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 年高考考場外,女同學突然倒地抽搐。
正打算扶她去醫院,眼前忽然閃過好多彈幕:
「別去!這就是一個局!去救人,你這個試就考不了了!」
「你這個同學未婚先孕被拋棄,想騙你錯過高考,好留在村裏給她接盤呢!」
「就是,可憐你前世明明能考上北大,卻被她誣陷是孩子爸,被吸血了一輩子。」
我被嚇出一身冷汗。
而此刻,倒在地上的女同學已經抓住了我的腳踝——
-1-
眼前倏然浮現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叫做彈幕。
這種匪夷所思的非自然現象,讓我驚愕不已,一度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
但下一秒,倒地的女同學突然抓住我的腳踝,「救我……麻煩你!」
彈幕再次鋪天蓋地:
【這人叫柳妙妙,聽這個姓就知道不是善茬,千萬別信她啊!】
我馬上低頭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同學顫顫巍巍,一字喘三下:「我……叫……柳妙妙。」
我心裏咯噔一下,忙不迭掙脫開她的手,心臟在胸腔裏劇烈跳動。
彈幕說的是真的!
【快走開啊,這女的纏人有一套,你還想不想上大學了!】
【你家窮困潦倒,砸鍋賣鐵供你讀書,等的就是你翻身之日!】
【不久之後你爸爸就會身患重病,本來你考上了北大,縣裏極爲重視,定會想方設法救你爸!】
「沒錯,可就因爲你沒考試,成了路人,根本沒人注意你!」
「可憐男主父親操勞一生,好不容易看到了出頭日,卻被這個女人粉碎了命運!」
「在村裏不光揹負『教子無方』的罵名,更是活活疼死在了家裏!」
看着一排排彈幕,我毅然決然地轉身跑開了。
原來爸爸偶爾Ṫū₆冒冷汗,甚至昏倒,是因爲得了重病。
不行,我不能任由彈幕所說的悲劇上演!
見我轉身要跑,柳妙妙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像鐵鉗般死死扣住我的褲腳。
「求你……就送我去衛生所……」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額角冷汗混着塵土,在臉上犁出幾道髒痕。
考場外的騷動引來了人圍觀。
「怎麼回事?」
一箇中年人走上前來,目光掃過我們糾纏的模樣。
彈幕突然瘋狂刷屏:
【快說她是瘋子!別讓人誤會!】
【完了完了!這人是她表舅!村裏一痞子!】
我急得額頭上冷汗直冒,正要開口辯解,柳妙妙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喉間發出痛苦的呻吟。
圍觀人羣發出驚呼,幾個女老師已經快步上前查看。
「這不是柳家村的丫頭嗎?」
人羣裏有人喊,「聽說她娘上個月剛沒,可憐人啊……」
【別心軟!她就是裝的!】
彈幕在眼前炸開,但柳妙妙翻白的眼睛和青紫的嘴脣太過真實。
就在這時,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幾乎掐進肉裏。
「救孩子……」
這句話像驚雷在人羣中炸開,竊竊私語瞬間變成了倒抽冷氣聲。
他們全都對我投來了審視的目光。
-2-
我立刻解釋,「你們別誤會,我跟她不認識!」
接着馬上向監考老師求助,「老師,麻煩你找人送她去衛生所,我還要考試!」
監考老師同意了。
但彈幕所說的那個柳妙妙表舅卻一把揪住我的衣領,一副要將我生吞活剝的架勢。「你個臭小子!孩子怎麼回事!」
【完了,看來她表舅也知道柳妙妙的計劃,這是要強行綁架男主!】
【直接跟他丫的幹,考試最大,你不能錯過考試!】
【枉爲人,這兩人簡直混蛋,氣死我了!】
我被他死死鉗制,拼命辯解。
「我說了跟她不認識,什麼孩子的事情我怎麼知道。」
「放開我,我馬上要考試了!」
我試圖掙脫柳妙妙表舅的手,可他的手如同鐵鉗般,將我牢牢扣住。
「你小子不給我解釋清楚,就別想走!」
此刻四周已經圍滿了人,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爲何不讓考生進考場。
柳妙妙表舅臉上繃着青筋,「這小子把我外甥女……個混蛋!」
他毫無預兆地一拳砸在我的臉上。
我眼冒金星,怒火瞬間噴湧而出。
我毫不示弱,揮拳與他扭打在一起。
「對,幹他媽的,這個王八蛋該死!」
「我暈死,這個年代考場沒有警察維持秩序嗎,就由他們胡來?!」
「想太多了吧,這裏是深山,派出所在百公里外呢,不然你覺得上輩子男主被污衊成孩子爸,怎麼會說不清楚?」
「急死了,這兩人明擺着要困死男主,就沒翻身的機會了?」
「男主完全不是柳妙妙表舅的對手啊,落入下風了!」
-3-
我一個高中生,哪裏是柳妙妙表舅的對手,沒過多久就被他死死按在地上。
被冤枉的感覺讓我近乎窒息,我奮力掙扎:
「求你們幫我一把,我真的跟她不認識!」
無奈之際,我祈求旁邊人的幫忙。
終於,監考老師看不下去了,一把將柳妙妙表舅拉開。
「行了,跟個孩子動粗幹什麼?你外甥女也沒說孩子就是他的,先讓他進去考試。」
我渾身是土,狼狽地爬起來,對監考老師感激涕零,深深鞠了一躬。
剛準備跑進考場,柳妙妙表舅就又一次拉住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妙妙你說,孩子是誰的!」
柳妙妙痛哭流涕地把頭垂了下去,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是他的……」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彷彿炸開了:「你血口噴人……」
我剛要大聲反駁,柳妙妙表舅掐我脖子的手就加大了力道,硬生生把我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緊接着,他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你個混蛋,看你還怎麼狡辯!」
我眼冒金星,被他拽着往考場外走,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王八蛋!我鍵盤都砸了,這個混蛋!」
「乾死他,男主幹死他,殺了他!!」
「無力,我踏馬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怎麼辦啊!」
-4-
絕望之際,我揮拳砸向他的喉嚨。
柳妙妙表舅痛苦地鬆開了我,捂住自己的喉嚨。
我趁機想要逃跑,可他很快就緩過勁來,舉拳砸向我的後腦。
「夠了!」
監考老師怒斥一聲,揮臂打斷了他的襲擊。
「凡事都不能憑一面之詞,你沒見你外甥女難受着呢嗎?不送醫院在這鬧什麼呢!」
「學子們只盼着高考改變命運,就算是找他算賬,那也得等他考完試!」
柳妙妙表舅惡狠狠地盯着監考老師,「用得着你管嗎!」
「我是主考官,就管得着!我說的!」
面對監考老師堅定的眼神,柳妙妙表舅露出了幾分忌憚。
我趕忙向恩人鞠了一躬,伸手準備去撿地上的文具,柳妙妙表舅卻突然一腳踩了上去。
踩中我的手,下面墊着文具。
他惡狠狠地碾,我痛苦地發出尖叫。
監考老師一把將其推開,「你再這樣我馬上報警!」
柳妙妙表舅這才鬆開腳。
我的右手此刻已經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監考老師關切地詢問我的情況。
我緊咬牙關,看了一眼柳妙妙表舅那副若無其事的嘴臉,點了點頭。
「謝謝老師,我沒事。」
-5-
我強忍着掌心鑽心的劇痛,一路鮮血淋漓地衝進了考場。
【尼瑪看得我牙齒髮癢,欺人太甚了!】
「傷成這樣還能握筆寫字嗎?男主加油啊!」
「加油,必須考上大學,好好報復他們!」
在考場落座後,所有考生都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我。
老師眉頭微蹙,關切地詢問我發生何事,傷勢是否嚴重,還貼心地遞來一塊手帕。
我心頭一暖,咬着牙將手帕纏在手掌上止血。
試卷下發開始答題時,我只能將握筆的力氣集中在食指和拇指ţũ̂⁻。
即便如此,那錐心刺骨的疼痛仍讓我不由自主地顫抖。
書寫速度慢如蝸牛,還得時刻留意別讓血跡玷污試卷。
好在,在考試結束鈴聲響起的前幾秒,我堪堪完成了答卷。
「男主堅持住,你一定能改命的!」
「看的人揪心,日他媽的,都該下地獄!」
我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考場。
彈幕馬上又來提醒。
「柳妙妙那個死表舅來堵你了,男主繞開他吧!」
「繞不開的,就是隔壁村的人,除非男主直接跑掉,別回去。」
「跑掉不可能的,還有學科沒考呢,再說他現在也沒錢跑路啊!」
「唉,即便有錢,他跑了,他爸跑不了啊。以那個死表舅的爲人,肯定會糾纏不休的!」
望着眼前不斷閃過的彈幕,我恨得牙根發癢。
素不相識,他們爲什麼偏要針對我!
-6-
「王八蛋,你給我站住!」
柳妙妙表舅堵住了我,隨即將一張檢查單狠狠地拍在了我的臉上。
「這是檢查結果,先把錢掏了,再說別的!」
我扯下檢查單撕個粉碎,大吼道。
「你有完沒完,我根本不認識她!」
「你放屁,你們都是同學,你跟我說你不認識她!」
柳妙妙表舅攥住我的衣領,口水都噴在了我的臉上。
我奮力推搡,可手掌剛觸到他,鑽心的劇痛就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廢話少說,先拿錢,再講別的!拿錢!」他再次朝我大吼。
我堅稱沒錢,他竟像拎小雞般將我拽回村裏。
我爸聽到消息,連忙跑到了村口,詢問發生了什麼,讓柳妙妙表舅趕緊放開我。
我爸聞訊趕到村口,讓柳妙妙表舅放開我。
「林國慶,你兒子把我外甥女肚子搞大了,你怎麼管的孩子!」
我爸一臉難以置信,跑過來把我攙扶起來。
我搖頭,「我沒有,他冤枉我。」
我爸見到我受傷的手後,立刻問我是誰弄的。
隨即狠狠地看向了柳妙妙表舅。
「付大川,是不是你乾的!」
付大川原來就是他,隔壁村臭名昭著的一號人物。
付大川頤指氣使地叫嚷:「老子跟你講的是這件事嗎?我在跟你說我外甥女的事情!」
「我兒子說沒有就是沒有。」
父親怒不可遏,拽着我就要離開。
付大川見狀,一把拽住我爸的胳膊,「想走?沒這麼容易!今天這事必須給個說法!」
村裏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竊竊私語的聲音像毒蛇吐信般鑽進耳朵。
【小心!他要去掀你家鍋蓋!】
彈幕突然閃現。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付大川猛地衝進我家院子,一腳踢翻竈臺。
鐵鍋「哐當」落地,裏面剩的半鍋苞谷麪糊灑了一地。
我爸臉色瞬間煞白——那是我們爺倆明天的口糧。
「林國慶,你家窮得叮噹響,拿什麼賠?」
付大川叉着腰,嘴角掛着獰笑。
「要不這樣,讓你兒子退學,去工地搬磚給妙妙養孩子!」
人羣中爆發出一陣鬨笑,有幾個婦女還在交頭接耳:
「林家小子這麼不老實呢?」
-7-
我攥緊受傷的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付大川,你別血口噴人!有本事拿出證據!」
話音未落,付大川突然揪住我的衣領,酒氣混着口臭撲面而來:
「證據?老子說的就是證據!」
他揚手就要打,卻被我爸死死攔住。
「有話好好說!」我爸枯瘦的胳膊青筋暴起,「孩子馬上還要考試,不能耽誤!」
付大川一把推開我爸,我爸踉蹌着撞到牆上,後腦勺磕出悶響。
我頓時紅了眼,抄起牆角的木棍就要衝上去,卻聽見柳妙妙尖叫:
「別打了!」
她不知何時擠到前排,滿臉淚痕,死死拽住付大川的胳膊:
「表舅,求你了……」
付大川甩開她的手,從兜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摔在地上:
「醫院單子!檢查費、營養費,一共三百塊!拿不出來,你兒子就等着蹲局子吧!」
三百塊,相當於我家三年的收入。
人羣中傳來抽氣聲,有人小聲嘀咕:
「林家哪湊得出這麼多錢?」
我爸癱坐在地上,額頭抵着膝蓋,像棵被霜打蔫的老槐樹。
付大川獰笑一聲,抬腳碾過地上的檢查單:「要是湊不齊……」
-8-
「報警!讓警察來評評理!」
我緊攥着那隻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手,指甲縫裏還滲着血珠,字字鏗鏘。
人羣瞬間陷入死寂,鴉雀無聲。
付大川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報警?你知道派出所離這兒多遠?等警察來,老子早把你家房子掀了!」
父親顫顫巍巍地拽住我的衣角,渾濁的眼眸中滿是驚恐,聲音發顫:
「別惹事……付大川在鄉里手眼通天,上次王二家的牛被他牽走,報了警也沒個結果……」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Ŧũ̂⁽終消散在村民們的竊竊私語之中。
「必須報警!他故意傷人,夠拘留了!」
彈幕突然在眼前炸開。
「別聽你爸的,法治社會怕啥!」
可反對的彈幕緊隨其後。
「太天真了!八十年代的鄉下,除非出人命,警察根本不會管!」
「沒錯,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學校幹仗,打骨折了也只是教育教育,出點醫藥費。」
「上次隔壁村打架,派出所就來訓了兩句,結果受害者被報復得更慘!」
這時,付大川又突然逼近:「想報警?行啊!」
他從兜裏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慢悠悠地點燃。
「信不信我一腳踹掉妙妙的孩子,到時候我就說你先動的手,把妙妙的孩子弄沒了!你猜警察信誰?沒人敢幫你作證的。」
圍觀村民下意識地連連後退,如同躲避瘟神一般,滿臉懼意。
我望着父親佝僂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那血肉模糊的手掌,指甲縫裏還嵌着付大川皮鞋的紋路。
遠處傳來上課鈴的餘音,提醒着我明天還有兩場考試。
付大川冷笑一聲,抬手在我臉上拍了拍,那動作充滿羞辱。
「就按我剛說的,先湊醫療費,以後的賬,咱們慢慢算,呵呵!」
-9-
夜幕降臨,煤油燈昏黃的光在土牆上投下搖曳不定的影子。
我和父親相對而坐,鍋裏剩下的冷粥表面結了一層ťúⁿ油皮。
父親不停地用開裂的指甲摳着桌邊的木屑,木屑簌簌地落在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許久,他才艱難地憋出一句:
「要不……咱去求求付大川?」
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扎進我的心裏。
我盯着牆上父親年輕時戴着大紅花的照片,那時的他意氣風發,是村裏的勞模,如今卻要爲這莫須有的罪名低頭。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傷口,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突然,一個瘋狂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要是付大川永遠消失……
【打住!你瘋了?殺人要償命的!】
彈幕在眼前炸開,血紅的字體刺得眼睛生疼。
【理解!血氣方剛的年紀,換我也忍不了,很容易走極端!】
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在我腦海中激烈交鋒,我咬着嘴脣,直到嚐到鐵鏽味。
父親察覺到我的異樣,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掌心的老繭硌得我生疼。
他渾濁的眼睛裏泛起血絲,卻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別瞎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年你娘走的時候,日子比現在還難,不也熬過來了?」
他摸出皺巴巴的菸袋,手抖得菸絲撒了一半。
「明天我去鎮上,找你表叔借點錢,先把這關過了……」
我望着父親鬢角新添的白髮,突然想起彈幕裏說他會被病痛折磨至死。
喉嚨像被麻繩緊緊勒住,那些衝動的念頭瞬間化作酸澀的淚水,混着掌心的血,滴進冷粥裏。
-10-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我拿上東西準備去參加考試。
卻在門口被付大川攔住了去路。
「想去考試?」付大川一腳踹在門框上,木屑紛飛,大聲怒吼道:「先把三百塊交出來!」
父親急匆匆地從裏屋衝出來,棉襖釦子都系錯了位。
「我現在就去借錢!你讓孩子先考試!」
【靠他媽的,付大川就沒想讓你參加考試,他要困住你!】
【這個王八蛋,氣死我了,來個超能量把我送進去吧,老子要活劈了他!】
果然,付大川大剌剌地往門檻上一坐,蹺起二郎腿。
「借錢?明天再說!今天誰也別想出這個門!」
父親急得不行,佝僂着背,卑微地給付大川遞煙。
煙盒在他手裏不停地顫抖,指甲縫裏還沾着昨天的苞谷麪糊,聲音近乎哀求。
「孩子考試要緊,錢我一定給你!」
「廢話,錢當然少不了,但是考試不可能,他得給妙妙養孩子,要是考上大學就把妙妙拋棄在家裏可不行!」
父親聽到這話,整個人僵在原地。
「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那孩子本來就不是我兒子的。我們付醫療費就已經……」
話還沒說完,付大川突然一巴掌扇在父親臉上。
「我外甥女難道還會污衊你兒子嗎!你說的什麼混賬話!」
父親被扇得踉蹌着撞到牆上,嘴角瞬間滲出鮮血。
我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怒火衝昏了頭腦,抄起門後的鐵鍬就朝付大川掄過去。
彈幕在我劇烈晃動的視野裏瘋狂閃爍:
【冷靜!會出人命的!】
「乾死這個畜生!」
「小兔崽子!」付大川側身躲開,鐵鍁擦着他的肩膀劈進土牆,木屑飛濺。
他身後兩個青皮立刻撲上來,三拳兩腳將我踹倒在地。
父親嘶吼着撲過來護在我身上,卻被付大川揪住頭髮,狠狠撞向門框。
「砰」的一聲悶響,驚飛了房樑上的麻雀。
「今天誰都別想踏出這個院子!」
付大川踩着我的手背,皮鞋跟碾過我結痂的傷口。
「除非你當着全村人的面,承認是孩子他爹!」
他話音未落,柳妙妙突然尖叫着衝過來,死死拽住付大川的胳膊:
「表舅!別打了!」
-11-
我被付大川死死摁在地上,四肢被他的小弟們牢牢控制,動彈不得。
「不對勁,不對勁!柳妙妙這輩子跟上輩子不一樣了!」
「快去查,看看她是不是帶着記憶重生了!」
「這女人確實重生了,她對上輩子做的錯事心懷愧疚,這輩子估計是想用愛感化男主,讓男主心甘情願留下來!」
「呸,簡直癡心妄想,但是倒可以利用利用這一點!」
「利用個屁啊,付大川這人簡直混蛋,他滿腦子就是給柳妙妙找接盤俠,不可能放過男主的!」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離考試開始只剩二十分鐘。
父親突然像一頭髮怒的獅子般暴起,抄起門後那把鏽跡斑斑的斧頭,朝着付大川劈去,怒吼道:
「我跟你拼了!」
付大川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慌亂中一把拽過旁邊正看熱鬧的劉二嬸當作擋箭牌。
寒光閃過,斧頭狠狠劈進劉二嬸肩頭,鮮血如噴泉般湧出。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癱倒在地,抽搐了幾下後便沒了動靜。
現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只聽見父親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氣中迴盪。
付大川驚恐地後退幾步,撞翻了一旁的木凳,臉上血色盡失:
「出……出人命了!」
隨後,他突然指着我,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惡狠狠地說:
「看看這就是你爹!殺人犯!就算考上大學又怎樣,有個殺人犯老子,一輩子都別想抬頭!」
我渾身冰冷,看着血泊中一動不動的劉二嬸,又看向呆立在原地、手中還緊握着斧頭的父親,心中五味雜陳。
彈幕瘋狂刷屏,血紅的字體在眼前跳動: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快跑!帶着你爸趕緊跑!】
-12-
父親佈滿老繭的手猛地將我推出院門,他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決絕,大聲吼道:
「去考試!別管我!」
他握緊帶血的斧頭,轉身面對逐漸圍攏的村民,佝僂的脊背卻挺得筆直。
彷彿又變回了當年那個敢和村長據理力爭的勞模。
我跌坐在泥地裏,膝蓋傳來鑽心的疼痛。
遠處的考場上,預備鈴突然尖銳地響起,驚飛了樹梢上的麻雀。
付大川刺耳的笑聲混着人羣的議論聲傳來:
「殺人犯的兒子還想考大學?做夢!」
「快逃!你爸的病等不了!」
「不能跑!一旦成了逃犯,你們這輩子就毀了!」
彈幕在眼前瘋狂閃爍,紅的白的字撞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想帶父親逃跑,可他還病着呢!
但是跑了的話,父親的病就沒錢醫治,我們父子倆還會背上逃犯的罪名。
而且,如果我不參加考試,父親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我望着父親單薄的背影,想起他深夜咳嗽着編竹筐湊學費的模樣,想起彈幕裏說他會被病痛折磨至死的預言。
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彷彿踩在刀尖上。
我終於還是轉身跑進了考場,然而剛剛落座,心臟還在狂跳不止時,彈幕就又突然掀起波瀾。
「你爸對付大川下手了,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殺,他打算幫你掃平障礙!」
「完了,付大川有防備,而且還有幫手,你爸被木棍打中了腦袋!」
「他們正亂棍打你爸,說要爲民除害!」
當彈幕跳出「他們對你爸下死手了!」的瞬間,我猛地掀翻了課桌。
試卷、鉛筆盒散落一地。
在監考老師的驚呼聲中,我撞開考場大門,朝着村子的方向狂奔。
掌心的傷口再次撕裂開來,鮮血滴落在黃土地上,每一步都彷彿踩在父親的骨血裏。
村口老槐樹下圍滿了人,付大川的獰笑混着此起彼伏的叫罵聲。
我擠進人羣的剎那,眼前的景象讓我雙腿發軟——
父親仰面躺在泥水裏,白髮被鮮血浸透,嘴角、鼻孔、耳朵都滲出暗紅的液體,手裏還死死攥着那把豁口的斧頭。
「爸!」我嘶吼着撲過去,膝蓋重重磕在石頭上。
父親的身體還有餘溫,可無論我怎麼搖晃,他都不再有反應。
付大川叼着煙,鞋底還沾着父親的血:
「殺人犯的兒子來了,正好一起把他控制住……哈哈哈,考場跑出來的?這下你毀了!」
「付大川,我要你償命!」
我悲痛欲絕,抄起地上的半截磚頭就朝他砸去,卻被人從身後死死抱住。
轉頭看見村長漲紅着臉,雙臂像鐵鉗般箍住我:
「別衝動!警察馬上就到!」
我瘋狂掙扎,指甲在村長胳膊上抓出幾道血痕,喉嚨裏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們!」
人羣外警笛聲由遠及近,付大川臉色驟變,想混在人堆裏溜走。
我盯着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彈幕在眼前瘋狂閃爍成一片猩紅:
「殺了他!報仇!」
「冷靜!活下去才能復仇!」
可此刻,所有聲音都比不上父親漸冷的體溫,以及胸腔裏那團要將世界焚燒殆盡的怒火。
-13-
警車的紅藍燈光在泥地上掃出斑駁光影。
警察撥開人羣時,付大川的小弟黃毛突然撲通跪地,膝蓋砸出悶響:
「警察同志!人是我殺的!他,他拿着斧頭要砍我們!」
他臉上還帶着淤青,眼神卻不時偷瞄付大川。
付大川立刻擠到前排,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假惺惺地說道:
「都怪我沒攔住!國慶他一時糊塗……」
幾個青皮跟着七嘴八舌作證,說父親先動的手,他們只是「正當防衛」。
圍觀村民如驚弓之鳥,紛紛後退,有人小聲嘀咕:「別摻和,惹不起……」
我滿肚子怒火,衝上去就要拆穿他們的謊言,卻又被村長攔住,他壓低聲音,急切地說:
「你跟他們鬥不起!」
黃毛被押上警車時,付大川隔着車窗偷偷塞過去一包煙,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警車揚起塵土離去,付大川慢條斯理地擦着皮鞋上的血跡。
突然,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湊近我耳邊,嘴裏呼出的酒臭讓我作嘔。
「好好伺候妙妙,把孩子生下來,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彈幕在眼前瘋狂跳動。
「這個王八蛋還等啥呢,踏馬的乾死他!」
「不行,人太多了,不然又是個正當防衛!」
「從長計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我的視線死死釘在付大川泛着油光的臉上。
指甲掐進掌心的舊傷,在心裏暗暗發誓——
這筆血債,我一定要討回來!
-14-
晚上。
月光透過窗欞,靜靜地照在父親的遺照上。
我握着那把生鏽的斧頭,用砂紙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刃口。
砂紙與斧頭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彈幕在眼前跳動,不斷刷新着付大川的行蹤:
【他今晚在村頭老酒館】
【喝了三碗苞谷燒,這會兒正往家走】
我將浸了煤油的破布纏在斧柄上,打火機的火苗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映得我眼底一片猩紅,心中的仇恨也愈發濃烈。
深夜的小路寂靜得瘮人,我躲在老槐樹後,看着付大川搖搖晃晃走來,酒氣隔着老遠就撲面而來。
正要衝出去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死死抱住我:「別去!」
是柳妙妙,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胳膊,聲音帶着哭腔。
「對不起,都怪我……是我表舅逼我這麼做的!」
我反手將她抵在樹上,斧頭刃幾乎貼上她的脖頸: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爸的命誰來還!」
柳妙妙淚流滿面,月光下,她蒼白的臉像張薄紙。
「可你要是殺人的話,你這輩子就完了。」
「用不着你管!」
我一把將其推開,橫握斧頭走了出去。
【停住,付大川后面來人了,是他那幾個小弟!】
【他們有刀,危險,先別去!】
我渾身怒火無處發泄,後退時偏偏柳妙妙又開口道。
「求你別做傻事,行不……」
我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別壞我的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
-15-
付大川等人漸漸走近。
有個黃毛搓着胳膊,手中的獵刀在指間轉得飛快,緊張地說:
「老大,那小子說不定真敢來,還是小心點……」
「怕什麼?」付大川的酒嗝混着唾沫星子噴在黃毛臉上,「他爹被我玩死都不敢放個屁,就那慫包——」
他突然一腳踹翻腳邊的陶罐,瓷片迸濺的脆響驚飛了夜梟,也打破了這死寂的夜。
「老子現在就站這兒,看他敢動我一根汗毛!」
其餘小弟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壯着膽子開口:
「要不我們守到天亮?萬一……」
「滾蛋,老子要是怕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那就不用混了!」
付大川罵罵咧咧地回了家。
等院門吱呀關上,黃毛仍不放心地扒着門縫張望。
我攥緊懷裏的斧頭,汗珠順着眉骨滑進眼睛,刺痛得我幾乎睜不開眼。
接着,那幾個人商量着在外面把門鎖了,僞裝成人不在家的假象,隨後便離開了。
我心一橫,拎着斧頭出現在月光下。
「現在去行嗎?柳妙妙萬一揭發你怎麼辦?!」
「是啊,你萬一進去,警察到了堵你不就完蛋了!」
「柳妙妙信不過,我覺得她就是個心機婊!」
彈幕在我眼前不停晃着。
月光將我的影子拉長,在柴垛上投下扭曲的輪廓。
斧頭的木柄已經被汗水浸得發滑,我盯着柳妙妙藏身的草垛,喉嚨發緊。
彈幕如亂麻般在眼前炸開:
「殺了她!留着就是個禍患!」
「其實她也是受害者,她在家也被這個舅舅欺負,還被騙心騙身。」
「這輩子好歹鼓起勇氣攔過幾次付大川,身不由己,何必趕盡殺絕?」
記憶突然閃回考場外,柳妙妙蒼白的臉上混着塵土與淚痕,那句「救我」猶在耳畔。
可下一秒,父親被按在泥地裏暴打的畫面又刺痛了我的神經。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低聲咒罵:「該死的,我管不了這麼多了!」
躡手躡腳靠近草垛時,柳妙妙的抽泣聲清晰傳來。
猛地撲上去,用撕下的布條捆住她的雙手,我壓低聲音。
「別叫!」
我捂住她的嘴,感受到掌心溼潤的淚水。
「殺人償命,我只針對付大川,想活的話就老實待着!」
-16-
我翻牆進入。
院子裏靜得瘮人,堂屋門虛掩着,付大川的鼾聲混着酒氣從門縫裏鑽出來。
推開門的瞬間,月光正巧掠過斧刃,銀色寒光在付大川臉上一晃。
他猛地睜眼,瞳孔驟縮。
沒等他喊出聲,我抄起枕頭狠狠砸過去,同時掄起斧頭。
斧背重重磕在他太陽穴上,沉悶的聲響混着他的悶哼,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付大川癱倒在牀上,四肢抽搐兩下便沒了動靜。
「爽,他媽的幹得漂亮!」
「早該讓這雜種嚐嚐這滋味!」
彈幕如繁花般炸開,血紅的字體映得我眼底發燙。
我扯下牀單撕成布條,將付大川手腳捆在牀柱上,又用毛巾塞住他的嘴。
抄起煤油燈的金屬支架,狠狠砸向付大川的手指關節。
「咔嚓」聲響中,他的指骨寸斷。
這也瞬間把他痛醒了,吱呀亂叫卻出不了聲音。
【幹得漂亮!這狗東西終於遭報應了!】
「這是還你踩我手的賬!」
我又將滾燙的燈油順着他的領口澆下,皮膚瞬間泛Ṭŭ⁶起燎泡。
「我爸被你害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疼?」
他疼得像只被踩中的蛤蟆般瘋狂扭動,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哀嚎。
我扯下他的皮帶,將碎玻璃片塞進他嘴裏,強迫他咬住:
「你往我家潑髒水,現在就用這嘴把自己的罪全吐出來!」
他雙眼翻白,滿嘴鮮血汩汩湧出,嗚咽聲混着玻璃碎裂聲,染紅了牀單。
【爽!繼續!讓他生不如死!】
彈幕瘋狂閃爍,不斷刺激着我的神經。
「求……求你……」
付大川艱難地從滿是血沫的口中擠出幾個字,卻被我一把揪住頭髮,拖到井邊。
我將他的頭按進冰涼刺骨的水裏,再猛地提起:
「說!還有多少壞事是你乾的?」
他嗆得咳出血沫,鼻涕眼淚混着井水糊滿臉,不住地顫抖求饒:
「我錯了!我全說!饒命啊!」
但我根本不爲所動,反而用麻繩纏住他的脖頸,另一端系在院中的棗樹上,慢慢收緊。
「算了,你嘴裏沒句實話,我不想聽。」
【太棒了!讓他感受絕望!】
彈幕幾乎將視線填滿。
付大川臉色漲紫,舌頭吐出,雙腿瘋狂蹬踹,卻怎麼也擺脫不了死亡的威脅。
人即將斷氣之前,我將人稍稍放鬆了一些,轉而將他綁成了糉子。
我讓他說出了自己過往做的孽。
死亡恐懼的威脅下。
付大川如同倒豆子一般,將一切禿嚕了個乾淨。
他說一筆。
ťŭ̀₂我記一筆。
很快,一個本子就被我寫得滿滿當當。
感覺差不多時,我再次給他腦袋一悶棍。
將人砸暈了過去。
然後如同拖死狗一般,直接將他拖到了荒郊一處廢屋藏好。
「柳妙妙跑掉了!」
剛剛做完一切,彈幕突然給我發來提示……
我的心臟狂跳,忙往回跑,心中滿是懊悔——剛纔還是心軟了!
「可柳妙妙沒報警,她離開了村子!」
「跑了,柳妙妙不想摻和,逃跑了!」
「虛驚一場啊,我以爲她要去報警!」
「算她有點良心,哼!」
我長舒一口氣,停下腳步。
跑了也好。
-17-
次日,付大川的小弟找了好幾次人沒找到,覺得不對勁,想要報警。
可就在這時,村裏的老少爺們兒彷彿事先商量好了一般,一下子圍了上來。
人羣中,王嬸舉着燒火棍一馬當先。
平日裏被付大川欺負得常常暗自抹淚的李大爺,此刻也挺直了原本佝僂的背,臉上滿是怒容。
「報啥警!他自己長了腿,想跑哪誰管得了!」
王嬸的聲音尖利,在清晨的空氣裏炸開。
各家的家長們也紛紛湧上前,一把揪住自家那些跟着付大川鬼混的孩子。
響亮的巴掌聲此起彼伏,嘴裏還罵罵咧咧地教訓着:
「讓你跟着那個畜生學壞!」
他們以前忌憚付大川,不敢說什麼,現在聽說付大川失蹤了。
全都集體爆發,要讓孩子懸崖勒馬。
幾個小弟被人羣擠得東倒西歪,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那是剛剛家長們泄憤的傑作。
黃毛梗着脖子,還試圖爭辯:
「這……我大哥肯定是被人害了,一定是那個林家小子乾的!我報警咋了!」
村長拄着柺杖,慢悠悠地從人羣中走出來。
渾濁的目光掃過衆人,清了清嗓子:
「都別吵吵!大夥心裏都清楚,付大川啥人?平日裏喝酒喝得跟頭熊似的,還到處顯擺自己百毒不侵。」
「前陣子他帶頭殺了人!別看有人頂罪,但是誰能保準那頂罪的不反口?他心慌了逃跑很稀奇嗎?!」
彈幕瞬間瘋狂滾動:
【村長神助攻!】
【男主穩了穩了!】
村民們像是喫了定心丸,齊聲附和。
那些小弟看着四周村民們憤怒又堅定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了回去,灰溜溜地被家長們拽走了。
我站在人羣外,手心裏全是汗,後背的衣服也被冷汗浸透。
聽到村長的話,心裏懸着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悄悄鬆了口氣。
那一刻,看着村民們羣情激奮的模樣,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有這麼多人都在盼着付大川得到應有的報應。
只是從前迫於付大川的淫威,敢怒不敢言罷了。
如此,事情便穩妥了。
那天以後,我收集了一些舊報紙,用左ẗū⁹手將付大川作過的孽抄了幾百套。
趁着夜色張貼在了整個縣城。
沒有付大川自己的遮掩,又恰逢上面有大領導巡視。
事情很快鬧大了。
經過調查,確認大字報內容大部分屬實——基本是可以直接喫槍子的程度。
看守所裏, 之前堅持正當防衛的小弟被多次提審後,也終於將那天的真相說了出來——是付大川故意帶人打死了我爸。
他們在主觀意圖上就是故意殺人!
很快, 幾個幫兇先後被逮捕。
警方也對「逃跑」的付大川實行了通緝。
-18-
眼見一切塵埃落定。
我找到了村長。
將他帶到了關押付大川的地方,指着氣息奄奄的付大川, 一臉釋然:
「人就在這, 是我關的他, 現在您可以把他帶去給警察了。」
「該我的責任, 我都擔着, 絕無二話。」
這些天, 我只每天半夜過來, 給付大川喂個窩頭,保證人不餓死就行。
看着被餓得連喊叫力氣都沒有的付大川,村長眼珠子險些瞪出來。
先是點了點頭。
「我馬上喊人來帶他走。」
隨即又一本正經地搖頭。
「這事兒跟你有啥關係?」
「是他做賊心虛想逃跑, 被鄉親們齊心協力制服——至於這些傷, 我們大傢伙下手沒注意而已。」
「行了, 你安心回家唸書,準備復讀的事兒,Ṭų₊ 其他的事兒, 你甭管啦。」
很快,村長帶着一幫鄉親們來將人押走了。
一百多號人,全說付大川的傷是他們打的。
抓殺人犯嘛, 打傷就打傷了, 那算見義勇爲。
最後, 大傢伙還領到了一筆不菲的獎金。
能說話以後,付大川也指控過我「綁架」。
但警方並沒有採信。
只是意有所指地對我實施了口頭警告。
我自然是老實低頭認錯。
沒多久, 判決下來了。
付大川被判了死刑, 喫了槍子兒。
餘下的從犯,也各自都喫上了牢飯。
那一年,基於這場惡性涉黑事件,領導們還展開了掃黑除惡行動。
將暗處的罪惡狠狠打擊了一番。
那之後, 縣裏的治安好了很多。
我的生活恢復平靜,也重新開始了復讀。
村裏的老人們彷彿約好了似的,這家送兩個雞蛋, 那家塞一把掛麪。
他們用質樸的方式表達着對我的支持。
張奶奶總愛摸着我的頭,絮絮叨叨:
「孩子, 好好學, 你爸在天上看着呢。」
復讀的日子裏,彈幕時不時會冒出來, 給我加油打氣:
「男主加油,北大在等你!」
「沖沖衝,知識改變命運!」
每當我累得眼皮直打架,看到這些彈幕,心中便又湧起一股力量。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我收到了北大的錄取通知書。
那天,我緊緊捧着紅彤彤的通知書,一路飛奔到父親的墳前。
墳頭的青草在風中輕輕搖曳,我顫抖着雙手撫摸着墓碑,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爸,你看見了嗎?我考上北大了!」
天空中,彈幕漫天飛舞:
「淚目了, 男主終於苦盡甘來!」
「老爺子泉下有知,肯定樂開花了!」
「圓滿了, 這纔是該有的人生!」
陽光灑在身上, 暖暖的。
我知道,新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