
「我兒子不在!你趕緊給我滾!」
我冷笑一聲,一把抽走她懷裏的手機。
掃了眼畫面,還停留在周沉的對話方塊中。
「她還沒走啊,一直在門口坐著。」
「沒事媽,等會兒小寶放學不走也得走,再堅持幾天,她就能收到法院傳票了。」
傳票?
下一秒,周母直接撲上前:
「你這個瘋子!把手機還我!」
我側身避開,將手機高高舉起:
「我昨天第六次試管剛失敗,你們就急著起訴離婚。周太太,你們這喫相未免也太難看了吧?」
婆婆冷臉甩開我的手:
「你們倆的事跟我無關,自己協商處理!」
我點點頭,沒再爭辯。
指尖劃過螢幕,點開了與周沉的影片通話。
音樂響起。
只一聲,我就看到了他的臉。
「她又怎麼了!」
周沉的臉出現在螢幕裏。
鏡頭晃動間,我看見他赤🔞的肩膀和凌亂的枕頭。
以及,臂彎裏那個長髮的女人——
時間凝固了。
周沉迅速反應過來,影片被慌亂切斷。
手機從手中滑落,啪地一聲砸在地上。
原來如此。
怪不得,急成那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棟樓的。
這兩天發生的一切在我腦中迴圈播放:
試管失敗、協議離婚、捉姦在牀……
它們不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閉環。
氧氣突然變得稀薄,我張著嘴卻喘不過氣。
剛纔的畫面在我腦中遲遲揮散不去。
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向地面。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消毒水嗆醒。
眼前一片模糊。
「醒了?」
一道女聲在耳邊響起。
我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一名護士正在幫我換藥。
「你在人行道上暈倒了,好心人叫的 120。」
她遞來一張單據:
「現在醒了,儘快去把押金交一下。」
心口一澀,無盡悲涼湧出眼眶。
我忍著眩暈下牀,一步步挪向繳費處。
片刻後,工作人員將卡遞了出來:
「餘額不足,換張卡吧。」
我怔在原地。
「怎麼可能?」
不死心地登入手機銀行。
68.43 元。
兩位數的餘額,砸碎了我最後的體面。
他不僅切斷了感情,連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都一併收回。
曾幾何時,我以爲男人的渣,無非是背叛與不忠。
現在我懂了。
當你還沉浸在情愛傷痛時,對方早已計算好如何將你推下深淵。
意料之中,我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可拿到訴狀那一刻我懵了。
竟然不是解除婚姻關係,而是——
民間借貸糾紛?
材料副本里夾著一張三百萬的借款證明。而落款日期正是五年前。
真相緩緩揭開。
那時女兒剛滿週歲。
儘管全家都清楚我已切除輸卵管,但還是不死心:
「周家三代單傳,不能毀在他這一輩上。」
這時婆婆提議讓我試管。
「現在科技發達,只要有錢,這都不是問題,作爲對你的獎勵,我會幫孩子挑一套優質的學區房並出 300 萬首付。」
周沉也一再勸說:
「試試好嗎?我會一直陪著你。」
最終,在虛假的承諾中,我點了頭。
周母掏空了積蓄,周沉則要還房貸。
後來,母子二人輪流做我的工作,要我拿出彩禮嫁妝來做試管。
他們一唱一和,精心編織了一張親情的大網。
那時的我信任周沉,也信任這個家。
五年煎熬,人財兩空。
原來那三百萬,從一開始就是爲我量身定製的陷阱。
如今試管失敗,他們乾脆將贈與轉變爲債務。
一旦法院承認了那張僞證,接下來就是離婚訴訟。
我不能坐以待斃。
火速請了律師,商討應對方案。
對方看到我的傳票後認真思索了下:
「江女士,對方有轉賬記錄,你說借條是假的,但沒有證據。 」
「我們儘量爭取和解,硬拼下去,一旦敗訴,你不僅要揹債,還得承擔訴訟費用。」
對於沒打過官司的人,很容易被洗腦。
所以這番言論,壓垮了我掙扎的念頭。
他效率驚人,很快安排了會面。
來到約定地點後,周沉和他的母親早已等候多時。
桌上,赫然放著一份離婚協議。
對方律師甚至沒有起身,指尖將協議推過桌面:
「江女士,簽了它。這是避免對簿公堂、保留你最後體面的唯一方式。」
周沉隨聲附和:
「儘快吧,我這等會兒還有事兒,別耽誤大家時間。」
周母遞過來一份銀行流水:
「協議很公平,你全職太太八年,沒爲家裏創造任何價值,而且這五年來所有的貸款都是我替兒子還的,這就是憑證。」
這時,我的律師緩緩湊近:
「江女士,您先看看協議內容,我儘量幫您爭取。」
我將協議緩緩開啓:
房子,歸他。
孩子,歸他。
十五萬的補償,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紙頁在手中微微發顫。
我透過淚霧,看向眼前的男人:
「周沉,這是你的意思?」
他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這是全家人的意思。」
我直接將協議甩回他臉上:
「我不接受,我要求查你名下所有夫妻共同財產。」
周沉嗤笑一聲,開啓賬戶餘額:
「抱歉,我名下沒有任何財產。」
眼前男人的嘴臉,讓我感到無比陌生。
這可是一起生活了八年的家人啊。
「也就是說,我做了八年保姆,六次試管,一次剖腹,搭上全部彩禮嫁妝,換來的只有十五萬?」
周沉遺憾地點點頭:
「確實只能這樣了,實在慚愧。」
我強忍住撕碎一切的衝動,緩緩起身: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我一定不會向人渣妥協的!」
說完,堅決轉身大步離去。
前路兇險,我已無路可退。
那位律師的平庸,敲響了我的警鐘。
依賴外人,不如讓自己成爲利刃。
我迅速借到與此相關的書籍開始研究。
第二天,有相熟的好友給我發來一張截圖。
「遙遙,周沉旁邊這女人是誰啊?」
我點開一看,周沉竟官宣了新女友。
呵……
連裝都懶得裝了。我幾乎能想象到他此刻會有多麼得意。
根據朋友提供的線索,以最快速度找到了那女人工作的地方。
見面後,直接開門見山:
「你瞭解周沉一家是什麼人嗎?」
那女人將我上下打量一番,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周沉那個前妻?怎麼看起來比他媽都老?」
這句話像一記悶棍,狠狠砸在我臉上。
是啊,五年的試管,幾百針激素打下去,換來的何止是空癟的錢包和千瘡百孔的子宮?
我強穩住發顫的聲音:
「我們還沒離婚,我現在還是他合法妻子。你這樣做,是插足別人婚姻。」
她像是聽到什麼笑話:
「三天後不就開庭了麼?我要是你,就拿著周沉施捨的錢趕緊滾,他都不要你了,還死纏著不放,你也是有女兒的人,不覺得難看嗎?」
我看著她那張刻薄的臉,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消防通道。
她頓時變了臉色:
「你幹什麼!放手!我叫人了!」
下一秒,我猛地掀起上衣,露出密密麻麻的針孔。
「看清楚!這就是嫁給周沉的代價!」
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得後退半步。
「正是因爲我有女兒,所以我不希望再有其他女性跌進這個火坑。」
「你根本不知道周沉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五年前,爲了讓我試管,他母親出資三百萬付了首付;五年後,六次試管失敗,他們把贈予改成了債務。先不說經濟制約,就傳宗接代的任務,你能接受嗎?姑娘,你還年輕,不要淌這趟渾水。」
說完,我拉開防火門,走了出去。
當晚,周沉的電話果然打了過來。
剛一接通,手心就被他的暴怒震得發顫:
「江遙!你竟敢對著薇薇胡說八道?你給老子等著!這次我不把你弄到傾家蕩產我他媽就不姓周!」
「好。」
我打斷他的咆哮:
「奉陪到底!」他算準了,在當前的債務官司裏,我即便手握他出軌的證據,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這就好比你在追究一個人偷竊的罪名時,不能因爲他同時酒駕就給他定罪。
兩件事在法律上是完全獨立的。
同樣,在這場官司裏:
我爲家庭付出的八年青春,不被考量;
我六次試管的痛苦煎熬,不被同情;
我掏出的嫁妝與彩禮,不被審理。
法官只看證據鏈條。
一旦認定了這張欠條。
那我將萬劫不復。
開庭前一天,我將女兒送到了爸媽家。
獨自揮刀,走進了戰場。
法庭上,周沉身側空空。
反而周母的旁邊正端坐著之前那個狂妄的律師。
我深深吸了口氣。
很好。
眼前的局面對我非常有利。
這時,周沉緩緩湊近:
「你沒有機會了,一旦敗訴,十五萬的承諾我會全部收回,從此以後,你就是無恥的老賴。」
我脣角微勾:
「認輸?別急啊周沉,故事纔剛剛開始,我怎麼捨得這麼早就下線呢?」
「今天我一定會讓你知道,算計髮妻的人,終將一無所有。」
原告律師見我只身前往,勝券在握:
「審判長,借條、轉賬記錄俱全,被告周沉也當庭承認,借貸關係清晰無疑,因此這筆欠款屬於夫妻共同債務,應予以償還。」
法官看向我:
「被告,你是否有證據提交?」
我點頭:
「有。」
隨即,我從身後拖出行李箱,取出上千頁證據,鋪滿了桌面。
全場愕然。
法官扶了扶眼鏡:
「這些都是證據?」
我認真點頭:
「是的審判長,這是我名下所有銀行卡的流水,證明 300 萬從未進入過我的賬戶。」
我拿起第二沓:
「這是我和婆婆五年來的完整聊天記錄,沒有一句提及借款或還款。」
最後,我舉起最厚的一摞:
「這是我和被告人周沉八年來的全部聊天記錄,他也從未提過這是一筆借貸,也沒說過這錢要還,反而一再讓我用手中僅有的積蓄堅持試管。」
「我唯一的問題是:爲什麼在我試管失敗、再也不能生兒子之後,這筆贈與才突然變成了債務?」
對方律師剛要開口,我瞬間伸手打斷:
「反對!原告律師無權替被告發言。我要求我的丈夫履行其舉證義務,請法庭制止無關人員的干擾。 」
法官立刻敲下法槌:
「原告律師請保持安靜。」
沒錯。
在正常的庭審中,原告的矛頭自然對準被告。
那位律師也理所當然地站在原告身邊,準備攻擊我的所有說辭。
而周沉,他今天的任務很簡單——
點頭認下一切,坐實我那莫須有的債務,因此他連律師都沒請。
他們編織了一個完美的閉環,唯獨算漏了一點:
我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周沉聲稱這是爲我們這個家借的錢,那麼所有的證據,理應兩個被告各執一份。
我和周沉同爲被告人,我想查他的資料根本不需要申請調查令。
這場官司,我要感謝婆婆直接爲我提供了戰場。
我今天的目的很簡單:
就是要讓這個律師徹底成爲擺設。
隨後,我開啓終極殺招:
「法官大人,我要求被告周沉提供其名下全部銀行卡及網路支付平臺流水。同時,請求法院立即扣留他的手機,然後提取他與他母親的全部聊天記錄。」
對方律師立刻起身:
「抗議!這是惡意拖延訴訟!現有證據已足夠判決,她無權……」「原告代理人,」
法官毫不客氣地打斷:
「請遵守法庭紀律。江遙作爲共同被告,向另一位被告周沉取證,是其合法權利,與你方無關,請坐下。」
隨即,法官看向我:
「關於扣押手機的申請,因情況不夠緊急,本庭不予支援。」
我的心一沉,申請被駁回了。
周沉一定會趁機搗鬼!
下一秒,法官轉向周沉:
「被告周沉,你當庭自認債務,便負有不可推卸的舉證責任。本庭現責令你,十五日內,提交與你母親商議借款資金交付的全部聊天記錄。」
「你必須保證證據完整、原始,不得有任何刪改。如若發現你有隱匿、僞造、毀滅證據的行爲,將依法對你處以罰款、拘留,直至追究刑事責任!你是否聽清楚?」
周沉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望向原告律師,而律師迅速移開了目光。
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呢?
我急忙舉手示意:
「法官大人,就在剛纔被告周沉的第一反應竟然看向原告律師,我這種鄉野村婦不太懂,請問原告和被告竟然可以共用一個律師嗎?那我也可以加入嗎?多一個也不多。 」
對方律師迅速起身:
「審判長!對方純粹是胡攪蠻纏、憑空臆想!這是在用毫無根據的揣測污染法庭!」
周沉:
「放屁!你簡直胡說八道!」
老太婆也急了:
「他剛纔那是看我,哪條法律規定兒子看媽一眼不行啊?」
我無所謂地撇撇嘴。
玩笑而已,怎麼還急眼了。
法官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夠了!法庭不是菜市場,本庭對剛纔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被告周沉,你必須在下次開庭時將證據準備齊全,休庭!」
話音落下,周沉惡狠狠地瞪著我。
別急,這纔是第一步。你兩手空空就想認下這筆債,未免太幼稚。
試管這五年,你們母子是如何一步步籌謀算計,聊天記錄裏自有答案。
即便最終依然無法被認定爲贈予,這筆債也休想讓我平分。
走出法庭,周沉在臺階下攔住我:
「江遙,你還真是讓人噁心,欠債不還竟然還把我拉下水,你這種女人簡直無恥至極。」
我停下腳步,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周沉,看看你現在氣急敗壞的樣子,真可憐,不過你放心,這纔剛剛開始。你們那些勾當,我會一件件、一樁樁全都幫你翻出來。」
話音未落,婆婆一陣風似的衝到面前:
「爛了心肝的臭婊子!我們周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不下蛋的瘟雞,剋夫的白眼狼!敢害我兒子,你不得好死!」
我靜靜地看著她扭曲的嘴臉。
等她那口氣快喘不上來時,才慢悠悠地掏出手機。
「罵得好。」
我按下停止鍵:
「您剛纔這番言論我定會好好儲存。下次我會當庭播放,讓大家看看你背地裏的嘴臉。」
說完後,我從容轉身大步離去。
經濟上的無能,是爭奪撫養權的致命傷。
所以我要儘快找到工作,從而與他抗衡。
可當開啓招聘網站後,現實給了我重重一拳。
社會早已將我淘汰。
年齡不符,經驗不配,就連八年空窗期都成了我履歷上洗不掉的污點。
那一刻,我突然感覺自己像一件被時代淘汰的舊物,一文不值。
我的大好年華被一家禽獸葬送,他們吸乾我的血肉,還聯手做局讓我揹負鉅額債務。
我不甘心。
於是,我開始了接下來的計劃。
半小時後,我站在了一棟大樓前。
公公,是這個家一直被忽略的角色。
他身份地位尚可,對於女人之間的爭執從不屑參與。
而婆婆婚後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算計兒媳身上,自然也是他全權授意。
很快,我見到了這個男人。
他來到前臺,看到我的時候眉頭微皺:
「你來幹什麼?」
我快步上前:
「爸,我來就是想問問您,當初媽給周沉的那三百萬,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給我們小家的贈與,怎麼現在突然就成了我們夫妻二人欠下的債務了?」
周圍逐漸投來異樣的眼光。
周父立刻將我扯進辦公室:
「我警告你,別在這裏信口雌黃!三百萬不是個小數目,我們怎麼可能白白贈予給你?」
我強忍住怒意:
「就因爲我試管失敗,給你們生不出兒子,你們就把說好的贈予改成借款?爸,我們可是在一起生活了八年的親人啊。」
男人不耐煩地擺擺手:
「不用跟我打親情牌,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凡事拿證據說話。」
我看著他六親不認的嘴臉,默默地點了點頭。
果然。
有其父必有其子。
現在流的淚,就是當初腦子裏進的水。
一滴都不冤枉。
我深吸一口氣:
「懂了。你們說過的每一個字,我都記下了,但我現在提醒您,法官讓您的兒子必須出示他名下所有銀行卡流水,以及和他母親的全部聊天記錄。下次開庭,我絕不會手軟。」
說完,我不再給他任何回應的時間。
轉身就走。
目前爲止,我沒有一點勝算。
畢竟,聊天記錄可以僞造。
如果我想推翻他,則需要舉證。
很難。
第二天,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江女士你好,我姓李,是一名法律援助,我關注了你的案子,能精準抓住對方證據鏈的薄弱點,併成功引導被告之一當庭作出有利陳述,這讓我相信,你的案子還有操作空間。」
「後面,我希望可以正式代理你的案件。」
那一刻,心底湧起一股暖流。
原來上天從不會輕易垂青,但當你展示出足夠的韌性,便會自動獲得與規則對話的資格。
接下來,我們見面,將當天的庭審過程覆盤了一遍。
然後問出那個我最關心的問題:
「如果他們舉證困難,會申請撤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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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律師認真地點了點頭:
「會。」
我心下一緊:
「可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李律師脣角微勾:
「那就想辦法擴大戰場,追加被告人。」
「追加被告人?」
我腦子一懵。
李律師點點頭:
「是的,這個案子有一個關鍵人物,被你遺漏了,那就是周沉的父親。」
「若真如周母所言,這 300 萬是家庭積蓄,那在法律上就屬於她與周父的夫妻共同財產。周母無權單方面處分。」
他頓了頓,繼續佈局:
「一旦周父被追加進來,他就必須同所有被告人一樣,承擔舉證責任。銀行流水,以及他與周沉、周母就這筆錢的全部溝通記錄,兩個人之間的記錄或許可以作假,但三個人,難度就大了。一旦時間線對不上,這就牽扯到刑事犯罪領域了,周沉周母或許不懂,周父一定懂!」
「退一萬步講,假如法庭不認可贈與,對方也必須承擔另一個艱鉅的舉證責任,他們必須向法庭證明,這筆錢至今未還。」
李律師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你們夫妻的共同財產都去哪了?一定與父母脫不了干係。這,纔是我們要求周父提供全部流水的終極目的。」
此刻,大腦因全新的視角而劇烈震盪。
是啊!我憑什麼要自證?
我差點忘了,收到這筆錢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該被審問的,是周沉!
果然不出所料,三天後我接到法院打來的電話。
對方要申請撤訴。
我握著手機,指尖微微發抖。
終於來了。
「不好意思,我不同意對方撤訴。」
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李律師,開始準備後續。
三個小時後,《不同意撤訴意見書》已經擺在法官案頭。
李律衝我挑眉:
「接下來纔是硬仗。」
我微笑以對:
「我已經準備很久了,自從停掉排卵針,我的精神一天比一天更好。」
接下來我們提交了追加被告申請。
要求對方提供證據。
銀行卡流水、與周母微信聊天記錄、與周沉微信聊天記錄,以及我本人的聊天記錄。
我看著這份堪稱完美的方案,手心因激動而微微出汗。
從此刻起,我將不再只是防禦,而是吹響了總攻的號角。
一週後,周沉殺了回來:
「江遙你是不是失心瘋了?我媽已經申請撤訴了你爲什麼還像條瘋狗一樣死咬著不放?竟敢把我爸拉下水?你到底哪來的膽子?」
我迅速打斷他:
「先別急,我開一下錄影。好了,請開始你的表演。」
周沉的呼吸裏帶著壓不住的顫抖:
「我告訴你,我們很忙,沒空跟你這種胡攪蠻纏的瘋狗浪費時間!」
我萬分認可地點頭:
「所以,你這算是正式承認了,那三百萬元的債務從頭到尾都是你們母子二人聯手編造的一場騙局對嗎?」
他舔著後槽牙,嗤笑了一聲:
「行啊,好本事,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我微微揚起下巴:
「彼此彼此,之前是我太高看你了。」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嘴臉,我緩緩勾起脣。
他不找來,我尚且只有七分把握。
他這一找,幾乎讓我百分百斷定:
他和他母親的那些聊天記錄裏,絕對無法示人!
我五年來一次次失敗的試管計劃,他們是如何在背後算計將我喫幹抹淨、掃地出門的每一個細節……
必然都完整地記錄在他們三人的聊天記錄裏。
這些記錄環環相扣,只要他敢刪除其中任何一條,就是僞證。
隨後,周沉放軟了姿態,緩緩湊了過來:
「老婆,我好久沒見到女兒了,你把她接回來吧,之前的事翻篇了。」
我嫌惡地後退一步:
「官司打完,我會把她接回來的。」
下一秒,周沉試圖牽我的手:
「我跟媽商量了,咱們還可以繼續試管,我看別人有做八次十次的,肯定能中。這段時間我仔細回想過了,我不想離開你,也不想讓女兒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你看可以嗎?」
手指先一步快過大腦:
「可以。」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
我打斷他的幻想:
「我的意思是,可以讓你媽生。她不是最在乎周家的香火嗎?讓她自己上,保證血統純正,生下來我還可以發發善心幫她養。橫豎都是周家的種,是你弟弟還是你兒子,完全沒區別啊?」
他直接懵了:
「江遙!我現在好好跟你溝通,你他媽說的什麼混賬話!讓我媽生還用得著你?你嫁給我不就是傳宗接代的嗎?你以爲你是少奶奶?」
「周沉,」
我快速打斷他:
「你和你媽是不是還活在夢裏?你看不出來嗎?離開你之後,停了針,斷了藥,耳邊再沒有閒言碎語。這段日子,是我結婚以來最快活、最像個人的時光。」
說完,我猛地拉開房門:
「現在,滾回你媽懷裏繼續喫奶吧。」
他臉色由青轉紫。
最終在鄰居的注視下,一把抓起沙發上的外套,撞出門去。
眼看出庭的時間越來越近,周母終於給我打來了電話:
「遙遙啊,這真就是一點小摩擦,你怎麼就……怎麼就搞成這個樣子了?我起訴,真的只是想教訓你一下,畢竟你耽誤了我兒子五年青春,我們周家需要傳承,你不能生,總不能讓我們絕後呀……」
我聽著她將所有的責任如此流暢地全部推到我一個人身上。
真的想撕爛她的臉。
「阿姨,人在做,天在看。這些年你們母子機關算盡,最後偏偏得不到最想要的孫子,難道就沒想過這正是老天爺給您的報應嗎?」
對方一噎:
半晌才傳來她的尖叫:
「你、你不用太狂妄!我告訴你……」
「想和解,就讓周父帶著誠意來談,記住,我要誠意。 」
說完,我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五年積壓的濁氣緩緩吐出。
第二天,周家派來了律師。
他的目的很明確。
和解。
而我,也早已等候多時。
我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短板。
根本無力償還那筆高昂的房貸。
一旦成爲被執行人,別說爭奪撫養權,我連自身都難保。
而周沉,他雖在法律上是共同還款人,但他身後站著能隨時拿出三百萬現金支援他的母親。
那是資本的力量。
是在任何時候都能爲他兜底的力量。
而我。
沒有。
李律看了我一眼:
「只有這一個方案對嗎?」
我點頭:
「是的,我的底線是免除這筆債務,讓對方承擔全部訴訟費用,然後將房子過戶到女兒名下,並放棄撫養權,有把握嗎?」李律無奈地扶了扶額:
「要不,你再給我一個 B 方案?」
協議桌上,對方律師收起之前高高在上的姿態:
「江女士,僵持下去對您沒有任何好處,周家念及舊情,希望您可以同意和解。」
我推過去擬好的協議:
「我同意和解。」
翻開後對方愣住了。
他顯然沒算到這一步:
「這……江女士,那房子還有兩百多萬貸款沒還清!銀行不是慈善家,絕不可能同意將房產轉到未成年人名下!」
李律看著他困惑的眼神,微微一笑:
「王律師,如何解決貸款,那是您當事人需要考慮的問題,而不是我們。」
接下來,李律緩緩起身送客:
「請把我的原話,一字不落地轉告周家人,要麼,把房子乾乾淨淨地送給我當事人女兒;要麼,我們不留餘地,決戰到底。」
說完,拉開了門。
當天,對方發來訊息。
周沉和他母親拒絕了我的和解協議。
不同意將房產全部歸女兒一人所有。
要求重新談判。
有些人,就是如此不講道理。
起訴的是他,撤訴的是他。
提出和解的是他,拒絕和解的也是他。
資本從不屑於與人辯論。
它只負責宣佈最終解釋權,全部歸他所有。
我轉頭,看向唯一戰友。
「戰嗎?」
他挑了挑眉:
「戰啊。」
再次開庭,周父以管轄權異議爲由,成功把自己摘了出去。
這也是周母與周沉能公然拒絕和解的直接原因之一。
顯然,他們已做好萬全準備。
而周母作爲原告,向法院申請撤回對周父的起訴。
資本再一次佔據上風。
訴訟過程中,他們完全擺爛。
一張證據都沒提供。
法官看出他們的敷衍,審訊過程非常迅速。
最終判決:
300 萬元爲贈與,借貸關係不成立。
案件受理費由原告周母全額承擔。
於周家而言,這點代價不過爾爾。
從宣判到離場,整個過程不到半小時。
周沉在與我擦肩而過時,壓低聲音留下一句:
「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奉陪到底!」
說完轉身,再沒回頭。
意料之內的是,我收到了銀行的扣款失敗資訊。
隨後,周沉的資訊接踵而至:
「我沒有能力償還貸款了,把房子賣了平分吧,這是唯一出路。 」
全中!
他換了戰術。
想用斷供逼我低頭,重新回到資本的戰場。
家庭主婦八年,他賭我早已失去掙扎的能力。
遺憾的是,我早已看破他的棋局。
這套房子買的時候六百,首付三百。
五年等額本金,還欠銀行 250 萬。
這麼點錢就想逼死我?
周沉,你未免太看不起被你拋棄的女人了。
趁傳票還沒到,我要用有限的時間,迅速幫他製造共同債務。
不是想成爲老賴嗎?
那就幫你一把。
如果房子整租出去的話,一個月最多 6000 租金。
與 1.5 萬房貸相差甚遠。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開啓招商銀行 App,快速申請了一筆四十萬閃貸。
緊急聯繫人當然是周沉。
拿到錢的第一時間,我迅速還上房貸,並儲存好回執。
我的房子是一套頂樓複式,當年周沉看中它氣派,而我則看中了那個 50 平能俯瞰整個小區景色的私人平臺。
我請了工人,將房子分成 6 個房間。
一切按照民宿的風格來佈置。
裝修費找人刷卡後再返還現金。
成功拿回大半。隨後用手機認真拍照,在各大租房平臺掛出:
【稀缺頂樓複式單間,帶全景露臺,限女性,月租 1000-1400 元之間。】
租金比普通單間高一點,畢竟我賣的不是牀位。
露臺上,有吊椅、書堆、燒烤架和電影幕布;
有賬篷、星空和整個小區的夜景。
這裏不賣菸酒,不迎狐臭,只吸引那些不願將就、清醒獨立的大女主。
後來,六個房間,一週之內,全部租滿。
租金到賬後,我立刻租下第二套房子,再次改造爲六個單間出租。
透過推薦獎勵 300 元的活動,新房源在半月內迅速客滿。
現金再次回籠。
至此,那四十萬裝修款已成功轉變爲夫妻共同債務,且超過一半以上返回自己手中。
從現在開始,我要先一步把周沉拉進地獄。
所有現金全被單獨存放。
四十萬信用貸,很快暴雷。
接下來我和周沉每天都會接到無數催收電話。
當他氣急敗壞地打給我時,我早已將他拉黑。
周沉想用停掉房貸來逼我投降。
他以爲我會跪下來,求他不要賣掉我和女兒唯一的家。
他錯了。
我非但沒有求饒,反而在我們的債務上又添了把火。
那四十萬信用貸,就是我投入戰場的火藥。
他斷供,銀行要走完漫長的催收、訴訟、拍賣流程。
半年的時間太久了。
我根本等不及。
所以,我先一步讓信用貸暴雷。
銀行會在三個月內就起訴我們。
第二天,他瘋了一樣衝回家,卻發現門鎖早已更換。
就在他找人撬鎖的時候,被租客報了警。
很快,他被請到派出所喝了半夜的涼茶。
帽子叔叔打電話,我同樣不接。
他的一切反應,都在我的劇本里。
他能做的,只剩最後一件事——
起訴離婚。
而我,早已等候多時。
很快,第二份訴狀送達我手中。
他的訴訟請求囉裏八嗦:
判決離婚;女兒撫養權歸他;
房子一人一半;
四十萬信用貸爲我個人債務。
[小 唬 bot檔案防盜印,找][丶書丶機器人選小 唬 ,穩定][靠譜,不踩坑!
]
接下來調解員登場。
我再次見到了周沉。
他比以往憔悴了許多。
可能是催收電話讓他煩不勝煩。
「江遙!我警告你!趕緊把你的個人借貸還上,不要連累到我。」
我掏了掏耳朵:
「不急,再等等,你不是想當老賴嘛,我成全你。」
周沉雙眼微眯:
「我告訴你,只要我能證明這不是共同債務,到時候老賴只會是你自己。」
我撇撇嘴:
「那就試試看嘍,讓你爹找找關係,看能不能把你從這份共同債務裏摘出去。」
調解失敗。
我們雙方都不再低頭。
爲了區區四十萬,我和周沉,真的一同站上了被告席。
在法庭上,我直接認罪,並拿出了所有證據:
「這筆錢的用途,是用於支付房貸,以及房子裝修。完全屬於夫妻共同債務,理應由我們二人共同承擔。」
爲了證明這一點,我向法庭提交了所有銀行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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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款記錄以及裝修憑證。
此時,銀行的律師爲了快速收回借款,與我目標空前一致。
立即申請調查令。
法官當庭准許。
我以自盡爲代價,將周沉成功拉下水。
僅憑我個人,永遠無法觸及他那些藏於暗處的銀行卡。
但國家金融系統可以。
很快,潘多拉的魔盒應聲開啓。
他名下所有隱匿的資產,在此刻暴露無遺。
看著那長達數百頁的轉賬記錄,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溼了眼眶。
怪不得第一次訴訟時,法官讓他提供證據,他寧願擺爛。
原來他告知我的薪資,不過只是真實數字的零頭。
絕大部分收入,都被持續轉至其他陌生賬戶。
我幾乎能斷定,這個賬戶是他母親的。
這般螞蟻搬家的行爲,貫穿了我的八年婚姻。
也就是說,從這場婚姻的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至此,攻守徹底易形。
庭審剛結束,我即刻影印了全部流水,作爲下一場離婚訴訟的鐵證。
而周沉,第一時間要求私下和解。
我果斷拒絕。
因爲目前我握在手裏的,還有他出軌的確鑿證據。
那個女孩在親眼見過我那佈滿針孔的肚皮後,態度徹底動搖了。
同爲女性,我深信我們的本能是相通的。
趨利避害,自我保全。
沒有人會在看清前方是懸崖後,還執意要跳下去。
於是,她後來找到我提供了他們交往的全部記錄。
或許是同情,或許是救贖。
當我們不再是情敵,而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命運共同體時,合作就成了必然。
如今,周沉轉移婚內財產、出軌,更將母親的贈與扭曲爲債務,三罪併發。
他瘋了一樣給我撥打電話:
「江遙,你手下留情吧,錢我可以幫你還!」
我遺憾地嘆了口氣:
「周沉,我累了,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這張嘴臉了。」
很快我將整箱材料推到李律面前。
他脣角揚起:
「終於到最終戰場了?」
我點頭,坦言相告:
「徵信黑了, 律師費得先欠著。」
他聞言, 不怒反笑:
「正好,用你前夫的錢, 來結你這筆賬。」
接下來的交鋒, 毫無懸念。
李律的第一步, 便是調查周沉流水裏頻繁交易的幾個固定賬號, 果不其然, 基本都在周母名下。他迅速申請調查令。
然而, 周母的防禦機制更快。
以調查範圍過寬、侵犯隱私爲由, 請求法院駁回申請。
李律看向我:
「她賬戶裏絕對不只有轉移的房款, 恐怕還有更見不得光的東西。」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錢不錢的不重要, 我就是單純愛國。」
他立刻更改申請:
將調查範圍縮小在周沉幾筆大額轉賬日期的一週之內。
並且保證相關流水部分不公開審理。
至此,周母已然無力迴天。
當銀行流水被解密,真正的風暴纔剛剛開始。
在周沉每筆大額轉賬匯入後的一週內,周母的賬戶都會出現對等的、大額的資金流出。
流向一個與周家毫無商業往來的境外貿易空殼公司。
這已遠超離婚糾紛的範疇。
數月後, 公安機關偵查終結。
三百五十萬被明確認定爲周沉非法轉移的夫妻共同財產。
這筆錢被全額返還到了我的銀行賬戶。
與此同時, 周沉存在惡意轉移財產及僞造債務的重大過錯:
我們名下的房產、車輛全部歸我所有。
周沉需向我支付高額的離婚損害賠償。
而周母轉移的資產與其家庭收入完全不符。
因此又查到了周父。
大樓在一夜之間坍塌。
周父則因受賄、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等罪名被正式立案調查。
政治生命宣告終結。
所謂的資本, 在真正的風暴面前,不堪一擊。
接下來調查出周父一直與多位情婦祕密交往。
周母知道後,崩潰了。
迅速向周父提出了離婚。
周母窮盡半生,踩著別人, 算計一切,終於在最狼狽的時刻明白了:
原來, 她窮盡心力守護的家族榮耀, 什麼都不是。
後來,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老太太, 只能搬去與周沉同住。
擠在連她當年麻將房都不如的狹小出租屋裏。
她終日絮叨、抱怨,卻再也無法對兒子的人生指點江山。
傳宗接代?
是人世間最可笑的謊言。
一切塵埃落定。
我沒有選擇逃離這個裝滿痛苦回憶的城市, 而是正式註冊了自己的小公司。
取名遙望寓所。
是的,我做起了一名二手房東。
那四十萬債務雖然在我徵信上留下的污點,但這門生意, 它不看重你過去的信用評分,只考驗你當下的眼光和管理。
我⽤那筆追回的款項償還了所有銀⾏貸款。
剩餘的作爲啓動資⾦。
精心挑選那些地段不錯但裝修⽼舊的房源。
將它們改造得明亮、安全、舒適,專門租給那些初來城市、追求生活品質的年輕女性。
我的過去, 讓我比任何⼈都懂得,⼀個安全、體面的落腳處對⼀個⼈有多重要。
雖然再無法從銀行貸出一分錢,但我盤活資⾦的速度,讓許多同行都感到驚訝。
女⼉在我的⾝邊一天天長大, 開朗⽽自信。
她會在週末跟我一起去視察房源, 像個小管家, 認真地檢查房間的窗簾是否好看。
「媽媽,」
她靠在我懷⾥:
「我們班小朋友說,我們家是租房⼦的。」
我笑著回答:
「是啊,媽媽把空房⼦租給那些需要家的姐姐。但你要記住, 能把租來的日子過成詩, 纔是真本事。」
⻛吹過,向⽇葵搖曳。
我曾墜⼊深淵, 但最終,我讓⼥兒的根,扎進了最堅實的土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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