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把我獻祭給她的愛豆

我生日聚餐時,女兒聽聞愛豆得了很嚴重的流感。
她全程黑着臉,甚至許願讓我替她的愛豆生病。
我狂怒之下打了她一個耳光。
她憤而離家出走。
就在我們心急如焚到處尋找時,她突然跑回來跟我道歉,還拿着一個小蛋糕說給我補過生日。
我感動得一塌糊塗,含淚喫下女兒的心意。
沒想到蛋糕是帶病毒的,我當夜就發起高燒。
老公說我矯情拒絕送我就醫,女兒搶走我的手機,希望我的症狀更重一些,替她的愛豆擔下所有痛苦。
兩天後,我被送醫時已無藥可救。
再睜開眼,我回到了生日的第二天,女兒離家出走剛回來,她舉着小蛋糕,笑嘻嘻地說:「媽媽,生日快樂!」

-1-
女兒顏顏把手裏的蛋糕舉得高高的,臉上滿是笑容,好像昨天的不愉快沒有發生過。
「媽媽,是我錯了。不應該在你過生日時搗亂,這是我補償你的!快喫吧,愛你喲!」
她把蛋糕盒塞進我的手裏,比了一個心,就跑去洗澡了。
我拿着蛋糕盒,似有千斤重,手一軟,掉到地上。
老公周家棟跑過來,不滿地白了我一眼說:「一個蛋糕都拿不住,別白費了女兒的心意!」
心意!
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我已經意識到,現在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女兒給我投餵病毒的當天。
如果不是重生一回,我哪裏知道,女兒的笑裏藏着什麼樣的刀。
上一世,我生日那天跟女兒發生了嚴重爭吵,起因是她的愛豆得了重症流感,她不止一直襬着臉子給我們,甚至還賭氣咒我。
「你罵我底氣這麼足,讓你來生病好了,反正你扛得住!」
我當時真是氣昏了頭,一個耳光打過去。
女兒一跺腳轉身就跑了。
老公一向溺愛女兒,趕緊追出去,女兒跑得快,已經不見蹤影。
他找一圈無果,回來埋怨我脾氣不好。
「女兒這麼大了,怎麼還打她?」
「她已經高三了,十八歲。自己跨省看愛豆的演唱會都沒問題,在家門口,你怕她丟了?」
我氣頭上,直接懟回去。
女兒是初中時迷上這個愛豆Ţū¹的,到了癡狂的程度,我們給她的零花錢,全花到了愛豆身上。
每次愛豆有演唱會,都要去看。我稍加阻止,就馬上一哭二鬧三上吊。
一來二去,我就被她綁架了,周家棟也說反正沒兩年畢業了,堅持一下。
就這樣,我一忍再忍。
可是哪個母親能受得了女兒寧可獻祭自己,也要讓愛豆平安這種事?
我是當媽媽的,對女兒還是瞭解的。她喫不了苦,離家出走也會很快回來。
可是當父母的就是賤,說是說,還是出去找了一圈又一圈。
我沒想到她回來得這麼快,第二天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剛下電梯,就見她站在家門口。
看着她買回來的小蛋糕,我還有些恍惚。
她從小到大都倔,沒見她認過錯。現在不止認錯,還說幫我補過生日,這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而且她選的蛋糕恰是我愛喫的那家店的。
我含淚把蛋糕喫下,沒想到半夜就發起高燒來。
刀片嗓,啞得發不出聲音,我掙扎着想起身去醫院,可是頭暈眼花,腿軟得站不住,又跌回到枕頭上。
我只好向周家棟求助。
「我不行了,送我去醫院。」
「多大點事兒?明天吧!我困!」
他一翻身繼續睡,後來見我翻來覆去地折騰,一氣之下抱着被子去了書房。
我心臟狂跳,已經有了瀕死感,手機在牀頭櫃上充電,我努力伸手去夠。
不想一隻纖巧的小手搶在我前面,把手機拿到手中,是女兒。
「打電話,ƭų₁叫救護車。」我的聲音細若遊絲,她顯然是聽到了,卻俏皮地一笑,把手機藏到背後。
「看看我多聰明,這蛋糕可是在醫院加過料的,想不到效果這麼好。」
女兒邪魅一笑,臉上是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加什麼料?」我的嘴脣翕動,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你就乖乖生病吧。你多痛一分,我家哥哥就少受一點罪。你有力氣打我,就有力氣發燒。慢慢來。」
她拿着手機,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到門ŧù⁶口時,她又回頭笑道:「不用擔心我,我已經喫藥預防了。」
我求救無門,在家高燒了兩天,等到周家棟發現我不對勁,把我送進醫院時,已經失去了搶救的時機。
周家棟口口聲聲責備我心粗,自己有病還不知道去醫院,延誤了病情。
轉身就跟曖昧對象雙入雙出。
女兒假惺惺地哭過一場,就歡天喜地去還願,因爲她的愛豆出院了。
「嘻嘻,原來許願真的靈,可惜我只有一個媽媽。」
她還是有些惋惜的。
只有我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呵呵,我不甘心。
「你發什麼呆!這麼好的蛋糕還不知足,你不喫,我可喫了!」
周家棟瞧着蛋糕眼睛放光。
我的心抽了一下,看了看他,他喫也不是不行。

-2-
周家棟狼吞虎嚥地喫下那塊蛋糕,奶油沾在他的嘴角,他滿足地舔了舔嘴脣。
前世就是這塊蛋糕要了我的命,現在輪到你了。
「真香,顏顏越來越會買東西了。」周家棟拍拍肚子,完全沒注意到女兒瞬間僵硬的臉色。
顏顏剛從浴室出來,頭髮都沒來得及擦乾,她又急又氣,跺着腳跟周家棟發脾氣:「爸爸,你怎麼全喫了?這是給媽媽的!」
「哎呀,你媽減肥呢。你不是跟爸爸天下第一好嗎?」周家棟還委屈上了。
也是,之前顏顏和周家棟是一夥的,有好喫的他們分享,還聯合起來打壓我,把我說得一無是處。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對父女的互動。
顏顏的慌亂證實了我的猜測,這蛋糕確實有問題,而且她沒想到會被父親喫掉。
「媽媽這還剩下一口,你喫了吧。」顏顏的計劃被打亂,心裏一陣慌亂,到底還是年輕,藏不住事。
可饒是這樣,她還是不想放過我。
沒想到周家棟還喫起乾醋來,搶過剩下的一小塊蛋糕快速填進嘴裏,還舔了舔蛋糕盒上的奶油,這才抬頭挑釁地看向我們。
顏顏整個一個無語,我差點笑出來。
顏顏轉向我,不甘心地說:「我明天再給你買一個更好的。」
「不用了。」我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她下意識躲了一下,「爸爸說得對,媽媽在減肥。」
「真煩!我不管了!」
顏顏看了看我們,轉身衝進房間。
現在形勢全變了,用她親愛的爸爸,換她最愛的愛豆,看看哪個能贏吧。
周家棟打了個哈欠:「我也累了,先去睡了。」
「去吧,我收拾一下。」我看着他的背影,在心裏默默計算時間。
前世我是半夜開始發病的,不知道周家棟能撐多久。
電視機開着,可是我完全沒有注意在播什麼,豎着耳朵聽臥室的動靜。
凌晨兩點,主臥傳來第一聲咳嗽。
我勾起嘴角,不是說這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嗎?讓他也嚐嚐滋味。
咳嗽聲越來越頻繁,還夾雜着痛苦的呻吟。
我故意又等了十分鐘,才裝作被吵醒的樣子走進臥室。
「老公?你怎麼了?我剛在沙發上看電視睡着了。」我打開燈,故作驚訝。
周家棟滿臉通紅,額頭上佈滿汗珠,呼吸急促:「不知道,突然好難受。」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你發燒了。」
「水,給我水……」他虛弱地伸出手。
這一幕多麼熟悉啊,前世我也是這樣無助地躺在牀上,而我的老公卻對我的痛苦視而不見。
一杯水,一粒藥都不肯拿給我。
「我去給你拿退燒藥。」我說着走向藥箱。
我拿了兩種維生素,讓他也嚐嚐我前世被拖延治療的滋味。
周家棟手抖得杯子都拿不住,吞下藥片,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戴上 HN95 口罩,雖然喫了預防流感的藥,還是要小心,我又在房間裏做了消毒。
他的每一次咳嗽、每一聲呻吟在我聽來都格外動聽。
天亮時,周家棟的情況更糟了。他嘴脣發紫,呼吸時發出可怕的哮鳴音,和前世我的症狀一模一樣。
「老婆,叫救護車!」他抓住我的手腕,手心滾燙。
我輕輕掰開他的手指:「只是感冒而已,別大驚小怪的。我今天還有個重要會議,你自己在家休息吧。」
「你不管我?」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冷漠。
我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記得嗎?上次我發燒到 39 度,你說忍忍就過去了。現在,你也忍忍吧。」
說完,我拿起包準備出門。
周家棟想喊住我,可是不出意外,他的嗓子也啞了,只有一陣嘶鳴。
經過顏顏房間時,我停下腳步,輕輕推開門。
顏顏已經醒了,正坐在牀上玩手機。
看到我,她立刻露出擔憂的表情:「媽媽,爸爸好像生病了?」
「嗯,可能是喫壞了東西。」我意有所指地看着她,「你昨天買的蛋糕,新鮮嗎?」
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馬上又瞪圓眼睛說:「新鮮的!現做的!」
「是嗎?」我微笑,「那爲什麼你爸爸喫完就高燒不退?」
顏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怎麼知道,是他之前就感冒了吧。」
「那你好好照顧他吧,我先上班了。」

-3-
我出了家門,就打開手機上的監控。
之前給顏顏請一對一家教時,我在房間安裝了攝像頭,想不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見我離開,顏顏馬上又拿起手機,她快速點開語音,對面傳來一個慵懶的氣泡男低音。
「寶貝,這麼急着找我,想我了嗎?」
我一驚,顏顏早戀了?
「宇哥!怎麼辦?蛋糕被我爸爸喫了,不是我媽媽喫的!」
「哦。那你爸爸有沒有感染?」
「他在發高燒了!」
「那你有什麼擔心的?有人發燒就好了,我們的哥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很棒,我要給你記功。」
「真的嗎?」顏顏跳起來。
「下次見面會,一定會帶上你的,放心吧。」
這下聽明白了,看來顏顏不止是口頭上許願我替她的愛豆哥哥生病,還採取了行動。那個叫宇哥的男人應該是所謂的私生飯,是他在誘導顏顏做這些的。
這一世情況不同,生病的是她爸爸,上一世她爲了阻止我就醫,搶走手機,現在我看她要怎麼辦。
跟宇哥聊過,顏顏好像心情大好,輕快地走到主臥門口,探頭看動靜。
周家棟正在打電話叫救護車,可惜他嗓子啞得厲害,怎麼說對面都聽不清。
顏顏一見就急了,一個健步衝上去,把手機搶過來。
「快,爸爸不行了,叫,叫……」周家棟以爲顏顏來幫他的,喫力地說。
「爸,你都這麼大人了,感冒一次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再說我媽媽給你喫藥了,睡一覺醒了就沒事了。」
顏顏嬌嗔地說着,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喂,你還在嗎?喂?」
手機裏傳來接線員焦急的聲音。
「是家裏小孩子搞惡作劇,不好意思打擾了。」顏顏說完,把電話掐斷。
周家棟瞬間清醒了,看着眼前幾近陌生的女兒,伸着手,說不出話來。
這情形跟上一世一模一樣,只是那時困在這牀上等死的是我。
顏顏退出去,就把主臥門關緊,看來她已經下定決心,讓她爸好好受點罪了。
「唉,要是換成媽媽就好了。」
她嘟了嘟小嘴,輕輕嘆口氣,就又開始玩手機。
這是徹底鬼迷心竅了,這個孩子沒救了。
這時房門有人進來,拎着大飯盒,是婆婆!
我這纔想起,我上一世病重時她也是這時過來的。
她只是在門口看一眼,就說:「就她事多,哪次有個風吹草動都落不下她!」
「她還說要去醫院。」周家棟不屑地說。
「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去一趟就得幾百上千的,在家喫點藥就好了。」
她的話給了周家棟定心丸,那這一次呢?換成她的寶貝兒子發燒了,我不信她還沉得住氣。
不行,我得回家幫幫我的寶貝女兒,我怕她一個人鬥不過那娘倆。
如果現在就把周家棟送醫院,就不好玩了。
我急忙從公司出來,一路上看着監控裏的直播現場,婆婆一見周家棟燒成這樣,馬上大驚小怪地叫起來,說要去醫院。
素日顏顏和奶奶的關係還算可以,可是在涉及愛豆哥哥的大是大非面前,她誰都不慣着。
「不許去醫院!」顏顏一把搶過婆婆的老年機,直接摔到地上。
「噫!你這孩子瘋了!你爸爸高燒啊,爲什麼不能去醫院?」
「奶奶,你不懂,說了你也不懂,你就聽我的吧,他明天就能好了。」顏顏支支吾吾地解釋不清。
「爲什麼明天就好了?」婆婆還是不明白,心疼地撿起手機,怎麼都按不亮了,氣得咬牙切齒地說:「這孩子慣壞了!讓你媽給我賠!」
我坐在車上笑出聲來,他們是真講理呀。
他們三個在家,讓一個不在現場的人賠。

-3-
「反正我說明天好,就是明天好!不許去醫院!你給他做點粥吧。」顏顏霸氣地宣佈。
這時周家棟已經陷入半昏迷中,臉燒得通紅,像只煮熟的蝦。
婆婆跑到藥箱翻了半天,找來一把藥,一股腦給周家棟喂下去。
又拿來水和毛巾給他做物理降溫,真是個好母親,我以爲她不會呢。
婆婆鼓搗半天,讓她翻到一個體溫計,測了一下,她再也沉不住氣了。
「42 度?天吶!必須去醫院!」
婆婆快步走到顏顏房門前,用力敲門,要她的手機用。
顏顏乾脆打開音響,瞬間房間被重金屬音樂填滿,把婆婆聲嘶力竭的聲音給蓋住了。
婆婆氣得血壓蹭蹭往上升。
「你狠!電話我也不要了,我自己找大夫去!」
社區有診所,婆婆這是急了,到門口換鞋要出去。
顏顏貼在門上聽動靜,一聽她要出去,忙跑出來拖住她。
兩個人在門口扭打起來,可惜顏顏還是太年輕,又沒有實戰經驗,哪裏是婆婆這個資深老潑婦的對手。
很快顏顏處於下風。
婆婆這時是母愛附體,要救她兒子的信念戰勝了一切,也不心疼孫女了,把顏顏的頭髮薅下一大縷,臉上也抓出幾條血痕。
疼得顏顏大哭,饒是這樣,她也沒放手,死死抱着婆婆的一條腿不放。這可是關係到她哥哥的生命,她要爭取到最後一刻。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喫的最大的苦,可是爲了哥哥,她也覺得很甜。
婆婆又氣又急,也顧不上許多了,一腳踹到顏顏的臉上。
顏顏當時就鼻血直流,仰面倒在地上。
婆婆也摔倒了,可是有了機會,忙打開房門,剛要衝出去,被我堵了回來。
「你個死女人回來了?你老公都快燒死了,你還悠閒自在的!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婆婆一見我,破口大罵,完全不提她孫女怎麼壞事的。
我順手把門關好,就大驚小怪地對顏顏叫起來。
「你怎麼了?傷成這樣?」
「攔住奶奶,不讓她出去!」顏顏可能是摔迷糊了,默認我會幫她。
要是之前,我肯定要跟她講道理,可是這一次,我選擇站在她一邊。
我把剛要開鎖的婆婆拉住,拖到客廳,按到沙發上。她畢竟年紀大了,剛纔跟顏顏的撕扯消耗了很多體力,現在對我來說就跟抓個小雞一樣。
「你要幹什麼?爲什麼不找大夫!」
婆婆沒見過我如此蠻橫的樣子,不可理喻地盯着我,這些年我太溫和了,溫和到讓他們誤以爲我是好欺負的。
我不帶鋒芒只是把他們當成家人,現在是仇人,當然不一樣。
「媽,我跟你說過,顏顏是青春期,你得讓着她,別跟她計較了。家棟就是一點小感冒,誰一年不得一次感冒?喫點藥就好了。」
我笑眯眯地說。
這時顏顏也緩過來了,搖搖晃晃走到門口,把門鎖了幾道,這才貼着門滑坐下去。
她已經決定誓死守護她的哥哥了,今天誰來都不行。
「我看今天誰能從這裏出去!」
我的心裏一陣悲涼,這就是周家棟的小棉襖,到處漏風,能用他的命去換她哥哥的命,他這輩子真值了。
這時主臥有動靜,嗵的一聲巨響。
我和婆婆前後腳衝進去。
原來是周家棟摔倒在地,他可能想起來,但是身體軟綿綿地控制不住了。
他倒在地上,雙眼圓睜,滿是對生的渴望,眼巴巴地瞪着我們,向我們無聲地求救。
「哎呀!尿了?這怎麼是褐色的?什麼尿?」
婆婆想把周家棟弄回牀上,先發現了問題。
他尿失禁了,尿在白色牀單上,是褐色的一片。
婆婆不懂,我明白,他已經腎衰竭了。
之所以比我提前,功勞應該在婆婆。
她剛喂下那一大把藥,是過度治療。
所以周家棟真有事,也是這祖孫二人聯手造成的悲劇。
「我得救我兒子!我要找大夫!」婆婆慌了,扔下週家棟就往門口衝。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拉開顏顏,在那裏開起鎖來。
顏顏現在全身軟綿綿的,被婆婆的強勢模樣嚇到了。
我心裏暗歎她真沒用,打算再幫她一次,畢竟她哥哥重要。
「媽!你這是要幹嘛!顏顏青春期,容易做出過激舉動,你不能刺激她!你忘了她總要跳樓了?」
顏顏一聽這句話,瞬間找回了感覺,像打了雞血一樣,跳起身對婆婆吼道:「你今天敢走出這個門,我就從樓上跳下去!」
婆婆不是沒見過顏顏鬧事,還真是ŧü₄心有餘悸。
去年有一次,因爲她愛豆的演唱會在國外,又不是假期,我們力勸顏顏不要去,少看一次又沒什麼,反正還會再演。
可是當時她很激動,跑到頂樓不下來。
我們被逼無奈,只能答應她。
這次她也挺麻利,打開陽臺通風窗就往外面探身子。
「媽呀!」婆婆慌了,衝過去抱住顏顏的腿。
我鬆了一口氣,總算穩定了局面,但是有個人沒登場,應該讓她也來。

-4-
上一世我出事後才知道,周家棟有個祕密情人,是他的白月光。
本來是婆婆把他們拆散的,我生顏顏那段時間,他們又勾搭到一起。
有一次被我發現他們曖昧,提出警告,他們收斂一些轉入地下。
這麼好看的家庭大戲,怎麼能讓她錯過?
那祖孫二人在陽臺僵持,我正好拿到了周家棟的手機。
在副卡那裏找到了周家ƭŭ̀⁷棟珍藏的寶貝,我給那個名字是省略號的人,發了兩個字:救我。
很快那邊回了一個問號。
「來我家,救我。」
我發完這句就把手機扔到一邊,看她能不能沉住氣了。
十五分鐘後,門鈴響了。
顏顏馬上對我怒目而視吼道:「是你找大夫了?」
「不是我,我沒有找。」我急忙安撫她的情緒,跑過去開門。
安小可現在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只是她保養得好,身材沒有走樣,看背影像個少女,臉上倒是有些難以掩蓋的溝壑。
「我是周家棟的同事,一直打不通他的手機,有份緊急文件要籤一下。」
安小可早在來的路上編好謊話了,他們在一個研究院上班,這麼說起來也說得過去。
我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爲難地說:「你看我們家這個樣子Ŧũₖ,別見笑。」
她也發現我家不對勁了,探頭向裏面看了看,問我:「周工人呢?」
「他在發高燒。」
我向主臥方向一努嘴。
她趁我出差時來過不止一次,本是輕車熟路,又對周家棟關心則亂,已經跑進去了。
「哎呀!他這是怎麼了?病這麼重,你怎麼不送他去醫院!」
安小可狠狠瞪向我,目光裏帶把刀,恨不能把我剮了。
「送什麼醫院!今天誰也別想過我這關!」
顏顏大概發現情況不對,要轉移戰場,快速從陽臺衝進主臥。
「你爸爸生病了,爲什麼不能送醫院?」安小可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對顏顏很不客氣。
要知道之前她可是僞裝得很好,對顏顏寵愛有加,現在就露餡了。
「我們家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到你個三姐指手畫腳的,我媽還在這裏呢,你給我滾!」
顏顏發起威來,還挺有範兒。
看似她是在維護我,其實是爲了她的哥哥,我可是一點感動沒有,冷眼看他們表演。
「你亂說什麼!這孩子真不懂事,先救人吧。」安小可倒是能顧全大局。
周家棟從她進門,就睜開眼睛,死死盯着她,好像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安小可剛拿出手機,顏顏就故技重施,搶過去,摔到地上。
安小可忍無可忍,抬手給顏顏一個耳光。
顏顏哪裏肯受這委屈,撲上去抓她的臉,又打起來了。
我抱着肩膀在旁邊勸架:「算了,別打了。」
周家棟現在說不出話,可是他顯然是清醒的,看向我的目光有哀求,有憤怒,有無力。
「老公,你現在是感同身受了嗎?」
我忍不住調侃他一句。
周家棟的眼睛要噴出火一般,又擔心自己身體,又擔心情人受委屈,看到顏顏被打傷,又心疼。
我俯下身,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親愛的老公,我還是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吧。你的病毒是你的愛女投的,她選你替她的哥哥受難幾天,因爲她的哥哥現在在重症監護室。所以你就多受累了。」
周家棟一直以爲自己只是偶然發病,現在突然聽我這麼說,細思極恐,發現我說的竟然是真的,眼睛猛然瞪大,眼珠子都要崩出來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顏顏。
現在顏顏和安小可還在纏鬥,兩個人相互扯着頭髮,都不肯鬆手,進入膠着狀態。
我決定幫一下顏顏。
因爲婆婆要跑出去找大夫了,顏顏分身乏術,只能我出手了。
「這位女士,我們家的事,你最好別摻和了。」
我對安小可微笑着說。
「你老公快要病死了,你竟然坐視不理!你想謀殺親夫?」安小可憤怒地叫道。
「我要是你,就先不想他的事,先保護好自己。你看我,戴着 HN95 口罩,手上身上都有防護,你就這麼暴露在病毒下,不怕?他的病可是有很強傳染性的。」
聽我說完,安小可一驚,不知不覺中手也鬆了。
顏顏不想跟她戀戰,跑出去追婆婆。
屋子裏就剩下我們三個人,氣氛有點詭異。
「小,可,救,我……」周家棟翕動着嘴脣做出口型,安小可驚魂未定,眼珠轉得飛快,似乎要下一個重要決定。
「好了,我打個電話叫 120。」她說着,轉身就想逃,不想周家棟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腳腕。
安小可一驚,摔倒在地,發出尖銳爆鳴。
「放手!放手!」
她剛進來得急,沒有換拖鞋,情急之下兩隻腳亂蹬,尖尖的鞋跟扎到周家棟的臉上,他哪有力氣躲,很快就血流滿面。
可是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不管他如何負痛,抓着安小可腳脖子的手,就是不肯鬆開。
「讓我走啊!你個死鬼!纏着我幹嘛!」
安小可急了,坐在地上用包包用力砸周家棟的臉。
周家棟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滿是絕望。
他又有了新的感受,就是被自己深愛的人拋棄是什麼滋味。
什麼情,什麼愛,什麼白月光,在利益面前,都是浮雲,我希望他能悟了。
別白白喫這一次苦。

-5-
我們家鬧得太厲害,鄰居報了警,周家棟也終於如願坐上救護車。
只是他多器官衰竭,想搶救有難度。
醫生出來詢問我的意見,我看了一眼正緊張地在旁邊刷手機的顏顏。
「我問一下我女兒的意見吧。她已經十八歲了,有發言權。」
「怎麼回事?怎麼會器官衰竭?什麼破醫院!什麼破醫生!」顏顏一邊飛快地在手機屏上划動,一邊氣哼哼地自言自語。
我湊近一看,都是同一條新聞,她的愛豆哥哥病情惡化了,正在搶救。
「顏顏,你先別看手機了。你爸爸現在情況很危急,醫生問我們救不救……」
「救什麼救!拔管!」顏顏一聲斷喝打斷我,旁邊的人都看過來。
「不能拔管!」婆婆跌跌撞撞衝過來,撲通一下跪到顏顏面前。
「你爸爸那麼疼你,你怎麼能讓他死?救一救,他還那麼年輕,他還有希望!」
我的眼眶溼潤了。
這不是我在上一世的心聲嗎?
醫生說我還有機會搶救一下,讓周家棟簽字。
可是他拒絕了:「花那麼多錢救不回來就白扔了。萬一救回來是個廢人,誰養着?別找麻煩,拔管吧!」
我聽到護士們小聲聊天。
「這女的真可憐,這麼年輕。」
「是啊,之前身體底子也挺好的,就這麼放棄了。」
好,現在風水輪流轉,到他了。
醫生見顏顏和婆婆鬧得不像樣子,只能嘆口氣,又來問我意見。
「別問了,馬上!立刻!去把他的管拔了!我家哥哥命在旦夕,他能替我家哥哥死一次,是他的福氣!」
顏顏橫在我面前,對醫生下命令。
「我兒子怎麼生你這麼個不孝女,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家哥哥是誰?你爸爸死了,他就能不死了?這能替嗎?能替的話我就替你爸爸去了!」
婆婆這是真傷心了。
上一世給我辦葬禮時,她可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來客有說有笑,知道的是兒媳婦的葬禮Ŧű⁻,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辦喜事。
現在知道傷心了,只是都晚了。
有她們兩個扯皮,周家棟到底沒扛過去。
他蒙着白布被推出來時,婆婆癱倒在地,呆若木雞。
顏顏則眼睛冒光,迫不及待地刷新手機,想看到她哥哥轉危爲安的消息。
我跟着周家棟的車去辦手續,還沒進電梯,就聽到身後傳來歡呼聲。
「我家哥哥轉危爲安了!我家哥哥沒事了!耶!」顏顏又唱又跳。
「這是醫院,不是你家!」護士憤怒地過來驅逐。
「這孩子廢了,她爸爸剛死,唉!」
「追星害人啊。」
患者家屬議論紛紛,向我這邊投來同情的目光。
我沒有給周家棟辦追思儀式,他不配。上一世他怎麼對我的,我只是原樣還回去。
清理一下家裏的財產,還有驚喜,上一世我離世後,看到周家棟從書架夾層拿出一些財產文件。
我找文件才發現,周家棟有幾個理財項目是我不知道的,這筆錢可以讓我好好過完下半生了,財富自由。
可是沒想到,安小可找上門來。
她在我們家被打時,鄰居偷偷錄像了,發到網上,據說引起不小的風波。
她老公發現她和周家棟的私情,鬧着要離婚。
她還能上門來找我,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私房錢放在周家棟這裏,我們一起做了理財項目,你還給我。」
她戴着大墨ṱŭ̀⁺鏡,眼眶處露出一點烏青。
「噢?」我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差點笑出聲,好天真的女人,她說錢是她的,就是她的?
「你別裝傻,如果你找不到放在哪裏了,我可以幫你找!」安小可說着推開我,走進書房,打開書櫃夾層,裏面空空如也。
「你轉移了?」她尖叫一聲。
「轉移什麼?我是不是要報警?你私闖民宅想幹什麼?」
我冷冷一笑。
「這不可能,就是在這裏放着的,一定是你轉移了!你馬上還給我!」
她固執地伸出手。
「我還你什麼?莫名其妙。」
我裝傻到底,這種事我要認了,纔是傻子,她又沒有證據。看看這就是野鴛鴦的下場。
「算我認栽了!你還我一半!我不追究了!」
安小可開始放低姿態了。
「你說的我聽不懂。」我板着臉請她出去。
「你幫幫我,都是女人!我現在太難了,老公抓住我的把柄,要把我掃地出門, 我是淨身出戶,如果沒有這筆錢,我怎麼生活?」
安小可抓住我的衣襬就往下跪。
「你插足別人婚姻時想到今天了嗎?要我送你兩個字就是活該。」
說完我拖着她扔出門外。
看來要快點搬家了,這個地方風水不好。
從周家棟死了那天起,顏顏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一直沒露面。
我也懶得找她,自生自滅吧。
我把房子掛了一個低價, 很快就成交了, 家裏的東西也不想要了,都是不好的回憶,一起扔掉吧。
我對這個家沒有一絲留戀, 剛要鎖門,婆婆披頭散髮跑過來,推開我,闖進屋裏,看到傢俱都不見了, 這才相信我真要離開了。
「你個沒良心的!我兒子死了,你得養我老!」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來。
「我爲什麼養你?你又沒養過我。」我冷笑道:「快出來, 我要鎖門了,你不走我可報警了。」
「這是我兒子家, 財產也有我的份兒,你憑什麼不分給我!」
這老太太還諮詢過了。
「這是你的,別說我不分你。」
我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扔在她的面前。
「就這麼少?你打發要飯的呢?」她話音未落,突然盯着我的身後,眼睛直勾勾的,像見了鬼。
我急忙回頭,消失半個月的顏顏出現了。
只是她的樣子十分嚇人,不知道這半個月她經歷了什麼。
她的衣裙髒得嚇人,頭髮散亂都趕氈了, 眼睛空洞無神, 嘴還是腫的。
「宇哥是壞人,他沒有帶我去見面會,他把我帶到他家, 他……」
顏顏說不下去了,撲通跌坐到地上, 喃喃自語:「我不乾淨了, 我對不起哥哥。」
如果說前面看到她的樣子, 我還忍不住有些心疼,她最後這句話, 瞬間讓我清醒過來。
沒救了。
我轉過身, 打算徹底放棄她。
可就是這工夫,婆婆好像突然看到了罪魁禍首,撲過去對着顏顏又打又罵。
「你個瘋子!是你害死你爸爸的!是你!」
顏顏剛開始還不躲閃,被打得滿臉是血, 突然就爆發了。
她嚎叫一聲,猛然起身,抱緊婆婆,兩個人快速衝向陽臺的落地窗。
沉悶的聲音隔了十幾秒才響起, 畢竟這是 21 樓。
一切都結束了,我像從噩夢中剛剛醒來,蹣跚着走向新生。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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