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認爲胸大的女生都媚男。
爲了追求白幼瘦,狂喫鰻魚抑制雌激素,甚至去注射抑制劑。
某天,她發了張漏點照片給我男友。
「許醫生,我胸有點不舒服,能幫我看看嗎?」
男友回覆:「請不要發送背部圖片。」
室友感覺受到了侮辱,污衊男友性騷擾,並且發視頻引導網暴。
男友被辭退,抑鬱自殺。
葬禮上,室友卻一臉無辜
「沒品味的男人,死了也是活該。」
聞言,我掐着她的脖子和她一起從窗臺墜下。
再度睜眼,我隱約聞到了鰻魚的腥氣。
-1-
李蔓抱着快遞箱子和我打了個照面。
「江暖,你也來取快遞呀,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直接把碼發你得了。」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彷彿突然從夢遊中醒來般。
手裏突然一空,堅硬的紙質包裝盒劃過我的掌心。
趁我愣神之際,李蔓一把抽過我的快遞盒:
「你買的什麼呀?我看看。」
說話間,她的眼神已經瞟到了快遞下面的物流信息。
我猛然想起,這個快遞裝的是……
剛要上手從李蔓手裏搶回來時,李蔓已經喃喃唸了出來:
「女士內衣白色蕾絲款 34D……」
唸到後面時,她猛地抬高了音調:
「34D?江暖,你真的有 34D 嗎?」
快遞站裏的其他同學聞言紛紛側目,有幾個男生甚至把眼神放在了我的胸前。
我一把搶過李蔓手裏的盒子,沒好氣道:
「關你什麼事?你瞎嚷嚷什麼?懂不懂尊重別人隱私啊?」
幾分鐘前剛剛着地的後腦勺還在隱隱作痛。
上一世,李蔓也是在我取快遞的時候,大聲念出我的快遞信息,讓我尷尬。
可當時我只是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哀求她不要再說了。
沒想到李蔓反而愈加放肆,直接在公共場合大喊:
「你胸大不就是給人看得嗎?怕什麼呀?我不說還沒人注意你呢。」
我頓感無地自容,快步離開。
李蔓卻在後面窮追不捨:
「哎,我說句實話你怎麼還不高興了,本來不就是爲了討好男人嘛。」
這一次,我吼完李蔓之後,周圍的眼神從我身上轉移到李蔓身上。
我甚至聽到幾個女生小聲的議論:
「真的是,怎麼亂看別人東西啊?」
「就是,當自己是誰啊,那麼隱私的東西,就這樣大聲給人家念出來,她不要臉人家還要臉呢。」
-2-
一直到進了宿舍,我都沒理會李蔓的碎碎念。
見我始終不搭腔,她只好作罷。
自顧自地拿出鍋來煮鰻魚。
和上一世一樣,李蔓在網上看到有人說,鰻魚可以抑制雌激素,於是天天在網上購買新鮮鰻魚回來煮。
宿舍條件簡單,鰻魚處理起來又很麻煩。
李蔓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爲了擁有高級顯瘦的對 A。
她一直認爲,胸大是性體驗豐富的體現,而且是媚男的一種手段。
所以對於那些胸大的女孩子,李蔓向來不屑。
一頓叮噹桄榔過後,李蔓的魚終於下鍋了。
宿舍裏能用的電器功率非常低,她每每都是在晚上煮了魚早上喫。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李蔓的尖叫聲吵醒的。
另外兩個室友聞聲也拉開了牀簾,探出頭問發生了什麼事。
李蔓手裏拿着鍋蓋,語調尖利:
「我的魚!我的魚不見了!」
聽她這麼說,我和對面的宋欣、徐倩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
李蔓很快反應過來,眼神從我們三人身上一一掃過。
嘴裏喃喃着:
「徐倩沒必要,宋欣一般,嫌疑最大的是江暖……」
她猛地抬頭瞪着我:
「江暖,該不會是你半夜偷喫了我的魚吧。」
我差點被她氣笑,沒好氣道:
「你當我是你啊,什麼都喫得下。」
李蔓變了臉色,轉頭看向宋欣:
「難道是你?」
宋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你沒事吧,以爲誰都跟你一樣癲?」
-3-
李蔓輕哼一聲:
「都不承認是吧,我不管,你們中一定有人偷喫了我的魚。」
她眼珠轉了轉,拿起手機往羣裏發了個收款碼:
「要不,你們一人轉我一百,就當賠我這條魚了,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神經。」
我們三人異口同聲。
李蔓叫嚷着要去找導員評理。
我們三個相視一笑,巴不得她去找導員呢,最好說清楚爲什麼買魚,以及怎麼違規使用電器做熟的,這可就牽扯不到我們了。
李蔓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手搭在門把上停住了腳步。
半晌轉過頭,憋出了句:
「算了算了,就當我喫了個暗虧。」
我換了衣服下牀洗漱,無意中瞥到陽臺上掉落的幾簇貓毛。
多半是從對面的歪脖子樹上跳過來的。
李蔓唸叨着自己體寒,晚上非要開着陽臺門睡覺。
沒想到她的無意之舉反倒讓貓貓飽餐了一頓。
這次意外之後,李蔓覺得煮鰻魚過於麻煩,而且見效緩慢。
開始在網上搜索其他抑制雌激素的方法。
上一世,她在不知名的醫美機構預約了注射雌激素抑制劑。
但我覺得不太安全,於是推薦她去正規醫院。
她起初並不在意,卻在聽到男友在那裏任職後,突然來了興趣。
這次,我不會再引狼入室了。
沒有我的勸告,李蔓這次的抑制劑注射行動暢通無阻。
-4-
從美容店回來,李蔓整個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在鏡子前不斷換衣服,欣賞自己的扁豆身材。
她的那些衣服,甚至有一大半都是童裝。
李蔓常掛在嘴上的就是,如果連 S 碼都穿不進,那還算什麼女人呀。至於其他尺碼,那自然是給男人準備的。
我想起上一世貝塔美容院爆出的黑料,有些期待。
前世我們同系的一個女生在那裏注射瘦臉針之後,面部肌肉嚴重萎縮。
李蔓每每說起,都要嘲笑一番。
可明明她自己也險些成爲受害者,卻絲毫不能共情其他人的痛苦,甚至以此取樂。
這樣的人,如果不身臨其境的話,是不會感同身受的。
隔天體育課時,李蔓突然驚叫出聲,神色痛苦地捂着肚子跌坐在地。
體育老師立馬上前查看,同時回頭囑咐離得最近的同學打 120。
救護車來了之後,許彥和另外幾名醫務人員將李蔓抬上了擔架。
原本痛苦到表情扭曲的李蔓,在看到許彥時眼神亮了下,立馬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作爲她的室友,被老師委派,跟着一起上了救護車。
隨着救護車啓動,李蔓也躺在地上蠕動起來。
她穿的衣服本就堪堪遮住肚臍,隨着姿勢的變動,那截細腰毫不費力就漏了出來。
同行的女護士見狀,以爲她有什麼不適,急忙蹲在她身側詢問。
李蔓卻不搭理她,只是咬着脣,虛弱的看向許彥,一雙纖細修長的腿輕輕蹭上他的褲管。
「醫生,我會不會死啊,我現在好痛啊……」
-5-
許彥默默把腿往我這邊靠了靠,目不斜視:
「去醫院檢查之後才知道,痛就別亂動,省點力氣。」
旁邊的女醫生拿了吸氧面罩要給她戴上,李蔓卻別過腦袋不肯配合。
「醫生姐姐你手好重哦,指甲都刮到我的臉了。」
女醫生抬頭看了我們一眼,滿臉寫着無奈。
我從她手裏接過氧氣面罩:
「我來吧姐姐,你幫我看看戴的對不對。」
說完,不顧李蔓的白眼,直接給她扣了上去。
李蔓又想轉過頭去,被我一手死死捏住下巴,動彈不得。
她這單薄的小體格子,完全沒有力氣對抗我。
到了醫院之後,李蔓被推進去做各項檢查,我坐在門外的椅子上思考對策。
許彥過來給我送了晚餐。
他在我身邊坐下,朝着檢查室看了一眼:
「你室友?」
我點點頭,有些糾結怎麼跟許彥開口。
「你很煩她?」
我有些錯愕,對上許彥的眼睛,坦白說道:
「沒錯許彥,我很討厭她,你能不能儘量避開她?」
許彥抬手,似乎是想要摸摸我的頭,但考慮到這裏是醫院,還是放下了。
「放心,我也討厭。」
李蔓由於交叉感染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那天李蔓進醫院之後,學校就通知了李蔓的父母。
李蔓爸爸是個暴發戶,當晚就帶着李蔓母親開車到了醫院。
他們夫妻兩個見我第一面都不是感激,而是劈頭蓋臉的問詢和抱怨。
「我家寶貝女兒怎麼樣啊?怎麼就你一個人送她來?」
「就是呀,你們學校這些人冷漠的呀,我的囡囡還在裏面受苦的呀。」
-6-
打完招呼,我作勢要走,李蔓媽媽一把拉住我:
「你去哪裏呀?你不是我女兒的同學伐,你走了我女兒怎麼辦?」
我把她的手指掰開,嘴角噙笑:
「你不是她媽嗎?怎麼?親媽都來了,還想讓我幫你照顧女兒?」
李蔓媽媽氣的跺腳:
「我女兒是在學校出事的哦,你們每個人都有責任曉得伐?」
我掏出手機,直接打開視頻錄製:
「來你說說,我有什麼責任?我錄下來,回去好好反思反思。」
最終李蔓媽媽還是在鏡頭前漏了怯。
我這才得以脫身。
住院的這段時間,李蔓新建了一個小號。
記錄一個受傷少女和冷麪醫生的相處日常。
有一說一,李蔓挺適合寫小說的。
那些肉麻唧唧的文字,竟然吸引了一大波粉絲前來追更。
「今天許醫生來查房,到我牀前時,比別人多駐足了幾秒。他那雙溫柔的眼睛裏透出的關切,是隻有我能讀懂的訊號。」
我吐掉嘴裏的牙膏沫,感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前世李蔓讓許彥深陷網絡暴力的漩渦,最終摧毀了他。
這一次,我打算也讓李蔓嚐嚐網暴的滋味。
我建了小號裝成李蔓的迷妹,在她每條視頻下都點贊評論。
另一邊,許彥一直在儘量避免和李蔓相處,是在推脫不掉就帶兩個實習生一起。
眼看李蔓快要出院了,我在視頻底下評論:
「姐姐,我覺得醫生哥哥是那種性格很隱忍剋制的人哎,他肯定早就對你動心了,但是始終不敢靠近你,姐姐可以主動點哎,你看你身材這麼好這麼漂亮,只要勾勾手指不就拿捏了嗎?」
半小時後,李蔓回覆:
「你說得對,男人都是面冷心熱的,再怎麼冷的男人,嘴巴都是溫熱的。」
「寶寶們,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今晚要去值班室找他。」
-7-
白天去醫院找許彥時,我故意讓兩個實習生在病房外討論今晚許彥值班。
想來李蔓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晚上七點,我和許彥在電影院碰面。
他拎着我喜歡的奶茶和爆米花,走進我後,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簇花。
「剛在樓下看到有賣,覺得粉紫色很適合你。」
我扯過他的衣領,在他脣上吧唧一口。
「我很喜歡。」
許彥臉色微紅,牽着我進去觀影廳。
電影散場已經快十點了,學校宿舍暫時回不去了。
我拉着許彥,去住醫院附近的酒店。
一整晚,我都沒怎麼睡着。
腦子裏興奮又緊張,害怕事情不如我預料的方向發展。
今晚在醫院值班的是科室裏另外一箇中年醫生。
許彥不止一次跟我吐槽過,這人十分沒有醫德。
可偏偏是科主任的親戚,同在一個屋檐下,不能拿他怎麼樣。
天亮時,我執意送許彥到醫院。
我要親眼看看,自己的計劃成功與否。
早上七點,走廊上沒有幾個人,護士站的護士們已經陸續到崗了,醫生辦公室似乎也沒有什麼異常。
我心下一涼,難道昨天李蔓沒有去值班室嗎?
難道,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正當我疑惑之際,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大爺來到護士站:
「你們王醫生在嗎?他說讓我今天一早來找他。」
坐在電腦前的護士揮了揮手:
「他不在,你先回去吧大爺,等會兒查房的時候會問到你的。」
我心中希望又起。
一般值夜班也是要等早上查房交班之後才走的。
可是這個王醫生,現在就沒了蹤影。
-8-
從護士站穿過,我徑直走到李蔓的病房前。
病房空空如也,連李蔓的爸媽都不在。
我隨手拉了一個護士姐姐,詢問這牀的患者去了哪裏。
護士說一大早就沒見人。
我點點頭,轉身要走。
旁邊一個小男孩突然跑過來,眨巴着眼睛站在我面前。
「姐姐,昨天夜裏來了警察,這個姐姐他們都被帶走了。」
我懵了一下,短暫地驚愕過後,我衝着小男孩笑了笑:
「謝謝你呀,告訴姐姐這麼重要的事。」
小男孩搖搖頭,笑着跑開。
從許彥聽來的八卦裏,我拼湊出了那晚的全貌。
李蔓在醫院熄燈之後,趁所有人熟睡,偷摸跑到了醫生值班室。
當時值班室裏一片漆黑,李蔓進去後,兀自摸到牀邊,徑直坐在了牀上躺着的男人胯上。
身下的男人意識到了不對,但把她當成了和自己曖昧的小護士,於是就沒有拒絕。
等李蔓反應過來不對勁起身開燈的時候,她的白色內衣已經掛在了男人的腰帶上。
李蔓尖叫出聲,對着王醫生又抓又撓,拳打腳踢。
直到護士站值班的護士趕來,將兩人分開。
由於動靜太大,驚醒了旁邊幾間屋子的病人,有人報了警。
得知真相的我簡直目瞪口呆,我知道李蔓膽大妄爲,但沒想到會這麼膽大,這麼直接。
更讓我驚喜的是,昨天幾人被警察帶走時,有不少人拍了視頻發到了網上。
果然人類的本質是愛喫瓜。
-9-
這種顏色新聞在網絡上擴散的速度很快。
僅僅過去了一天,就在網上流傳甚廣。
就連我們班上的同學都刷到了。
醫院的監控畫面拍到了李蔓穿過走廊,偷偷靠近值班室的畫面。
網友幾乎都默認是李蔓單方面的性騷擾醫生。
辱罵和批判鋪天蓋地。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啊,這年頭居然都變成女猥男了。」
「聽說女的是大學生,這男的看着有三十多了吧,真會玩。」
「天吶,那她可真是不挑啊,這都行,我上我也……」
李蔓看了氣的要死,挨個點過 ID,私信罵回去。
可是畢竟一個人的能力有限,李蔓再度把目光投向我們三人。
「好歹也是室友,你們三個就打算這樣看熱鬧嗎?」
「快點幫着我一起罵回去啊!」
先前李蔓爸媽把她送回宿舍時,李蔓媽媽趾高氣昂地對着我們三個頤指氣使:
「我女兒病還沒完全好呢,你們三個都勤快點兒,不要讓她幹那些體力活兒。」
「看你們幾個的體格子,哪個不比我女兒壯?同學之間就是要互幫互助,你們幾個多照顧她一點。」
出於對長輩的尊重,宋欣和徐倩都沒有反駁,只是小聲吐槽了幾句。
我想了想,當面鬥嘴也撈不着什麼好處,於是也默默閉了嘴。
其實,宋欣和徐倩和李蔓並沒有什麼明顯的過節,李蔓媽媽要是能好好說話,依着她倆的性格,還真的會幫助李蔓。
只是現在,面對李蔓的指手畫腳,大家都無動於衷。
-10-
李蔓見狀,有些氣急:
「你們!我平時對你們也不算差吧?這點忙都不肯幫?」
聞言,宋欣指尖頓了一下,停止了翻書:
「你是說你之前要我幫你答到,害我被連坐扣了平時分,而你連句道歉都沒有嗎?」
徐倩也停下了嚼薯片的動作:
「還有你之前讓我幫你帶飯,一頓飯你要我跑三個食堂買齊,結果連飯錢都裝忘了不給。」
「就是呀,你管這叫對我們不差?」
我附和道:
「李蔓,你有多少次偷窺我的隱私,在公共場合讓我尷尬滿足你的存在感,我都懶得說。」
聽完我ƭû₈們的控訴,李蔓抓狂地尖叫一聲。
滿臉的屈辱不甘,活像我們欺負了她一樣:
「你們!你們這是集體霸凌!」
她氣鼓鼓地爬上牀,將牀簾猛地一拉。
沒幾分鐘,手機上彈出一條通知。
李蔓的那個戀愛號更新了。
她發了有史以來最長的文案。
字裏行間都表達着自己的驚慌無措,她說自己是心不由己,只是覺得快要出院了,想要去和許彥告個別。
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說自己本就生病,毫無抵抗之力,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就是很明顯地想要把責任推卸給王醫生了。
先前磕 CP 的粉絲本就對她有好感,再加上女性本就在這種事件中處於弱勢。
李蔓的發言,還是引起了許多女生的同情,尤其是那些有過被性騷擾經歷的女生,紛紛轉發爲她發聲。
甚至有人私信了許彥,希望他不要介意李蔓的事情,盼着他接受李蔓。
-11-
看到這些信息時,許彥氣的要死,當即回懟了那些網友。
很快許彥懟人的截圖就出現在了李蔓的評論區裏。
有人在底下喊着:
「姐姐獨美吧!這樣的男的,不要也罷!」
我在條視頻的評論底下發了句:
「萬一人家有女朋友才拒絕的呢?」
立馬有幾個粉色卡通頭的女孩私信我:
「你又懂了?愛男姐。」
「你是瞎嗎?看不到博主之前的視頻,誰家好人有女朋友還這樣啊。」
我退出了小號,登上大號,發了我和許彥看電影那晚拍的照片和視頻。
李蔓在自己的視頻中漏出了許彥的側臉。
我這條視頻發佈不久,就有人聞着味兒找上門來了。
許彥帶的那兩個實習生也在我的視頻底下評論。
「我說呢,許醫生怎麼在醫院還時刻注意避嫌,原來是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他們還發送了許彥給李蔓診治時的照片。
許彥身體繃直,目光堅定的像入黨。
畫面裏許彥不帶一絲情緒,只有上班的淡淡死感。
這張照片甚至被做成了表情包。
網友評論:
「和我上班同款表情啊,你們怎麼看出眉目傳情的?」
「我也是醫生,我表示每天上班只想死,沒有任何患者能引起我的情緒,更別說搞這些心思了。」
一時之間,網上風氣變了又變。
有些網友扒出了我之前發出的合照,拿出來對比鞭屍:
「這纔是看喜歡的人的眼神吧?好深情,恨不得把對方融化進自己的眼睛裏。」
「同意,我看了女生之前發的照片,覺得還挺甜的,果然真情侶就是好磕。」
「這是我們學校的一對情侶,他們好像在一起挺久了。」
「搞什麼?那女的是夢女吧,碰見個男的就覺得人家喜歡她。」
-12-
吹向許彥的風又吹了回來。
眼下,事情都明瞭了,我和李蔓的戰爭已經被擺在了檯面上。
在宿舍,我倆誰也不搭理誰。
都把對方當做空氣,視而不見。
這正合我的心意。
我盤算着這學期先湊合,下個學期搬出去住。
先前的輿論並沒有對李蔓造成什麼實質影響。
而那個王醫生,由於之前就有多次患者投訴,最終被開除了。
李蔓這樣的厚臉皮,對別人噴出的唾沫星子毫不在意。
我必須要讓她付出點實際的代價。
我在朋友圈轉發了一條關於縮胸手術的視頻。
最近幾天,時不時地和室友討論關於縮胸術的話題。
宋欣滿眼驚訝:
「江暖,你不會真要去做縮胸手術吧?這,真的有必要嗎?」
徐倩附和道:
「對呀,我還羨慕你呢,你你你你居然還不想要,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啊!」
我長嘆一聲:
「可是現在很流行小胸哎,你看那些時裝模特,穿衣服都更精緻,怎麼穿都不會豔俗。」
「而且我還聽說,現在去做手術,是最適宜的年紀了,恢復也快。」
我注意到說這話時,李蔓的牀簾晃動了一下。
畢竟比起注射抑制劑,手術纔是一勞永逸的。
李蔓雖然心動,可是經過上次的事故,她也長了心眼。
我和室友討論的那些整形機構,都被她篩選掉了。
這次,李蔓倒是選擇了一家正規機構。
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13-
爲了湊夠整形的手術費,李蔓賣掉了自己珍藏的奢侈品包包。
還專門請了兩週假。
李蔓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快要從扁豆變成扁豆殼了。
這下連童裝都要買小號了。
李蔓很是得意,打量我的眼神中都帶着鄙夷:
「某些人連手術費都湊不齊,不知道活着幹嘛。」
我想起她之前躲在廁所裏打電話的內容,沒忍住笑出了聲。
李蔓白了我一眼,換了身衣服出門。
她最近談了個網戀男友。
這麼着急做手術,就是爲了在奔現之前做好這一切。
可是她體脂本就偏低,手術後更是整個人都瘦脫了相。
活像一具行走的骷髏。
我不懂她爲什麼會覺得這樣很美。
但我尊重。
就是不知道她的網戀男友看到之後,能不能懂她的美。
爲了挽救之前的互聯網名聲,這次奔現之前,李蔓在網上發佈了直播預告。
俗話說,黑紅也是紅。
由於之前的黑料,這次的關注度也頗高。
他倆走得是雙向救贖劇情。
一個被網暴的可憐少女,和一個遭受挫敗的年輕男孩。
因評論裏的一句好心安慰相識。
逐漸發展出日漸深厚的友誼。
我點開了男生的主頁。
長得還算清秀,怪不得能讓嚴控的李蔓看上。
他對李蔓倒還算大方,時不時送些小禮物。
雖然被迫失業,但還是給李蔓買了最新款的手機平板。
兩個人每天晚上黏黏糊糊Ťü₊地煲電話粥到半夜。
這陣子,李蔓進進出出都是哼着歌兒的。
-14-
李蔓奔現那天,我也守在直播前等着看戲。
時間一到,李蔓準時開啓了攝像頭。
她的臉出現在屏幕裏時,彈幕上立刻刷了一片好評:
「哇,小姐姐看上去還挺清純的,好瘦啊。」
「眼睛好大,看起來很可愛。」
「有點後悔之前那麼罵你了。」
隔着一層又一層厚重的濾鏡,李蔓在鏡頭前呈現出的樣子,確實倒也算是乖巧可愛。
透過美顏,她臉上瘦到凸起的顴骨也被磨平了。
那些坑坑窪窪的痘印也被盡數遮住。
直播間人數很快破萬,我和其他人一樣,焦灼地等待男主出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角黑色風衣出現在畫面裏時,李蔓的鏡頭也隨着走動晃動起來。
彈幕瘋狂刷屏:
「啊啊啊好緊張!感覺像自己奔現一樣!」
「小姐姐快衝!」
「我感覺我現在比博主本人還緊張。」
只是當鏡頭給到男主角時,他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美妙。
眼神里沒有驚喜、期待、愛慕。
反而有些驚愕,連眉毛都皺了起來。
我在彈幕打了一句:
「怎麼男生看上去不是很開心啊?」
底下紛紛跟上:
「加一。」
「我也覺得。」
「會不會是一路坐車太累了呀。」
李蔓原本打算直播奔現之後,可以美美秀一波恩愛,再爲自己圈一波粉絲。
可是男主似乎並不配合。
彼此看上去都很尷尬,也沒什麼互動。
直播間人數開始瘋狂掉。
幾分鐘後,李蔓關掉了直播。
回來之後,她一臉沮喪,似乎頗受打擊。
先前和許彥的事情都不曾讓她這樣頹廢過。
看起來,李蔓是對這個網戀男友動了真心。
-15-
隔天,那個男生在網上發佈了李蔓的實拍圖。
揚言李蔓詐騙,要求她退還之前的戀愛支出。
看到那張沒有美顏的全身照時,不少人開始打趣李蔓像個活着的女鬼。
更有甚者,管她叫「屍姐」。
這次,網友也站在了男生那邊,要求李蔓還錢。
李蔓還沒從分手的傷痛中走出來,又經歷了這一遭。
整日昏昏沉沉地在宿舍躺着。
她本來就沒什麼人緣,如今更是被同學當成笑話談論。
孤立無援之際,她竟然主動找上了我:
「江暖,你是唯一一個和我一樣品味的人,你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對不對?」
她那雙無神的眼睛裏迸出最後一絲光亮。
滿眼期待地看着我的回答。
此刻她全然忘了,我們之前的過節。
我突然想起,上一世在她網暴許彥時,我也曾用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氣,懇求她澄清。
當時她是怎麼說的呢?
「江暖,像他這樣庸俗的男人,早就該死了。」
「還有你這樣的愛男姐,你也該死。」
「對啊。」
我看向她有些恍惚的眼睛,在她耳邊低聲蠱惑:
「你明明這麼美好,都是他不懂欣賞你的美。」
「像這樣沒有品味的男人,真該死。」
晚上我和室友回到宿舍時,李蔓人已經不在了。
直到晚上十點,還沒有李蔓的消息。
我這才上報給導員。
警察在電話裏詢問情況時,我如實交代,李蔓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懷疑有抑鬱傾向。
這大晚上出門,很可能失去找男友複合了。
-16-
沒等警察找上門去,李蔓的網戀男友率先報了警。
警察趕到時,現場一片狼藉。
地上掉了把水果刀,周遭氤氳着幾片鮮紅。
男生說李蔓約他見面,說是要還錢。
可是冷不防從背後掏出一把水果刀,猛地刺向他。
幸好李蔓身體孱弱Ṭṻₚ,力氣小,男生只是被劃破了衣袖。
反應過來的男生迅速奪過李蔓手裏的刀,一拳將她打倒在地。
李蔓被送往醫院時,嘴裏還在吐血。
男生也嚇傻了,以爲自己防衛過度,把人打死了。
所幸,李蔓活了下來,以一種極其孱弱的方式。
之前的不健康飲食和過度整形,導致她的身體已經有些衰弱了。
加上這次的打擊,顯然有了抑鬱傾向。
李蔓的父母再次趕來醫院。
李蔓爸爸直接對着男生一頓暴擊,把人打進了隔壁病房。
由於男生沒有還手,警方判定要李蔓爸Ṫũ³爸賠償三十萬。
我代表班裏同學去看李蔓時,李蔓媽媽正在牀頭數落護士:
「你到底會不會扎針啊你,下手這麼重,我女兒要被你扎壞了可怎麼辦?」
護士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
「你家孩子太瘦了,這血管細的跟針一樣。」
李蔓媽媽頓時來了氣,作勢要去拉開護士:
「你自己技術不行還怪上我孩子了?有沒有點職業素養?」
我將提着的果籃掛到她伸到一半的手上:
「阿姨消消氣,何必爲難人家呢?」
「少些責備,爲李蔓積點德吧。」
李蔓媽媽眼睛瞪得溜圓,一把將果籃甩在地上:
「你會不會說話?你是來看我女兒的?還是來找事的?」
我搖搖頭,眼神落在她身後的李蔓身上:
「我是來看笑話的。」
在李蔓媽媽發出尖銳爆鳴之前,飛快拉開病房門跑了出去。
-17-
李蔓的事情在學校影響很惡劣。
被警方定性爲故意傷人。
雖說男生最終選擇不追究,可還是在網絡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學校爲了消除影響,開除了李蔓。
聽說李蔓父母爲此在院長面前大鬧了一通。
不過也無濟於事。
李蔓來宿舍收拾行李那天,宿舍裏只有我們兩人。
之前我去醫院看李蔓時,隱約聽到她嘴裏喃喃了句:
「怎麼會這樣,明明結果不該是這樣。」
我便知道,她也重生了。
可惜,太晚了。
這次碰面,李蔓看向我的眼神無比清明。
之前的陰鬱恍惚一掃而空,深藏眼底的是無盡的怨恨和敵意。
「這次你贏了,江暖。」
李蔓陰惻惻地開口。
我朝她粲然一笑:
ṱű̂₆「怎麼能算贏呢?我可沒佔你什麼便宜,這都是你該有的下場。」
李蔓微微外頭,喉嚨裏發出一聲嗤笑。
聽上去依舊不屑。
下一秒她突然上前,雙手掐着我的脖子,將我推到了陽臺邊。
這一幕,和前世一模一樣。
只是位置互換了。
李蔓咧開嘴角,逐漸笑得癲狂:
「江暖,再來一次吧。」
她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頓道:
「我、一、定、玩、死、你。」
我拼ṱű̂₂盡全力去掰她的手,企圖掙脫她。
李蔓收緊手臂,手上動作更加用力,將我半個身子都推出了欄杆外。
千鈞一髮之際, 樓下想起了警笛聲。
我攥緊了她的手腕,笑着湊近她:
「沒有下一次了, 這次, 就是你的最終結局。」
「我怎麼會讓你毫無懲罰地逃過一劫呢?」
李蔓被警察帶走時,眼裏滿是不甘。
不停地嘶喊着: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要重開!我要重開!」
可惜,無人在意。
樓下圍觀的同學提前打了 120。
許彥焦急地跑上樓。
他喊着我的名字, 眼裏滿是擔憂。
我喉頭一哽,伸手緊緊抱住了他。
-18-
高校女生謀殺室友的新聞再度衝上熱搜。
我作爲受害者,一時之間, 頗受關注。
加上之前李蔓暗戀我男友的風頭還沒徹底過去, 許多網友把這起事件定義爲情殺。
李蔓這次徹底成了互聯網老鼠, 人人喊打。
庭審結束後,我去監獄看了李蔓。
她比之前更像骷髏了。
寬大的囚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
整個人都透着灰敗, 只剩一雙陰鷙的眼睛閃着光。
看到來人是我之後,她扭過頭就想走。
我沒叫住她, 不緊不慢地開口:
「開庭前, 你爸媽來找過我了。」
李蔓身形一頓, 轉頭恨恨地睨了我一眼, 收回了腳步。
我繼續道:
「你媽媽雖然素質不多,但是真的愛你呀。」
李蔓眼睛裏重新有了光亮, 似乎想起了ţŭ₌美好的過往。
「可是, 」
我話鋒一轉:
「她怎麼可以連求人都那麼理直氣壯呢?」
李蔓有些懵了,被我的語氣轉變搞得有些猝不及防。
反應過來後,有些緊張地看向我:
「你對我媽做了什麼?」
「說話啊!」
我注意到她攥緊的拳頭,安撫道:
「不要急嘛, 我正要說呢。」
「她見求不動我,於是就去找了許彥。」
「和之前的你一樣, 她在許彥的醫院大鬧, 想要逼我妥協, 讓我放過你。」
說到這裏,我不由抬高了聲調:
「李蔓, 無論你怎樣無禮, 許彥之前作爲你的醫生,是合格的。可你的母親,爲了一己之私, 動輒就想毀掉別人的工作、人生。」
「像你們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配活着。」
我吸了口氣,衝李蔓彎了彎脣角, 語氣帶着快意:
「幸好老天有眼, 知道庭審那天爲什麼她沒來嗎?」
「她出了車禍,現在還在 ICU 裏躺着呢。」
「不可能…!」
李蔓下意識地反駁我,嘴角微微抽動。
垂在兩側的手捂住耳朵, 瘋狂搖晃着腦袋, 嘴裏大叫着:
「你騙我!江暖你騙我!我不信!不可能!」
站在她身後的獄警走上前來, 把她押了回去。
我理了理衣服,優雅地起身。
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識地眯起眼。
許彥站在門外, 打開傘向我走來。
「暖暖,醫院的通Ṭűₓ知,我下週要外派進修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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