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回檔

竹馬發現我能讀檔重來,每次牀上都逼我回檔到 18 歲我們初嘗禁果之前。
「女朋友永遠是雛,我兄弟羨慕死我了。」
我每次都好痛,也討厭他把這種事到處炫耀。
可我真的喜歡他好多年。
直到我看見他對祕書無奈輕哄:
「你一輩子就這一次,我會珍惜你對你負責的。」
「你說蘇寧怎麼辦?」
竹馬嗤笑一聲。
「她背地裏不知道跟多少人睡過,找人接盤還不容易?」
我沒哭沒鬧,把訂婚戒指五十塊錢掛到了二手平臺上,頭也不回地飛去了德國找我爸媽。

-1-
渾身血液彷彿凍結了。
一門之隔,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裏面的對話還在繼續:
「她太會迎合我,手段又那麼花,怎麼可能沒找人練過?但她回檔了我也感受不出來。」
那分明就是祁妄的聲線,我聽了十八年了。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我鬼使神差地踮腳窺向百葉窗。
卻正好看見祁妄捏起女孩的下巴,笑得戲謔。
「昨晚你說暗戀我十年?」他指腹摩挲着女孩臉側,「小傻子,非要留着第一次給我?」
女孩羞紅了臉。
祁妄的聲音也染上了寵溺的笑意:
「你長這麼一張臉,居然跟學長玩純愛啊?」
女孩大膽回望:
「那學長會對我負責嗎?」
祁妄不說話了。
女孩愣了愣。
「聽說蘇寧姐陪了學長好多年,你們快要結婚了……」
女孩咬住下脣,不甘心地淚如雨下。
「抱歉啊學長,我不該奢望這些的,蘇寧姐對你纔是最特殊的。」
我眼睛緊緊盯着祁妄的臉。
如果他拒絕對女孩負責,承認我的特殊。
一晚上而已,我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心裏還是忍不住默默期許他的答案。
因爲我真的喜歡他好多年。
許久,祁妄垂着眉眼,漫不經心道:
「是啊,很特殊,自帶修復膜的充氣娃娃。」
聽到那句話,我的心像被重錘狠狠擊中,所有的期待瞬間裂成碎片。
祁妄垂下頭顱,珍而重之吻上女孩的脣瓣。
「我當然會對你負責,你不像她,回檔重置千萬次早就廉價了。」
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我捂着嘴,怕自己哭出聲,卻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啪——」
戒指盒墜地的悶響驚碎滿室旖旎。
「誰?!」
祁妄似有所覺地看過來,對上了我哭泣的眼睛。

-2-
我瞳孔驀然睜大,下意識轉身落荒而逃。
一顆心在胸膛裏痛得不成樣。
我還記得十八歲我們初嘗禁果,他吻着我頸側,擦去我疼痛的眼淚:
「蘇寧,我會永遠對你負責。」
他的動作很輕,也很溫柔。
後面他向別人介紹我,也說我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當他知道我能讀檔重來後,七年來,每次牀上都逼我回檔到我們初嘗禁果之前。
我被按在落地鏡前,鏡面倒映頸間淤青。
祁妄咬耳對我說情話:「乖,快回到你最乾淨的時候。」
其實每次都好痛。
可是看着祁妄的眼睛,我沒法拒絕他。
暴雨拍打玻璃,我聽見我破碎的聲音:
「別跟別人說這些……」
「我早就跟他們炫耀過了,女朋友永遠是雛,我兄弟羨慕死我了。」
落地鏡映出我蜷縮的倒影,肩胛ƭŭ₅骨上未消退的咬痕正在淡去。
祁妄滿意地笑了。
「回檔後連淤青都不會留,多方便。」
我一直以爲他是愛我的,那是我們的情趣。
回憶充塞我的腦海。
我一邊跑一邊哭得喘不過氣來,呼吸都好像帶着尖銳的疼痛。
原來在他眼裏,我的喜歡與主動是放浪與下賤。
是找別人練過。
腦子裏好像有根弦「啪」地斷裂了。
崩潰之下,我終於一頭栽到了馬路上。
再次醒來,鼻尖瀰漫着消毒水味。
「蘇小姐,你情緒過於激動暈倒了。」牀邊的人淡淡出聲。
我認得他,他是祁妄的特助。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隨後將一個戒指盒遞到我臉側。
那盒子,我再熟悉不過。
我和祁妄快結婚了,他讓我自己挑戒指。
我精心挑選了整整一個月,才挑出他滿意的。
戒指內側還刻着我和祁妄名字的首字母。
剛剛逃跑太過慌亂,我甚至沒顧得上撿起掉落的戒指盒。
我緊咬下脣,不想去接。
許特助等了片刻,見我毫無反應,厭煩地皺了皺眉頭。
隨後掏出手機,直接懟到我面前。
「昨晚林小姐和祁總一夜春宵,今天早上祁總就給林小姐定了這款戒指。」
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點開那張圖。
那戒指竟然和我精心挑選的是同一個牌子。
再看戒指內側,明晃晃地刻着……
To my first&last。
致我的初次,也致我的最後一次。

-3-
我扯了扯嘴角,笑容慘然。
臉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蘇小姐,您應該清楚,林小姐是清大本碩連讀的高材生,又喜歡祁總那麼多年。」
「而你……」
「一直靠着特殊體質留住男人的心,其實挺丟人的。」
許特助的目光輕蔑又鄙夷,像尖刀直刺我心窩。
多可笑啊。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祁妄身邊的人都把我當丟人的笑話。
哪怕我們相戀多年,快結婚了。
也從沒有真正看起過我。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祁妄。
他如何待我,他身邊的人便有樣學樣,肆意踐踏我的尊嚴。
清醒的這一刻,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幾乎窒息。
許特助走了。
我躲進被子裏,蜷縮成一團。
喉嚨酸澀得厲害,眼眶漸漸泛起潮熱,每次呼吸都是鑽心的疼。
不知哭了多久,我的電話突然響了。
我抬手胡亂擦了擦臉,拿過一旁的手機。
屏幕上躍動着一個刻入我骨髓的名字:
祁妄。

-4-
我的手僵住了。
我指尖動了動,想立刻掛掉電話。
但祁妄自己掛了。
鈴聲就響了五秒。
我呆呆地拿着手機,失魂落魄。
腦中不停閃過這十八年和祁妄的點點滴滴。
我小學就認識祁妄,我們一直是同桌。
他在各個階段都是學校的高嶺之花,很多女孩子喜歡他。
他卻只會牽起我的手,側耳聽我說話。
哪怕我說一大串,他永遠只回最後一句。
他總會在我低血糖疼得快昏過去時,推過來糖果與餅乾。
淡聲道:「愛喫不喫。」
他包裏永遠備着這些,但他自己從來都不喫。
給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我以爲他只是生性冷淡,不習慣表達,實際舉動對我很好。
他在牀上說那些讓我臉頰緋紅的話時,是我難得能看見他染上情緒的樣子。
就像高嶺之花終於願意爲我走下神壇一樣。
我小心翼翼爲此竊喜,那點痛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就在這一刻,我突然好恨自己,爲什麼要有這種能回檔的特殊體質。
如果沒有它,祁妄是不是就會珍惜我?
我們是不是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想到這,我苦笑,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竟然還抱有妄想。
沉默着辦好了出院手續。
我不想回到那個和祁妄的家。
讓我想起日日夜夜他把我壓在鏡面上,掐着我的腰肢逼我回檔。
但我還有其它地方可去嗎?
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帶着哥哥去了德國,從此再無音信。
留下我和外婆相依爲命。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突然電話響了。
我看着這個陌生的號碼,眉頭緊蹙。
0049 開頭,不像是華國的號碼。
猶豫片刻,我按下了接聽。
「寧寧啊,我是媽媽,先別急着掛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我的心跳猛地一滯,呼吸都差點停止。
緊接着,她小心翼翼開口:「我和你爸爸還有哥哥,在這邊的生活終於穩定下來了,你要不要來德國常住?我們一家團聚……」

-5-
我不自覺將手機越捏越緊。
最後一言不發掐斷了電話。
我本以爲,我早就忘了被他們拋棄的痛。
這一刻它卻猛然扎進我骨髓,讓我痛不欲生。
雙腿發軟,我緩緩蹲下身,哽咽着抽泣。
祁妄曾經問過我:「蘇寧,你爸媽呢?」
我對外都說他們死了,只有我和我外婆。
後來,外婆在我高中時也離開了我。
少年祁妄嘆着氣,將一個吻印在我哭紅的眼角:
「蘇寧,我把我爸媽分你一半,我們都會對你好的。」
祁妄貫穿了我的十八年人生,超過我生命中所有人陪伴我的時間。
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外婆。
我真的不知道,失去他,我應該怎麼辦。
正在這時,突然一股大力把我拽了起來。
我茫然對上許特助冷冰冰的臉。
「蘇小姐,祁總爲了追上你,不小心從綠化帶滾到快車道,右臂骨裂了。」
我的腦海霎時一片空白。
難怪不得祁妄的電話響了五秒就掛了。
心靈深處卻莫名傳來一點安慰……
祁妄可能還是在乎我的?這麼多年的感情了。
而且,祁妄曾在一片火海中破窗而入,毅然決然將手伸向了無助的我。
因此,脖子上還落下一塊傷疤。
一想到祁妄受了比當初更重的傷,手臂骨裂,我的整顆心都揪起來。
我迅速跟着林特助上了車。
但不知爲何,他的臉上一點焦慮也沒有?

-6-
車輛一路疾馳,我後知後覺這根本不是去醫院的路。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座豪華莊園前。
還沒下車,我就聽到了裏面隱隱約約的歡聲笑語。
「祁妄不是受傷了嗎?」我難以置信。
許特助不語,只是粗暴地將我拽下車,強行把我按到了泳池邊。
祁妄正仰在躺椅上,手臂肆意攬着穿比基尼的林冉,沒半點受傷的樣子。
人羣中突然有人說:
「祁哥的永雛女友太牛逼了,真讓兄弟眼饞。」
話語中滿是對我不懷好意的調侃。
祁妄卻手裏把玩着酒杯,語氣輕佻又冷漠。
「是啊,每次弄哭蘇寧都不用哄,讀檔回來連紅血絲都不剩,多省事。」
泳池瞬間炸開鬨笑。
我呆立在原地,頭腦一片空白,耳朵裏嗡嗡作響。
祁妄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漫不經心地抬眼,目光正好對上我的視線。
他的動作一頓,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我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這一刻,我忽然好想笑。
剛剛滿心焦慮趕過來的我,真的好像一個傻子。
被祁妄輕而易舉地騙得團團轉。
憤怒、失望、痛楚,像洶湧的潮水一樣將我徹底淹沒。
突然惡臭撲面,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湊了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腰。
「祁哥,把嫂子借我玩兩天唄,反正你現在有林冉妹妹了,還在乎她幹嘛。」
「這麼特殊的體質,玩壞了也能修復,跟沒動過一樣……」
聽到這些不堪入耳的話,我咬緊了牙,一拳重重落在男人的鼻子上。
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愣了一下。
隨即惱羞成怒:
「你裝你媽純情啊?」
說着,他抬手就要狠狠掐住我脖子。
「啪——」
祁妄的酒杯突然砸碎在那人腳邊。
嚇得那人渾身一顫,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祁妄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滾。」

-7-
林冉適時地捂住嘴驚呼:
「雖然蘇寧姐體質特殊,不怕痛,能自愈那層膜,但他這麼說也太不應該了吧。」
女孩怯生生地抬頭去看祁妄,嬌嗔道:「我被學長弄疼了就只會自己擦藥。」
祁妄低下頭看她,眼神放柔。
「學長怎麼不會給你擦藥了?」
我雙手死死握成拳。
一個字也不想說,更不想多待在這地方一秒。
扭頭就往外衝。
許特助跟了上來,眼中帶着一絲憐憫。
「蘇小姐,我送你吧,這麼晚,還是郊區山上,你打不到車的。」
我正要點頭。
然而下一秒,祁妄卻突然高高在上下令:「許特助留下,不許送她。」
許特助一愣,聽話地停下了腳步。
祁妄語氣淡漠:「蘇寧連結婚戒指都敢丟,她什麼時候來跟我服個軟,我就讓她在這個莊園住一晚。」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半晌,我慘然一笑。
無比決絕轉身,往莊園外走去。
Ṱûₛ藉着導航,我走了整整一夜,走累了我就讓身體回檔。
我有這麼逆天的能力,我竟然用來在牀上討好祁妄?
我搖搖頭,覺得自己可笑。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我才走到城市邊緣。
此時的我精神疲憊不堪,隨便找了一家酒店,一頭栽倒在牀上。
恍恍惚惚間,我又夢到過去了。
我順從祁妄的要求,祁妄就咬着我的耳朵低笑:
「寶貝好乖,又是第一次。」
我隱約感覺到,有大手在我的身體上游走。
這夢未免太過真實了。
突然,我猛地睜開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不是夢,就是祁妄。
他見我醒了,漫不經心道:
「寧寧,你骨頭還挺硬的。」
「結婚戒指都扔了,嗯?別忘了半個月後我們還要舉行婚禮。」
我死死盯着他。
祁妄憑什麼可以若無其事,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他又伸手掐了下我腰間的軟肉,低聲誘哄:
「乖,快回檔,變回去。」
憤怒和屈辱一起湧上我的心頭,我終於忍不住……

-8-
「別碰我!」
身體比意識更先做出反應。
我猛然翻身,指甲在他脖頸劃出血痕。
空氣驟然凝固,祁妄摸了摸滲血的傷口,氣笑了。
「蘇寧,你這兩天不乖了。」
他骨節分明的手輕易桎梏住我手腕,按在牀頭。
男女力量懸殊得讓我絕望。
祁妄俯身要吻下來。
這麼近,我聞到了他身上殘留的香水味。
那不是我慣用的。
這一刻,噁心感真實地湧上喉頭。
「嘔——」
我突然乾嘔出聲。
祁妄瞳孔驟縮,動作突然停滯。
我一把推開他,額頭上冷汗直冒,喉嚨間溢出痛苦破碎的喘息。
「寧寧,你是不是低血糖又發作了?」
祁妄眼中帶上一絲慌亂與懊惱:「我忘了,你昨天到現在肯定什麼也沒喫。」
祁妄下意識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
我看着他熟悉的小動作,心臟處傳來絞痛。
他知道我有低血糖,數十年如一日地隨身攜帶糖果餅乾。
但這次,他摸了個空。
祁妄繃着臉,低聲說:「我這就去買,很快回來,你等我。」
我強顏歡笑:
「去吧,我等你回來。」
祁妄胡亂披上外套衝出門。
我飛快穿好衣服,眼淚忍不住溢出眼眶。
其實剛剛是裝的,我不想再和祁妄糾纏了。
指尖剛觸到門把手,卻聽見門外傳來模糊的說話聲。
「冉冉,傷口深不深?讓醫生先處理,別怕,我馬上過來。」
「有沒有特別着急的事?」
祁妄頓了頓,接着說道:
「沒有,許特助會處理的。」
祁妄的聲音越來越遙遠。
我雙手捂着臉,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
原來人在心死時真的哭不出來啊。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麻木地低下頭看去。
又是 0049。
鬼使神差般,我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邊,媽媽已然泣不成聲。
「寧寧,只要你願意過來,我們發誓一定會讓你過得很好……」
我鼻子猛地一酸,喉嚨像是被堵住,那些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完全不會德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未知的環境。
更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靠譜。
緊接着,電話那端傳來爸爸小心翼翼的聲音。
「寧寧,爸爸已經在着手把生意遷到中國來,只要你願意理理我們……」
這一刻,我突然下定了決心。
我輕聲打斷他:「不用了,我來德國吧。」

-9-
他們出現的時機太好了,恰好是我躲在角落舔舐傷口,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
更重要的是——
我再也不想面對祁妄了。
電話那端,聽聞我的決定,三人瞬間欣喜若狂。
激動的情緒彷彿要順着電波溢出來。
我哥的聲音格外洪亮,立刻拍板說提前來接我。
長期簽證辦下來,需要八週左右。
即使我花了錢加急,仍然需要半個月。
正好是我和祁妄舉辦婚禮那天。
這半月,我也不想和祁妄住在一起了。
我回去收拾行李時,卻恰好撞見了祁妄的爸媽。
「哎喲,寧寧你別太死腦筋了,祁妄身邊這麼多年也就你一個,男人年輕時哪個不偷腥?不就一個女人嘛,你該大度點給他一次機會的!」
祁爸爸微微點頭,臉上不以爲然:「就是就是,離家出走多傷你和祁妄的感情。」
聽到這話,寒意瞬間攀上我脊柱。
他們知道祁妄出軌的事,卻還理直氣壯勸我嚥下這口氣,原諒他的背叛。
祁媽媽見我不吭聲,一個箭步衝上來,死死拽住我的行李箱。
「不行,我得告訴祁妄,讓他來哄哄你。」
另一隻手已經開始撥出電話。
我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下意識地伸手去搶手機。
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祁妄的聲音。
「媽,怎麼了?」
祁媽媽嬌嗔道:
「寧寧要離家出走了,她正等着你哄呢。」
「只要你哄哄她,她肯定不生氣了。」
「從小到大都這樣。」

-10-
電話那邊傳來祁妄淡漠的聲線:「我在處理急事,先掛了,後面再說。」
背景隱約傳來女人撒嬌的嚶嚀。
我強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什麼事我就先離開了。」
祁媽媽咳了一聲:「半個月後你們就要結婚了,你別一直跟祁妄鬧脾氣啊,不然把他推到別的女人身邊,有你後悔的。」
我沉寂片刻,淡淡看她一眼:
「惡不噁心?你以爲誰都樂意跟你一樣撿髒黃瓜?」
祁媽媽瞬間臉色漲紅。
我拉着行李箱出門後,手機突然震動。
許特助微信給我發了一張照片。
點開照片。
休息室裏,林冉含羞帶怯地坐在祁妄的大腿上。
祁妄看她的眼神,貪婪而熾熱,像極了餓狼瞧見肉。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千鈞一髮。
原來這就是他說的「處理急事」。
我沉默地看着腳尖,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下來。
我心裏清楚。
其實就算他哄我,我也不會再好了。
我辭去了工作,因爲整夜整夜四五點才能勉強合上眼。
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祁妄。
他曾經如此繾綣地吻着我後頸,熱汗滴在我胸口,燙得我發顫。
我早就習慣了,每次與祁妄溫存後,縮在他懷裏入睡。
畢竟是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
十八年來,我早就習慣了追逐他,仰望他。
他隨意施捨我的一眼,我都當做飴糖吞下。
現在都成了會讓我咳出血絲的玻璃渣。
我坐在昏暗的房間裏,一條條看過去我和祁妄曾經的聊天記錄。
他常常一整天不回我,就算回我,也只回復我最下面那句話。
他偶爾主動給我發個表情包,都能讓我開心好久。
聊天記錄永遠是我維持對話,是我墊底。
他只有給我分享情趣用具時,會比較熱情。
恍然間我抬手摸向臉龐。
摸到了滿手冰涼的淚水。
我心裏明白了。
是時候放下這段早已千瘡百孔的感情了,我也該奔赴下一場山海。

-11-
整整一週,祁妄沒再聯繫我,我卻時不時能看到許特助給我發來的信息。
祁妄攬着林冉纖腰出席晚會,祁妄爲林冉拍賣行豪擲千金。
海島夜空下,兩人依偎着點燃漫天煙火。
我笑了笑,回許特助信息:【很不錯的電子寵物,賤人和賤人就是配一臉。】
許特助:【?】
我:【別扣問號了,你也是。】
我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刪除好友鍵。
熬過了漫長而痛苦的戒斷期,我以爲自己終於可以慢慢走出這段陰霾。
祁妄卻突然在酒店門口堵住我。
他刻意用力攥住我的手腕,聲線冷得像淬了冰。
「蘇寧,看到那些照片你憑什麼無動於衷?」
反應過來後我只覺荒謬。
原來許助理是受祁妄指使,才發了那些照片。
「爲什麼不來找我?蘇寧,翅膀硬了是吧,居然一個消息也不給我發?」
腕骨幾乎要被捏碎,我疼得眼角瞬間溢出淚花。
卻怎麼也甩不開。
我冷冷道:「我回了,許特助沒告訴你嗎?」
祁妄將手機屏幕遞到我面前。
我一看,截屏裏,許助理貼心地把我罵他們「賤人好配」的回覆給刪了。
我Ṫṻⁿ沒興趣繼續向祁妄解釋,趁機抽回了自己的手。
卻又聽到祁妄說:「還有一週,婚禮流程該定了,蘇寧,你也該好好準備了,像現在這樣每天窩在酒店算什麼?」
他理所當然開始下令:
「寧寧,你先把場所確定下來,準備一下場地佈置,對了,還有提前準備好請柬,我把賓客名單發給你,你手寫請柬……」
憑什麼到這個地步了,祁妄還覺得我會跟他結婚?
我強壓着怒氣提醒:「那你和林冉呢?」
祁妄皺了皺眉:「蘇寧,你還在喫醋嗎?」
「好。」他嘆了口氣,「我認輸,我哄哄你。」
祁妄欺身在我耳邊曖昧耳語:「其實林冉玩膩了也就那麼回事,只有你對我來說永遠都有新鮮感。」
我脊背僵硬,心裏憤怒又失望。
原來我曾經那麼喜歡的祁妄,褪下光環,也不過是個爛人。
祁妄的手按在我肩膀上,他氣息逼近,要吻我。
我又氣又急,抬腳對着他下面某處踹了過去。
祁妄喫痛,悶哼一聲。
突然,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如疾風般衝了過來。
一個乾脆利落的過肩摔,將祁妄狠狠摔在地上。
我驚愕地抬起頭,視線直直對上男人的臉。
竟然是說要提前來接我的哥哥!
祁妄撐着手肘起身,看向我哥的眼中壓抑着怒火。
「你是誰?我和我未婚妻說話,你多管什麼閒事?」

-12-
我連忙拉住我哥的胳膊,裝不認識:「太感謝你啦,路過的好心人。」
我哥:?
我努力使眼色給我哥。
在我順利飛到德國之前,我並不想告訴祁妄我要離開。
避免出額外的岔子。
祁妄突然掏出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戒指盒,輕描淡寫遞到我面前:
「蘇寧,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次你可收好了。」
我原本不想收下。
但一個很有意思的念頭劃過我腦海。
我嘴角微微上揚,伸手接過了戒指:
「好啊,我會收好的。」
然後扭頭我就把那對戒指掛到了閒魚上。
扔垃圾桶有點虧,五十塊錢掛閒魚上剛好。
很快就有買家諮詢我:【你好?這個戒指很漂亮……是什麼材質的?】
我:【親,玻璃的。】
買家:【這樣啊,我買給小女兒當玩具玩。】
我大發慈悲:【那給你打個折,二十吧。】
買家:【啊,太感謝啦,小姐姐你人真好,感恩!】
幾天後。
買家又發消息:【我收到貨了,這個戒指漂亮得過頭了,真的是玻璃的嘛親?我會不會佔了你很大的便宜……】
我沒回。
婚禮籌備期間,所有相關事宜我一概拒絕參與。
祁妄大概也自知理虧,安排許特助去操辦。
要是放在以前,事無鉅細、親力親爲的那個人必定是我。
婚禮上的所有東西,都必須是祁妄喜歡的。
就像那兩枚被我賣掉的戒指一樣。
去試婚紗那天,我攥着裙襬站在鏡前,神情冷淡。
祁妄卻突然扳過我的臉,拇指重重擦過我下脣:
「怎麼不笑呢?」
他眼底浮着虛假的溫柔,輕聲說道:
「寧寧,其實我最近有些後悔之前的所作所爲。」
我聽了只覺得荒謬至極。
祁妄接着長舒了一口氣,笑容滿面道:
「不過幸好,我賭對了,你還在原地等我。」
正在這時,婚紗店的門毫無預兆被推開。
林冉氣勢洶洶地闖進來,眼睛死死盯着我,滿是怒火與嫉妒。
「蘇寧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小三!你以爲穿上這件婚紗就能嫁給學長嗎?」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極了。
說着,她就朝我猛撲過來。
我連連後退,但過於蓬鬆的裙襬讓我舉止受限。
林冉發瘋了,她手裏揮舞着剪刀。
「咔嚓咔嚓」把我身上雪白的婚紗剪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我驚得瞪大了眼睛,呆立當場。
不過心裏卻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是剪裙子,不是把我給剪了。
滿地狼藉。
一邊的祁妄這才反應過來,他怒喝出聲:
「林冉,你幹什麼?!」

-13-
面對祁妄的質問,林冉眼眶泛紅,泫然欲泣。
「學長!她已經死皮賴臉佔了你十八年了,憑什麼還要逼你結婚?」
我扯了扯嘴角,無話可說。
「你覺得是我逼婚嗎?」
「難道不是嗎?」林冉尖銳反問。
「學長說你真的很無趣,還有你那個噁心的特殊體質,讓他根本無法確認,你是不是揹着他跟別人搞過。」
「但我,我默默喜歡了他十年ƭū́₃,他好不容易注意到我,還奪去了我的初次。」
女孩臉頰緋紅,夾雜着明晃晃的挑釁。
「那一週他和我日日夜夜纏綿,要得又多又激烈,還讓我黃體破裂……」
我靜靜聽着,時不時還點個頭。
祁妄卻喉結滾動,猛然上前去,一把掐住了林冉的脖子:
「林冉,你太過分了!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不要再糾纏了!」
林冉哭得梨花帶雨,不顧一切地摟住祁妄的脖子,深深吻了上去,哭喊道:
「我不要結束,我希望這一場美夢永遠也不要醒!」
祁妄爸媽其實也在附近休息室,聽到動靜急忙趕了過來,兩人合力想把林冉揪出去。
林冉又哭又鬧,緊緊抓着祁妄不肯放手。
我神色淡淡,抱着裙襬去了不遠處的試衣間。
「你們記得賠錢。」
我故意停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出來,此時林冉已經不見了。
祁妄臉色很差,破天荒地主動向我道歉。
我後退半步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拿過我的手機,冷淡極了:
「借過,我去個洗手間。」
店員偷偷追着我的腳步跟過來,低聲跟我說:
「女士,這場婚姻你還是慎重考慮,剛剛你去換衣服,他們的對話我全錄下來了,你聽完再考慮結不結婚行不?我實在不忍心看你往坑裏跳……」
我微微一愣,然後勾起脣角搖了搖頭:
「謝謝你……但是不用了。」
在店員錯愕的目光中,我揚了揚手裏的手機,輕聲道:
「那位小姐一進門,我就開始錄了。」
「並且,我已經想好該怎麼做了。」

-14-
我跟我哥一起聽完了錄音。
我哥聽到林冉的話就按耐不住怒火。
而當祁妄和他父母的對話傳來時,我哥已經氣得暴跳如雷。
錄音裏。
祁妄爸媽問:「你對蘇寧到底是什麼心思?實在不想結,她蘇寧還能死皮賴臉鬧不成?」
祁妄語氣坦然:「從小到大我身邊就蘇寧一個女人,對我還百依百順,太無趣了,我才二十六歲,怎麼能早早套牢在蘇寧身上呢?」
「而且蘇寧好像對我永遠一副溫柔容忍的樣子,無論我說什麼都不會拒絕,我就是想拿林冉試試看,她的底線在哪裏。」
祁媽媽接着說:「你也不怕把人給試探跑了。」
祁妄嗤笑一聲,信誓旦旦道:
「不可能,蘇寧一個親人都沒有,離了我們還能去哪兒?最終肯定還是會向我低頭,你們看,現在她還不是乖乖準備和我結婚了?」
祁爸爸「嘖」了一聲:「其實蘇寧做你媳婦挺不錯的,知根知底,每次見我們都規規矩矩。」
「你先收收心別亂折騰了,等她懷孕了你再玩。」
祁妄滿不在乎地回應道:
「我會收心的,雖然以後還說不準,但目前我確實這麼想。」
「蘇寧確實挺好的,聰明漂亮,身材好,還永遠十八歲,永遠善解人意。」
祁妄爸媽無比贊同。
一盆冷水將我從頭澆到尾。
祁妄爛了我知道。
可從小,祁妄的父母就把我摟在懷裏,說心疼我,對我噓寒問暖。
上次我收拾行李,他們說話那麼難聽。
我雖難過,但也沒太記恨他們。
只當是老一輩的傳統思想作祟。
可如今才發現,我錯得徹底!
我的眼眶微微ŧũₚ泛紅,淚水在打轉。
這一刻,我越發堅定了要擺脫他們,徹底離開!
我哥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安慰我:
「祁家的公司業務有很多和咱爸那邊有很多重疊,要是逮到機會,一定把他們弄垮!」
說着,他忽然想到什麼,眼裏閃着興奮的光芒:
「你快把錄音發給我,我已經想好婚禮當天送他們一份『大禮』了!」
我給我哥發了一份錄音,自己也在熬夜剪視頻。
這麼炸裂的言論放在小紅書,怎麼能不火呢?
婚禮那天很快到了,在祁妄來接我之前,凌晨時分,我坐上了飛往德國的飛機,遠渡重洋。
飛機緩緩升空,城市的燈火在夜幕裏逐漸變成繁星般的細碎光點。
我將臉貼在冰涼的舷窗上,看着機翼劃過濃稠夜色,雲海在月光下翻湧。
我終於斬斷了與祁妄的所有羈絆。
迎接我的會是全新自由的生活。

-15-
「你絕對想不到那場婚禮有多精彩!」
我哥眉飛色舞地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像。
我逃婚之後,婚禮上自然沒了新娘。
這時林冉穿着婚紗就衝了進來,高喊着蘇寧不願意,她願意。
賓客席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被我溜掉的祁妄臉色鐵青,一把抓住林冉的手腕,用力地往臺上拽。
林冉卻絲毫不在意他的粗暴,臉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高高興興上臺了。
彷彿自己真的成爲了這場婚禮的女主角。
可誰能想到,林冉的敵蜜帶了好幾個人,全場發傳單,見到個人就熱情地塞一份。
傳單上印着林冉的處女膜修復手術證明材料。
不僅如此,她們在遞傳單時,還貼心「囑咐」:
「臺上那個新娘子,就是林冉!」
一瞬間,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怪異起來。
與此同時,十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抬着音響,在會場裏繞場奔跑。
那音響裏循環播放着我曾經錄下的錄音。
大漢們呼喊着,聲音震耳欲聾:
「注意看,這個綠茶叫林冉!這個渣男叫祁妄!」
「大家千萬不要錯過這對渣男賤女的對話啊!」
「渣男的爸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喲!大家不要放過他們!」
這是我哥請的人開始發力了。
雙重打擊之下,林冉在臺上當場昏厥。
祁妄和他爸媽徹底氣瘋了,請了安保來抓我哥請的這十個人。
但我哥花了十萬請他們,他們賣力得不行。
十個人抬着音響上躥下跳,如同婚宴裏靈活的狗。
保安們氣喘吁吁,根本抓不住啊抓不住。
音響被繳了?
沒關係!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後手,倔強地從兜裏掏出小喇叭、擴音器,繼續播放那些勁爆的內容。
他們鐵了心,不讓全場所有人聽個幾十遍,絕不罷休。
包難忘的。
我看着看着哈哈大笑起來。
這還不止呢,我自己精心剪輯的視頻和我哥讓人拍的婚禮視頻,在網絡上瘋狂發酵,被傳得鋪天蓋地。
林冉瞬間被罵得狗血淋頭,有人神通廣大開了她的戶,甚至跑到她家門口,給她的門潑紅油漆。
多的是人生活不如意,藉此發泄怒氣。
而祁妄表現得額外冷漠。
他直接請了律師,將自己給林冉花的錢通通追了回來,這一番操作下來,林冉還倒欠他幾十萬。
這一下林冉徹底崩潰了,破口大罵,再也不喊什麼學長了,叫他賤男人。
反目成仇原來如此簡單。
然而,世俗對出軌的男人似乎格外寬容,更何況祁妄還長了一張好臉。
所以相對來說,祁妄並沒有遭受太多辱罵,很多腦癱人士甚至用「風流」來形容他。
我哥說這不算什麼,祁妄的苦日子還在後頭。
原來我哥和我爸已經開始暗暗發力,瘋狂跟祁妄搶訂單。
他們要慢慢地折磨他,一步一步,讓他陷入窮途末路,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沉重的代價。

-16-
關於我對德語一竅不通,我哥思考了兩秒,說給我介紹個老師。
我懵了,家裏三個人是都不會德語嗎?
我哥火速把我送去了他朋友那裏。
站在新老師面前,我磕磕絆絆:「ich,ich……」
完了!自我介紹怎麼說來着?
前面忘了,後面也忘了。
我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老師卻突然笑了,調侃道:「你哥哥沒跟你說我會中文嗎?」
是的……我哥沒說……
老師長得好看極了,輪廓深邃,一雙碧藍的眼睛能教人神魂顛倒。
我老老實實背挺直,跟着他背德語冠詞和詞性,彷彿又回到了高中,略微痛苦。
學習間隙,他意味深長地問我:「你不知道你哥爲什麼讓我給你上課嗎?」
說話間,他慢條斯理地摘下銀絲眼鏡擦拭,露出眼尾淡褐的小痣。
我茫然眨眼:「……有什麼深意嗎?」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別過臉:「好,那我們繼續上課,你很聰明,也學得很快,這節課上完了,我帶你出去玩吧。」
上了一段時間的課後,我和風瑾差不多混熟了。
原來他是中德混血兒,父親是中國人,他小時候還在中國上過一段學。
後來風瑾知曉了我能選定身體部位回檔。
他問我要不要去參加馬拉松、冰泳、攀巖。
我:?
風瑾淺淺一笑:「你的能力很厲害,要試試在極限裏找意義嗎。」
我抬頭對着他笑:「我要去試試。」
是啊,我的特殊能力值得用在充滿挑戰與未知的事情上。
而不是被禁錮在毫無意義的痛苦中。
柏林馬拉松的初春,風瑾在旁邊高高舉起手,爲我吶喊助威:
「蘇寧!加油!」
酸澀突然湧上鼻腔。
回想起從十八歲獲得特殊體質開始,這七年來,祁妄只會一味地逼迫我做那些令我痛苦的事。
從來沒有一次鼓勵我去嘗試新的可能,去探索其他精彩。
而這是連剛認識不久的風瑾都明白的事。
就在這一刻,我終於釋然。
衝過終點線時,我隔着喧鬧的人潮。
對風瑾露出燦爛的笑容。

-17-
後來,我扭扭捏捏跟我哥說,我把他朋友這顆白菜給拱了。
我哥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你們很有緣的,風瑾是我小學同學,小時候他來咱家找我玩,你抱着他腰誇他眼睛好漂亮,嘴裏叨叨着『你是幼兒園最漂亮的小朋友,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朋友』。」
我哥說着,還悠悠嘆了口氣:
「然後啊,你連着三天,每天都從花瓶裏揪一朵假花獻給他。」
「被媽媽問到是誰揪的,你居然撒謊說是我,害我被媽揍了一頓。」
「我不會忘記這件事的!」
我燥得滿臉通紅,懷疑我哥框我。
可當我跑去問風瑾,他卻笑着點頭承認:
「是啊,後來我很快就回德國了,走時我帶上了那三朵塑料花。」
「不是啊?那時候你纔多大,我纔多大!」
「別誤會,我當時只是覺得這個妹妹很可愛罷了。你來德國後,你哥問我『要老婆不要』,我一猜就是你了,再相見,果然還是很可愛。」
我恍然大悟,難怪不得初次見面時,風瑾問我「你不知道你哥爲什麼讓我給你上課嗎」。
大概我哥想的是,給我塞個比祁妄更好的,我就會快速忘掉痛苦的過去。
在一起後,我有試圖嚴肅地跟風瑾講清楚我的過去。
我認爲風瑾有知情權。
我遇到了一段長長的錯誤感情,誤將自己託付了出去。
如今我及時清醒,抽身離開,也有勇氣開啓新的生活。
可我剛開口,風瑾就輕輕豎起食指,堵住了我的嘴,輕聲說:
「不用和我講這些。」
我有些失落,風瑾大概非常介意我的那段過去。
可緊接着,風瑾又說:「我只是心疼你,講這些無異於再撕開你的傷疤一次,鮮血淋漓。」
「我不忍心看你難過,等你真正放下的那天,把它當笑話講給我聽,好不好?」
我把腦袋埋進他懷裏,悶悶道:「好。」
起初,我鐵了心再也不回中國那個傷心地。
可後來實在太想念中國的美食,剛好我爸公司要和祁妄的公司搶項目,我就牽着風瑾一塊兒回國去看熱鬧。
這一去,就碰上了祁妄。
他在我爸夾槍帶棒、步步緊逼的針對下,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我差點沒認出來祁妄。
我扭頭跟風瑾吐槽:「人甚至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
事已至此,我只能安慰自己曾經找了個童養夫,乾淨鴨。
風瑾垂眸,溫柔地揉了揉我的腦袋:「走,我們去喫飯。」
「最近我在小紅書上收藏了很多菜譜,到時候回德國做給你喫。」
「好耶!」我眼睛一下子亮了,歡呼一聲,抱着風瑾的胳膊撒嬌,「那我可要報菜名啦!」
風瑾無奈地笑了笑,寵溺地說:
「好好好,就慣着你。」
和祁妄的往事,就像一場不堪回首的噩夢。
如今我醒來,已站在新的風景裏。
祁妄番外(死得很慘版)
那是她嗎?
祁妄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遠處那對親暱的身影上,心臟猛地一縮。
祁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蘇寧和身邊的男人姿態親密,說說笑笑,幾乎刺傷了他的眼睛。
失去蘇寧後,祁妄每天失魂落魄。
他行屍走肉般去蘇寧住過的酒店,卻意外收到了一個寄給蘇寧的快遞。
裏面是他們訂婚的戒指和一張字條。
【啥玻璃,這是真鑽!你居然也敢掛在閒魚上二十賣給我……】
蘇寧把她曾經視若珍寶的戒指,毫不在意地用低廉的價格賣了出去。
祁妄留下了戒指,總會剋制不住地想到蘇寧。
蘇寧總說他是他們學校的高嶺之花,其實蘇寧自己,也是很多人的女神白月光。
一雙清冷、淡渺如煙的眼睛,精緻漂亮的臉蛋,纖細高挑的身材。
甚至連發病的時候都那麼惹人憐惜。
最讓祁妄心癢癢的是,蘇寧對別人總是那麼冷淡如水。
唯獨看向他時,會害羞得臉頰泛紅,眼眸溼潤依賴如小鹿。
十八歲那年,當他把蘇寧壓在身下,她也像優雅的白鶴折頸,美麗得不可方物,只想讓人從心裏升騰起凌虐的慾望。
和兄弟閒聊,聽到他們對蘇寧不懷好意的覬覦,祁妄的手不自覺地死死握緊,關節泛白。
心中湧起極度不悅。
出於一種莫名的佔有慾,他下意識地說:
「蘇寧看着是清純的乖乖女,其實很放浪。」
好像這樣貶低蘇寧,就Ṱű̂₊能讓他們輕視、瞧不起蘇寧。
蘇寧就是他一個人的專屬。
祁妄不止一次後悔用林冉去試探蘇寧。
他以爲自己早就忘了愛蘇寧的感覺,膩了。
越是靠近婚期,他越是煩躁與不耐。
和蘇寧糾纏十八年了,難道後面還要繼續糾纏大半輩子嗎?
可當他試過別的女人的滋味後, 他才驚覺蘇寧的好,是無人能及的。
然而, 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他親手將深愛着他的蘇寧徹底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蘇寧走後, 國外一個有名的企業突然開始瘋狂地與祁妄搶訂單。
他費盡心思託關係調查,卻震驚地發現,這家企業的老闆竟是蘇寧的家人。
原來蘇寧不是沒有親人。
祁妄苦笑, 蘇寧竟然瞞了他。
要是他早知道蘇寧有後路,又怎會那般肆無忌憚地逼迫她呢?
在蘇家企業的步步緊逼下,Ṫṻₑ 祁妄的公司終於撐不住了,資金鍊斷裂,陷入了絕境。
祁妄四處奔波,卻四處碰壁, 最終走投無路, 連房子都被迫抵押給了銀行。
祁妄父母哭得痛不欲生,不明白爲什麼人到中年會有這一大劫。
就在祁妄山窮水盡之時,一個遠在迪拜的老朋友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祁妄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鬼迷心竅地踏上了前往國外談合作的路。
可他萬萬沒想到, 等待他的, 竟是一個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詐騙園區。
祁妄曾經傲氣極了,如今卻不得不每天低聲下氣地給人打電話詐騙。
不僅如此,因爲他有姿色, 他不得不白天打電話,晚上當鴨子。
祁妄被折磨得痛楚不堪。
上面發話之後,他把年邁的父母, 還有幾個兄弟都騙到了這個人間煉獄。
哦, 還有自己曾經最看好的許特助。
起初, 這些人憤怒不已,還有力氣指責祁妄。
但很快, 他們就被殘酷的現實磨去了ƭŭ̀ₘ所有的力氣。
他們被埋進沙子裏暴曬, 遭受掰手指、電擊等各種酷刑折磨。
他們也策劃逃跑,可迪拜地處沙漠, 比緬甸更加難以逃脫。
即便僥倖逃出去,等待他們的也只有死在沙漠變成一具乾屍的命運。
往後餘生, 他們只能在痛苦與悔恨中度過。
然後死去。
在這暗無天日的日子裏, 每當祁妄稍有喘息的機會, 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蘇寧的面容。
他時常在想,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那樣對待蘇寧,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是不是他現在還能和蘇寧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 一切都只是幻想,他的人生已經徹底滑向了深淵。
後來,祁妄不堪折磨, 患上了失心瘋, 精神失常, 再也無法有邏輯地進行詐騙活動。
於是,在被榨乾了所有價值後,他被殘忍地割去了所有有用的器官, 運往世界各地。
而被他騙進來的父母、兄弟和許特助,也沒能逃過同樣悲慘的命運。
所以,警惕電詐。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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