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駕到

我抱着寶寶,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摔在我懷裏,安然無恙。
可我後腦卻狠狠摔在地上,鯊魚髮夾斷開,刺進了我的腦袋。
我痛不欲生,眼前陣陣發黑,腦袋裏面好痛。
我全身癱瘓,鮮血溼透了我的頭髮,渾身止不住發抖。
婆婆衝過來,抱起了孩子。
她氣瘋了,彎下腰狠狠扇了我一嘴巴,對我怒吼:「抱個孩子你都抱不好嗎!」
我不想和她吵架,我甚至想求她扶我起來。
因爲我腦袋好痛,我感覺有東西扎到我腦子裏了。
我身體發麻得厲害,整個右半身都好像無數針扎一樣。
可我婆婆滿腦子只關心孩子,她抱着寶寶走到一邊哄娃去了,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的手機就在我的身邊。
剛纔我就是打電話時摔的,可這不怪我,是婆婆又把洗衣水直接潑在了地上,我踩在斜坡上一滑,才摔倒了。
電話那邊,傳來我閨蜜的聲音:「喂?你怎麼不說話?剛纔是不是有人罵你?」
我說不出話。
我只能很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救……救……」
我想喊救命。
可我好像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一樣。
就在剛纔,我還流利地和閨蜜聊天。閨蜜說自己今天回國了,等她談完生意,要我帶上寶寶,請我喫一頓貴到離譜的大餐,我激動地說好啊好啊。
可是現在,我卻連簡單的救命都喊不出來。

就在這時,婆婆忽然對我破口大罵:「你還不起來是吧!你在那演戲給誰看啊,這裏又不是你爹媽家,沒人會慣着你!」
電話那邊的閨蜜,沉默了。
幾秒鐘後,我聽見她冷冷地說:「你出事了嗎?」
我說不出話。
我現在連一句嗯都喊不出來了,我腦袋裏面好痛,但是我還能哭,我止不住落淚,我好怕我會死。
我根本顧不上婆婆對我的辱罵,我只覺得好怕,我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我腦袋深處好痛好痛!
婆婆見我哭這麼厲害,她再次大罵:「你哭個屁啊!還不趕緊起來哄我孫子!」
我躺在地上,就是哭。
因爲我好像癱瘓了一樣,除了哭,我什麼事情都辦不到。
電話那邊的閨蜜再次說話了,但不是對我說話。
「接我閨蜜的車呢?」
「董事長,還在路上,路程要四個小時。」
「太慢了,備好直升機,我們馬上出發。」
那邊傳來了緊張的聲音:「不談生意了嗎?突然申請起飛要許可,您等等。」
閨蜜怒吼:「我姐妹出事了,談個屁啊!沒時間等許可了,我現在就起飛,不管找多高級的人脈,馬上把起飛許可辦下來!」
「是,董事長!」
電話那邊,開始響起匆匆的走路聲。
我知道,閨蜜要來了。
可我好怕,我怕我撐不到那個時候。
電話沒有掛斷。

閨蜜不知道我出了什麼事,但是她一直在電話那邊說:「別怕,我來了,我馬上就到。」
她在賭。
她放棄我一輩子也見不到的大生意,只爲了賭我需要她在身邊。
雖然我沒法說自己出了什麼事,但婆婆的謾罵已經告訴了她一切。
婆婆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她見我遲遲不起來,氣得大罵:「不就摔一跤嗎,又不是摔斷了腿,你想跟我鬥脾氣是吧?我看我倆誰撐得久!」
她就坐在那兒,一邊嗑瓜子,一邊抱着寶寶。
這時有鄰居聽見謾罵,忍不住出來問怎麼回事。
婆婆冷笑說:「兒媳婦給我擺臺子呢,摔一跤就躺那不起來了,我看誰脾氣倔唄。大不了都別做飯,我可跟你說清楚,我有胃病,你要是還不起來做飯,讓我餓肚子,你看我兒子揍不揍你吧。」
我知道完了。
我嫁的這幾年,一直都過得不好。
我甚至出去旅遊一次,都要拍幾十張照片,分批發給我的閨蜜,騙她我在國內過得很好。
不敢讓她擔心,不敢讓她牽掛,只希望她能專心在國外拼搏。
可這一次,她全都知道了。
我聽見了電話那邊的呼吸急促。
她怒吼:「放眼整個東三省,誰他媽敢動我的女人!」
「聯繫我姐妹市內最好的醫院,讓他們立刻派最好的外科醫生坐救護車過去!多少錢的設備我都捐,馬上出發!」
「董事長,這個時間容易堵車!」
「那就調動她市內所有的直升機,馬上把醫生和設備送到她身邊!哪架有空就飛哪架,觀光直升機也不放過!」
「是,我馬上聯繫她市內所有的飛行俱樂部!」
閨蜜喘着氣。

我聽見她在急促走路。
比起對手下的大吼,她對我說話帶着溫柔的哭腔:「寶,你撐住,我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我馬上就到……我……」
閨蜜還沒說完,一盆水潑在了我的臉上。
那是婆婆潑的。
她故意的。
如果婆婆能過來扶起我,一定會看見我後腦勺鮮血淋漓,只是我身下還有個排水口,讓血都流下去了。
她沒有扶我,她反而選擇把潑我洗衣水。
她居高臨下看着我,冷冷地說:「我從來都在這潑水的,是你自己要躺在這不起來,可別跟我兒子亂告狀,說我故意朝你潑。」
我很恐懼,哭得更厲ťŭ̀ₜ害了。
我不是被婆婆欺負到哭。
是那洗衣水潑在我的臉上,我卻聞不到洗衣粉的味道。
我的嗅覺好像也失去了,身體的發麻越來越厲害。
原本我只是右半身發麻刺痛,現在那種感覺卻逐漸朝着身體其他部位蔓延。
我要癱瘓的身體部位越來越多,我的臉甚至也止不住開始抽搐。
那是一種沒有辦法控制的抽搐,面部肌肉自己在一抽一抽。
婆婆依然沒來扶我。
她以爲我在挑釁,氣得一口痰吐在了我的臉上,怒罵:「你擺臭臉給誰看啊!」
我還來得及噁心,婆婆就又把洗衣水往我臉上潑。
她一邊潑,一邊罵:「你不高興是吧?那我好好給你洗一洗!」
一大盆水全潑在了我的臉上,嘴裏,鼻腔裏。

帶着洗衣粉的水竄進了我的呼吸道,數量不多,可我現在沒有辦法咳嗽,我每一次呼吸,那些水都在折磨我的肺。
好痛啊!
我的胸口裏面好痛啊!
肺在被水折磨,可我卻咳不出去!
死亡離我很近。
婆婆更是把死神往我這邊推了一把。
但凡婆婆有一點關心我的意思,她就會發現我不對勁。
可她已經鑽了牛角尖,她就覺得我是故意讓她難堪,躺在大街上,當着所有街坊鄰居的面,要她下不來臺。
對一個完全不關心我的人,多嚴重的垂死掙扎都不會引起她的注意。
這時候,很多街坊鄰居出來看熱鬧了。
婆婆面子上掛不住,抓着大大的洗衣盆,砸在了我的臉上,大罵:「這麼多人看着,你滿意了吧!你不就是想讓他們覺得你婆家不好嗎?行,那就給他們看,讓他們看個夠!」
受傷的是我,可婆婆卻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洗衣盆一次次砸在我的臉上,明明是她在打我,她卻嚎啕大哭,在我瀕臨死亡的邊緣,她和街坊鄰居們演上了。
我公公從來都是個不ţú₁管事的人。
在婆婆嚎啕大哭後,公公總算從屋裏出來了。
他問婆婆又發什麼神經。
婆婆哭着說:「都是你兒子找了個好媳婦,我就往地上倒點水,她摔了不肯起來,她故意讓所有鄰居都看着,你說她的心怎麼這麼毒啊!我這個臉以後往哪擱啊!」
公公走到我身邊,他看了我一眼。
我想他扶我一把,看看我的情況。
可他沒有。

因爲我公公從來都是個不管事的人。
他只是抱起孩子,哄着娃走了,說別嚇到娃娃,他去看人下棋,等會兒回來喫飯。
婆婆急了,對公公大罵:「你每次都不管她,就是你慣的!」
公公回頭,瞥了我一眼。
他冷冷地說:「她愛躺就躺着,感冒發燒了,看病別花我兒子的錢。」
婆婆一下激動了:「對啊,有本事自己出去掙,別在家裏花我兒子的!一個月就掙三千塊錢,還在這裏裝上了!」
電話那邊的閨蜜愣住了。
她問:「你不是有份好工作嗎?」
我從來沒告訴過閨蜜,自從我懷孕後,公司馬上找藉口把我調離崗位了,逼我自己離職。
我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就在這時,天上傳來了劇烈聲響。
一臺直升機,從天上飛了過去。
最重要的是,那直升機就在我們不遠處開始降落。
大家沒見過直升機,都是驚訝地抬頭看着,我公公也是抱着孩子,笑嘻嘻地說:「走,乖孫,爺爺帶你去看飛機。」
村裏人都忍不住好奇,有些孩子甚至跑了起來,都去看直升機長什麼樣子。
還有人急忙給家人打電話,讓他們有空就趕緊回來,有直升機停我們村了,去看個熱鬧。
婆婆見大家都走了,她冷笑着跟我說:「你不是愛演嗎?現在看熱鬧的人都沒了,都去看飛機了,你繼續演啊!」
電話裏,閨蜜在大罵:「老東西,等我過來,我扒了你的皮!」
我沒開免提。
而且我手機是正面朝下摔的,婆婆當然聽不見閨蜜的怒吼,也看不見我在打電話。

她把洗衣盆往我身上一丟,淡淡地說:「我也看飛機去了,你自己在這躺着吧,我看你能躺多久。」
婆婆急匆匆去看直升機了。
村裏整個街道,只剩下我一人。
我看着天空,有一層黑濛濛的,那天空忽藍忽黑,重疊在一起。
我有些慌,我閉上了左眼,才絕望地發現,我的右眼已經逐漸看不見了。
當街道安靜下來,我哭得很厲害。
這一刻,閨蜜總算聽見了我在哭。
她也哭了。
她說:「寶,你不要哭,我馬上到了……」
她好像在命令別人:「低空飛行,別讓信號斷了,我要和姐妹打電話,飛多久能到?」
那邊有人說:「直線距離一百公里,二十分鐘就到。」
我的眼角餘光,看見有人在朝我跑來。
那人穿着白大褂,身後還跟着人抬設備。
他撲到了我的身旁,連忙問我:「小姐,您有沒有事?」
我閨蜜果然派醫生過來了。
他快速檢查我的身體狀況,很快就臉色一沉,說:「先不要亂動她!」
終於有人發現了我後腦勺鮮血淋漓,刺入了鯊魚發家的殘骸。
要不是閨蜜緊急派人過來,我可能要無聲無息死在這裏,在絕望中數着自己的死亡倒計時。
醫生快速說:「有利器刺入後腦,不清楚具體長度,患者無法說話……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如果能,你眨眨眼。」
電話那邊,閨蜜聽見我的傷情,徹底哭出了聲。

「你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你爲什麼從來不說啊!」
我沒法安慰閨蜜了。
我只能對醫生眨了眨眼。
醫生對身邊人說:「患者暫時保持清醒,可以聽見我說話。」
急救員問:「我們現在能動她嗎?」
醫生問:「有沒有把握在絕對穩定的狀態下把她抬起來?她還醒着,可能是被髮夾壓住了神經,而不是刺破。腦內組織非常脆弱,如果不夠穩的話,我擔心會對大腦內部造成破壞。」
急救員小聲說:「這誰也不敢保證啊!先不說抬她起來,也不說我們是坐直升機來的,就算只是路上顛簸幾下,我也害怕啊!能讓她趴着嗎?」
醫生沉默幾秒,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不敢,她現在能活着已經是萬幸了。」
急救員說:「主任,你都不敢,那我也不敢,就沒有穩定把她抬起來送去搶救的辦法嗎?。」
電話那頭的閨蜜冷聲說:「寶,我知道你的情況了。我掛電話了,你等着,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電話被掛斷了。
沒有她的聲音,恐懼再次深深侵佔了我。
醫生明明已經到了我的身邊,卻不知道如何救我。
醫生滿臉愁容,這個時候,他手機忽然響了。
他接起電話,恭敬道:「是!是!」
講完電話後,他臉色沉重:「這姑娘好大的來頭,院長來電話,國內最好的腦部醫生已經在路上了,包了專機來我們醫院做飛刀。」
急救員說話越來越着急:「多好的醫生都沒用啊,前提是我們要先把她穩穩妥妥地抬起來送去醫院!」
醫生也是越來越愁,但他的手機再次響了。
他接起電話,隨後面露狂喜:「真的嗎?我們馬上來接人!」
他扭頭對急救員說:「有辦法了!牛逼啊臥槽,這次真的牛逼了!你在這裏安慰患者情緒,我馬上帶救兵來!」

醫生撒腿往外跑,急救員着急地問:「到底是啥救兵啊!你說清楚啊!」
醫生已經跑沒了影,急救員只能跪坐在我身邊,他儘量溫柔地和我說:「你別緊張,也不要害怕,我們已經在找辦法了。」
他在我面前,開始使勁搓着自己的雙手。
他把雙手搓得很熱很溫暖,然後輕輕撫摸着我的額頭。
好奇怪。
本來冰冷、發抖、驚恐的我,在溫暖的手撫慰下,我的心竟然也開始逐漸穩定。
可悲的是,我的穩定沒有持續多久。
「他媽的,大白天偷男人啊!」
我聽見公公在怒吼。
他們回來了。
我老公也終於回來了。
他臉色陰沉,走路的速度很快。
婆婆走在我老公身邊。
她跟不上老公腳步,可是爲了和我老公告狀,她甚至還特意小跑起來,氣憤地說:「你看我沒騙你吧?她就躺在那也不做飯,她知道我有胃病,就是想餓得我胃疼!現在好了,都開始偷男人了,還不知道揹着人!」
老公滿臉冰冷,來到了我們面前。
急救員連忙說:「這位先生,你聽我解釋……」
他話還沒說完,老公突然抬起腳,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
急救員被踹翻了,老公緊接着彎下腰,他握起拳頭,狠狠砸向了我的臉,怒吼:「老子對你還不夠好嗎!」
急救員嚇懵了。
他不顧自己的身體,趕緊護住了我的後腦勺,生怕老公這一拳,把鯊魚夾殘骸幹深進去了!

拳頭結結實實落在了我的臉上。
多虧急救員儘量避開發夾,幫我拖住了頭部。
我看着老公,淚如雨下。
我差點就死了。
要不是急救員在保護我,我差那麼一點點,我就死在這一拳了!
原本安穩的心臟,開始因爲恐懼強烈跳動。
我怕死,我不想死!
急救員大吼:「你瘋了啊!我不是她男人,我是醫院來的,她需要急救!」
老公冷冷地說:「當我是白癡嗎?你是醫院來的,那你白大褂呢?那你救護車呢?」
急救員說:「我是下班和主任喫飯,被緊急抓過來的,我們坐直升機來的!」
他話一說完,老公一家都沒忍住笑了。
那是嘲笑。
老公說:「你該不會說的是停我們村口那架直升機吧?」
急救員點頭:「對。」
婆婆怒罵:「放你的屁!那直升機上門寫着度假村,什麼時候度假村開始養醫生了?」
閨蜜說過,要安排最快的直升機來接人。
哪怕是觀光直升機都沒關係,必須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我身邊。
急救員連忙說:「我沒騙人,你們趴下來看她後Ṫű̂ₛ腦勺,她……」
老公大吼:「你當我白癡啊!」
他再次踹翻了急救員,又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

他好用力,我本身穿的襯衫,衣服都給他撕破了。
公公連忙說:「衣服破了!小心點!」
「破了又怎麼樣!」
老公臉色猙獰,雙眼發紅,他怒吼:「都揹着我偷男人了,我看你也不要臉了!你不是喜歡躺大街上給人看嗎?好!我讓你給人看個夠,你這個臭婊子,是我在賺錢養你啊!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你怎麼敢這樣對我媽!」
他瘋了。
他覺得我和急救員有一腿,他已經徹底瘋了。
大街上,他瘋狂扯我的襯衫,不顧我是個清白的女人家。
急救員狠狠一拳砸在了老公的臉上,他怒吼:「你這人渣!你看一眼她腦袋不好嗎!」
老公被急救員打倒,他鬆開了我,我的身體朝着後面倒去。
急救員趕緊再次護住了我,隨後快速脫下自己的上衣,蓋在了我的身上。
他怒吼:「你看一眼你就明白了!你是有精神病嗎!」
老公皺起眉頭,他趴下身。
很快,他臉上的憤怒凝固了,轉爲了呆滯的神情。
我以爲,他是看見了我的後腦勺鮮血淋漓。
可他不是。
他沒徹底趴下去,他反而直直地站了起來,看着遠處發呆。
轟隆隆的聲響,響徹在這個小村的街道。
地面都彷彿在震動,猶如千軍萬馬奔騰。
閨蜜說過,她不會讓我有事。
而在村上街道,一長排的巨型挖掘機,叉車,朝着我們行駛而來。

上百位工人排成兩百,提着工具,朝我們這邊奔跑。
彷彿每個男人,都有個挖掘機的夢想。
剛纔去接人的醫生,此刻就站在高高的挖機上,他手扶着挖掘機的機械臂,指着我的方向,大喊:「患者就在那,快去!」
急救員捧着我的腦袋,他呆呆看着這一幕,呢喃道:「臥槽……真的牛逼了。」
醫生跳下挖機,跑到我們身邊,激動地說:「附近最大的工程隊被買斷了,工人兄弟們全來了!」
幾個工頭湊到我們身邊,醫生趕緊說:「患者後腦有傷,我需要你們用最穩妥的方式,把她送到我們醫院。」
一個工頭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說:「你們țůₕ只要扶好她的腦袋,我們先把旁邊水泥都打穿,再把整塊土挖起來,再把挖機拆了,直接放最大的貨車上!」
醫生激動地連連點頭:「可以!這樣可以,只要你們夠穩。」
「金牌師傅都找來了,他用挖掘機點打火機都行,絕對穩!」
這一刻,老公他們終於發現了我的傷勢,全部都傻了眼。
工人們圍聚在我身邊,急救員捧着我的腦袋,大家挨家挨戶接電線版,啓動鑽頭,要把門口的地面全部打穿。
這時婆婆急了,她說:「等一下!先等等,這麼大的陣仗,要花多少錢啊!我們不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公也吞了口唾沫,他問:「要把我家門口挖了嗎?還有……你們工程隊這麼多人這麼多設備,一天要多少錢啊?」
工頭隨口說:「二十萬。」
剎那間,老公臉色蒼白,跪在了我面前。
他傻傻地看着我,吞了口唾沫,說:「老婆……剛纔是我錯怪你了,我下輩子再補償你,我們不救了好不好?」
絕望在我的心裏蔓延。
我以爲我會等來真誠的道歉。
可最終等來的,只是一句不救了。

婆婆坐在了地上,用身體擋着挖掘機,嚎啕大哭:「一天二十萬,這東西又不能報銷醫保,我們哪裏付得起啊!不救了,你們直接從我身上壓過去吧!」
老公也是爬到我身邊,他着急地說:「老婆,家裏真的付不起。是我錯了,全都是我錯了,你還沒到醫院就要這麼多錢,我們傾家蕩產都給不起,你想想孩子啊!」
我沒法說話。
我只能努力深呼吸,穩定自己的情緒。
工頭不耐煩地說:「都滾開!錢已經有人付了!」
他們愣住了。
老公問:「誰付的錢?」
「我哪知道!我只知道老闆說錢已經收了,讓我們馬上來。」
工頭推開了我老公,安排大家馬上幹活。
他們不計成本,瘋狂地開挖。
電鑽疲勞了也不管,哪怕挖斷了,也是直接換一根。
挖機開始朝我們靠近,老公一家都被工人們拖到旁邊,不要來干擾。
老公站在旁邊,呆呆地看着我問:「誰幫你付的錢?你家也沒什麼錢,你真的出軌了嗎?」
急救員怒吼:「你他媽能不能少說兩句話!要不要跟我回醫院手術室得了,我給你把嘴封上!」
這時,又是幾架直升機,從我們的頭上經過。
這麼大的陣仗,完全吸引了鄰居們。
所有人都呆呆地抬頭看着,沒有人清楚,爲什麼村裏忽然來了這麼多大傢伙。
挖機開動了。
急救員就在身邊捧着我的頭,我們一起被挖機整個挖了起來。
婆婆忽然問:「等一下,你們挖了管不管埋?埋不會要我們付錢吧?」

老公不耐煩地說:「媽,少說兩句吧,反正已經有人付錢了。」
從來不管事的公公急了,他對老公大吼:「你又沒自己買過房子!你知道修好要多少錢嗎?好幾萬啊!十萬塊都可能不夠啊!」
老公愣住了。
他趕緊問:「你們管不管埋?」
工頭正在招呼貨車趕緊過來,他聽見老公的話,頓時愣了:「不知道啊,看後續老闆怎麼說。」
老公激動地說:「你們必須埋啊!十萬塊我們也出不起啊!」
剛纔還用身體擋挖機的婆婆,現在趕緊擋在了貨車前,哭着說:「你們埋上,要白紙黑字同意了,你們才能走!給我們埋上!」
一聲熟悉的怒吼,忽然響徹在整條街道。
「埋!我把你們全家都埋了!」
我躺在被挖機捧着的土地上,終於看見了那道身影。
閨蜜滿臉冰冷,朝着我快速走來。
她身後跟了一羣西裝暴徒。
我從來只聽過她生意做得很大,但我從來沒真正親眼見過。
如果我還能說話,我會笑吟吟地和她說,我還以爲在拍電影呢。
可我說不出話。
我只能止不住地哭。
原本我是躺着的。
但因爲在挖機上,我和她的高度一樣。
她來到我的身前。
這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女孩,此刻捧着我的臉,將額頭貼在我的臉上,忍着哭聲抽泣。

她在我耳邊說:「好好活着,我有好多事要找你算賬。」
閨蜜一揮手,挖機把我放在了貨車上。
工人們馬上開始拆除,而閨蜜冷冷看着我老公。
他們並不認識。
我是在閨蜜出國後結婚的。
老公皺着眉頭問:「你是哪位?」
閨蜜說:「我是弄死你的那一位,下輩子長點眼。」
老公疑惑地看着閨蜜,他問:「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
他不知道,我閨蜜只在我面前玩幽默。
在別人面前,她從來不開玩笑。
不愧是我們附近最大的工程隊,工人們的拆除速度非常快。
當挖機拆除完畢,貨車也是隨之啓動。
婆婆趕緊對着貨車哭:「你們要走就從我身上壓過去,我不活了,我家都被挖了!」
貨車依然在開。
閨蜜沒說話。
婆婆急了,站起身擋着貨車,伸開了雙手。
有一句話,閨蜜剛纔在電話裏和我說過,我也從小聽到大。
在她出國前的每一年,每一天,她都沒有違背過承諾。
在婆婆伸手的那一刻,閨蜜怒吼:「放眼整個東三省,誰他媽敢動我的女人!」
真正的強者,言必行,行必果。

她話音剛落,一個西裝暴徒直接走向婆婆,一把抓住了婆婆的胳膊,將她狠狠扯了回來!
婆婆摔倒了,被他按țűⁱ住腦袋,一張老臉重重地壓在地上。
他臉色猙獰:「是,董事長!」
貨車沒有停,直接從婆婆的雙腿壓了過去。
就如同她說的那樣。
想要過去,就從她身上碾過去。
婆婆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重型貨車的碾壓,已經不是腿斷不斷的問題了,只會被壓成一灘爛泥。
婆婆痛苦地哭叫,公公還沒來得及反應,幾個人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們溫柔地抱過了寶寶,公公下意識想搶回寶寶,卻被一人掐住脖子,單手舉起,再狠狠砸在了地上!
老公變得很驚慌。
他害怕,他尖叫,他渾身發抖。
我看見他被一羣西裝暴徒包圍了,我不知道他會發生什麼事,我只聽見他的慘叫最爲淒厲。
閨蜜一把抓住貨車尾部,爬了上來。
她沒有回頭看我老公一家,對她來說,螻蟻從來不會引起她的注意。
她只是坐在我身邊,牽住了我的手,靜靜地看着我。
我被送到了醫院。
我被推進手術室前,我看見閨蜜站在門口抹眼淚。
一羣醫生圍在我身邊研究,很快就給我麻醉。
我睡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又看見了閨蜜。
她就坐在我的身邊,眼睛哭得紅腫。
見到我醒了,她那眼眸閃過一絲欣喜,卻又很快冷冷地對身後人說:「去叫醫生。」
「是!馬上去!」
閨蜜用力牽住我的手,她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臉,哭着道:「寶,我還以爲你不會再醒了……呸呸呸,我亂說話,不吉利,我自己掌嘴,老天爺不算數。」
她扇了幾下自己的嘴,然後甜甜地對我笑了。
我發現我的臉可以動了。
因爲我也對她笑了。
我在醫院待了三個月。
醫生告訴我,萬幸的是我大腦組織沒有受傷,髮夾雖然刺進了我的頭骨,但只是壓住了神經。
閨蜜激動地說這簡直是醫學奇蹟,世界第一人。
醫生說不是,曾經有個工人從工地摔下來,鋼筋從眼睛戳進去,從後腦穿出來,被釘在鋼筋上,結果最後活下來了,就連眼睛都保住了,那纔是醫學奇蹟。
閨蜜聽後沉默片刻,問:「那個主治醫生是誰?能不能請過來給我姐妹做後續治療?」
醫生很無奈地說:「大小姐,我已經把你姐妹治好了,她連後遺症都沒有,這筆錢給我們醫院掙不行嗎?」
「防範於未然嘛,我可不想我姐妹有事。」
等回到病房,閨蜜幫我收拾出院的行李。
我抱着寶寶,溫柔地摸着寶寶的臉。
我說:「我想離婚,我也不想把撫養權給前夫。他不配讓我的孩子叫爸爸,他們一家人都不配和我有任何聯繫。」
閨蜜嗯了一聲ṱṻₛ,她笑吟吟地說:「不用離婚,他們再也不能欺負你了。」
「他們一家怎麼了?」

「等你出院,你就知道了。」
我對閨蜜的話很好奇,而她收拾着行李,忽然問:「對了,我問你個事兒。」
「什麼事?」
「你爲什麼會嫁給這麼極品的婆家啊?」
我用力地拍着大腿,激動地說:「會裝啊!真的很會裝啊!」
事實上,我老公一家以前特別會裝。
在我結婚前,老公是個上進溫柔的男人,婆婆和公公也很好。
每當我去他們家裏做客,婆婆總是捨不得我做家務,知道我愛喫啥,還會特意去學來給我做。
真的,那演技都快媲美影帝了。
甚至我們結婚後,婆家也僞裝着特別ṭû₎美好的樣子。
直到我懷孕後被公司針對了,這羣人才終於現出了原形。
原本他們很愛我這個兒媳,覺得我賺錢多,有本事,出去都要吹噓我。
自從我離職後,一落千丈的不止是收入,還有婆家對我的態度。
那天起我才知道,我竟然被一家影帝騙了這麼久。
不對,其實仔細回想,那時候他們其實不是演的。
以前他們是真愛我這個兒媳,因爲我給這個家帶來了很多收入,所以他們願意把所有的親情溫暖都給我。
隨着我年齡大了,好幾次求職碰壁,沒法回到以前的收入,他們也是真的開始嫌棄我了。
這些人沒有演戲。
他們只是單純的嫌貧愛富。
閨蜜聽着我的故事,唏噓不已。

我們收拾好行李後,來到醫院樓下,一個人對我們彎腰鞠躬:「車子準備好了。」
我看見這司機,頓時傻了。
因爲這是我以前的老闆!
就是我懷孕之後,馬上給我坐冷板凳,逼迫我離職的老闆!
我呆呆地說:「他爲什麼在這開車?」
閨蜜隨口說:「我把他公司搞破產了,他還欠我一堆債。」
說話的同時,閨蜜突然把行李砸在了我前老闆的臉上,怒罵:「你沒長眼睛啊!不知道幫忙提行李啊?」
前老闆嚇得一哆嗦,趕緊提起行李幹活。
「你咋搞的?」
「讓人開個客戶公司,再給他個大單子,設置很高的違約金。他正要督促全公司加班加點的時候,我再讓另一個人開同類公司,開雙倍工資,把他公司的人全挖走了。」
我驚愕地問:「這不合法吧?」
閨蜜聳了聳肩:「關我屁事啊,公司法人和老闆全都不是我。」
我們坐上了車,我看着前老闆現在恭恭敬敬給我開車,唏噓不已。
閨蜜看着文件,隨口說:「你明天去新公司報道,恢復原職。以後我就是你老闆的老闆, 你老闆有啥做得不對的,你告訴我,我替你兇他。」
我忍不住問:「我老公一家呢?」
「你過些天就能看到了。」
閨蜜幫我請了保姆, 還安排了好幾個攝像頭, 讓我在工作的時候,隨時都能通過攝像頭看寶寶的情況。
我工作格外認真, 因爲我不想全依靠她,我想給她幫上忙, 只拿人家好處不回報,對我來說不厚道。
由於我的認真和忠誠,我很快也成了閨蜜的左右手。
她的生意很多在國外, 我經常要和她跑國外出差。

這天,我們談下了一個合作,她說要好好放鬆一下, 帶我去公園散步。
我發現ţųₐ國外的風景和我們也沒太大區別,這裏走着走着,也動不動就會有幾個墓碑。
忽然,我在一個墓碑前停下了。
因爲墓碑上,貼着一張我很熟悉的照片。
是我老公一家。
我腦子裏, 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句話。
出來混要說話算話, 說埋你全家, 就埋你全家。
我轉過頭, 呆呆地看着閨蜜。
她聳了聳肩,說:「這件事情可和我沒關係!」
她告訴我,她可善良了,還幫工程隊給了婆婆賠款。
但是那工頭真不是玩意兒啊, 拿了賠款不給人,竟然跑國外花天酒地去了,而且莫名其妙, 就有人幫他解決了身份問題。
閨蜜很嚴肅地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工頭可真壞。但她已經給錢了, 不可能給第二筆, 那是工頭和婆婆的糾紛, 不關她的事。
與此同時,她還派人盯着老公, 他想去哪工作, 哪裏的老闆就會收到個大紅包。
什麼都不要, 只要開除老公就行。
老公一家被針對得在國內根本生活不下去,最後經人介紹, 選擇了出國打黑工。
結果他們打黑工的地方發生火災, 他們困在屋裏, 喊破了喉嚨也沒用。
那本來就是封閉的地下室,逃也逃不出去,被活活燒死在裏面了。
閨蜜是個善良的好心人, 覺得老公好歹和我夫妻一場, 就出資把他們埋在了這裏。
我看着閨蜜的眼睛,問:「你一直在國外發展,所有的事情真和你沒關係嗎?」
閨蜜攤開雙手, 滿臉真誠:「當然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牽起閨蜜的手,露出了笑容。
畢竟……
我怎麼可能會懷疑我最好的姐妹呢!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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