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活着回來了

嫡母要把我賣給老頭當小妾。
我渾身是傷逃出府門,正好撞上榮親王出殯。
看着身後追趕而來的兇惡家丁,我對着榮親王的棺柩納頭便拜:
「臣女傾慕榮親王多年,願以侍妾之身爲他守節終身!」
轎輦上的帝后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即決定封我爲榮親王妃。
我成爲了快樂的富婆小寡婦。
可好日子沒過三年,
榮親王活着回來了。

-1-
榮親王是當今陛下最寵愛的親弟弟。
陛下大了他十幾歲,把他視若己出,百般寵愛。
榮親王也不負聖恩。
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文武雙全、人品端方。
他和首輔大人家的嫡女青梅竹馬,早早就訂下婚約。
結果婚期前一個月,榮親王在運河上遭遇水匪,下落不明。
一週後,他的屍身被撈出,被魚啃得面目全非。
消息傳回京城,皇帝直接哭暈了過去。
剛哭醒沒多久,首輔大人又上書,要爲嫡女退婚。
皇帝又被氣暈了過去。
可氣歸氣,牛不喝水強按頭。
當今聖上最是開明,也不會爲了這種事情懲罰臣子。
最多就是背後給他穿穿小鞋。
但心頭總歸憋着一口氣在。
因此在我出現後,他甚至都沒去查明真假。
當場下旨,封我爲榮親王妃。
事後,各種各樣的賞賜流水一般地送進了榮親王府,指名道姓地要送給我這位榮親王府的女主人。
在各種各樣的加持下,我的排場比後宮裏的娘娘還囂張。
惹得京中留言紛紛。
我十分不安,某次進宮請安時略有提及。
隔日,說閒話的人就被處置了。
私底下,皇后娘娘握住我的手,滿臉不屑。
「當時淮安去得突然,他們謝家說退婚就退婚,絲毫不顧念舊情。」
「現在看見榮親王府富貴滔天了,眼饞了?」
「我呸!」
「曉曉你放心,只要本宮和陛下還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你受絲毫委屈!」

-2-
我叫沐曉曉,是大理寺少卿沐振華家的庶女。
我孃親年輕時在京中賣唱爲生。
沐振華年少及第,風流調侃。
他對孃親一見鍾情,幾句花言巧語就把她騙回府中爲妾。
誰知,沐振華是個情場浪子,府中如我孃親一樣的女子不知凡幾。
沐振華寵過、愛過,也就拋之腦後了。
剩下的,便只能沉落在這府中,任憑嫡母蹉跎。
嫡母管不了沐振華,只能把怨氣發泄在這些妾室和她們生下的孩子身上。
於是,沐府中的庶子庶女也只能苟且偷生。
生了我後,我孃親的身子愈發差了。
嫡母卻罵她狐媚、罵她矯情做作,讓孃親在冰天雪地去湖邊打水,伺侯自己沐浴。
孃親不慎跌入湖中,着了涼。
沒幾天就撒手人寰。
從此之後,便只剩下我。
孃親去世後,嫡母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妾室身上,也再顧不上我。
直到我的年歲愈發大了,那張繼承了父母優點的豔麗容貌一點點清晰,嫡母才又一次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她開始對我精心打扮,頻繁帶我出入各種宴會。
隨着我的豔名遠播,嫡母眼中的算計也愈發清晰。
我知道,她是想把我賣個好價錢。
我十四歲那年,文昌伯爵府上門提親,想聘我去做填房。
伯爵府的聘禮給足了十成十,讓嫡母喜笑顏開。
我卻知道文昌伯已經年逾六十,絕非良配。
因此,尋到機會後,我立刻逃出沐府。
沐府的家丁來追。
很快ẗũ̂⁶,我就走投無路。
眼看着主街上,榮親王的棺柩正緩緩前行。
我心一橫,直接衝上前,對着棺柩納頭便拜:
「臣女傾慕榮親王多年,願以侍妾之身爲他守節終身!」
轎輦上,帝后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皇帝走下轎輦,親手扶起我,眼神中滿是慈愛。
「好好好!有此癡情的妻子,淮安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我就這樣搖身一變,成了榮親王妃。

-3-
摸着良心說,若是榮親王還活着,我給榮親王妃提鞋都不配。
滿京城中,戀慕榮親王的女子不知凡幾。
可榮親王去世後,那些貴女都避之不及。
活着的榮親王,她們爭着搶着要。
但要是給榮親王守寡,那……那要不還是算了吧。
這其中,就包括柳尚書家的嫡長女,柳欣。
曾經,柳欣和謝小姐爭得你死我活。
我那驚天一跪後,柳欣遞了拜帖,來榮親王府探望我。
見到我後,她把我上下一番打量,最後行了一禮。
「論起對淮安的情深意重,我不及你。」
「沐曉曉,我輸得心服口服。」
不是她們不行,而是因爲我太癡情。
那些貴女大多都是如此心思。
在她們的宣傳下,滿京城都知道了我和榮親王的絕美愛情。
什麼一見鍾情情定三生,霸道王爺愛上我……
聽着流言蜚語愈發離譜,我在榮親王府摳腳都摳得心虛起來。
事實上,我與榮親王只有一面之緣。
要是榮親王還活着,他能否想起我這個人,還是兩說呢。

-4-
成爲榮親王妃的第三年,我十七歲。
這三年,在御醫的精心調養下,我被養得愈發珠圓玉潤,豔光四射。
原本就豔麗的容貌愈發嬌媚,越來越像嫡母曾經罵的,「狐媚子」。
若我還在沐府,這樣的臉,還不知要被蹉跎到何種地步。
可現在,我是榮親王妃。
皇后寵着,皇帝護着。
人們見了我只有尊重,哪裏敢起什麼歪心思。
春暖花開時,長公主邀請京中權貴去郊外踏青。
我一下轎子,就備受矚目。
一道火熱的視線黏在我身上,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回頭望去,卻發現是將軍府李家的公子。
在他身邊,嫡妹正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滿不在乎地移開目光。
五年前,李公子對我一見鍾情,說要上門,求娶我爲妻。
我信以爲真,滿心甜蜜地等待。
但不知爲何,最終他求娶的人,卻變成了我的嫡妹。
我去質問他,他卻一臉爲難。
「曉曉,」李公子嘆了口氣,「你身份低微,怎麼能做我李家的主母?」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和母親說好了,娶你嫡妹的同時,納你爲妾。」
「這樣,我們仍在可以在一起長廂——嗷!」
我飛起一腳,正中他襠下。
納你媽!
渣ƭû₈男!
老孃去死也不嫁給你!

-5-
郊外已經被羽林軍團團圍住。
眼見着不會發生危險,我揮退了婢女和小廝,一個人在河邊漫步。
可偏偏,總有不長眼的人想要打破這份寧靜。
「曉曉……」
一道痛苦糾結的聲音傳來。
我回頭望去,正好對上李公子深情的雙眼。
「李公子,你應該叫我榮親王妃。」我面無表情。
李公子的臉色更痛苦了。
「曉……不,榮親王妃!」
「你我之間一定要如此生份嗎!」
「你和榮親王連面都沒見過!你如何能對他情根深種?」
「定然是你嫡母想逼你嫁人,你不願,這才爲自己籌謀了一個靠山!」
我:「……」
竟然大部分都被這小子猜中了。
見我不說話,李公子以爲拿捏住了我,竟上前幾步,想要握住我的手。
「曉曉,我……」
我一把揮開他的手,眼色冷凝。
自從我成爲榮親王妃,這廝三番五次前來糾纏,已經讓我煩不勝煩。
今日,便就做個了斷吧!
「李公子慎言!」
「我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的確對榮親王傾心多年。」
「十年前,國公府的宴會上,我在後花園迷路。是榮親王帶我走到前廳,從而倖免嫡母一頓責罰。」
「從那時起,我便對榮親王情根深種!」
「可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榮親王,因此便把這份感情埋藏心底。」
「他活着,我默默看着他便好了。」
「可他既然去了,我便要用我的一生,爲他守節!」
「與你的婚嫁事,不過是我權衡利弊下的產物!」
「你莫要再自作多情了!」
看着李公子的臉色逐漸變白,我心下暢快之餘,卻又有點心虛。
撒謊,要半真半假的撒。
國公府宴會是真,榮親王曾爲迷路的我指明方向也是真。
至於其他,那純純是在瞎編了。
那年我七歲,榮親王九歲。
這麼大年紀的小豆丁,哪裏懂得什麼男女之情?
更何況那之後,我與榮親王再沒見過一面。
就算是榮親王現在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都未必認得出來。
可撒的謊多了,這些年我甚至都已經欺騙了自己。
就好像,我的的確確曾經深愛着那樣一個霽月清風的男子。
李公子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
我長吁一口氣。
轉過身,卻撞上一個硬邦邦的胸膛。
「好痛!」
我捂着額頭呼痛。
抬眼望去,卻見一位面容俊朗的男子身着一件長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就是榮親王妃?」他問。
「聽說你對榮親王情根深種?」
眼前的男子,眼帶桃花,長眉入鬢。
我瞧着他的模樣,不知爲何,竟然有些許眼熟……
可我翻遍記憶,卻覺得自己未曾見過眼前的人。
許是之前見到過的不相干的人。
無非就是又一個對那些傳聞逸事好奇的閒人。
我想。
於是我心一橫,大着膽子篤定地開口:
「是!我傾慕榮親王多年!」
「他死後,我痛不欲生,決心爲他守節終身!」
男子被我說得一愣。
片刻之後,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好、好、好。」
「若是榮親王泉下有知,知曉你的心意,便是拼死也要活着回來。」
說罷,他笑着揚長而去。
徒留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我盯着他的背影,不知爲何,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踏青結束後,我回到府中。
剛洗漱完,突然聽見下人來報。說李府的公子回程的路上馬兒受驚,墜馬受傷。
傷筋動骨一百天。
我吁了一口氣。
起碼這段時間,這廝沒法再來騷擾我了。

-6-
第二天一早,我在榮親王府醒來,照例去小佛堂上香。
先帝先皇后已經故去,帝后又日理萬機,我沒有長輩需要請安服侍。
榮親王生前身邊又沒有妻妾,後院空空蕩蕩。
我是王府唯一的主人。
整日閒來無事,我竟然也開始禮佛。
對於現如今的我來說,已經別無所求。
只因禮佛能讓我心情平靜,便日復一日地參拜了下去。
可不知爲何,今日我總是心神不寧。
心在胸膛裏跳得飛快,像是預感到有事情要發生。
「王妃!王妃!」
我的貼身丫鬟瑪瑙突然出現。
她滿頭是汗,看起來狼狽不堪,拄着門框不停地喘着粗氣。
可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出什麼事了?這麼着急?」我問。
瑪瑙平復了好一會,這才又站直了身子。
「回稟王妃,王爺活着回來了!」
王爺?
我立刻意識到她說得是誰。
偌大個王府,除了榮親王本人,還有誰能擔得起「王爺」二字?
我一口氣吊上半空,上不去下不來。
手僵在半空中,不住打哆嗦,腿也軟得站不起來。
富婆寡婦當了三年,現在告訴我男人活着回來了。
有男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
還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事情嗎!
瑪瑙以爲我是歡喜得緊了,扶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前院挪。
「王妃Ťûₙ對王爺真是用情至深!」看着我這副窩囊樣,瑪瑙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比我還小一歲,又未曾婚嫁,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
這三年,京中那些流言極大地滿足了她的少女情腸。
與她的興奮期待不同,我卻是滿面愁容。
我們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正廳。
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修長的身影。
就算還沒看到臉,端看這風姿,便已是出塵。
我更愁了。
這樣的出身,這樣的相貌,這樣的人品才華,叫我如何才能配得上?
榮親王死了,我纔是榮親王妃。
現在這小子活了,只怕第一時間就要休妻另娶吧!
我的心下不住腹誹,身體卻十分規矩地行了一禮。
「妾身見過王爺。」
那個身影聽見了聲音,施施然地轉身。
「是你!」
幾乎是立刻,我的驚呼脫口而出。
站在我眼前的,竟是那日在河邊偷聽我講話的男子!

-7-
男子……不,榮親王看着我,嘴角慢慢勾起一個笑容。
「本王離家多年,夫人打理這府中上下,一定十分辛苦。」
「現在本王回來了,夫人也可輕鬆些。」
我心下大驚。
果不其然,這小子一回來就想休妻!
不行,我得另謀出路了。
「勞煩王爺掛念,妾身不辛苦……」我低下頭,訕訕道。
榮親王把我上下一打量,眼神卻又柔和了不少。
「也對,夫妻本是一體,是本王生疏了。」
「本王還要進宮去給陛下和皇后娘娘請安,還請夫人在府中稍等。」
「等本王回府後,再和夫人好好訴一訴衷腸。」
他說完,就施施然離開。
留我一人在府中,坐立不安。
瑪瑙本來被這絕美愛情感動得熱淚盈眶,興致勃勃地八卦去了。
可沒過一個時辰,她卻義憤填膺地回來了。
「王妃,您一定要做好準備!」
「王爺回城的時候帶了一個姑娘回來,就安置在西城的宅子裏!」
「滿京城都看到了,說那姑娘的肚子都有這麼大啦!」

-8-
姑娘?
肚子!
我的腦內敏感地抓住了這兩個詞。
榮親王想要休妻另娶,莫非是因爲這個姑娘?!
若是我表示我大度不在乎,安安分分地當個擺設,是不是能擺脫被休的命運?
嗅到了這絲曙光後,我興奮地握住瑪瑙的手。
「你可知那宅子位於何方?」
瑪瑙以爲我要上門手撕外室,當下就把宅子的Ṫüₘ具體位置告訴了我。
我立刻備車,帶着一衆人等前往。
我本以爲,能讓榮親王搞出未婚先孕這種事情的女子,無論如何也得是弱風扶柳、風情萬種的。
可等到那女子坐在我面前時,卻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我眼前的女子,容色凌厲、氣勢如虹。
她膚色微黑,也不算細膩,可整個人卻洋溢着一股蓬勃朝氣。
就算大着肚子,這英姿颯爽的氣質也絲毫不減。
榮親王竟然喜歡這種類型的?
我看了看我這彷彿能被徒手掰斷的腰肢,心下犯愁。
審美對不上,幹啥都完蛋。
要是搞定不了這姑娘,估計我也就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
那姑娘看着我,眼尾上挑。
「不知王妃殿下來訪,所謂何事?」
她的態度不算友善,一邊的瑪瑙氣不過,張口就想給我找場子。
卻被我一口捂住嘴。
看着眼前大着肚子的姑娘,我的臉上揚起一個討好的笑意,態度也愈發殷切。
「王爺也真是不體貼人,妹妹大着肚子,怎麼能住在這種地方!」
「我這次來,就是爲了接妹妹回府,好生照料!」
「住所和下人我都已經備好了,軟轎也在門外等候,若是妹妹不介意,咱們以後就以姐妹相稱!」
「以後有我一口乾的,絕對不讓你喝稀的!」
姑娘:「?」
在我殷殷期待的眼神中,她十分不解地擰緊了眉頭。

-9-
據姑娘自我介紹,她姓杜名婧,年十八。
就算比我還大一歲,可我爲了佔住正妻的地位,還是十分不要臉地叫她「妹妹」。
回到府中,安頓好了杜婧,確認喫穿用度產婆奶孃都萬無一失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剛緩過神,茶還沒喝兩口,下人就通報,說榮親王回來了。
我連忙到府外相迎。
迎着月色,那個修長的身影攜風而來,帶來如月光一般的清冷味道。
看見我,他原本淡漠的神色好像就軟化了下來。
榮親王牽起我的手,拉着我回到屋內。
「怎麼這麼涼?」他握住我的手掌,輕輕揉搓。
動作溫柔得讓我微愣。
自從我孃親去世後,再也沒有人如此對我。
這言行舉止,就好像,他也對我情根深種一般。
……
想什麼呢沐曉曉。
你爹這些年,身邊那流水的女人,你還見得少嗎?
男人的真心,就是這世間最不靠譜的東西。
我甩甩頭,把那些錯覺甩出腦海。
「王爺,杜姑娘懷着孕,怎麼能安置在外頭宅子上呢?」我看着他,語氣嗔怪。
「妾身已經做主,安排杜姑娘住進了府裏,囑咐了下人們好生照料。」
「不知王爺何時準備給杜姑娘一個名份?」
我賢良淑德的家是擺足了十成十。
可這一連串的話,卻讓榮親王慢慢簇起眉頭。
莫非是我的態度還不夠清晰?
這麼想着,我連忙繼續表起衷心。
「王爺放心,無論是貴妾還是側妃!妾身都絕無二話!」
榮親王的眉頭簇得更緊了。
握住我的手也慢慢鬆開。
「本王倒不知道,本王的王妃竟然如此賢惠大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感覺他說得咬牙切齒。
我十分不解。
賢惠大度他還不滿意?
這小子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若是嫡母也能如我一般賢惠大度,爹爹也不會三天兩頭和她吵架了。

-10-
那晚,榮親王變得很沉默。
在我的住所呆了沒一會,他便起身離開。
臨走時,他囑咐我過兩日進宮赴宴。
爲了慶祝榮親王平安歸來,帝后在宮中設宴,邀請了廣大王公貴胄前來赴宴。
之後的兩日,我再也沒見過榮親王。
入宮後,榮親王去養心殿面見皇帝。
而我則右轉,去了坤寧宮。
坤寧宮內,皇后一看見我,就忍不住抹淚。
「曉曉,這三年真是苦了你了。」
「如今淮安平安回來,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她哭得激動,我也欲哭無淚。
「皇后娘娘不用爲妾身擔心,妾身不苦、不苦……」
我這幾年苦在哪裏呢?
有錢有閒還死了夫君,我好得很啊!
可皇后不這麼想。
女子以夫爲天。
我寡居三年,她是真情實感地覺得我這三年受了大委屈。
眼見我今天穿得素淨,她還名宮女爲我換上一套華麗的宮裝,精心打扮。
等我整個人煥然一新後,皇后滿意地點點頭。
「我們曉曉可真漂亮,」她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鬢髮,語ƭũ̂₀氣一轉,又變得得意起來:
「今天非得讓謝家那小姑娘看個夠!」
謝家嫡女謝櫻,曾經是榮親王未過門的妻子。
也不知是陰差陽錯還是刻意躲避,這三年,我竟然和她一面都沒見過。
自從謝家退婚後,皇后一直憤憤不平。
現如今撞上了,她一定要拉着我,好生炫耀一番。
我表面附和着皇后說笑,心下卻泛起了愁。
若是謝櫻求到我面前來,我是替榮親王納了她還是納了呢?
若是納了謝櫻,杜婧又該怎麼辦呢?
她可還大着肚子呢!
這新歡舊愛恩怨情仇的,我不會要開始宅鬥了吧?
救命啊!

-11-
我隨皇后前去赴宴。
落座後,敏銳地捉捕到榮親王眼中的驚豔。
但這ƭųⁱ抹驚豔一閃而過,快得又讓我懷疑是錯覺。
宴席開始後,榮親王被人頻頻敬酒。
我低眉順眼地坐在他身邊,乖巧地當着我的花瓶。
酒過三巡,人們都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
眼看着榮親王被人拉走,柳欣鬼鬼祟祟地湊了上來。
柳欣曾經傾慕榮親王。
可自從三年前得知榮親王的死訊,柳欣也放下了心中的情愫。
現如今,她早已經和將軍之子定下婚事,下個月即將過門。
看我喫席喫得歡騰,柳欣恨鐵不成鋼地捏了我一把。
「沐曉曉,你怎麼還喫得下!」
「今日這宴席上,那麼多女人都覬覦你夫君,你怎麼像是沒事人一樣?」
「喫喫喫!你就知道喫!」
我眼前的脆皮燒鵝被她一下挪了好遠。
看着那油光瓦亮的燒鵝,我的眼淚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榮親王要納妾幹我什麼事?
天要下雨,夫君要納妾,我難道還能管得了這?
我正忿忿不平着,柳欣又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
「沐曉曉,你看!」
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卻看見一位女子舉着酒杯,施施然地向榮親王走去。
「那是誰?」我有點疑惑。
「你不知道她是誰?」柳欣震驚,
「她就是謝櫻!榮親王之前那個未過門的未婚妻!」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12-
謝櫻眉眼溫婉端莊,容貌秀美。
她端着一杯酒,眼神堅定地向榮親王走去。
看着眼前這一幕,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這幾年,我聽到的,關於謝櫻的流言。
據說,謝首輔退婚後,謝櫻被家裏禁足了半年。
據說,謝家另給謝櫻相看了幾門親事,卻都被謝櫻鬧得不了了之。
據說,謝櫻已經是內定的太子妃了。
……
哎,又是一個陰差陽錯的愛情悲劇。
我的心裏突然泛起了些許同情。
謝櫻端着一杯酒,走到了榮親王面前。
話還沒說,眼中已是水霧朦朧。
「淮安哥哥……」
語氣柔軟,楚楚可憐。
聞者傷心、見者淚流。
若不是我還佔着榮親王妃的位置,我都要爲謝櫻的癡情掬一把淚。
可榮親王卻不爲所動。
「謝小姐自重,」他的神色淡淡的,語氣也沒有一絲波瀾,「本王與王妃感情甚篤,並沒有納妾的想法。」
這話說得凌厲,他的聲音又不低。
一時間,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興致勃勃地八卦。
謝櫻眼中水汽凝結成淚珠,順着眼眶滾落。
到底是女孩子家,臉皮薄。她一轉身一跺腳,捂着臉就跑遠了。
「笑死,她也有今天!」
看着老對頭喫癟,柳欣幸災樂禍。
看着我面露不忍,她又提溜着我耳提面命:「沐曉曉,你可別被她這副樣子欺騙了!」
「當年爲了和榮親王的婚事,她可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要是掉以輕心,在她身上喫了虧,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我被她的話嚇得一激靈。
若我沒記錯,剛剛榮親王是不是說過「本王與王妃感情甚篤」這句話。
這小子莫不是要拿我當擋箭牌,保他那懷孕的真愛母子平安吧!
救命啊!

-13-
宴會結束後,我和榮親王共乘一車,往王府駛去。
榮親王喝多了酒,一上車就睡着了,臉上還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馬車駛入了王府,我撐着醉醺醺的榮親王走下馬車。
「奴才來替您扶着王爺吧!扶回主院?」
小廝湊過來,一臉殷切。
我瞅瞅榮親王緊閉的雙眼,搖搖頭。
「快送到杜姑娘院子裏吧。」
人家大着肚子,整日胡思亂想,再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
小廝:?
一直醉醺醺的榮親王也猛然睜開雙眼。
「你讓我去杜姑娘的院子?」他皺起眉頭,吐字清晰,沒有絲毫醉意。
「你以爲杜婧是我什麼人?」他靠近我,語氣嚴肅。
我想了又想,最後只蹦出兩個字:
「外室。」
「……」

-14-
那晚,榮親王歇在了前院。
之後,他再沒來找過我。
他好像又變得很忙。
我在府中枯坐了幾日,反而是杜婧找上門來。
「我是得了顧淮安的囑咐,來和你解釋的。」
她大着肚子坐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眉眼中帶着幾分戲謔笑意。
「別瞎想了,我和顧淮安沒有任何關係。」她微微嘆息。
「我的兄長、夫君和顧淮安是結拜兄弟。」
ŧū́⁼
「三年前,他們遭遇水匪劫殺。那羣水匪的目標明確,勢必不會讓淮安活着回到京城。」
「於是,我的兄長換上了顧淮安的衣物,替他躲過一劫。」
我一驚,手中的茶杯險些打翻在地。
這麼說,三年前那句殘缺不堪的屍體,是杜婧的兄長?!
與我的震驚不同,杜婧的神色卻自若。
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顧淮安雖然逃過一劫,卻身受重傷。」
「這幾年他一直藏在鄉下養傷。直到半年前,身子痊癒了,才準備啓程回到京城。」
「可那夥人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風聲,又前來劫殺。」
「這次被殺死的,是我的夫君。」
她的神色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
可我看着她,卻感覺她身周的淒涼哀意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讓這炎熱的午後變得冰寒刺骨。
我不自覺地握住了她的手,想把自己那微薄的力量傳送給她一些。
「無妨,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杜婧悽然一笑。
「我這次來,一是要澄清我和顧淮安之間的關係。二則是要告訴你:」
「當年顧淮安在鄉下,聽說自己有了王妃,拖着病體也想回到京城,解除婚約。」
「可聽到了你的名字之後,他就不急了。」
「還經常坐在樹蔭下,一個人傻笑。」
「曉曉,不管你相不相信,他是真的對你情根深種。」
我驚了。
榮親王對我情根深種?!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怎麼不知道!
但到了現在,這已經不是重點。
我晃晃頭,把這些兒女情長拋到一邊,又問起了我最想知道的事。
「那些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殺他?」
說到這,杜婧的眼中突然流露出無邊殺意。

-15-
到最後,杜婧也沒有把仇人的姓名告訴我。
我想自己去問榮親王,卻發現人家乾脆幾日沒有回府。
貼身的小廝日日回府稟告,說是王爺有公務在忙,讓我不要擔心。
恍恍惚惚的,我竟然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曾經還是富婆小寡婦時的日子。
只不過這次,我的心裏空落落的。
我感覺,我好像有點想見到顧淮安。
但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那一點點感情,只要我稍加剋制,就會煙消雲散。
可我是想見到顧淮安,但不是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啊!
城外懸崖邊,我和杜婧被結結實實地捆住,動彈不得。
而捆住我們倆的,竟然是太子。
我人傻了。
太子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呀?!
他前面完全沒有出場啊!
這幾年,我和大皇子只在逢年過節時,有過幾面之緣。
太子和榮親王年歲相仿,比我還大上兩歲。
但每次見面,他都規規矩矩地叫我皇嬸,給我行禮。
誰知顧淮安回來沒幾天,他就把我從府裏綁了過來。
一點都不顧及曾經的親戚情誼。
不愧是太子殿下!
不出場則已,一出場就是個大反派啊!
太子站在我和杜婧身邊,手持長劍,神色癲狂。
在他對面不遠處,顧淮安面色沉重。
他帶着一衆禁軍來緝拿太子,卻因爲我和杜婧被挾持爲人質,不敢上前。
「顧淮安!這兩個女人,一個是你情深意重的妻子,一個懷了你的孩子!」
「現在她們倆都在這。你自己選吧,你要救誰?!」
太子一邊喊,一邊揮舞着手裏的長劍。
劍鋒從我臉上掠過,看得我心驚膽戰。
杜婧也被捆得動彈不得,卻死死盯住太子,目露寒光。
顧淮安看着他,沉聲開口:
「她們兩個我都要救。」
「顧文淵,你冷靜一點!」他看着太子,眉頭緊鎖,「你恨的人是我!你放了她們,要殺要剮都衝我來!」
「放過她們?」太子的表情似哭似笑,「我放過她們,你放過我了嗎?!」
「三年前,你明明知道杜家的滅門案與我有關!卻還是不顧及絲毫情面,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現在,你把這些證據送到父皇案前的時候,有想過我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啊!你卻爲了你那兩個結拜兄弟,棄我於不顧!」
「顧淮安!三年前你怎麼沒有死在河上!」
我驚了。
這是什麼皇室隱祕、恩怨情仇。
太子的語氣不像是位高權重的太子,反而像是我的嫡母。
每次我爹又帶女人回來時,我嫡母和他吵架時,說話就是這麼個調調。
隨着他們一來一往,我終於理清了前因後果。
太子殿下的生母是淑貴妃。
淑貴妃出身謝家。
自從謝首輔得勢後,謝家行事愈發無法無天。
杜家世代從商,手裏握着幾條商路。
謝家看着眼饞,直接派人去搶。
兩家互有摩擦,一來二去,竟然上升到世仇。
謝家仗着勢大,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給杜家扣了個罪名,把杜家滿門抄家流放。
謝家自以爲這事做得天衣無縫,卻唯獨漏算了一點:
杜家大公子有個結拜兄弟,姓顧、名淮安。
正是榮親王!
家中突遭橫禍,杜家大公子歷經險阻來到京城,向榮親王求援。
榮親王在京中探查無果,便打着出遊的幌子,來到杜家老家探查。
幾經周折,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證據。
謝家眼見事情即將敗露,直接派人將榮親王滅口。
因擔心事發,還把太子拖下水。
……
我人傻了。
這是什麼皇室祕聞。
這些是我能聽的嗎?
我會不會被滅口啊!
「顧淮安,你以爲你把我拉下水,父皇就能立你爲皇太弟嗎!」
「既然你不選,那就讓我來替你選!」
我猶自震驚着,太子又開始發瘋。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手持長劍向杜婧腹部刺去。
「不要——」
顧淮安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向這裏奔來。
杜婧懷的可不是顧淮安的孩子啊!
杜婧對她的亡夫情深意重。
她的夫君已死,這孩子要是沒了,她可怎麼辦?
況且她即將臨盆,這一劍下去,豈不是一屍兩命!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等我回過神時,卻發現我已經掙脫繩索,擋在了杜婧身前。
可長劍卻沒有刺進我的身體。
最後千鈞一髮之際,是顧淮安擋在了我的身前。
最後在我眼前出現的,是漫天的血花。
和顧淮安慢慢軟倒的身體。

-16-
之後的幾天,我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好像是在作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我看見了我的孃親。
她躺在牀上,嘴脣青紫、眼神渾濁。
我知道,她要死了。
「曉曉,別去愛人。」
孃親握着我的手,斷斷續續地囑咐我。
「愛一個人,就像是把一把刀送進了別人手中,等待着他給你致命一擊。」
孃親深愛着沐振華。
因此那樣陽光燦爛的女子,只能在後院中,一點點枯萎。
多麼可怕。
但這就是殘忍的現實。
可是,在腦海深處,卻還有一個聲音在勸慰我。
他不是沐振華,曉曉。
他很好。
就算他不再愛你了,他也不會像沐振華一樣。
你可以勇敢一點,曉曉。
……
我慢慢醒來。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牀前。
我趴在牀邊。
牀上,昏迷多日的顧淮安慢慢睜開雙眼。
他嘴脣青紫,面色蒼白。
可當他看着我時,神色卻依舊溫柔。
「別怕,曉曉。」他輕聲說。
我突然發現,只是這麼看着他,我的心臟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當當一樣。
這種感覺既新奇,又溫暖。

-17-
顧淮安養傷的時候,京中發生了很多大事。
謝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爲被呈到御前。
皇帝震怒,下令徹查。
查到最後,謝首輔的官職被擼了個乾淨。
淑貴妃廢爲庶人,打入冷宮。
太子被廢,被移宮圈禁。
剩下謝氏一家老小,該砍頭砍頭,該流放流放。
杜家沉冤昭雪,還活着的族人被送回原籍。
杜婧在京城生下一個女孩。
剛出生的小嬰兒,身體小小的、軟軟的。
我好奇地戳了戳她的手心,她就咯咯笑着回握住我的手指。
「她叫什麼名字?」我問。
杜婧看着她,眼底一片溫柔。
「她叫憶安。」
「杜憶安。」

-18-
爲了清理廢太子和謝家的殘存勢力,剛痊癒的顧淮安又着實忙了好些日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即將被立爲皇太弟時,皇帝卻轉而立了二皇子爲太子。
立儲之事塵埃落定後,顧淮安這才又一次回到府中。
我看着他,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
「我以爲你要變成太子了……」
現如今, 中宮無子。
除了太子外, 皇帝對其餘皇子一視同仁。
要論親疏遠近,剩下那些人加在一起,份量還比不上由帝后一手帶大的顧淮安。
顧淮安噗呲一聲,笑了。
「曉曉, 你可知,皇嫂這麼多年來, 爲何膝下無所出?」他問。
我搖搖頭。
我的確很好奇。
這三ẗú₊年來,我見證了帝后的恩愛, 就更好奇皇后爲何膝下無子。
「皇嫂當年也曾經懷過一個孩子。可那孩子還沒生下來,她就被後宮中人暗算。」
說到這,顧淮安微微嘆息。
「孩子沒了,皇嫂也險些喪命。」
「太醫說,皇嫂還活着已是萬幸,日後也不會再有孕。」
我沉默。
你看, 愛一個人是這麼危險的事。
顧淮安看着我,眼神溫柔。
「曉曉, 我無意皇位。」他像是看破了我心中所想, 溫聲安慰道:「我已經和皇兄表明了心跡, 讓他之後莫要再想着立我爲皇太弟。」
「從前就是因爲這些猜想,謝家、廢太子才鬧出這許多事端。」
「我向你保證,這些危險都不會再發生。」
他的眼神很認真。
「你真的心悅我?」我忍不住詢問,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在我的記憶中, 我和顧淮安只有那一面之緣。
顧淮安抿抿嘴脣, 臉頰略微泛紅。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蹲在後花園的角落裏,憋着嗓子在哭。」
「我把你送回去的路上,你拉着我的衣角, 一邊哭,一邊哆哆嗦嗦地和我道謝。」
「我當時就在想, 如果沒人護着你,那就讓我來護着你吧。」
「可你和謝櫻的婚約……」我又問。
「皇兄和皇嫂爲我議親時,我又一次想起了你。可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卻回稟我說, 你已經和李府的公子,私定終身。」
「君子有成人之美, 我只能作罷。」
「謝家讓謝櫻與我訂婚, 是爲了兩邊下注。而我和謝家訂親, 是爲了探查杜家的案子。」
「曉曉, 別急。」他握住我的手,「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年。」
「總有一天, 你會相信我的真心。」
相信他的真心。
我覺得,我應該可以試一試。
如顧淮安這樣的男子,就算終有一日變了心, 也不會讓我淪落如孃親一樣的下場。
我可以嘗試去愛他。
只要我堅持好自己內心的底線, 我就會一直安全。
我慢慢回握住他的手。
「顧淮安,如果我們有一天和離了……」
「不會有那麼一天。」顧淮安說得斬釘截鐵。
「我是說如果。」我拍拍他的手。
「如果我們哪天和離了,你會給我一筆錢, 讓我安享餘生嗎?」
「……」
顧淮安一言不發地拉着我起身。
「你要幹什麼?」我問。
「帶你去我的私庫。」顧淮安笑着嘆了口氣,
「你看看那有什麼喜歡的、想要的,列個單子出來。明天我就去府衙過文書。」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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