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說我是娛樂圈唯一純白的茉莉花。
因爲我不爭不搶,乖巧懂事,對他癡心一片。
但他最近格外偏愛豔俗的芍藥花。
所以把原本承諾給我的兩個代言和一部電影,都給了他的新歡。
圈子裏許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話。
只有我長舒了一口氣。
我終於有理由換金主了。
我的新金主,也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1-
助理哭着打來電話時,我正在爲了晚上的慈善晚宴做妝發。
小陳一邊哭一邊說。
「……品牌方說是梁先生打的招呼,那條裙子要給鍾霓。」
鍾霓是梁宴的新歡,看上了 Elie 借給我那條當季高定。
梁宴對她正上頭,自然是什麼都聽她的。
他說,「今天是小霓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場合,她想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只是一條裙子而已,白荔,你大度一點。」
他明知道,今天有位我十分重視的導演。
爲了能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
我提前了一個月開始準備。
但他不在意。
大概這些年我演得太好了。
梁宴篤定我愛他入骨,離不開他,所以肆無忌憚。
他習慣了我的懂事和退讓。
所以根本不會考慮,我會不會難堪。
會不會被人笑話。
我立刻找經紀人幫忙聯繫各家品牌。
經紀人羣發了十幾家品牌,竟然沒有一家能借。
宴會開始前被人搶了禮服,這種八卦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圈子裏。
有人假惺惺地來安慰,「荔姐,實在來不及也沒辦法,以後還有機會的。」
「就是可惜了,今天董導是壓軸嘉賓,說是要順便挑新電影的女主角呢。」
我沉思了片刻,撥通了馮崢的號碼。
然後在衆人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光中,安靜地等了三個小時。
就在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收到馮崢的祕書送來的禮服。
Elie 的超季高定,可惜風格跟我不算太搭。
當晚,鍾霓穿着那條鑲了一千顆鑽石的漸變藍星光裙,出盡了風頭。
宴會還沒結束,#人間富貴花#豔壓的通稿就滿天飛了。
助理小陳憤憤不平道:「這套荔姐穿絕對比她好看多了。」
沒一會兒這句話就傳到了鍾霓的耳朵裏。
鍾霓端着香檳攔住我,挑眉道:「聽說荔姐也想穿我這套衣服?」
「可是梁先生說了,這套衣服要我這樣鮮嫩的小女孩,才能穿出星空精靈的感覺。」
說着她故意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白荔姐還有兩年就三十了吧,人還是要服老的。」
我溫柔地笑了笑。
「二十八歲在娛樂圈確實算不上年輕了。」
「希望鍾霓妹妹永遠不會到我這個年紀。」
鍾霓愣了愣,大概還在思考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禮貌地欠了欠身,繞過她向後臺走去。
等鍾霓反應過來,發微信來罵我時。
我已經回到公寓卸完妝,準備去洗澡了。
我看完微信,心裏「嘖」了一聲。
梁宴的新歡美則美矣,可惜實在沒什麼腦子。
-2-
洗完澡正在吹頭髮時,又接連收到小陳的消息。
說本來有個接洽好的代言,被鍾霓截胡了。
明天要進組的戲,鍾霓也被塞了進來。
說是女二號,但戲份不比我輕。
平心而論,梁宴是個不錯的金主。
對一個人上頭的時候,什麼好東西都願意捧到她面前。
這樣的待遇,我也是有過的。
不然我也不能短短五年就從查無此人,一躍成爲一線小花。
只可惜他的真心轉瞬即逝。
我見過許多對他動了真心的人,沒有好下場。
曾經有人哭着問我:「白荔,你教教我,你是怎麼忍下他身邊一茬又一茬的女人的?」
我默默遞了張紙巾給她:「大概是因爲,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他的真心。」
-3-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
真心,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我媽就是被所謂的真心騙了。
給人當了一輩子的外室,還堅信自己是真愛。
她一直告訴我。
有一天,我那位生物學上的父親,會開着邁巴赫來接她。
會讓我們認祖歸宗。
小時候,我也曾被她矇蔽過。
一心一意地等着爸爸來接我。
直到我因爲不夠錢交學費,被我媽帶着去跪下求舅媽的時候。
直到我因爲省錢不敢買衛生巾,只敢偷學校廁所的紙墊的時候。
直到我因爲別人不小心打翻了學校發的兒童節小蛋糕,崩潰大哭的時候。
我才明白,真心不管飽。
也不能讓我活下去。
真心就是個笑話。
但我對梁宴,卻不是這麼說的。
我對他說,我捧出一顆真心愛他。
因爲愛他,所以從不對他提要求,從不讓他爲難。
因爲愛他,所以只要能陪在他身邊,我願意忍受他身邊的鶯鶯燕燕。
這當然不算說謊。
我愛梁宴的金錢,愛他的資源。
愛他爲我鋪就的星光大道,讓我青雲直上。
嗯,這怎麼不算愛呢?
梁宴十分享受這種被我全心全意愛慕着的感覺。
我覺得他有點可憐。
如果他被人真正愛過,或者真正愛過人。
就能一眼看出,我這份炙熱的愛意是裝出來的。
真愛一個人,怎麼可能忍受第三個人出現。
大概因爲我演技太好。
這些年他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他始終也沒有把我換掉。
但現在,我想把他換掉了。
-4-
一年前,我就意識到梁宴能給我的東西已經很有限了。
我已經是一線小花。
很多資源不用他我也能拿到。
甚至,我還能拿到一些他拿不到的資源。
但我沒有立即把他甩掉。
一是因爲,他雖然不能給我帶來太多的正面效益,要壞我的事卻很容易,我不能跟他結仇。
二來,作爲對金主癡心一片的小白花,我應該等着金主膩了,花錢打發我走,而不該主動炒了金主。
否則顯得太功利,往後哪個金主還敢要我?
三則,我還等着梁宴膩了給我一筆分手費。
所以,我在等。
等梁宴給我一個充足的分手理由。
但這一年他ƭùₕ好像收了心,身邊一直沒有新人。
所以,聽到梁宴將原本承諾給我的兩個代言和一部電影,給鍾霓時,我長舒了一口氣。
我終於有機會,換掉他了。
-5-
我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早早就進組。
開機儀式過半的時候,鍾霓終於姍姍來遲。
梁宴是本劇最大的投資人。
鍾霓作爲梁宴的新歡,一應待遇自然是最高規格的。
五星級酒店、單獨的保姆車,還有隨身編劇。
好幾處不合理的加戲,導演竟然也一聲不吭地同意了。
見了導演的態度,我自然也對鍾霓退避三舍。
但架不住鍾霓要來挑釁我。
在她第三次藉着拍戲的名義把我按進池塘裏時,我反手把她也拉下了水。
可惜鍾霓的水性實在太差。
我只是花了妝,ṱų₈她卻是實打實喝了幾口碧油油的池水。
恰逢梁宴探班,鍾霓委屈得直掉淚。
梁宴將鍾霓打橫抱起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果真是長脾氣了。」
我垂着眼站在池塘裏,慘白着臉,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梁宴道,「你給小霓道個歉,這個事兒我既往不咎。」
我輕聲道,「我沒錯。」
梁宴被我當着衆人落了面子,也有了火氣,「那你就在池塘裏站着吧,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上來。」
說完,帶着人走了。
我當然不會傻站着,我等着狗仔們拍夠了照片,便立刻「暈」了過去。
小陳立馬跑過來,大呼小叫地叫人送我回酒店。
我回房ţṻ⁴間洗完澡,小陳那邊通稿已經發出去了。
「梁少爲新歡出氣,舊愛變落湯雞」
-6-
我剛剛吹乾頭髮,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她問我:「你怎麼回事?你都跟在梁先生身邊五年了,怎麼還鬥不過那個狐狸精呢?」
我揉了揉眉頭:「你別管。」
我媽着急道:「我不管你誰管你!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你抓緊給梁先生生個兒子,你的下半生就有保障了!」
我冷笑一聲:「你倒是給那個男人生了個兒子,最後不是也要靠我養活嗎?」
她恨恨道,「囡囡,媽媽是爲了你好呀,你怎麼這樣講話!」
「你不趁自己年輕貌美趕緊找個男人,以後老了怎麼辦呀?」
我忽然覺得很難過。
我那麼努力地演戲,拼命地工作,在她看來,都不如直接找個男人。
她靠着一副好相貌,從男人那裏得到過一些便利,便將男人奉爲天神。
她前半輩子,靠着男人留下的一筆錢,拮据地將我和弟弟養大。
後半輩子,她又希望我能找個男人,繼續養我們一家。
她當了一輩子的菟絲子。
也勸我成爲一朵攀附他人的菟絲子。
她不鼓勵我奮鬥,反而鼓勵我走上容易下滑的斜坡。
她說只要聽之任之滑下去,就會到達極樂的天堂。
但事實上,那不過是個海市蜃樓。
所以,我不會讓自己滑下去。
-7-
我能走到今日,固然是梁宴給了我資源。
但也因爲我夠勤奮、夠聰明、夠拼命,才能紅得這麼快。
可惜旁人不這麼想。
他們跟我媽一樣,都覺得我是靠梁宴。
所以這段感情一旦出問題,我必須是最無辜的人,是最完美的受害者。
才能賺足輿論的同情分,而不被輿論反噬。
我們的戰場,從來不在小小的劇組裏,而在大衆的鍵盤上。
但鍾霓和梁宴好像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鍾霓甚至還在爲自己的「勝利」沾沾自喜。
那天衝突後,鍾霓像一隻鬥勝的公雞,每天雄赳赳氣昂昂地在劇組裏頤指氣使。
梁宴跟我,也首次陷入了冷戰。
沒過幾天,梁宴喝醉了酒。
他的朋友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接他。
我直接將鍾霓的電話發了過去。
梁宴氣得當晚便撂了狠話,「白荔,我等着你來求我。」
這些年我一直表現得很戀愛腦。
以至於連他的朋友們都說:
「還是梁少魅力大,白荔平日裏冷冷清清,多少公子哥想討好她,她都不屑一顧。」
「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是梁少的舔狗。」
所以這次我稍微崩了一下人設,梁宴就受不了了。
其實,他如果足夠聰明,就應該知道。
當一個下屬開始不在乎老闆情緒的時候,多半是準備要跳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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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梁宴不歡而散後,梁宴變本加厲地捧鍾霓。
還高調探班給她撐腰。
他在逼我低頭。
我當然會低頭。
只是,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撥通了梁宴的電話,卻被他立刻掛斷了。
好在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我一條一條地給他發微信,言辭懇切,姿態卑微。
「阿宴,別生氣了。」
「跟你冷戰的每一天,我都以淚洗面。」
……
「我馬上要過生日了,能不能來陪我喫一碗奧竈面。」
我以前打聽過樑宴。
他媽死得早,他爸又不怎麼管他,因此被後媽養廢了。
他對於家庭的溫情țü⁶,都來自早逝的母親。
她媽媽是蘇城人,每年生日都會給他做一碗奧竈面。
於是,我跟他以後的第一個生日,他問我想要什麼。
我說想喫一碗奧竈面。
我說自己從小在外婆身邊長大。
外婆是蘇城人,每年生日都會給我做一碗奧竈面。
我篤定梁宴不會去查,我那個已經入土十幾年的外婆到底是哪裏人。
果然,梁宴只是紅着眼,一把將我摟進懷裏,「好,以後每年都陪你喫奧竈面。」
所以,雖然梁宴許久後纔回復我,「到時候看情況。」
但我知道,他一定會來。
-9-
我生日那天,豔陽高照。
鍾霓又因爲一點小事跟我發生了衝突。
這一次我沒有讓她,而是冷笑一聲。
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和我才能聽到的聲音挑釁。
「你不就是仗着有阿宴給你撐腰。」
「那你知不知道,阿宴今天會來劇組給我慶生?」
「鍾小姐,收收你的脾氣吧,你馬上就要失寵了。」
鍾霓不敢相信,當着我的面給梁宴打電話。
「……嗯,今天晚上飛過來探班。」梁宴略有些不耐煩地回她。
大概是梁宴的語氣讓鍾霓有了危機感。
她恨恨地丟下一句「驢死誰手還未可知」,就跑掉了。
我很想勸她好好練習一下普通話,是「鹿死誰手」。
-10-
梁宴訂了個包廂,邀請劇組的人一起給我慶生。
臨到切蛋糕的時候,剛剛還在我身旁的梁宴,卻不見了蹤影。
我看了一眼手機裏的定位,心下了然。
半年前我打算跟他切割的時候,就在他手機裏裝了個定位軟件。
可以通過我的手機激活。
但只能用一次,用後即焚,他查也查不到。
我跟衆人說了聲失陪,就出去找他。
我順着定位,沒費什麼力氣。
就找到了在樓梯間的梁宴和鍾霓。
被激怒的鐘霓果然迫不及待地向梁宴獻上肉體。
男女脣齒交纏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樓梯間。
我深吸一口氣,穩住因爲激動而顫抖的手。
拿出手機在門縫開始錄像。
兩人親了一會。
鍾霓被翻了個身,壓在牆上。
長裙被捲到腰間。
……
「宴哥,在白荔一牆之隔的地方跟我做,刺激嗎?」
鍾霓忽然回頭問,正好讓我拍到了高清正臉。
「她的生日都讓你攪和了,你還好意思問?」梁宴調笑道。
「那她更好……啊……還是我更好?」
「閉嘴,專心點。」
「啊……宴哥,你輕一點呀。」鍾霓撒嬌道。
「剛纔誰非要勾着老子在這裏做的,疼也給我忍着。」
梁宴啪地一聲打在她的臀上,啞聲道。
……
梁宴完事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錄像時長。
六分鐘。
嘖,好短。
我收好手機,該我登場了。
-11-
我推開樓梯間的門的時候,兩個人還抱在一起親。
兩人見了我,都愣了一下。
隨即鍾霓對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抱歉啊白荔姐,毀了你的生日宴。」
梁宴倒是很快理了理衣服——本來他也沒有脫多少。
若無其事地問:「怎麼過來了,蛋糕切了嗎?」
我渾身顫抖着,說不出話,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梁宴見我哭得可憐,示意鍾霓先走。
鍾霓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撿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內褲。
離開時嬌滴滴地對梁宴說:
「宴哥,我在 802 等你。」
又對着我陰陽了一句:「又不是宴哥的女朋友,還擺出正室範兒了。」
等鍾霓走了,梁宴才走過來,想要伸手抱我。
「好了好了,別哭了,蛋糕是不是還沒喫,我陪你回去喫蛋糕。」
我推開他。
他身上還有鍾霓的香水味和未散的歡好氣息。
有點噁心。
梁宴再次抱過來。
我再次猛地推開他。
在他發火之前,我先發制人。
我哽咽道:「阿宴,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梁宴揉着額角:「白荔,是你說只要讓你留在我身邊,你什麼都願意忍的。」
「從前那些女人,你不也跟她們相處得很好嗎?」
我捂着胸口哭訴道:「我之所以能同之前那些女人相處好,不是因爲我更能忍。」
「只是因爲我比她們更愛你。」
「但你怎麼能仗着我對你的喜歡,就隨意踐踏我的真心?」
大概是見我哭得可憐,梁宴軟了聲氣。
「荔荔,我本來是想好好來給你過個生日的,都怪……」
「等下帶你去買包包好不好?」
我繼續哭。
「乖,別哭了,下次我不會這樣了。」
「沒有下次了。」我低聲道。
「你說什麼?」梁宴挑眉。
「我說,阿宴,我們分手吧。」
梁宴難得低了一回頭,我卻沒肯順着臺階下。
梁宴冷了眉眼,沉聲道,「收回你剛纔那句話,我就當沒聽過。」
我不說話,只是一邊落淚,一邊堅定地搖頭。
梁宴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他冷笑一聲,「白荔,你想清楚了,我這個人從來不喫回頭草。」
「在我這兒分了就是分了,可沒有什麼後悔藥能喫。」
我慘然一笑,將我精心準備的臺詞說下去。
「阿宴,你大概不記得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吉森的飯局上,而是更早以前,在一個頒獎禮上。」
「那晚天降大雨,你給了我一把傘,從此我心裏就再也住不進別人。」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他穿得很隨意,遞給我的傘卻是 Swaine 的。
我立刻記住了他。
「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我想,只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了。」
「可是這些年,你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你卻始終沒有把我換掉。」
「甚至你去年生日的時候,還帶我出席你兄弟們的聚會,介紹說我是你女朋友。」
「你說的那樣認真,我就當真了。」
「我想着只要我堅持得夠久,總有一天你會浪子回頭,發現我的好。」
「但剛剛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一切都是我的癡心妄想。」
「我的真心,在你這裏,一文不值。」
「阿宴,我不再強求了。」
「過去承蒙照顧,往後祝你萬事勝意。」
我紅着眼,哽咽着說完這句話,都差點要給自己鼓掌。
這絕對是我演藝生涯的高光時刻。
演得我自己都要信了。
我沒有再給梁宴開口的機會,哭着跑開了。
我怕我再不走,會忍不住笑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余光中,看見梁宴似乎紅了眼。
-12-
噢,忘了說。
那天我身上的Ťů₄麥克風忘了關。
所以梁宴、鍾霓和我的這段對話,被劇組的人完完整整地聽了去。
不知道是誰把錄音放到了網上。
我楚楚可憐中透着堅韌的心碎小白花形象,博得了大多數人的憐憫。
#心疼白荔#(爆)的熱搜直接登頂第一。
後面緊跟的幾個熱搜是:
#純愛戰神白荔#
#娛樂圈唯一純白的茉莉花#
#新歡舊愛#
上回被鍾霓公司全網降熱度的落水事件,也被翻了出來。
匿名網友紛紛出來爆料。
「我是劇組的工作人員,我只能說梁少真是眼瞎。茉莉花真的比某人好一萬倍。」
「落水那天茉莉花看向梁少背影的眼神,我看了都心疼,娛樂圈還有這種純愛戰士我真的哭死!」
「老粉來說一句,荔荔真的對所有人都冷冷清清,唯獨提到梁少,眼底的溫柔藏都藏不住。當年他們說她是爲了資源跟梁少在一起時,我就說荔荔對梁少絕對是真愛。」
「沒錯,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如果我們豔麗 CP 是假的,那世界欠我荔姐一座奧斯卡!」
「多年後梁少想起來,會不會後悔,世上再無人像白姐那樣愛你。」
「你們都在心疼愛情,我來誇一句,落水那天茉莉花暈倒了,導演問她要不要休息一天。茉莉花擦乾眼淚說,不能因爲她耽誤大家進度。你們懂一個牛馬聽到這句話有多淚目嗎?」
「反觀某人,各種耍大牌就算了,關鍵是不敬業,導致我們工作量多了很多。」
「我作證,樓上說的都是真的。她演技差,老是 NG,只要當天有她的戲,我們必定要加班!」
「整容整得臉都僵了,演技能好嗎,還好意思營銷自己什麼熱烈張揚的芍藥花,故意拉踩白姐。」
……
輿論幾乎一邊倒地偏向我。
而我,此刻正端着酒杯在新加坡金沙酒店的 57 層。
對着繁華的 CBD 流淚。
如果不是導演只給批 3 天假。
我還要飛去巴黎哭,飛去倫敦哭,飛去紐約哭。
不過之所以飛新加坡,除了因爲我想喫椰咖吐司外。
還因爲我看到馮崢的定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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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崢是我的新目標。
一年前,爲了物色新的金主。
我給自己報了一所頂尖商學院的 EMBA。
馮崢作爲特邀校友嘉賓,給我們上了一節公開課。
講的是股權投資。
內容我一句都沒聽進去。
我整個注意力都被 PPT 首頁的個人介紹吸引了。
他主導的那些投資項目,我一個外行人都如雷貫耳。
我再搜索了一下他的資產,頁面跳出的一串 0,我數了幾遍都沒數清楚。
我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 0。
又抬頭看了看臺上的馮崢。
忽然臉紅耳熱,胸如鹿撞。
畢竟我們這種單純的小白花,就是這麼容易對人一見鍾情。
我以請教問題爲由,隨大流加上了馮崢的微信。
又通過馮崢的微信取名習慣,嘗試搜索了他各種社交媒體號以及各種報道。
很快,我定位到了他的雪球賬號、X 賬號,以及一個高度疑似他的微博小號。
我花了三天的時間看完他所有的採訪和報道。
又花了三天時間翻完了他所有的社交賬號內容。
後來我學到了一個詞,叫盡職調查。
我覺得我天生就是做盡職調查的料。
所有能掌握的公開信息,我都已經掌握了。
現在就是如何運用這些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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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崢再次來學校給我們上課時,預留了提問時間。
我從容地提出了一個精心準備了兩個月的問題。
跟他一戰成名的併購案有關。
我指出了這個併購案其實有非常大的漏洞和風險。
男人都是這樣,你一直吹捧他,他不會記住你。
但你一旦指出他的問題,他就會立刻想要跟你辯論兩句。
果然,他的目光第一次認真落在我身上。
我那天的妝造也是精心設計過的。
力求讓我看起來充滿了知識女性的氣質。
我很擅長通過差異化打造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比如從前在梁宴那裏。
真愛他的不如我美,比我美的不如我「愛」他。
又美又愛他的,不如我聽話。
如今在馮崢這裏,我力求成爲美人裏最有文化的,文化人裏面長得最美的。
馮崢很感興趣地跟我開始討論這個問題。
我的腹稿已經背了無數遍,有理有據,又不顯得咄咄逼人。
最後還以一句,「當然,我相信馮先生肯定考慮過最極端的情況,以及失敗的成本。」
「所以我很佩服馮先生當年破釜沉舟的勇氣,才造就了這一段傳奇。」
馮崢笑了。
沒兩天,我們在機場貴賓廳再次偶遇時,他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要不怎麼說機會總是青睞有準備的人呢。
那天飛機剛好晚點。
我藉着新做的指甲太長,撕不開茶包爲由,請馮崢幫我撕一下茶包。
隨後我們開始閒聊。
我們從茶葉聊到旅行,從旅行聊到藝術,又從藝術聊到哲學。
他感興趣的話題,每一個我都做過了功課,因此同他相談甚歡。
結束時馮崢誇我:「沒想到你作爲演員,知識面竟然這麼廣博。」
我謙虛地笑了笑:「一個好的演員,在演戲之前,都會惡補角色行業的知識。」
我明顯看到馮崢眼裏流露出的欣賞。
上飛機的時候,他主動幫我拎了行李箱。
他說:「下次不用那麼生疏,我比你大幾屆,叫我師兄也是可以的。」
誰能想到呢,當年連 211 都考不上的我。
現在也能對着哈佛畢業的馮崢叫師兄。
但這還不夠。
我需要一個進一步拉近我們關係的機會。
ŧűₚ所以那晚被搶了禮服,我馬上就想到向他求助。
這既是一種示弱,又是一種試探。
如果他對我有意思,就一定會幫我這個忙。
所幸,我賭對了。
那天慈善晚宴結束後,我給馮崢打電話,「多謝師兄今晚幫我解圍。」
馮崢在電話那頭輕笑,「那你打算怎麼謝我?」
我勾起嘴角,「自然是……肉償。」
「嗯?」馮崢低沉的尾音順着信號落在我的耳邊,我心臟顫了顫。
我穩住聲音,繼續道,「我有個朋友馬上要開一家牛排店,請了米其林三星的團隊。」
「到時候我請師兄喫牛肉呀~」
馮崢笑了笑,「好。」
「等我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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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等着他。
我第二天就進了組。
然後藉着激怒鍾霓,結束了我跟梁宴的關係。
導演批了我三天假,我本來想飛海南躺兩天。
但看到馮崢的定位在新加坡,就立刻決定來碰碰運氣。
沒想到真的讓我碰到了。
我在金沙酒店的天台吹了兩天的風,終於等來了馮崢。
剛跟馮崢認識的時候,我就大大方方說過我有男朋友。
目的是讓他放下戒心,不會覺得我故意接近他。
現在我分手鬧得人盡皆知,正好再借此搏一把同情。
一個男人如果開始同情一個女人,那距離動心也就不遠了。
馮崢來的時候,我旁邊已經擺了一堆啤酒瓶。
我手裏還拿着一瓶。
11 月的晚風並不冷,但馮崢脫下西裝搭在我肩上時,我也沒有拒絕。
這種間接的肌膚之親,是男女之間心照不宣的親近。
我看到他愣了愣,纔開口,「是師兄啊,你怎麼在這裏?」
馮崢笑道,「聽聞有位美人在這裏吹了兩天風,特地來看看。」
我落寞地偏過頭,用我更好看的那邊側臉對着他,「師兄別取笑我了。」
馮崢問,「同男朋友分手了?」
我仰頭喝了兩口酒,笑了笑,「對啊,讓師兄看笑話了。」
在我再一次拿起酒瓶時,馮崢按住了我的手。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我愣了愣,從善如流地紅了眼眶。
對着馮崢,眼淚一顆一顆地砸了下來。
馮崢張開雙手,「來,師兄的肩膀借你靠靠。」
我很剋制地靠在他的胸口,無聲地落淚,哭得渾身顫抖。
十分鐘後。
馮崢在我耳邊嘆了一口氣,「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他。
馮崢看着我傻乎乎的表情,忽然輕笑了一聲。
「平時那麼機靈一個人,怎麼這會兒這麼遲鈍。」
「師妹,梁宴不過就是個靠着祖蔭的紈絝。他不值得你浪費這麼多眼淚。」
「你值得更好的。」
馮崢的眼神帶着上位者的自信與篤定。
我後退了一步,不敢再直視他,「謝謝師兄的安慰,我……我先走了。」
我這樣純潔無瑕的小白花,當然不會無縫銜接崩人設。
-16-
第三天一早,我就飛回了國內。
馮崢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有女人對他不告而別。
我剛落地就收到他的微信:【回國了?】
我:「嗯嗯,哭完還是要回來繼續搬磚。」
我並不想跟馮崢推進得太快。
馮崢身邊不缺想爬牀的女人,我不想成爲其中之一。
我鋪墊了這麼久,也不是爲了從梁宴的花房,挪到馮崢的後花園裏。
幾年前,我跟梁宴一起參加過一次聚會。
我親眼看到我崇拜的導演,在投資人面前小意討好。
也親眼看到那位在國際上都拿過多次影后的前輩,一次又一次被灌酒。
那一次我忽然明白,即使我努力做到了行業的頂級。
在資本眼裏,不過也就是個玩意兒。
所以這次搭上馮崢,我有更大的野心。
就憑着他對我這一點動心。
我想試試,能不能撬動更大的利益。
小陳來機場接我。
我剛剛坐上車,小陳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跟我彙報這三天輿論的動態。
「鍾霓本來還發言狡辯,說她跟梁先生交往的時候,雙方都是單身。」
「結果梁先生直接在採訪裏打了她的臉。」
我挑眉,示意她說下去。
小陳有些得意地繼續說,「梁先生對記者說,『最近是跟女朋友鬧了點不愉快,所以拜託大家給我點空間,大家再扒下去,我女朋友要追不回來了。』」
「輿論直接爆了,錘死了鍾霓是小三。」
「現在主流輿論有兩種觀點。」
「一種是希望姐姐獨美,不要再回頭。」
「一種是磕梁總和姐姐的 CP,期待看梁總追妻火葬場。」
我嗯了一聲,追問道:
「我想知道我在各大榜單的熱度指數、粉絲增長數,以及這幾天是否有新的商務過來接觸?」
「全都登頂了,姐姐之前演的劇的播放量也直線上升。目前有以下幾個品牌簡單地接觸了一下……」
小陳彙報完,車也到了劇組。
劇組人員見我回來,都向我投來憐憫的眼神。
還有個圓臉化妝師特地來跟我說「加油」。
我憔悴着一張臉,向大家紛紛道謝,然後認真投入工作中去。
我回劇組的第二天,梁宴就來了。
當然他沒有空手來。
而是帶了一支梵克雅寶的情人橋過來。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很喜歡這隻表,我半年前就跟 SA 那邊訂了,最近纔拿到貨。」梁宴笑道。
梁宴每次從其他女伴回我身邊,都會送我禮物。
這次這支情人橋的公價七位數,還不算配貨的價格。
十七八歲的時候,我看言情小說。
總是不明白,爲什麼女主會拒絕男主遞過來的鑽戒珠寶。
如今我忽然明白,當你自己能夠買得起的時候。
你就會覺得,有一些東西,比這些鑽戒珠寶更重要。
三年前,我走投無路,被迫在梁宴面前低下頭,甘願成爲他花房裏的一朵花。
這三年間,我拼命工作,無縫進組。
就是爲了此刻,我可以在梁宴面前理直氣壯地抬起頭,拒絕他再爲我定價。
「梁先生,無功不受祿。」我淡淡地回。
就在我轉身要走的時候,梁宴拉住了我。
「荔荔,這次是我不對,我已經跟鍾霓分開了,這部劇關於她的戲份都會刪掉,你還是女一。」
「其實我……」他摸了摸鼻尖,似乎在考慮怎麼說。
我打斷他,「梁先生,您的私事不必告訴我。」
「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我走得很快,旁邊許多人看着,梁宴也不好繼續攔。
於是,他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
-17-
殺青那天,我媽來了劇組。
我已經有三年沒見過她了。
她一見我就抓着我的胳膊,「你馬上跟我走,去跟梁先生道歉。」
我忍着衆人的目光,帶她回車上。
一上車,我就甩開她的手,「你瘋了吧?是梁宴出軌在先,我道什麼歉?」
我媽捶胸頓足道,「不就是逢場作戲嗎?你就不能忍忍嗎?」
我冷笑一聲,「我都忍了五年了,忍得還不夠久嗎?」
我媽頓了一下,道,「畢竟,你有今天都是靠梁先生嘛。」
「我有今天,靠得是我自己!」
「梁宴是給了我資源,但也要我接得住纔行!」
「況且他是公司的大股東,我賺的錢有一半進了他的口袋,他不虧的!」
我媽喃喃道,「但你都跟了他五年了,難道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忽然忍不住砸了手裏的保溫杯,沉聲道:
「感情?當年我爲什麼跟他,你難道不清楚嗎?」
二十二歲那年,我媽把我透支網貸借來給她動手術的錢。
都拿去填我弟賭博的窟窿。
她哭着說,「我能怎麼辦呢?我們全家都指望着你弟弟啊!」
我崩潰地吼她,「你能指望他什麼?」
「現在借網貸給你治病的人是我!!!」
她伸手抱住我,「囡囡啊,媽媽知道自己對不起你。」
「你不用管我,這個病我不治了,我絕不成爲你的負擔。」
她說得輕巧,但我怎麼可能真的不管她。
我知道娛樂圈是來錢最快的地方,便一頭闖了進去。
可我低估了這個圈子的世態險惡。
在一次飯局差點無法保全自己時,梁宴從天而降。
他說他可以幫我媽約到最好的胸外科醫生,切除了她肺上的那個惡性腫瘤。
他說他可以把我那個愛賭博的弟弟安排在他的公司,由他的人看着。
我問他,「代價呢?」
他笑吟吟地說,「不需要什麼代價,我很喜歡你。」
那時候我被我媽的病、網貸平臺的催債和無良經紀公司逼得走投無路。
不得不接受了梁宴的饋贈。
最開始梁宴對我真的很好。
以至於我生出了我們是在談戀愛的錯覺。
他總是跟我說:「小荔啊,有我在,不用那麼拼的。」
我有時候也會動搖。
對啊,明明有梁宴在。
我在水裏被泡得失溫,在威亞上吊得直不起腰,是爲了什麼?
我爲什麼不能輕鬆一點,不能試着依靠一下樑宴?
還沒等我想明白,梁宴身邊就出現了新的女人。
被我問到,他也只是敷衍地哄了我一句,「逢場作戲而已。」
我卻有如當頭棒喝,我明明那麼厭惡我媽依附他人的樣子。
卻差點重蹈覆轍,走了她的老路。
自此後,我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不要妄圖靠任何人。
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從此我徹底斷情絕愛,將梁宴當成改變命運的跳板。
我媽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因爲我說,「你如果再來勸我,țű₉我會停掉你的信用卡。」
「你不信可以試試,看看梁宴會不會給你錢用。」
你看,雖然我還不能完全將我的命運握在自己手裏。
但我已經可以將我媽的命運握在手裏了。
-18-
把我媽打發走之後。
我開始投入新的工作。
但命運之神好像忽然開始眷顧我。
一直沒談下來的一個高奢品牌,直接免掉考察期,給了我一個彩妝線的品牌代言。
幾家頂刊紛紛邀請我拍攝封面,讓我直接拿了個時尚大滿貫。
連一個我從前不敢想的正劇團隊,也向我拋來了橄欖枝。
……
天上連連掉餡兒餅,連小陳都察覺有問題。
她說,梁先生爲了追回荔姐,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不置可否。
我覺得梁宴沒這麼大本事。
直到我在鳳凰獎的頒獎禮上遇到了馮崢。
我拿到了最佳女主角,馮崢是我的頒獎嘉賓。
頒獎禮結束後,馮崢主動來找我。
「拿了獎有沒有開心一點?」
我立刻意識到,這些資源都是馮崢的手筆。
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如果我說沒有,師兄會不會覺得我不知好歹?」
馮崢朝我逼近了一步,略帶侵略性俯視我,
「那不如師妹直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我垂下眼,後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師兄出手砸錢砸資源,又是想要什麼?」
「試探我的價碼嗎?」
馮崢顯然沒想到,我會問得這麼不留情面。
我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馮崢。
「師兄,我同人交往,從來都是用真心換真心。」
「你卻把我當成待價而沽的商品。」
「意識到你從未平等地看待過我這件事,確實讓我不太開心。」
「今天太晚了,失陪。」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轉身大步離開。
坐到回程的車上時,我纔開始覆盤今天的表現。
其實是有一點冒險的。
但如果就這樣接受了馮崢的饋贈,那我們必然又會進入一段不平等的關係。
溫室裏被人豢養的嬌花,當一次就夠了。
回家之後,我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馮崢。
是《簡愛》的選段。
「你以爲,就因爲我貧窮,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既沒有靈魂,也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跟你一樣有靈魂,也完全有一顆心!當我們的靈魂穿過墳墓站在上帝面前時,我們是平等的!」
我相信以馮崢的受教育水平,他會明白我想要尋求的是一段平等的關係。
況且,我也在用這段話隱祕地討好馮崢。
因爲這個選段裏女人說話的對象,是她的心上人。
很快我收到了馮崢的微信。
「師妹,是我冒犯了。請務必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我滿意地勾起嘴角,伸了個懶腰,關掉了手機。
-19-
馮崢第三次約我的時候,我軟了態度,欣然赴約。
我坐在馮崢精心挑選的江景餐廳裏,笑道。
「說起來,師兄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我曾經試探地提起過,我想跟馮崢學學投資。
那時馮崢大約還是有點看不上我的。
他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說這是個挺專業的領域。
然後半開玩笑地說道,「師妹要學投資,去考個 CFA,我就教你。」
我說,「行呀,那我們一言爲定。」
馮崢頓了片刻,似乎終於想起這一茬。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看我,「你考過了?」
我矜持地點了點頭。
我瞭解過,CFA 確實是入門投資最好的課程。
爲了這個考試,我連拍戲的間隙,都在拿着 iPad 刷 Mock。
當然,一旦有人過來的時候,我會立馬切換回劇本界面。
所以我在劇組的口碑很好。
大家都說,白荔一有空就看劇本,是個沉得下心的女演員。
可惜就是人不怎麼聰明,看了那麼久的劇本還是會背錯臺詞。
但是天道酬勤,她以後一定會成爲一個好演員的。
沒錯,天道酬勤。
所以我很順利地通過了三級考試。
馮崢問我:「爲什麼那麼想學投資?」
我笑了笑:「我不想當一輩子的演員。」
我想當資本。
不過這句話我不會說出來。
我偏頭問馮崢。
「如果我以後成功轉幕後做投資,師兄是不是就會把我當成一個平等的朋友,而不是一隻漂亮的花瓶?」
馮崢無奈地笑了一聲,「說好不許翻舊賬的。」
「師兄要是覺得愧疚,教我的時候就別藏私。」
「紙上得來終覺淺,我很勤奮好學的。」
馮崢沉吟了一會兒,點頭說好。
-20-
有了馮崢這個老師。
我開始在圈內找了一些項目試水。
很多項目本來是不對我開放的,但我拉出馮崢這面大旗。
大家也就給個十萬百萬的份額,帶我玩一玩。
我十分謹慎,連五十萬的小項目,都會厚着臉皮找馮崢幫我把關。
馮崢倒是很樂意手把手地教我。
我學得很快,幾個小項目之後。
我跟馮崢的交流從我單方面發問,變成有來有往的討論。
我投資的幾個項目都賺得盆滿鉢滿,漸漸也在圈子裏有了一些名氣。
我那個牛排館的朋友, 推遲了大半年纔開業。
馮崢也就推遲了大半年才喫上我請的和牛。
「聽說最近幾個項目陸續都回款了, 大家都誇你是投資天才。」
我笑眯眯地將炙好的和牛放進他的碟子, 恭維道, 「那也多虧了你這個老師教得好。」
馮崢按住我的手,「你知道,我想當的從來不是你的老師。」
我靈巧地把手抽出來, 垂着眼嘆了口氣, 「師兄,再給我一點時間。」
馮崢明顯有點不開心。
任誰大半年還沒睡到想睡的人, 都會不開心。
但我並不擔心。
大佬們的馬斯洛需求層次總是比旁人高一點。
能陪馮崢睡的人很多。
但能陪他文縐縐地談感情的美人,就我一個。
晚上回去後,我給他發了一段話。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來自舒婷的致橡樹。
我在暗示他,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爲了配得上他。
馮崢顯然聽懂了我的暗示。
於是他牽線,讓我有機會參與一個投資娛樂圈的股權基金。
起投的金額很大, 我有點猶豫。
但如果一旦成功, 我可能就直接財務自由了。
馮崢看出了我的猶豫,他笑道:「沒關係,我可以給你兜底。」
我搖頭婉拒:「那跟你直接打錢給我有什麼區別?」
馮崢道:「一定要跟我分得那麼清楚?」
我眨眨眼睛:「倒也不是, 只是錢的問題, 我有辦法解決。」
我忽然想起來,梁宴還欠我一筆錢。
——給舊愛的遣散費。
-21-
跟梁宴分開後,他還找過我幾次。
他不能接受我忽然離開他。
一開始是各種送禮送花, 各種挽回。
見我不接茬, 他開始打壓我。
企圖通過這種方式逼我回到他身邊。
雖然他在娛樂圈也不是就能一手遮天。
但確實也給我帶來了一些麻煩。
之前他跟鍾霓糾纏的錄像, 我一直沒有拿出來。
本來想着做人留一線。
但現在梁宴讓我不開心, 所以我打算討點利息回來。
我讓小陳找了個娛記,拿着錄像去跟梁宴談, 到手的錢我們二八分。
我教小陳:「你讓娛記跟他說, 你也不想別人知道你只有六分鐘吧。」
小陳對我豎了個大拇指。
我踩着梁宴的底線報了個最大的數字。
梁宴最後同意了。
他永遠不會知道, 這筆錢最後到了我手裏。
在他心裏,我仍舊是那個曾經深愛過他, 卻被他傷了心的小白花。
做人留一線, 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合作機會呢。
-22-
我謹慎地對那個基金進行了三輪盡調, 加上馮崢的背書。
我最後決定把所有的現金都砸了進去。
沒想到次年,那個基金投的一個電影大爆,我直接回了本。
第三年,那個基金投的一家娛樂公司在香港上市。
第五年,我減持了股份,徹底財務自由。
這期間,我跟他短暫地交往過一年。
因爲我想試試,跟馮崢這樣的大佬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最後和平分手。
我提的。
因爲我體會過了,大佬的滋味也就那樣。
主要是他們缺點服務意識。
不過馮崢倒是對我有點念念不忘。
時常約我小聚。
我看心情赴約。
我在最輝煌的時候轉了幕後。
從演員變成了資本。
成爲了娛樂圈的一段傳奇。
想追我的男人從我家門口排到了法國巴黎。
個個都寬肩窄腰雙開門, 說話一個比一個好聽。
我挑了一個嘴甜的送到我媽面前。
告訴她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嬌軀空對月。
她堅守了一輩子的信念崩塌了。
她不再跟我灌輸什麼真愛至上, 跟對男人才有依靠。
她被小奶狗摟在懷裏時,終於承認。
女人應該把命運緊緊握在自己手裏。
-23-
我在大溪地度假時,刷到熱搜上的一個視頻。
是我的粉絲剪輯的我的高光時刻。
最後她們還剪了一段梁宴的訪談進去。
梁宴滿眼懷念,誇我是「唯一純白的茉莉花」。
我笑了笑。
想起很多年前, 馮崢問我想要什麼。
那時我還不能說出口,不能讓人察覺我的野心。
如今我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說。
我從來不想當某個金主後花園裏嬌養的小白花。
我想要的,是當養花的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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