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知情趣

我穿過來時,是洞房花燭夜。
新婚夫君奄奄一息,我急忙喂藥。
他欺身而來:「殺我,又救我?」
「太子妃當真好情趣。」

-1-
我穿過來時,故事已接近尾聲。
剩下的劇情裏,太子成婚當日,與太子妃雙雙中毒身亡。
老皇帝當夜氣絕,男主攜女主繼承大統,從此開啓幸福人生。
可惜,我手太快。
看見奄奄一息的美男子,想都沒想就抄起解藥餵給他。
他服藥後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撲倒我。
他壓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目光陰翳。
「殺孤,又救孤,太子妃當孤的命是好玩的?」
我一下反應過來。
他是這本書裏的反派男配。
巧了,我也是。
他是陰戾狠毒的當朝太子。
巧了,我是太子妃。
哦豁!
毒藥還是我下的!
因爲原身喜歡的人是男主邕王,自然不肯嫁給太子。
於是她想毒死太子,再毒死自己,成全男女主,以此希冀男主一輩子記得她的付出。
不得不說,原身有舌頭是真舔啊!
可是,她下的毒,憑什麼要報應給我?!
我回過神,拔腿就要跑。
反派光環不是蓋的,一口解藥就讓他生龍活虎。
他一個跨步就撈到我的腰,將我往回帶。
「嗚哇!」
「殿下饒命,人家只是跟你玩玩閨房情趣,沒想要你死呀!」
「情趣?」清冷音色陰惻惻的,卻還怪好聽的。
我緊閉雙眼,連連點頭:
「情趣情趣!妾身在小話本里學的!」
「話本里說垂死邊緣,更刺激!」
「刺激?」陰冷的聲音裏裹挾着氣聲。
「太子妃竟會喜歡玩刺激的,那孤便陪着玩玩。」
嗯?
玩??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懸空扛起,緊着丟到了牀上。
我嚇得轉身,一頭撞到牆上。
猛地失重,整個滾了出去。
再一回神,眼前變成了廂房外的小院子。
啊這……
一股陰寒之氣在我背後升起,我渾身一哆嗦,頭也不回地跑了。
哦豁哦豁!
我跑得賊快!
跑出院子,跑過月門,撞上一堵硬梆梆的肉牆。
陰戾氣場瞬間卷席而來,秦熠掐住我腰間,垂首陰鷙地微眯雙眸:「洞房花燭夜,太子妃爲何要跑?」
我哭喪着臉:「那不是殿下在追麼?」
「殿下追妾身,妾身豈能不跑?」
「洞房花燭夜,你追我逃,也不失爲一種情趣……」
「呵。」他一聲冷笑,反手將我扛到肩上。
我慌得一批:「做什麼做什麼?」
「洞房!」
「……」

-2-
喵的!
我又被丟到牀上!
上面的桂圓花生硬梆梆的,硌得疼!
我翻了個身撞到牆,又滾到院子。
我跑啊!
這回院子都沒跑出去,就被秦熠跳窗而來,一把揪住。
「看來,孤的太子妃果然身懷絕技。」
哦豁,被他發現了我的金手指——穿牆術。
「來人,挪牀!」
他一聲令下,喜牀被挪到正中間,前後左右都沒了牆壁。
我:「……」
很好,我再次回到牀上。
腰帶被扯下,喜服散開。
就在我準備顫着音求他別太猴急,他卻抓着我的雙手,用腰帶綁了起來。
我:「???」
什麼操作?
什麼屬性在爆發?
「殿殿殿殿下?」緊張激動的情緒,讓我聲音顫抖。
「太子妃如此好情趣,孤豈能辜負?」
秦熠用一種奇特的綁法,將我綁在牀沿,隨後便在對面拉了張凳坐下。
「說吧。」
「是誰指使你對孤下毒的?」
「自然是邕王和邕王妃啊!」
我坦白得飛快。
秦熠沉默。
再沉默。
良久後,他站起身。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一揮,薄脣微啓:「殺了。」
???
!!!
「妾身都坦白了,殿下爲何還要殺妾身?」
「莫非殿下怪妾身坦白得太快?」
他幾步而來,微涼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挑起。
不太有血色的脣勾起嗜血的弧度:「太子妃有趣,孤怎捨得殺?」
「那……」
「有人威脅孤的太子妃,孤自然留不得他們。」
哦。
是要殺男主和女主。
咦?
不對!
他殺不了主角光環的呀!

-3-
我被禁足在房裏。
爲防止我穿牆逃出,秦熠在我腳踝捆了鎖鏈。
才兩日,無聊的我就已經將嬤嬤給的春宮圖翻了一遍又一遍,還在上面留下了賞析批註。
秦熠來的時候,還帶來了女主顧如煙。
我跟顧如煙同出永安侯府。
我是嫡長女,她是之後的平妻所生。
她一見着我,便兩眼淚汪汪:「姐姐怎能這樣冤枉人?」
「自嫁進邕王府後,我與姐姐便再無會面,如何能指使得了姐姐行下毒之事?」
「姐姐這樣陷害於我和邕王,難不成是對邕王賊心不死?」
「可姐姐現如今已是太子妃,對邕王因愛生恨,便要置我們於死地,你將太子殿下又置於何地?」
emm……
這話越說越離譜了。
咋地?誣陷我給太子戴綠帽是吧?
這顧如煙心機怎麼也那麼深啊?
可她是秦熠的白月光欸,不管她說什麼,他肯定會信的。
不行,我得跑。
念頭一轉,我指着他們二人身後,大叫:「呀!邕王怎麼來了?」
趁他倆回頭時,我麻溜轉身,穿牆而去。
得虧秦熠爲了自己的形象,在帶顧如煙進來時,叫人把鎖鏈給解了。
這次我很聰明,穿牆沒穿去院子,而是去了隔壁廂房。
我七拐八拐地穿,很快就穿到外牆,逃出東宮之外。
看着四周,我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他們之間的糾葛劇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就是個炮灰而已。
沒了我,也會有人毒殺秦熠,讓劇情繼續的。
「啊!我自由了!」
我仰天慨嘆,掏出一片金葉子。
穿牆不忘撈金,我可真是個大聰明!
我換了身衣裳,戴着面紗就去了南風館。
穿越前,我人窮志長,最大的理想就是一夜暴富,包男大賞男模摟美女!
如今滿兜金銀,實現理想抱負近在眼前!
我左擁右抱,身邊姑娘環繞,面前各色美男身姿舞動。
一個字,爽!
三個字,爽翻天!
正當我伸着手,準備選定幾個人選時,一幫侍衛帶刀,破門而入。
衆人哆嗦跪地。
石青衣袍輕甩,就到我跟前。
我以爲是我家太子。
抬頭卻見男人五官如雕塑般深邃,一股霸道氣場直逼十米開外。
就衝這霸道人設,只能是男主邕王秦邵安。

-4-
他什麼都不說,拽着我就往樓上雅間去。
關門,扣閂。
「顧湘湘,當初是你主動請纓,承諾必定助本王一臂之力,且不會給本王添麻煩。」
「今日你擅離東宮,究竟意欲何爲?莫不是反悔了?」
欸?
原身下毒還真是被指使的?
連自殺都答應,這戀愛腦,真是該死。
我在無語,他還在嗶:
「你既未成事,還將下毒之事推到如煙身上,難不成是對本王還存有不軌意圖?所謂毛遂自薦都是你爲了得到本王的陰謀?」
啥呀?!
我連連擺手:「啊不不不,我對你沒想法。」
「人是會變的,當初是當初,如今我已出嫁從夫,自然幫不了王爺。」
「要不王爺另請高明?」
「我看顧如煙就很行,讓她去給太子下毒,一下一個準。」
「呵!」他冷笑,攥住我的手腕,「果然被煙兒說中,你當真別有所圖。」
「好,你要出嫁從夫,本王成全你!」
「只要你能成事,在你身死後,本王必定追封你爲邕王側妃。」
???
我是這意思嗎?
你要爭權奪位,卻要一個女人去幫你下毒,還要她以死替罪,你要臉嗎?
江山美人都你一人得了,我和太子卻都要雙雙赴死,你想得可真美麗捏!
這心機人設,全是毒雷!

-5-
此時,門外人影晃動。
邕王臉色微變,眼神警惕,攥着我的手也鬆開了。
好機會!
我一下就把他推開,火速衝向他身後的牆。
一路狂跑,一路穿牆。
隔壁是空的。
隔壁的隔壁不可描述。
我雙手捂臉,露出兩隻瞪大的眼睛,忍不住發出語音彈幕:
「噢喲,高難度動作。」
「嘖嘖,這個不太行。」
「欸嘿,這個塊頭大。」
「嘖嘖嘖……」
就在我嘖嘖稱奇穿下一面牆的當下,竟撞進一個人的懷裏。
散不去的藥味縈鼻,有點熟悉。
我用力聞了聞,怕死地趁機抱住:
「嗚嗚嗚,殿下是來救妾身的嗎?妾身差點就要死於邕王之手了!」
「妾身好怕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感覺到秦熠手臂肌肉顫了兩下。
而此時,秦邵安居然已經帶着侍衛追了過來。
「本王知道你在裏面,如今時候不早,你該回去了。」
「本王承諾你的事情,絕不會食言,只要你照做,本王必保你此生無憂,否則……」
門外慾言又止,我悄悄抬眼偷瞄秦熠,卻跟他冷然的視線對上。
我只能訕訕一笑,低語:「吶,我沒騙你,就是他指使……」
「他承諾你什麼?」他打斷我的話。
我想都沒想就說:「他說等我和你都死了之後,給我追封一個邕王側妃。」
「殿下,他不僅想要你的命,也想要我的,而且他還想在你死後再綠了你,如此歹毒之人,不能留。」
「……」
秦熠默了默,大手一揚,將我丟開。
我堪堪站穩,這纔看清他的樣子。
一襲玄色蟒袍,長身玉立,風姿如仙。
美中不足的是臉色蒼白,看起來病懨懨的。
也是,劇情裏秦熠是在孃胎裏帶毒出生的,每天都得喝藥,可不就是個病秧子嘛!
倏地,房門被撞開。
秦邵安闖門進來,不由分說地衝上前拽我。
我被拽開,又被人拽了回去。

-6-
「二弟這是做什麼?」
秦熠不疾不徐地出聲。
秦邵安猛然一震,鬆了力道。
我就失重地彈到秦熠懷裏,雙手不經意地摸到肌肉。
欸?
尊嘟假嘟?
病秧子也能有胸肌的嗎?
秦邵安估計是這才注意到秦熠的存在,臉上的錯愕緩了好半晌,纔想起要行禮請罪。
「殿下別誤會,臣弟是聽聞太子妃在此,正打算親自送她回東宮。」他一邊解釋,一邊餘光往我這邊瞟。
那眼神很複雜,像是在看怪物一樣的。
我裝作看不見,往兩邊牆壁看。
纔看兩眼,就被按住腦袋。
涼颼颼的音色冒出:「兩隻眼睛再亂瞟,孤便叫人挖了。」
「……」
這特喵是挖我的?還是挖秦邵安的?
邕王也聽見了,狹眸迅速掠過一抹肅殺。
我一下就想到他想要對我和秦熠雙殺的事,拽了拽秦熠的衣襟,壓着嗓子低語:「殿下,你看你看,邕王又瞪我了,殿下你得保護我啊!」
「我可是你的人!」
秦熠斜睨我一眼:「你想如何?」
我試探地問:「我想如何就能如何?」
他收回視線,神色淡淡,脣瓣上下一碰:「依你。」
就這高冷孤傲的表情,再配上他給我特權的縱容,一下擊中我的小心臟。
哇趣!
他好像在寵我!

-7-
我原本是想,最好他們倆現在就打起來,方便我趁機跑路。
可轉念一想,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能跑到哪裏去?
秦邵安要我做事,還要我爲他死。
倒不如幫秦熠一把,說不定還能撈個皇后做一下,到時候各玩各的。
他有他的後宮三千,我也可以養寵三萬啊!
萬一他死了,我就是太后!
我心裏一樂呵,雙手攀上秦熠的脖子。
在他耳邊,小小聲說:「搞他!」
秦熠挑了一下眉,墨玉般的眼眸閃過興味。
這小眼神,分明是在說:「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
我伸手指向秦邵安:「殿下可不要相信邕王,他是個登徒子。」
「剛剛他把妾身鎖在雅間,要對妾身醬醬釀釀,還摸妾身的小手小肩,妾身差一點就要以死保貞潔了。」
「他還說了,就算妾身死了,他也不放過妾身的鬼,想要納妾身的魂做他的妾。」
說着,旁邊不約而同地發出驚異並嫌棄的「yiu」聲。
我瞥了眼。
門外跪着的一干小倌、舞姬們,兩眼放光,無不綻放出喫瓜人的光彩。
掃興的是秦邵安那張比黑炭還要黑的臉,一雙鳳眼紅得跟火山噴發一樣。
「你胡說!」
「太子妃,你當着太子的面,該當謹言慎行!」
「女子貞潔何其重要,你竟拿這個來污衊構陷於本王?!」
他氣得鼻孔張開,活脫脫要爆炸的樣子。
我是小女子,不跟他吵。
我頭一轉,揪住秦熠的衣襟就嚶嚶嚶。
「嗚嗚嗚,殿下,他方纔就是這副樣子逼妾身的,好凶殘,妾身怕怕。」
說着,眼角往上瞟。
就瞟到秦熠嘴角僵硬地抽抽兩下。
秦熠抬起手,撣了撣我的肩,才攬回我。
「二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請太子明鑑!本王根本沒有說過那些話!」秦邵安瞪着眼珠子。
我不服瞪回去:「說了說了!我兩隻耳朵都聽見了!」
他咬牙切齒:「那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拉着我上樓進門,一大幫人證呢!房門是你關,門閂是你扣下的!」
「我逃到太子這裏,也是你帶着侍衛來追我,你就說,這些是不是你做的?」
「現在太子就在這裏,你跟你的侍衛還帶着刀……呀,我懂了,你如果不是覬覦我,那就是要刺殺太子!」
「邕王是刺客,快抓起來!」
我越說越興奮,手抓得越來越緊。
忽然,冰涼大掌覆上我的手,捏了捏。
我抬頭,恰看到秦熠烏目深沉,脣角似笑非笑地微勾。
霎時心如電顫。
啊啊啊!
外面那一堆小倌再加上秦邵安,都比不過秦熠這一勾脣啊!
他沒有看我,兩片薄脣上下碰,就說:「太子妃說得對,是該抓起來。」
「來人,把他們都抓起來。」
「送邕王回王府,其他人送辦大理寺。」
「孤會稟明父王,在這之前,二弟就在府裏自省吧。」
一聲令下,前後左右突然冒出一幫人,三兩下就把所有人拿下了。
不大的廂房裏,烏泱泱地站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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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邵安不肯被抓,吱哇亂叫喊冤枉,喊着要進宮找皇帝叭叭叭。
秦熠聽都不聽,面無表情地揮一揮手,讓人把他們都拖走了。
我的心怦怦狂跳。
啊啊啊!
他聽我的!
他就寵我!
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8-
我當機立斷,心懷春意,媚眼如絲地衝他眨巴眼:「殿……」
沒說完,他驀然低下頭,烏目如星,似笑非笑:「太子妃再不鬆手,孤怕是要先死在你這裏。」
啊?
蛤?!
我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這纔看到他的衣襟被我抓得皺巴巴的,還被扯開來了。
啊這……
我想都沒想就探頭往裏,主打一個條件反射。
啥都沒看見就被擋住眼睛。
「盡興嗎?」冷冽音色幽幽的。
我撇了撇脣角,脫口而出:「還差一點。」
秦熠冷笑一聲,收回手:「孤以爲太子妃穿牆而出,是畏罪潛逃,出來自我了斷的。」
「沒承想,竟是出來尋歡作樂,有小倌做伴還不夠,連二弟都招惹來了。」
「太子妃當真是知情知趣,玩得很是盡興。」
蒼白薄脣微開微闔,透着股寒氣。
我不知死活,兩行清淚一秒落。
「殿下冤枉人,妾身哪有什麼罪?明明是殿下懷疑妾身在先,妾身傷心欲絕才跑出來的。」
「來這裏也不過是想着,興許小倌們鬧一鬧,妾身還能活一活。」
他氣笑:「你?傷心?欲絕?」
「你與邕王妃的說辭完全相悖,孤是讓你二人面對面對峙,你若不心虛,何必穿牆逃跑?」
我委屈氣憤,兩手叉腰:「聽聽,殿下果然信她,不信我,你若信我,就不會問我,直接把他們抓起來問罪了。」
「嗚嗚嗚,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救你,救了你,我反倒兩頭不是人了。」
「虧得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沒我,你現在早死翹翹了,哪裏還能站在這裏對我兇巴巴?」
「你那些兄弟,哪個不想你死?剛剛邕王就是個例子!他覬覦你的太子妃,還想殺你!」
「會救你的人就我一個!你應該對我感恩,而不是懷疑我、質疑我,還、還想殺我!」
「……」
我的先聲奪人、倒打一耙,讓男人聽了沉默,女人聽了流淚。
也讓秦熠的臉色由白變青,由青再變黑。
最後,他捂住心口,皺眉往後踉蹌。
我一看,條件反射就過去扶他。
但扶穩他的剎那,冰涼的大手貼上我的後脖頸。
寒意突襲,我周身寒毛豎起。
他身體差,愛找茬,扶他還把我掐。
夭壽!我爲什麼要扶他?!
他那麼冷冰冰,我爲什麼要扶他?!
我太善良了!
內心自我譴責中!
「顧湘湘。」
秦熠貼脣在我的耳畔,氣息紊亂浮沉。
呼吸一下下拂耳,撓得我心慌。
媽媽呀,他好像在蠱我!
「永安侯那樣古板守舊的人,難得教養出你這樣有趣活泛的人來。」
「不想死,就替孤辦幾件事。」

-9-
他也要我辦事?
不會是要我反過來去給秦邵安下毒吧?
秦熠沒給我提問的機會,彈了個響指,就有人進來說馬車已備好。
他站起身,手一直緊緊環着我的腰。
走出南風館的門,還低頭在我耳畔吹氣,叫我笑一笑。
我又不是賣笑的。
身後各形各色的小倌站着,我卻一個都沒摸着,我反正是笑不出來。
但秦熠非得讓我笑,手還掐我腰上的軟肉。
我一敏感,扭頭就跟他的嘴碰上了。
然後貼住……
涼涼的,軟軟的。
他眉頭微擰,眼神複雜地後仰。
緊接着,我腰上一緊,忽然天旋地轉腳下懸空被整個扛了起來。
還沒反應Ṱû⁸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秦熠丟進馬車裏。
他收攏衣袍,端坐在離我最遠的一角,冷聲警告:「坐穩,敢再動一下,孤立馬要了你的命。」
我瞠目:「至於嗎?才碰一下下……」
「殿下不會是第一次吧?那我是你的初……」
唰!
一記肅殺眼刀投射過來,我捂嘴噤聲。
「多說一句,孤親自拔了你的舌。」
好狠!
果然反派!

-10-
我又回了東宮。
還是那間房,還是那張牀。
不同的是,牆牆都不是原來的它們了。
它們被圍了高圍欄,儼然是防止我穿牆的。
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打算跑了呀!
按照設定,太子死,皇帝崩,邕王上位,男女主 HE。
現在因爲我這個變數,太子沒死成,皇帝死不成,那男主秦邵安也就死活上不了位。
他肯定要整死太子,整死太子就得連我這個太子妃一起整死。
我不想死,就得保太子秦熠。
秦邵安不死,我和秦熠的命都會有意外。
所以必須死人的話,只能秦邵安死。
我打算找秦熠談談。
他人在書房,我提裙過去,跟端着湯盅過來的顧如煙面對面碰上。
「你怎麼還在這兒?!」
「你爲何會在這兒?!」
她和我不約而同地出聲。
我秒速過去,繞着她轉圈,自上而下地打量。
一身粉嫩打扮,婦人髮髻都解了,額角飄着幾縷發,招搖得很。
我意會地頷首:「打扮得花枝招展,你想做太子側妃。」
顧如煙頓時又羞又惱:「姐姐在胡說什麼?妹妹我是邕王妃,你切莫再胡言亂語,讓旁人聽了,笑話姐姐竟善妒得污衊構陷嫡親妹妹。」
不愧是男女主,都說我構陷他倆。
「是我胡說啊,所以湯盅是給我的咯,正好我餓着。」
我挑個眉,身後的婢女就上前搶湯盅。
顧如煙想阻攔,身形一動,湯盅倒了。
摔地上,碎了。
她秒落淚。
「煙兒如今落入太子殿下的手裏,送湯盅只是爲了求太子殿下對邕王與煙兒能夠手下留情,你便是這般留不得煙兒麼?」
「先是構陷煙兒毒害太子殿下,如今又構陷煙兒心思不純,姐姐你爲何對煙兒有如此大的敵意?」
「你我在永安侯府不是一直相安無事的嗎?」
她哭得我見猶憐,說得楚楚可憐,站得身姿搖曳。
沒猜錯的話,秦熠肯定在我身後出現。
我轉過身,果然看到不遠處,他雙手背立,神色冷然。

-11-
顧如煙行禮,嬌軟地喚一聲「太子殿下」,就開始控訴我對她的「污衊」,口口聲聲說我善妒。
她一邊控訴,一邊甩着腰肢往前。
我順手拔下她一根銀簪,丟到地上的湯裏,兩秒變黑。
又猜中了。
我果然絕頂聰明。
「這!這是怎麼回事?銀簪有毒?」
「姐姐你要害煙兒?!」顧如煙驚呼。
我送出白眼:「你的湯你的簪,關我什麼事?明明是你的湯有毒。」
「湯是煙兒親手熬製,斷不會有毒,那就只能是姐姐對煙兒的簪子下了毒。」
「否則,姐姐爲何要用煙兒的簪子,不用你自己的?」
我甩甩滿頭金釵:「因爲我家有錢,我戴金不戴銀。」
「誰像你家那麼窮呀?我家太子揚揚手,你家王爺這會兒已經被皇帝喊去訓話了呢!」
「哎呀,說不定還要被扒了褲子,打他的銀臀臀呢!」
顧如煙聽得連連倒抽氣,差點嗝屁。
「姐姐,你與我們究竟有何仇怨?」
「我跟你沒仇。」我笑笑,「是你家王爺跟我家太子有仇。」
「什麼仇?」
「奪妻之仇,邕王心悅我,調戲我,要娶我。」
「什麼?!」
嘭!
顧如煙暈倒了。
本來是裝的,因爲婢女沒扶她,她暈到一半,卡住了。
我只好伸出食指,弱弱地幫了她一把。
我無辜地看秦熠。
巧了,他也在看我。
他目光不轉,吩咐身後人收拾殘局和調查下毒的事。
「跟我進來。」他說着,回身進了書房。
我後腳跟進去。
剛邁進門檻,就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
粉色身影撲出去,眼看就要撲到秦熠懷裏ƭùₛ。
這一幕讓我恍然。
對哦,顧如煙還是秦熠的白月光來着!
他肯定要抱住她,對她心生憐惜,她說什麼他都信。
那我不是要被虐?
這這這……要不我去投奔皇帝?
我還在腦補,但裙子裏的兩條腿已經擺出百米衝刺的預備動作。
但凡秦熠問責,我立馬跑路。
只見秦熠長臂伸出,對準顧如煙的肩頭就推開了。
推開了……
顧如煙踉蹌摔在地上,又自己坐了起來。
她抓住秦熠的衣襬,哭唧唧:「太子殿下要爲臣婦做主啊!剛剛是姐姐推了我,是姐姐推的我!」
「太子殿下昨天不是還說,查清ťṻₛ下毒一事後,便會送臣婦回去,如今姐姐就在這裏,殿下不斥責她昨日撒謊出逃,還縱容姐姐這樣欺負人,這樣的處事,太子殿下日後如何能當得明君治天下?」
秦熠冷哼:「孤當不得?邕王便當得?」
清冷一句,卻極其懾人。

-12-
顧如煙被震住,囁嚅:「臣婦不是這個意思,是……是姐姐!姐姐污衊臣婦下毒後,又害王爺被傳召入宮,臣婦太擔心,纔會口不擇言,胡言亂語的!」
「你若真擔心,怎會着一身粉來給孤送湯?」
「我……」她啞口無言。
秦熠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說:「來人,邕王妃有謀逆之心,行刺未果,將她綁進宮,交父王一併發落。」
他輕飄飄一句,房梁跳下兩人帶着麻繩,沒兩下就把人綁起。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這這這……
女主光環在這裏那麼弱的嗎?
我扶住下巴,兩條腿突然不知道該擺什麼動作。
被拖着往外走的顧如煙苦苦哀道:「熠哥哥,你從前不是這樣的,難道就因爲有了姐姐,便不顧你我昔日舊情了嗎?你與姐ƭüₕ姐才相識幾日,你信她,不信我?」
哦豁,有舊情!
我聽得專注,生怕聽漏了什麼。
偏偏秦熠一記眼刀射過來。
他什麼都沒說,拖人的暗衛就加快動作,麻溜地走了。
走的時候,還把門給關上了。
這倆暗衛,人還怪好的嘞。
「過來。」秦熠開口。
我腳趾摳了摳,沒動。
「怎麼?心疼了?後悔了?想跟着邕王妃一起去陪邕王?」
「你若是想去,孤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來人……」
「啊不不不!」
喵的,嚇得我百米衝刺過去,捂住他的嘴。
眼角餘光裏,房樑上被揭開兩塊瓦片的光漏出來,又被蓋了回去。
「……」原來暗衛都住房頂上。
我嚥了咽口水,解釋:「妾身是擔心他們反咬一口,說是咱們污衊他們,到時候父王一怒之下,把咱倆也給抓過去。」
「怕死?」秦熠挑眉,含糊地吐出兩字。
溼熱的氣息和軟綿觸感裹在手心裏,簡直哎呀媽了!
這感覺,想捏兩把!
他估計是察覺到我的意圖,扯下我的手,往後挪了挪。
「孤是太子,一個體弱多病、隨時會死去卻被父王最爲器重的長子,豈是他們隨意編排兩句,就能讓父王質疑的?」
「若二弟是個聰明的,就該一字不辯,任憑責罰。」
懂了。
說多錯多,越解釋越往秦熠身上推,反而更惹皇帝懷疑和不滿。
秦邵安肯定懂得這個道理。
但單純小白花顧如煙不一定懂,把她也送進宮,嘴巴一叭叭,他倆死得更快。
我滿眼星星,脫口而出:「哇!」
「我家太子好聰明!」
秦熠一愣,耳廓竟迅速染紅。
我看得直樂,撲過去抱住,迅速吧唧。
果然還是軟軟的,涼涼的。
行走的果凍誰不愛!
親完就穿牆,主打一個耍流氓!
穿到第二面牆時,遠遠地聽到某人一字一句地陰沉低吼:「顧、湘、湘!」

-13-
自打那次親完就跑後,秦熠就一直躲我。
爲了防止我穿牆去書房,他還把書房左右相鄰的廂房全部堵上高圍欄。
下人們不曉得我會穿牆一事,修圍欄時還埋怨了一句:「太子與太子妃到底是什麼愛好?要上那麼高的地方?」
很快,這句埋怨傳到市井,就成了我與秦熠恩愛的證明。
我倒是想恩愛,但人家守身如玉怕了我呀!
不行,我得找機會讓秦熠把圍欄全拆了。
他要是不答應,就得給我找小倌!
秦邵安和顧如煙進宮被審了一整個日夜,據說是讓他們二人在殿內跪到天亮,才准許他們離開。
爲防秦邵安謀反,皇帝拿回前不久纔給他的兵符,並命令他前去封地,非召不得回。
得知這個消息的我,又盤了一整夜的劇情。
秦邵安去封地,有顧如煙跟着,應該算團圓吧?
皇帝之後爲了安撫「受到驚嚇」的秦熠和我,讓人送了許多奇珍異寶過來。
隔天,秦熠就帶着我進宮謝恩。
正正好地,和前來辭行的秦邵安、顧如煙兩人又遇上了。
當着皇帝面,我們相安無事。
之後秦熠被皇帝留在御書房談事,我落了單,走到御花園就碰到幾個黑衣人。
他們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太子妃得罪了,主子有請。」
我點點頭,不掙扎:「我跟你們走,就是心疼我家太子,他找不到我的話,會哭的。」
「少廢話!」
他們終於不多話地擄走了我。
走的時候,我揣的滿滿當當的瓜子、花生、桂圓、棗子、果脯全撒地上了。
還掉了兩片金葉子。

-14-
我被他們從皇宮挾持到城外。
四周有山有樹有土堆沙石,就是沒有牆。
挾持我的人是秦邵安派來的。
他從馬車裏下來:「顧湘湘,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但你竟敢陷害本王的煙兒,本王不得不給你點顏色看。」
兩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動了動嘴,就感覺喉管很危險,索性閉上。
秦邵安注意到,皺眉揚手叫他們下了刀。
「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本王仁慈,給你說一句話的時間,如果是無用的信息,本王立馬砍掉你的鼻子。」
他豎起食指,目光狠戾。
我摸着鼻子眨眨眼,張嘴就來:
「那我說點情報給你聽,你仔細記哈!前幾天我們東宮裏打南邊來了個喫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喇嘛,打北邊來了個留戀榴蓮甜的啞巴,南邊喫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喇嘛出南門往正南,看到個面鋪面衝南,面鋪上掛着藍布棉門簾,摘了藍布棉門簾看見一堵粉紅牆,粉紅牆上畫鳳凰,紅鳳凰粉鳳凰粉紅鳳凰紅粉鳳凰花鳳凰,北邊留戀榴蓮甜的啞巴走東門過大橋……」
此處省略一萬六千字。
我用上畢生所學叭叭叭,超長版順口溜叭得對面黑衣人受不了地捂住耳朵。
秦邵安一臉便祕,強行忍住。
最後是馬車裏的顧如煙受不了地跳出來。
「別說了別說了!姐姐你說得太快太多了,我根本來不及記那麼多啊!」
她抬起正在顫抖的雙手,馬車裏應聲滾出一杆筆和幾張紙。
擱這兒玩速記呢?
就在這時,一大撥侍衛殺到。
是皇帝親自帶着兵追來。
「老二,你這是在做什麼?!」
「朕不過是讓你夫妻二人去封地靜思記過,你竟帶刺客潛入宮中,挾持太子妃!你這是謀逆!」
「要不是太子得知太子妃被擄,氣急攻心倒下,朕不得不親自追來,朕都不知道老二你竟包藏禍心!」
「把邕王和邕王妃抓起來,他們若敢反抗,斬立決!」

-15-
皇帝出馬,旁人不敢造次。
秦邵安估計還是野心不死,竟然丟下顧如煙,拿別人作盾,自己跑了。
顧如煙哭得死去活來,最後哭得厥過去。
我跟她在一輛轎子裏,且只有我倆。
我伸手推了推她:「行了,別裝死了。」
「你要是想活,一會兒就把自己和秦邵安撇乾淨點,就說你也是被威脅。」
「反正你不是經常說,你跟我姊妹情深嘛?」
她翻身過來,神色狐疑:「你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我彎脣笑笑:「我是ṱũ̂⁷太子妃顧湘湘啊!」
「可你從前不是對王爺情根深種,哪怕是爲他去死,都毫無怨言的嗎?現在怎麼……」
「出嫁從夫嘛!」
「……」
顧如煙扶着轎壁坐起來:「從夫……那你爲何又要幫我?你知道我與王爺兩情相悅,應當視我爲眼中釘,恨不得我死了纔好的,怎麼會勸我保命?」
我回:「我不是幫你,是幫我家太子。」
「秦邵安有不臣之心,除了安排我下毒,肯定還安排了其他人,背地裏也必定有其他後手,你是他的枕邊人,自然會知道不少事。」
「今日大難臨頭,明知道你被抓只有一死,可他想都沒想就棄你而去,既然他能這麼做,你爲什麼就不能爲自保而揭發他?興許你的戴罪立功,能爲他也爭得一線生機呢?」
她低頭沉默,沒再搭理我。
我也不再勸說。

-16-
轎子進了城,便停下來,讓我換上另一頂轎子,直接回東宮去了。
皇帝體恤我今日受苦,回皇宮後又讓人送了不少金銀珠寶和珍貴藥材過來,隨行的還有兩位御醫。
我把金子都塞進自己的箱子裏時,秦熠回來了。
半點動靜沒出地站在我身後,我一個轉身,嚇得我差點魂飛。
「金子有那麼重要?孤進門已有半晌,你竟絲毫不曾察覺?」
「抑或是你早已察覺,只因惱了孤,不願搭理?」
他站在門邊,半斜地倚在門框,臉色發青,嘴脣發白。
一看就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我疾步過去,伸手蹭他的臉,手上沒有半點粉,才問:「沒抹粉,真犯病啦?」
「讓我被擄走不是殿下的計劃之內麼?你這是被你自己的預判給氣着了?」
他壓抑地輕咳兩聲,「未曾。」
「那你還這副樣子?」
我不太信,扶着他到牀榻坐下,把在城外的事跟他交代了一遍。
他聽完,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孤在暗處全瞧見了,你不必說得這樣仔細。」
說着,冰涼的手伸過來,覆在我脖子上已經敷過藥的劃痕旁。
我被涼得下意識後縮。
結果被他按住肩頭推倒了。
他眸色灼灼:「說,是不是對孤有怨氣了?惱孤了?嫌棄孤身體不好,要你一個女子去以身犯險?」
我一聽,笑了。
「這是殿下自己心裏想的吧?」
「殿下不是都把所有事安排好了嗎?從宮裏到城外,暗衛不是一直都保護着妾身麼?既如此,妾身哪裏來的險?」
「再說了,受這點小傷,會讓皇上更加心疼殿下的,妾身也能沾點光呢!」
「假如殿下心裏有愧的話,不如把那些高高的圍欄全都卸了吧?」
他聞言,莫名其妙伸手按住我的右膝,音色冷冽地問:「卸了做什麼?」
「顧湘湘,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孤的人,卻一心要跑。」
「如今孤的不少計劃都被你知曉,你敢再跑,孤是不在意孤的太子妃有沒有腿的,難道你也不在意?」
我聽得膽顫,「在意的在意的。」
「可我沒想跑啊,殿下這樣不信任妾身,妾身心都要碎了……」
「是嗎?」他眯了眯眸,掌心在我心口上比劃,「待孤挖出來看看,是不是真的碎了。」
「……」
心沒碎。
膽碎了。
我一掌拍開他的手:「過分了過分了!我剛幫了你那麼大的忙,你居然不信我,還要挖我的心?!」
「想要孤的信任?那好,你發誓絕不離開孤。」
秦熠順杆爬得飛快。
我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抓起手朝天,聽他念了一句:「顧湘湘絕不離開秦熠。」
「照着念。」他催促。
我抿抿脣,正準備念。
他忽而彆扭地鬆開:「罷了,孤相信你。」
「我會讓他們把圍欄都卸了。」
說完,他自己走了,就留我一個人還在牀上結懵逼果。

-17-
翌日,宮裏也傳來消息,說是顧如煙把秦邵安背地裏所做的事情都招了。
包括他收買人心、往別人府裏安插眼線、私下采礦養兵等等,樁樁件件加起來,皇帝是斷然不可能再認秦邵安這個老二了。
顧如煙杖刑三十,被放回永安侯府。
放回去,是因爲我求情。
我求情,是爲了放線釣魚。
這條魚一釣,就釣得沒完沒了。
接連數月,秦邵安跟人間蒸發一樣,毫無消息。
老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隔三差五就要把我和秦熠都召進宮陪他。
陪他是沒問題,問題是他老躲在秦熠背後,催我趕緊生崽。
「父王,別催了,太子殿下這副身體不能瞎折騰,萬一把他直接催廢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凡事要循序漸進的嘛!臣媳肯定會努力協助太子殿下的,但現在生崽這種事,他是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聽完我的勸,老皇帝摸着下巴,連連唉聲嘆氣。
我也跟着搖頭嘆氣。
就是不知道爲什麼,背後涼颼颼的。
皇帝也有同感:「湘兒,你有沒有覺得背後有寒氣來襲?」
我倆對視一眼,默契回頭。
秦熠站在不遠處,眼神冰冷,正衝着我和皇帝似笑非笑。
「朕想起還有奏摺沒看完,先走了!」皇帝迅速腳底抹油溜了。
我左右張望,想穿牆,卻被人提溜起後衣領。
秦熠彎腰,手臂一橫,將我打橫抱起。
「做、做什麼?」
「不是說要努力幫孤?現在就回去努力。」
「……」

-18-
又過了倆月,天變冷了。
老皇帝到底年紀大,古代沒暖氣,沒能熬過今年初雪。
太監一聲「皇帝駕崩」,嚎得我眼淚也嘩啦啦。
秦邵安就是這天夜裏回來的。
他說他來奔喪,卻帶着黑衣刺客闖入東宮,還放了幾把火。
好在秦熠和先皇早就料定他會回來奪權篡位,提早半個月就安排好了。
他只要帶着人闖進來,就有來無回。
他帶來的人被當場射殺,只留秦邵安一人性命。
我跟着秦熠進門時,其他人都已經被當場射殺,只餘下秦邵安一人。
他站在血泊裏,血紅雙眼滿是戾氣地對我瞪眼:「顧湘湘,你從前明明口口聲聲地說鍾情於本王,願意爲了本王去死的!」
「假若不是你蓄意欺騙,如今的皇位就是本王的了!本王與煙兒也不會分開!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像你這樣薄情寡義的女子,根本不該活着!」
「本王即便要死,也要帶上你一起!」
話音剛落,一把短刀「唰」地飛出,正中他的胸口。
短刀是秦熠甩出去的。
我側過頭看秦熠。
他若無其事地伸手攬過我的肩頭:「你說過,反派往往死於話多。」
「所以孤先出刀,湘兒再出聲。」
「你、你們……噗!」
秦邵安還想嗶嗶,卻怒急攻心,噴出一口老血來。
我這才抓住說話的機會:「邕王,看在你還有一口氣的份上,我大發慈悲Ṱŭ³告訴你,你的邕王妃已經死了哦!」
「你、你胡說,本王今日纔看見她在永安……」
「你看見的是顧如煙,她是狀元郎的新婚夫人,人家跟狀元郎夫妻恩愛得很,跟你可沒半點關係。」
「噗!!」又是一口老血噴出,兩眼冒綠光。
他站不住,撲倒在地,嘴裏嘀嘀咕咕着「不可能」「不甘心」。
我丟去一塊長命鎖過去:「邕王妃當初被杖四十,與她腹中孩子一起死了。」
「是你先棄她而去,害死的她。」
「也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
他猛地渾身一顫,吐出最後一口氣,瞳孔放大,徹底嗝屁了。
有一說一,我是挺錯愕的。
我以爲男主光環還能讓他詐屍來着。
結果他卻真的死得透透的。
後來顧如煙與狀元郎覲見,我瞧着他倆婦唱夫隨、情投意合的樣子,恍然大悟。
估計是身爲女主的顧如煙嫁給狀元郎後,那狀元郎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男主,兩人就這麼 He 了。

-19-
老皇帝駕崩,秦邵安暴斃,秦熠登基。
登基大典那日,我也被封了後。
整個後宮都是我的,想穿哪宮的牆就穿哪宮的牆。
皇室野史,我來親撰!
我甚至想好了, 哪幾個宮給秦熠養妃嬪, 哪幾個院給我養面首。
然而,秦熠上朝時直接駁斥了讓他擴充後宮的大臣們。
他說:「朕體弱, 你們是想把自己的女兒們送進來守活寡嗎?」
「皇后暫無所出, 是朕的問題,你們要責怪, 便責怪朕。」
「再有人說皇后半句不是,朕要他的腦袋。」
於是很快就傳出了我是狐狸精轉世, 專吸秦熠陽氣, 導致他生不出崽的傳言來。
也有傳言秦熠好男風,隔三差五就在南風館出沒, 可憐我這個皇后三不五時就要去小倌堆裏抓他回宮。
善妒、悍婦之名,也就理所當然地落到我頭上。
爲此, 我和秦熠各有各的委屈。
他委屈的是, 要去南風館的人是我,被抓回宮的人是我。
我委屈的是,每次去南風館都不足半個時辰。
爲皇位後繼有人, 我日夜操勞,找幾個漂亮舞姬小倌按摩討趣都不行。
天可憐見啊!

-20-
無人不知秦熠是病秧子, 我對此也深信不疑。
畢竟他成天掛在嘴邊,說自己體弱, 生崽一事得靠我努力。
直到登基倆月後, 他像是突然健康了,每日一下朝就來撈我, 簡直比我這種 LSP 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到半年, 我的肚子就揣上他的龍種。
朝臣子民都在歡呼雀躍地慶賀小儲君出世時,我在宮裏發現秦熠那滿箱子的香囊。
每個香囊上面還掛了條子, 寫着是什麼藥香什麼功效,還分了濃郁程度。
全是調理養生的尋常藥物, 根本不是解毒!
這特喵的是個假病秧子啊!
我竟被騙了那麼久!
所以當天夜裏, 他再次捂住心口往被子鑽時, 我比他更快地躺平。
「湘兒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他神色擔憂, 我學他的樣子也捂住心口。
「唔, 心口悶,臣妾今夜恐怕力有不逮。」
「皇上自己來吧。」
秦熠:「……」
如此半月, 他終於回味過來。
他摟着我, 徐徐解釋:
「朕也是在與你成親後才忽然痊癒的,並非有意要騙你。」
「若是讓那些大臣們知道朕已經痊癒, 豈不是又要催朕選秀納妃?朕雖身體無礙, 卻也只是將將能應付湘兒一人,再多半個,怕也是不行的。」
我扭過頭:「當真?」
「當真。」他回得無比認真,「我與你,生同衾,死同槨。」
我眨眨眼。
「沒文化, 聽不懂。」
「……」
秦熠氣得來咬我, 連同我的笑聲一併喫了去。
後來,我絞盡腦汁,給他也回了一句很有文化的情話:
「與你, 今年,明年,年年。」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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