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光海

一覺醒來,小區封了。
沒來得及囤菜的我,望着比臉還乾淨的冰箱,傻眼了。
苦哈哈喫了五天白米飯後,我打起了住在對門的前男友的主意。
是夜月黑風高,我鬼鬼祟祟溜進他家。
在他家雙開門冰箱扒拉地正歡,他穿着睡衣幽靈般出現在廚房門口。
冰箱 LED 燈照着我的臉,慘白慘白的。
「我說我是一隻路過的鬼,你信嗎?」我揣着西蘭花娃娃菜土豆金針菇跟他對視。
他挑眉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豔鬼?」
「不,」我護緊了懷中口糧,「餓死鬼……」
他愣了幾秒,氣笑了。

-1-
十幾分鍾後,梁宥禮將一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火腿腸面端到我面前。
我流着哈喇子伸手就去接。
他手往回一縮,居高臨下睥睨我,「先說說,怎麼進來的?」
我望着他手中那碗香噴噴的麪條,愁得撓禿嚕了頭皮。
怎麼說,告訴他我有超能力:只要盯着他家方向看 10 秒,就會出現在他家?
會被當騙子丟出去吧,畢竟科學都沒法解釋……
我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感受到口袋重量瞬間福至心靈。
掏出鑰匙串放到他面前桌子上,
「當年你家門鎖不是我換的嘛,官配是六把鑰匙,我私藏了一把騙你說只有五把……」
鑰匙串上其中一把,就是他家大門的。
他眉梢一挑,「爲什麼私藏?」
「這不是怕你哪天忘帶鑰匙嘛……」我縮着脖子聲如蚊蚋,「就是一不小心藏忘了。」
他瞅了眼某處,那裏堆着我剛從他家冰箱偷的菜,看着像一座小山。
「真忘了?」他眯着眼,似笑非笑。
這話我沒法接,畢竟這把鑰匙是被我當做定情信物收起來的。
只是沒想到,最後用在了這種萬惡場合。
我不吭聲他不動,我瞅着他手中那碗紅湯麪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內心煎熬無比。
「哥哥,餓,要飯飯……」我一咬牙,放低了身段覥着臉撒嬌。
談戀愛的時候他就受不了我這套。
果不其然,他手一哆嗦,黑着臉將麪碗摔在我面前。
得虧湯汁濃,一滴都沒有濺出去。
「謝謝哥哥。」我捧着碗,敞開了肚皮吭哧吭哧喫得歡快。
喫到一半我纔想起不對勁。
「你就不怕我紅碼?」我眨巴着大眼睛瞅他。
他發出一聲極短促的笑,
「林安冉,要是我沒記錯你前後有二十天沒出門了吧,要是紅碼你大概已經英年早逝了。」
「呵,讓你失望了,我保證死在你後面。」面對挑釁我分毫不讓。
再說小區每次核酸我都去了,只是爲了不跟他碰面去得特別早,他不知道而已。
喫完最後一口麪湯,我捲起那堆菜就想走人。
「等一下。」梁宥禮長腿一邁直接擋在我面前,「特殊時期菜品有市無價,拿我這麼多菜你想怎麼報答我?」
「哦,對了。」我從口袋裏摸出五張毛爺爺,牽起他的手放在他手心。
他將錢往口袋一揣,揚着下巴嘚瑟,「不夠。」
「梁宥禮你別太過分,五百塊錢還不夠?」我氣得指着他鼻子罵,「談戀愛時我沒少在你身上花錢吧,就連你身上這套睡衣都是我買的!」
「那,衣服還你菜還我?」他翻了個白眼。
我氣哼哼瞪他,「行,有本事你脫呀!」
他纖長白皙的手指搭在領口釦子上,當着我的面一粒一粒解開。
衣襟敞開,露出他光潔緊實、線條流暢無可挑剔的上身。
脫掉上衣,他手搭在褲腰上就要往下扒,眼瞧着就是一幅限制版十八叉畫面。
俗話說飽暖思男人,更何況眼前就有一個帥到炸裂的半光男人。
眼見着情況要超出控制,我當機立斷,幹了此生最沒臉沒皮的一件事。
我低頭,一口口水啐在懷中蔬菜上。
梁宥禮脫褲子的動作頓住了。
「還換嗎?」我將手中蔬菜往他面前一捧。
他嫌棄地退後兩步。
「那我走了。」我抱着菜,路經沙發提起後面藏着的從他家冰櫃偷的一袋子凍肉撒丫子就跑。
不得不說,有個倉鼠一樣愛囤貨住對門的前男友就是好。

-2-
第二天我美滋滋喫了頓西蘭花瘦肉粥。
喫飽喝足,我響應小區號召,揣着身份證「光天化日」下樓做核酸。
只是前腳出門,後腳跟梁宥禮不期而遇,他還故意排在我後面。
「好喫嗎?」梁宥禮壓低了聲音問我。
我不明所以,疑惑扭頭瞧他。
「口水好喫嗎?」他再次問道。
他半張臉裹在口罩裏,上揚的眼尾襯着眼裏的笑意,看起來分外討厭。
「好不好喫你不知道?」我小氣吧啦故意噁心他,「你當初喫的還少嗎!」
排我前面的人似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回頭瞅了我倆好幾眼。
梁宥禮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典型的發飆症狀。
要不是有口罩遮着,我覺得他臉都是綠的。
他不開心我就開心,於是我在他面前高興地哼起了小曲。
不知道哪裏刺激了梁宥禮,他又開始自言自語,
「分手時你甩鑰匙甩得那麼幹脆,我還以爲你老死不會跟我往來了。」
「你說對了!」我往前走了兩步,跟他拉開一米線,「我現在就想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話不要說那麼絕對,你還會需要我的。」他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暖風襲人巴適無比,我瞧着四周春色,沒理他。
按照以往經驗,小區撐死封十天,我省喫儉用不信挨不過去。
做核酸的時候他提醒我閉氣,除此之外我們再無交流。
做完核酸我慢悠悠走樓梯回家,到家門口要開門時被他堵住了。
「有事?」我沒好氣。
他沒說話,舉着一個噴瓶在我身上環繞噴。
這是在——殺毒?
我聞着空氣中瀰漫的乙醇味,傻傻任他提拎。
「抬腳。」他冷聲吩咐。
我依言,交換抬起左右腳。
噴完鞋底,我一句「謝謝」還沒說出口,迎接我的是他家緊閉的大門。
我一口氣卡在嗓子眼,悻悻開門回屋,打開文檔開幹。
作爲一個網文作者,肩負着長篇連載的重擔,日更六千囤稿兩萬是最基本的素養。
廢寢忘食碼了一天字,三更結束後我心滿意足合上了電腦,洗手做晚飯。
只是炒菜炒到一半,火沒了。
反覆擰開關,只有零星的火星子迸濺。
出門看了燃氣表,我才悲催地發現,沒燃氣了。
我們小區買燃氣要去附近的服務網點購買,目前小區封閉,我有心無力。
打電話到居委會問有沒有ţŭ¹志願者可以幫忙,得到的回答是人手不足,讓我再堅持一段時間。
我看着鍋裏炒了一半的菜,希望燃氣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可是它罷工了。
除此之外,家裏用的本是電熱水器,我嫌電貴改成了即燒即用的燃氣熱水器,放到此時此刻簡直是作死行爲。
好羨慕可以網上買燃氣的小區,更羨慕封控期間不停水停電停氣的城市。
沒有燃氣,我一不能做飯二ţűₚ不能洗澡。
雖然有個煮火鍋的卡式爐,但是它那一小罐已經被我用了好幾次的液化氣形同於無。
想起梁宥禮的話,我恨得牙癢癢。
還不到一天,我就真的開始——需要他!

-3-
懷揣着一腔不平,我規規矩矩敲響了梁宥禮家的門。
「這麼快就想我了?」他抱胸倚在門邊,眼裏滿是促狹笑意。
「能不能借你家廚房用一下?」我攥緊了拳頭,使勁憋出一個笑容。
形勢所迫有求於人,我不敢任性。
畢竟整個小區裏,我能指得上的只有他了。
他一動不動,「想清楚了,就借廚房?」
「我大概——」我指節捏得噼啪響,「還得借你家洗手間一用。」
他頭湊到我跟前,「俗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借廚房衛生間可不是小事,你打算拿什麼還?」
「我可以付費。」我嚥了口口水,心痛無比,「一天一百。」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搖了搖,「哥不差錢。」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不差錢昨天還收我五百?!
「我可以做飯洗碗拖地。」我再讓一步。
他搖頭,「我有手有腳,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
我腦子靈機一動,想起被他束之高閣的一個物件,
「我之前送了你一個電熱水壺,你嫌醜沒用過,要不還我得了。」
「呦,送出手的東西你還好意思要回去?」他笑得春風得意。
「梁宥禮!」我磨了磨牙,「好歹相識一場,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趕盡殺絕!」
「我想了一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方便,你還是另請高明吧。」他抬手就要關門。
想起鍋裏半生不熟的菜和陪伴我那些天的白米飯,我泄氣妥協,「你想讓我怎麼還?」
他兩根手指捏住了我下巴,薄脣輕啓,「跟我複合。」
「你開什麼玩笑!」我聽得震驚不已。
梁宥禮這人心高氣傲,面子尊嚴大於一切,我提分手那日他都沒挽留,現在居然求複合?
「沒開玩笑。」他冷哼一聲,「要麼轉身走人,要麼複合,自己選。」
我卡在兩扇門間進退兩難。
洗臉刷牙我可以冷水湊合,但常年熬夜,我的頭三天不洗就癢得不行。
一日三餐白米飯的日子,無趣無味到讓我懷疑人生,我也不想再體驗一輪。
但,當初分手就是我提的,現在就這麼複合了,總感覺之前好不Ṱů⁺容易下定的決心成了笑話。
「不好意思,不用了。」我笑得言不由衷,扭頭往家走。
「林安冉,做我女朋友就這麼委屈你嗎?」梁宥禮一把抓住了我肩膀。
他手下力道微重,但這點痛比不上我心裏蔓延的悲哀。
我提分手有我不能言說的苦衷,此時面對他的質問,我只能低着頭,用無聲來回應。
對峙了半天,他先鬆手進屋。
沒關門。
我掙扎了半天,端着炒菜鍋進了他家。
他在悶聲喫飯,目不斜視。
桌子上擺着兩個菜,一葷一素。
炒好菜,我端着鍋回家,順手帶上了門。
今天的菜我加了三倍的鹽,省着點喫,大概可以撐兩天。
要是到時候還不解封——
我看了眼角落那堆曾經最愛 315 後再沒動過的老壇酸菜面。
幹喫麪餅,大概也是一條生存之道。

-4-
晚上父母打來電話,照例問我小區解封沒有,人有沒有餓着。
我放鬆了語氣安慰他們我沒事。
同在一市,這波來勢兇猛他們自顧不暇,我沒必要再讓他們爲我憂心。
寒暄完,母親旁敲側擊問起了梁宥禮,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我和梁宥禮青梅竹馬,18 歲戀愛,24 歲分手。
但是實打實計劃過結婚的。
分手後,我憑藉對他的精準瞭解,完美規避了跟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
即便如此我都沒有搬離這個小區,畢竟這裏是離他最近的地方。
如果捫心問一句ẗü⁻還愛不愛,答案是肯定的,畢竟梁宥禮是一個很合格的男朋友。
可我卻沒有勇氣繼續以他女朋友的名義待在他身邊。
我忘不了他母親盛氣凌人地跟我說,寫小說能有什麼出息,一輩子上不了大雅之堂,她兒子就算娶書香門第的女子,也不能是寫小說的。
言語裏滿是對網文作者的鄙夷和輕視。
雖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都沒有明確要求我和梁宥禮分手,只是說我要麼考個教師資格證,要麼考上公務員,總之得封筆迴歸現實。
兩片脣一開一合,輕易抹殺掉我的興趣愛好,否定我所有努力……
我知道,她這種傲慢是植根在骨子裏的,絕不會因爲我棄筆從戎妥協而改變。
不被祝福的愛情註定沒有結果,與其耗到最後心生怨恨愛火全熄,還不如在最美好的時候畫上句號。
梁宥禮不知道這段往事,我不想說予他知道,更不想讓他夾在我和他母親之間左右爲難。
哪怕捨棄這段長達六年的感情,能硬生生去掉我半條命……
害怕語氣出賣內心,我藉口有事掛斷電話。
父母叮囑我早睡,主動切斷信號。
放下手機,我對着電腦發起了呆。
鎖屏界面上輪番播放的,是梁宥禮的照片燴。
心情低落無心碼字,我草草用冷水洗漱一番,鑽進了被窩。
不知道是心情影響,還是洗冷水澡不舒服的緣故,這一夜我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四肢痠軟渾身無力。
靠在牀頭坐了很久,身上的熱度都沒有消退。
我這才反應過來,低燒了。
特殊時期,我搞不清是脆弱的小身板着涼了,還是不幸中招了。
慌忙打開昨天的核酸採樣結果,顯示陰性。
保守起見,我打通了居委會電話,諮詢我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居委會讓我待在原地別動,登記了我的樓棟房號,說會協調一個醫護人員上門,單獨給我做樣本採集。
我趕緊換了衣服,簡單喫了點東西,戴上口罩在家等待。
一個小時後,一個穿着白色防護服的醫護人員上門了。
他站在門口幫我採集完咽拭子,再三叮囑我不要多想,暫時居家隔離等結果,然後留下三個自測盒。
剛送走和藹可親的大白,梁宥禮悄無聲息打開了門。
他隔空與我對望,目光幽暗如深海。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砰」地關上了門。
如果我不幸「罹難」,就絕不能再禍國殃「鄰」。

-5-
房門被敲響,我置若罔聞。
不用看貓眼也知道是誰。
「開門。」梁宥禮鍥而不捨地敲。
我鐵了心,「不開。」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梁宥禮的聲音更冷了,「我倒數三個數,不開我就踹門了。」
「梁宥禮,你不能好好做個人嗎?」我氣得肝疼,「你想被圍觀我不想!」
「如果不想驚動其他人,那就老實開門。」梁宥禮不爲所動。
「你講點理!」我捋了捋胸口,深呼吸,「我發燒了,現在離我遠點對你纔好!」
「晚了。」他冷哼,「如果你真的有事,我是密接跑不掉的。」
天降霹靂,原來我早就罪孽深重惡貫滿盈。
「對不起,我有罪我不該偷菜……」我哐哐撞牆。
「3、2……」他直接開始倒計時了。
趕在「1」出口前,我搶先開了門。
梁宥禮這深井冰,是絕對幹Ṱū⁷得出來踹門這事兒的。
這種老式樓房,他一腳下去半棟樓就得跟着晃一晃,換我都得罵。
門打開,他二話不說就往我臥室走。
我無比驚悚。
「收拾一下住我家去。」他動手就開始拾掇我衣服。
我更驚悚了。
發燒的明明是我,我卻覺得他情況更嚴重,都開始說胡話了。
「我們已經分開了,而且我現在得隔離。」我提醒他。
他瞥了我一眼,「常年不進行光合作用,是花都得謝。」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我聽得一頭霧水。
他一根手指點在我腦門上,「我的意思是你常年不出門運動,九成是着涼了。」
「着涼也是我的事,你拿我衣服幹嗎?」我不爽。
他環視了一圈,「就你家這冷鍋冷竈的,你覺得你能好得快?」
蝦仁豬心,你以爲我想!!!
「就算你大慈大悲願意供我熱菜熱水,以咱們兩家這地勢位置,我也不至於住你家吧?」我磨牙。
「不然呢?」他輕飄飄睨了我一眼,「帶毒兩邊躥,你考慮過街坊鄰居們的感受嗎?」
我原地躺槍。
最終,我認命地跟他去了他家,抱着我的筆記本電腦。
沒想到他直接把我的東西丟在了主臥。
「這樣不好吧……」看着熟悉的大牀、聞着熟悉的味道,我感覺症狀更明顯了。
想和他同牀共枕是夢裏的事,真拿到現實……
「以前滾得還少?」他冷嗤一聲,「要是嫌舒服我不介意你睡次臥。」
想起次臥那張板硬板硬、一動就響的棕櫚墊單人牀,我果斷搖頭。
「電腦放下,趕緊滾出來喫飯。」他丟下這句話出了臥室。
我,「……」
都說分手見人品,談戀愛時開口寶子閉口寶貝,沒想到現在嘴巴這麼毒。
我摘下口罩坐到餐桌前時,他還在廚房倒騰。
小米粥裏添加了胡蘿蔔絲和青菜,以前他總覺得粥里加料麻煩,沒想到現在已經運用自如了。
我舀了一勺,鹽度火候都剛好。
「鍋裏還有。」梁宥禮在我對面坐下,聲音悶悶的,「昨天我不該折騰你,對……對不起。」
我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都分手了,我求借熱水,他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根本沒必要跟我道歉。
就憑我入室偷他菜這件事兒,他把我送進局子裏都不爲過。
「跟你無關,這事兒本就怪我自己不細心。」我攪着粥,心裏莫名有點難過。
他沉默着,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再說什麼時他開口了。
「不復合可以,把分手理由告訴我。」他語氣堅定且不容置喙。

-6-
我頓覺手裏的粥燙手。
怎麼說?
你媽瞧不起我,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就他這脾氣不跟他媽幹架纔怪,最後倒黴喫虧的還是我。
好的婚姻是能得到雙方父母的真心認可,任何「以愛爲名」的妥協,都絕對會成爲日後不斷爭吵的導火索。
作爲一個言情作者,我對愛情寄予了最高幻想,也明確知道我想要怎樣的婚後生活。
如果婚姻等同於一地雞毛,我寧願去小說裏造夢。
我悶頭喝粥,拒不回答。
良久,他冷笑一聲,不再逼問。
țű̂ₐ稀裏糊塗矇混過關,喫完我打算去洗碗被他制止了,於是自覺拐了個彎回屋碼字。
我在電腦前十指翻飛時,他敲了下門端着個碗進來,嚇得我「啪」地合上電腦。
畢竟我所有小說的男主名字,排列組合起來就是「梁宥禮」三個字,手上這個直接連排列組合都省了。
「把湯喝了。」他將碗放在書桌上。
湯汁淺黃,裏面漂着幾片梨片,目測是冰糖雪梨湯。
溫度剛好,我在他犀利的目光中一口悶了。
「給。」我將空碗遞給他。
他接過碗,將一把鑰匙放到我手心。
我愣在當場。那熟悉的品牌 LOGO 和紋路,確定是他家大門鑰匙無疑。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從我鑰匙串上拆下來的那把。
「少 YY 多休息,別把自己寫進去了。」他瞅了一眼我電腦揚長而去。
寫進哪裏去?
醫院還是局子?
不理解他的真實意思,想懟都無從下嘴,畢竟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生氣!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各忙各的,彼此互不干擾。
我知道他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做動畫設計,這一年來很多時間都是在家辦公。
中午 12:00 我看他還在忙,就識時務地進廚房煮了青菜肉絲麪。
進次臥喊他喫飯時,他正在跟人視頻,我猝不及防暴露在他的攝像頭範圍內。
屏幕上,赫然是他母親的影像。
我霎時如墜冰窖。
他母親大概沒料到我在他兒子家,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反應過來我暗呼糟糕,慌忙看向梁宥禮。
以他的敏銳直覺,必然能從我和他母親的詭異情狀中窺得真相一角。
不出所料,他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切斷了視頻。

-7-
無邊的死寂在屋內蔓延。
「所以,你跟我分手,是因爲我媽?」梁宥禮靠坐在椅子上,俊美的臉深沉冷淡,眼睛裏夾雜着些許玩味和譏誚。
明明只隔着幾步距離,我卻覺得我們之間橫了一道無形天塹。
我想離開這片壓抑的空間,雙腿卻重如千斤。
事已至此,我自暴自棄,「算是吧。」
他沒說話,雙手卻交握在一起。
發白的骨節泄露了他的緊張。
「小時候你媽就覺得我有多動症不喜歡我,長大後又嫌棄我宅裏宅氣不會生活,總之都是她有理。」我仔細斟酌了一下語言,「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心高氣傲受不得委屈……」
開了個頭,下面就好扯了。
「人生漫漫幾十年,跟相看兩厭的人虛與委蛇多累啊。」我撇了撇嘴故作鎮定,「與其在痛苦中沉溺,還不如一人一馬走天涯,思來想去分手最快樂。」
我避重就輕,一番慷慨激昂發言完畢,他居然笑了。
「就這?」他嘴角微勾,一副混不吝的樣兒。
這反應有點不對,我沒接話。
「我媽不讓我跟你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腿長在我身上,這些年她不都是乾瞪眼看着。」他食指輕敲,「她的想法不代表我,你好歹接受過高等教育,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我聽愣了。
仔細想想,還真是。
小時候他媽斷他零花錢,要挾他離我遠點,也沒見他懼怕過半分。
長大後他自力更生實現經濟自由,談戀愛那六年我都忘了他還有一個媽。
要不是走到談婚論嫁那一步,他媽也不至於直接找上我。
「我問你,我媽喜不喜歡你,重要?」他站起了身。
重要嗎?
我凝眉思考,沒說話。
「你喜不喜歡她,重要?」他朝我走近了一步。
我咬着脣,給不出明確答案。
「她養我育我,我心裏感激她,不代表我認可她所有觀念做法。」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她喜歡你也好,不喜歡也罷,那都是她的事。」
他手機響了好幾下,提示有新消息,他頭都沒回。
「那可是你媽!」我忍不住懟他,「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情。」
「就因爲她不喜歡你,你就跟我分手,林安冉你是缺心眼嗎?」他嗤笑,「我一不花她錢,二主動承擔贍養義務,她就沒權利干涉我感情生活。」
輕輕兩句話,我瞬間醍醐灌頂。
我猛然發現,從始至終我懼怕的根本不是他母親的輕慢和藐視,而是他的態度。
就是在我和他媽發生矛盾衝突時,他能不能堅定不移地站在我身邊相信我,保護我。

-8-
「如果你媽逼你娶一個教師或公務員呢?」我試探問他。
「教師和公務員千千萬,而陪我肆意年華的林安冉只有一個。」他雙手搭在我肩上,眼中柔情脈脈,「冉冉,我只要你。」
這情話打得我措手不及,我臉頰爆燙。
「就現在這形勢,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他脖子前傾,額頭抵上我額頭,「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和好吧。」
現在的形勢……
我腦子裏還在回想着今天看到的數據,額上落下一個吻。
觸感溫潤柔軟,我的心悸動不已。
「至於我媽,你要記住一件事……」他抱着我,脣擦着我耳鬢呢喃,「我梁宥禮的媳婦,只有我能欺負。」
尾音放緩,他的呼吸漸漸失了從容。
這這這——就算話沒問題,人絕對有問題。
「唔,我餓了,再不喫麪都要涼了。」我來不及感動,轉身就想逃。
下一瞬我騰空而起,他打橫將我抱了起來。
「不急。」他俯視着我,目光灼灼,「有比喫麪更要緊的事情。」
被他壓在小破牀上親時,我腦子裏一團漿糊。
就這麼奇妙地複合了,總感覺過於夢幻……
麪條吸乾湯汁成了坨狀,梁宥禮重新加熱後端上了餐桌。
口感與先前差了幾個檔次,梁宥禮卻吸溜得歡暢,好似在喫什麼人間美味。
我盯着麪碗走神,因爲,我遲早得跟他媽正面爆發一次衝突。
到時候是讓步還是不讓步呢?
不讓是不尊老,讓又定然憋屈……
「想什麼呢?」脖子被圈住了。
我故意使壞,「想下一次用什麼藉口甩了你。」
「想得美!」他反手捧住我的臉,「偷了我的菜還偷了我的心,怎麼着也得對我負責八百年。」
我忍俊不禁。
「好說好說。」我偏頭親了他一下,眉飛色舞揮斥方遒,「伺候好本王,允你獨佔後宮!」
萬萬沒想到,就這一句稀疏平常的話,不知道觸碰了梁宥禮哪根神經。
第二天我大清早爬起來準備更新時,他趴睡在我電腦前面。
屏幕上是我最新連載的那本《女帝在上》。
女主是一朝女帝,驕奢淫逸男寵無數,哪個大臣不長眼就殺無赦。
好死不死,第一寵臣就叫梁宥禮。
只不過他還有一重身份:反派臥底。
儘管嚴防死守,我那藏在暗處羞於示人的馬甲,還是暴露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

-9-
這種女頻小說,Ṫůₖ是他這種大老爺們能看的嗎???
我抓狂暴走!
真是社死她媽給社死開門,社死到家了。
逼問之下才知道,他好奇我小說內容,半夜爬起來偷看。
後來覺得內容太過精彩,看得忘記時辰,最後困得連回窩的力氣都沒了。
滿口胡話,不過是好奇我在小說裏對「他」投入怎樣的感情罷了。
苟男人!
我當機立斷,一股腦清空了網頁標籤,保護了我其他馬甲。
但我知道,就憑他這對計算機的熟練使用,一個個拆我馬甲早晚的事兒……
新的核酸結果仍是陰性,但小區陸續檢出確診病例,解封之日變得遙遙無期。
核酸變成了一天一次,好在食物有了供給,不至於再爲生計發愁。
有時候下樓做核酸會見到其他人,他們眼裏光彩黯淡。小區羣也呈現出兩種狀態:一部分人躁亂,大多數沉寂。
抬頭看天空,雲層之上似有一隻黑色怪物虎視眈眈。
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抱緊梁宥禮,因爲他是我現在能抓住的唯一。
而梁宥禮,卻猶如打開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雖然我嚴詞勒令他不許視奸我作品,都擋不住他那一顆窺求真理的心。
他通過重金打賞,成了我的粉絲頭子。
更可惡的是,他不僅在評論區爲「梁宥禮」空瓶,還聯合我的其他讀者,呼籲我在小說裏多給男女主加 c 戲。
這是不把我書整沒不罷休的節奏啊……
後來,他還利用家裏有限的材料玩起了 cosplay,誓要真人演繹我的小說「名場面」。
明明是一個斯文秀氣、有點傲嬌帶點毒舌的美男子,偏偏在不穿褲子的路上一去不返。
我氣得緊鎖房門,但耐不住他美食誘惑。
實在把我惹毛了,他還懂得用我書中高光情節制作動畫,在網上幫我拉一波流量。
打不過跑不掉,只能受着。
明明是來他家蹭燃氣熱水,最後竟被他蹭了個乾淨……

-10-
某天,梁宥禮不知犯了什麼邪,要我在小說裏給他排一場男扮女裝的戲。
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寵,雖然我不李姐。
於是,我小說新一章節的內容變成了:女帝微服出訪女子書院,點名第一寵臣梁宥禮作陪。因女子書院杜絕男子出入,梁宥禮男扮女裝,卻因扮相太美勾得女帝難以自持……
當天梁宥禮軟磨硬泡,說想玩女裝 play,問我有沒有什麼道具可以借。
看這勢頭,是想扮女裝大佬的節奏啊。
我將他上下打量,「漢服要不要?」
他期待無比,「長什麼樣?」
我搜了龍母的圖片給他看,「紅白相間配黑色飄帶,華麗靈動又不失大氣,好看吧?」
他有些糾結,「龍母這名字聽着就霸氣,我穿會不會太 man 了?」
「看這。」我指着上襦給他看,「有繡花,你穿的話絕對人比花嬌。」
他眼睛一亮,「那行,就這套。」
「等着。」我潛回家,取了我的龍母全套、假髮及首飾化妝盒。
然後,費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兩個小時將他捯飭成了一個美嬌娘。
得虧他這幾年在室內工作,一不經風吹雨打二不經日曬,家裏還有個跑步機供他揮汗如雨,養得皮膚白嫩細膩。
此時穿起龍母,配着少女感十足的妝容,活脫脫——一個英氣十足的女漢子。
拾掇完畢,梁宥禮在客廳架起手機打開錄像功能,重新鑽回了臥室。
一分鐘後,他身穿龍母、頭頂步搖發冠、手執摺扇盛裝出場。
一隻手拿着扇子半遮面,另一隻手翹起了半生不熟的蘭花指,裝柔扮嬌無師自通。
齊胸襦裙上大面積的行雲游龍繡紋與銀色星樣燙金,在他行走間飄逸靈動、瀲灩生輝。
人太俊衣服太美,我直呼「妖孽」。
唯三不足就是手太大胸太平腿太長,裙襬下露出了茁壯成長欣欣向榮的腿毛……
表演完畢,我在鏡頭之外給了他一個飛吻,他含羞帶怯朝我拋了個媚眼。
當然,他表演的只是「梁宥禮」女裝出場魅惑女帝的情節。
因爲後面的情節,我是絕對絕對不會配合他的。
鼓搗完,他軟磨硬泡纏着我給他拍了幾張美照,然後鑽進次臥忙活去了。
我們倆作息不同步,這段時間都是我睡主臥他睡次臥。
沒有了他在身邊黏黏唧唧,我終於能靜下心來碼字了。
畢竟這段時間,他大大影響了我拔筆的速度。
當晚,我補上囤稿空缺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我躺在牀上伸了個懶腰,隨手拿起手機。
沒想到,萬年沉寂的通訊錄大規模詐屍了。
我寵幸了數字最大的一個,卻當場被雷得外焦裏嫩。

-11-
梁宥禮火了。
火得驚天動地令人髮指。
他居然把我幫他拍攝的視頻剪輯後發在了網上,還配了句文案:顧盼傾城梁公子#女帝在上
承蒙官方錯愛,流量迅猛。
文案沒問題,他在親朋好友面前出圈也沒問題,問題是他帶了個話題。
知道我在網上寫小說的熟人很多,只是從沒有人能套出我的馬甲。
這下子,梁宥禮親手將我的馬甲撕了個稀巴爛。
毫無懸念,我小說所在網站的評論區崩了。
下面出現了很多新評論。
「顧盼傾城梁公子。」
「呦西,撿到一枚掉落的黃金甲。」
「震驚了!小安冉心中竟然住着一個逆天女帝。」
「確認過眼神是我愛的梁公子,截圖.jpg」
「沒想到我一直追文的大大竟是我發小……」
小區沒解封,我先瘋了!
扒人馬甲如殺人父母,叔可忍嬸不可忍!
我氣沖沖衝進次臥,想親手撕了梁宥禮。
看到他本人我火氣更大了,外面翻天覆地,而他竟然還在呼呼大睡!
我一巴掌「pia」醒了他。
他一臉茫然地看着我,表情懵懂又無辜。
我剛要吼他,他手機屏幕亮了,來電顯示「mother」。
他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看我的臉色,掛斷了。
「寶——」他剛想開口,電話又打了過來。
「我先接一下。」他勾住我脖子,在我臉上討好地親了一下。
我瞬間像只被紮了一下的氣球,癟了。
「梁宥禮,做我兒子委屈你了是吧,好端端地去扮女人,老祖宗要是知道有你這麼成器的子孫怕是都要氣活過來!」電話一接通他母親就是一通輸出,分貝大得溢出了聽筒。
旁邊還能聽見他父親勸說的聲音。
聽到他母親這麼生氣,我突然就不氣了。
我好心情坐在牀邊隔岸觀火。
「媽,你這麼小題大做幹嗎。」梁宥禮不高興地皺眉,「我就是覺得Ţų₂好玩,沒有別的意思……」
「你還想有什麼意思?」他母親暴跳如雷,「我就知道你跟林安冉在一起不學好,你給我離她遠點……」
我目瞪口呆,火這麼快就燒到我身上來了?
「這事兒跟冉冉無關,您別什麼都往她身上扯。」梁宥禮坐直了身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能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你要是閒得沒事就去廣場跳舞,不用爲我瞎操心。」
「瞎操心,你居然說我瞎操心?」那邊聲音立馬扯了假哭腔,「老天爺,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呀,十月懷胎生了個白眼狼,合着外面的狐媚子一起來欺負他老孃……」
我三觀炸裂,老而彌堅·真綠茶是也。
「阿姨,白眼狼我替老天爺收了。」我不怕死地奪過手機,「順便說一句,我不是狐媚子,我只是一顆可憐的大白菜,被你家豬拱了。」

-12-
「林安冉,你說誰是豬呢!」梁宥禮他媽炸了。
我哼笑,「您明白就好。」
劍拔弩張中,梁宥禮湊過來抱住了我。
「上次你識時務地跟我兒子分手,我以爲你良心發現,原來是欲擒故縱。」他媽音調都變了,「今天我話撂這了,你死都別想進我老梁家的門。」
「阿姨,格局打開,梁宥禮也可以進我老林家的門。」我擼了擼梁宥禮的頭,絲毫不以爲意。
那邊聽起來像是心梗了。
「阿姨,您要是身體不舒服就歇着,拜拜您嘞。」說完,我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有一說一,昂首挺胸抬頭做人的感覺真不錯。
「我好了。」我放下手機,靜靜等梁宥禮反應。
他抱我抱得更緊了,「冉冉,你不能拋棄我。」
「你看到了。」我無奈攤手,「我跟你媽水火不容,跟我在一起你想清楚了?」
「想得很清楚。」他在我肩窩蹭了蹭。
我好奇拿餘光瞄他。
「我媽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她太強勢,操控了我爸半生還想拿同樣的方式對我。」他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這些年我在她的變相控制下掙扎求生,好不容易見到一線天光,我不想再回到黑暗中去了。」
他媽可不是一般強勢,上什麼學校報什麼補習班、考多少分選什麼專業、上哪個大學做什麼工作、交什麼樣的女朋友多少歲結婚……都安排地明明白白。
「一線天光?」我反手指了指心口,「我?」
「不然呢?」他哼哼。
我得意地笑,「那你可得抱緊我大腿,不然哪天我見到更帥的就把你踹了。」
「放心,除了我沒人敢收你。」他語氣輕快起來,「小時候你就無法無天上房揭瓦,像你這麼野的女孩子一般人鎮不住。」
「切,大言不慚。」我不服氣,伸手撓他癢癢肉。
他邊笑邊躲,「你好好想想,你身邊玩得好的異性除了我還有誰?」
我仔細想了想,很是泄氣。
畢竟像梁宥禮這樣不聽父母話的娃兒也不多。
「其實一開始我跟你玩只是想拿你氣我媽,後來發現跟你在一起是真的輕鬆快樂……」他拉住了我的手,柔聲道,「冉冉,我留在這個城市,只是因爲這裏有你。」
我聽得心疼不已,「有這樣一個媽,真是難爲你了。」
「都過去了。」他凝視着我,「我倒覺得你的提議不錯。」
我疑惑挑眉,「什麼?」
「進你家門啊,」他嘴角彎起一抹愉悅的笑,「就是不知道伯父伯母願不願意收我這個兒子。」
「這個好商量——」我歪頭看他,「咱們先來討論一下你發的那個視頻吧。」
他的臉垮了。

-13-
我們倆脣槍舌戰,就他爆我馬甲這事展開了烈戰。
最後,梁宥禮用數據說服了我。
如他所說,馬甲雖然沒了,但熱度是實打實的,稿費也是實打實的。
看在他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份上,我十分大度地原諒了他。
反正棄馬甲跑路,我做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反觀梁宥禮,一鍵 get 新技能,每天頂着「小說男主」的稱號招搖過市,大有在「網紅」這條路上幹到底的趨勢。
我爸媽都被驚動了。
知道我和梁宥禮複合後,他們沒有說什麼,只說等這一波太平了,帶梁宥禮回家喫個飯。
我應下了。
至於他媽,我也看開了。
畢竟在家國蒙難時期,所有的愛恨情仇都變得無足輕重。
我現在的願望很簡單,天下太平民康物阜,畢竟有那麼多的人在替我們負重前行。
小區依舊沒有解封。
梁宥禮負責我三餐喫喝,還用他高超的廚藝,化老壇酸菜面爲神奇。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紛雜躁動,我們守在小小的一方天地裏,靜候烏雲散去。
讓我不爽的是,他開始督促我每天跑步。
我的腿軟成了手擀麪,還自帶抖動效果那種。
跑步機成了我最大的敵人。
但不得不說,每天跑步半小時,喫嘛嘛香身體倍兒棒,我還一鼓作氣把《女帝在上》完結了。
後來我用新馬甲開了本書,書名叫《扮豬喫男友》。
女主是頭豬妖,專撿好白菜拱。
男主叫梁實,是顆白菜精,不斷換坑蹲那種。
雖然女強男弱,設定卻是男主憑藉三寸不爛之舌成功拿捏女主。
梁宥禮表示有意見,希望我把男女主身份換一換。
我沒理他。
都已經被拱了,總得讓我在書裏拱一回找回面子不是。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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