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快到了，多頭老闆決定在恐怖遊戲裏給 NPC 們搞個團建。
他撥給我一千萬，並宣佈政策如下：
「1.不想參加可以不參加。
「2.准許加年假一同連休。
「3.一千萬只是打底，不夠再要。」
我呆呆地看着他，誰家好人五一節是從四月一日開始放？
「老闆，今天是愚人節，你是不是逗我呢？」
他說道：「咱們不過洋節,這次只是調休。」
我驚了，從四月一休到五月五。這是什麼神仙日子？
老闆接着說：「這次團建按花費的千分之一給你提成。」
也就說花掉一千萬我就能得一萬，花掉一個億我就能得十萬。
要是花上一千個億……
老闆眯了眯眼：「不加限制總感覺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明確一下，這筆資金只能用於實現 NPC 的願望以及團建活動所需。」
我失望地嘆了一口氣，財富自由的機會沒了。
中午十二點，恐怖遊戲的玩家全部被彈出遊戲。
有一千萬餘額的銀行卡已經擺在我面前。
這次就讓我來完成恐怖遊戲 NPC 們的願望吧。
譬如，讓它們喜愛的作者狂更一千章。
以及，狂喫狂炫。
「緊張刺激的大胃王比賽正在進行中，一號位小李，二號位九尾，三號位屠夫……
「舞臺劇：《龍王小張》。出演者：張悅、吳子瑜、小黑、小白。
「魔術表演：《紙牌的祕密》，表演者：小丑。
「馬屁詩朗誦：《我和我Ŧṻ⁺的老闆》。朗誦人：吳子瑜。」
一道長長的斜槓劃過。
老闆看着我：「這一項就不要上臺了，我丟不起這個臉。」
他看着下一項。
「挑戰：不眠不休看小說。表演者：墩墩。」
老闆眨了一下豎眼：「墩墩表演的時候，記得給大家發一些撲克，就當看今年的春晚了。」
而我萬萬沒想到，節目的最後，NPC 們給我整了個尬的。
「歌曲：《吳媽我不能離開你》。演唱：小李、小張……編曲：嗑學家趙裁縫；填詞：全體 NPC。」
-1-
我是恐怖遊戲的唯一清潔工吳子瑜。
因爲有穿梭副本的天賦，所以被老闆委以重任。
每次副本結束，我就出來打掃房間，給 NPC 們營造舒適的環境。
當然，打掃也不是白打掃。
每打掃一個副本，就有一千的提成。
更別提我還有兩萬一個月的底薪。
在窮死和累死之間，我選擇盡力去打掃。
即便如此，我也打掃不了多少副本。
因爲萬惡的老闆制定了九點半之前不能上班，四點半之後不能加班的嚴苛規定。
並且每週一三五遊戲開本不能進入打掃，非常危險。
週末因爲是休息時間，他也不准我來。
有這樣的老闆時常搞得我誠惶誠恐。
打工人哪裏見過這些。
就像諸葛亮遇見劉備，元芳遇見狄仁傑。
有八分力恨不得使出十分，但因爲種種限制，我只能使出三分。
最重要的是，這裏的 NPC 也全都很好。
老是跳上跳下的小李、好奇心很重的九尾、玩牌很厲害愛講冷笑話的小丑……
有他們在真是讓人既高興又疲憊。
我拿着記事本統計願望。
古堡副本內，縫合怪小李露出猙獰的笑容：「吳媽，我的願望就是每天都看到你。」
我搖搖頭：「不行哦，換一個。」
我可沒這麼多時間。
小李撓頭，叮叮噹噹：「那我要很多的垃圾桶。」
它的垃圾桶都是用來裝玩家殘肢的。
我想了想，對於它來說，一個垃圾桶可能真的不夠用。
我看着它：「願望再換一下。垃圾桶我待會兒給你拿兩個，不算在願望內。」
小李笑了笑：「那我許願吳媽活到一千歲，給我打掃一千年。」
我嘴角一抽，好魔鬼的願望，活一千歲還在這裏掃地，想想都可怕。
「說個我能做到的，最好是錢能做到的。」
它咧嘴傻笑：「我希望吳媽見到我，能像我見到吳媽一樣開心。」
-2-
我看着它：「有你們在，吳媽一直都很開心呀。」
它走到我面前：「那你得笑啊，吳媽。來，跟我學。嘴巴咧開，把牙齒都露出來，然後大聲地笑。」
我拒絕道：「我不想學，總感覺笑起來像傻狍子。」
它的臉一下垮下來，跳到吊燈上蹲着，背影很像動物派對裏的黑猩猩。
它嘟囔着：「吳媽，你說人是不是應該有點禮貌？」
我望着它：「是吳媽不好，吳媽錯了。這個笑容很好，一點都不像傻狍子。」
它扭頭看我一眼：「一點都不真誠。」
我暗自嘆息，咧嘴，呲牙：「嘻嘻嘻。」
它又看了一眼：「吳媽，有一點我得承認，確實像傻狍子。」
說罷它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吳媽，你逗死我了。」
如果是在漫畫裏，我腦袋上一定有一個大大的表情符號，像「#」這個、「！」這個以及「╬」這個。
「小李！！！」
它從上面跳下來：「吳媽你打吧，我不還手。」
我深吸一口氣：「吳媽不打你，是吳媽有錯在先。我們應該相互尊重，而不是嘲笑對方。」
它看着我：「可是吳媽你剛纔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我拿起掃把頂端敲它的頭。
它跳來跳去：「痛！吳媽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我看着它：「你裝的吧？你一身鋼筋鐵骨，這個怎麼可能打疼你？」
小李捂着頭：「你瞅瞅，都起包了。」
我仔細看了看，好像還真是。
我突然想起老闆給我掃把、簸箕、拖把和抹布時說過：「爲了防止遊戲裏的 NPC 干擾你，我賜你四件神器，上斬昏君，下除奸臣。」
難道這四件清潔工具真的可以「上斬昏君，下除奸臣」？
我對小李說：「來，吳媽吹吹，吹吹就好了。」
它看我一眼：「吳媽你當我三歲啊？」
我心想就它這個情況，心理年齡不會超過個位數。
「我去給你找個創可貼吧。」
它拍拍胸脯：「沒事的，吳媽。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包算什麼？你不是還要統計其他 NPC 的願望嗎？先去忙吧。」
我問道：「真沒事？」
它點點頭：「真沒事。」
我看着它：「那你的願望……」
小李對我說：「不是說過了嗎？」
我笑了笑，走出古堡副本。
出去前，我聽到一聲痛呼。
暗自搖頭，我走向下一個副本。
房間名：孤島。
介紹：「每個人的內心都是一座孤島，島上或荒蕪，或長滿樹。」
這裏的 NPC 是一個叫墩墩的小可愛，因爲它特別喜歡在小說評論區「蹲蹲」，ŧű₌所以取了這麼個外號。
它外形有點像寶可夢裏面的胖丁，粉粉的。
而且根本不用找，遍地都是它的屁股，只需要踢踢，它就能收到消息。
我踢了踢：「墩墩，你的願望是什麼？」
-3-
墩墩的影子瞬間變成實心，手上還捧着我上次帶來的小說。
它很高興地看着我，把手裏的書揮了揮：「看完啦。」
我無奈地說道：「這是最新刊，後續還沒出呢。」
墩墩很沮喪：「好看，還想看。」
「作者還沒寫，我也……」
等等，我忽然意識到我有一千萬。
寫這個的作者也不是什麼大作者，正愁錢花不出去呢。
我對它說道：「放心地交給我吧。一定讓你看到完結。」
走出孤島副本，老闆看向我：「統計工作做得如何了？」
我拿起記事本翻了翻：「統計了五十三個。」
他點點頭：「副本不開，我也很閒。剩下的副本我去統計，你去實現這五十三個願望吧。」
「好。」我合上記事本，想起另一件事，「老闆，前任老闆的事……」
自從上次從 3S 級童話副本出來後，老闆就像把這件事忘了一樣，再也沒提過。
他笑笑：「正是因爲它，我纔要停服。先晾它一個多月，看看誰着急。」
原來如此，難怪休假如此久。
我看着他：「說起來小張很久都沒開門了。」
老闆說道：「小張受了懲罰還在恢復期，大概再有個兩三天就好了。」
從我離開血月副本算起，已經有半個月時間了。
沒想到懲罰這麼重，這讓我更加愧疚，小張都是爲了我。
「你去忙吧。」老闆的三十一個頭同時飛向不同的副本，「我也太久沒見它們了，正好找它們聊聊。」
羨慕，我以前要是有三十一個頭，工作效率一定很高。
離開恐怖遊戲的後臺空間，我通過社交平臺聯繫到了作者。
「您好，我想跟您談筆合作，關於您的小說《仙宗》。」
大概兩小時後有了回信：「《仙宗》的各項版權都在晉悅，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聯繫網站的版權部。」
我打字道：「不是關於版權，而是關於更新。」
他明顯有些蒙了：「更新？」
「對，更新。我希望能在五月一日之前看到全部章節。」
「抱歉，按照我規劃的進度，至少要三個月後才能完結。」
「如果我給你錢，你能不能提前完結呢？」
「第一次有人跟我聊這個，正常情況下，給我上個盟主，我會加更三章，也就是一萬多字。」
我查了一下，一個盟主一千塊。
他的正常更新速度是一週五萬字。
大概還有六十萬字就能完結。
我說道：「我給你上一百個吧，能不能在這個月寫完？」
他回道：「一百個不行，我寫不了那麼快。」
「那我給你上一千個呢？」
他驚詫道：「啊？」
-4-
他生怕我說錯了，特意強調道：「一千個盟主可是一百萬。」
我回複道：「我知道。」
他再三確認：「您真要打賞一千個盟主？而且只是爲了催更？」
我打字道：「千真萬確。」
他愣了，久久沒有回覆。Ṭũₕ
爲了防止他不相信，我哐哐給他上了一百個盟主。
他發來震驚、瞻仰的表情包，並且拍了一個視頻給我。
我點開。
「大佬你看一下，正宗的小黑屋，吊瓶都準備好了，保證完成任務。」
我嘴角一抽：「倒也不必這樣。」
消息發出去就沒有回覆了。
我又上他微博看了一下，最後一條動態十分鐘前。
「暫停聊天吹水，退網碼字，請勿打擾。」
評論區：
「發生什麼事了？鴿子王號被盜了？」
有人回覆：「有大佬出手催更了，給《仙宗》上了一百個盟主。」
回覆的回覆：「氪金強者，恐怖如斯！」
有人竊喜：「那豈不是很快就有更新可以看？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大佬。」
……
我退出評論區，哐哐又給《仙宗》上了一百個盟主。
直接把晉悅的讀者等級都拉滿了，充值還送優惠券、折扣卡。
不錯，後面還能省一筆。
在墩墩的願望右邊塗上半圓，我看向下一個。
想在荒漠中種上一千棵樹——海怪。
海怪是像傘一樣蓋在海面上的傢伙，最喜歡望着太陽發呆。
它說它從小在荒漠周邊長大，那個時候院子裏落的沙，能有一米多高。
「我也想去種樹，可要不就是錢不允許，要不就是時間不允許。
「我雖然捐了一些錢，但還遠遠不夠。吳媽，我的願望就是種上一千棵樹。」
-5-
迎着烈日，我出現在沙漠防護帶的邊緣。
地已經承包好了，往右走個一公里就是。
本來種一千棵樹，三十畝地應該是綽綽有餘。
但考慮到整個防風帶的形成，我承包了二百二十畝。
租金很便宜，主要花費是人工和種子。
要治沙，不僅是種下去那麼簡單。
我花錢請有經驗的植樹人來講課，誰知他分文不取。
他說道：「有人來治沙就是好事。我不能收錢。」
從樹種的挑選到種植的間距，從草種的搭配到如何灌溉，他都講得十分清楚。
他對我們說：「以前是沙進人退，現在是人進沙退。大有希望。」
他的高興發自肺腑。使我默然。
當我回到副本後臺，老闆看向我：「你怎麼變黑了？」
-6-
我說道：「還好吧，反正沒有小黑那麼黑。」
老闆輕笑：「你要是有小黑那麼黑，別說人種了，連物種都變了。」
路過的小黑貓壓根不搭理我們，自從它穿梭副本的天賦被老闆發現後，就索性不裝了。
這段時間沒開副本，它經常出來晃悠。
而常常黏着它的小白貓，更是四處串門。
我問道：「小白哪裏去了？」
小黑跳上書架：「它去九尾副本了。」
-7-
九尾副本內。
九尾熱情的向我打招呼：「好久不見了。」
它的九根尾巴下，小白正在撲來撲去。
我哈出一口熱氣，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
「也沒多久，才一個星期而已。」
九尾晃了晃毛茸茸的腦袋，雪從身上掉落：「是嗎？我還以爲至少有一個月了。」
我走上前：「你說的那片山我去看過了，那些狐狸都快被遊客喂成大胖子了。」
它笑着，眼睛眯成一條縫：「那就好。我希望我是盜獵的最後一個受害者。」
我心疼地看着它，拿出帶來的夾雪人神器：「給你看個神奇的東西，只要這麼一夾。」
九尾好奇地湊過來。
「小雪人就出現了。」
它驚歎道：「真是不得了。」
我打開口袋，拿出各式各樣的夾子：「大雪人堆得多了，要來試試小雪人嗎？」
被九尾逗弄的小白也湊過來，眼睛像玻璃珠一樣反光，好奇地問道：「喵喵？」
我看向它：「你也想玩？」
它點點小腦袋：「喵。」
我把夾子遞給它：「你試試看吧。」
小白趴在雪上，小心翼翼地用兩個爪子的肉墊同時擠壓夾子的兩端。
因爲太邊緣了，夾子受力不均，像彈簧一樣跑了。
小白瞪大眼睛：「喵？」
-8-
從九尾副本出來，我來到血月副本門前。
舉起的手停了兩秒，還是敲下去：「小張，我可以進來嗎？」
她急不可耐地把門打開，斜倚在門邊，幽怨地看着我：「吳媽你個負心女，終於捨得來看我了。」
我仔細地觀察她：「傷怎麼樣了？」
她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沒問題了，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懲罰，你不要擔心。不對，你本來就沒擔心，我已經恢復五天了，你居然沒有第一時間來看我。」
她鼻子一皺：「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我解釋道：「這幾天我在外面忙呢。NPC 們的願望要一一去實現。單純用錢的事還好說，像一些物資捐獻，我得親自去盯着。」
小張捂住耳朵：「我不聽你的正當理由。」
我笑道：「那請問要如何才能哄好美麗又可愛的小張呢？」
她鬆開捂耳朵的手：「聽說有兩隻貓貓可以穿透副本，你帶來讓我玩玩。」
玩玩像話嗎？
我看着她：「我可以請它們過來見見，能不能玩到一起就看你們了。」
-9-
黑白貓副本。
小黑搖搖頭：「不去。我不認識什麼張三李四，不想見。」
我看着它：「見見吧，我給你買小魚仔。」
它搖着尾巴：「你把小白帶去就是了。它最近跟發現新大陸一樣，對串門這件事熱情高漲。不一會兒的工夫，又跑到海底副本去了。」
海底副本就是海怪所在的副本。
「房間介紹：海底有無窮的寶藏，可寶藏是從何而來呢？」
-10-
我進入副本，出現在海盜船的甲板上。
遠遠望去。
小白正站在海怪的頭頂，像獅子王中的辛巴一樣，仰望着太陽。
兩個誰也沒有話說。
就隨着洋流漂。
似乎要這樣一直漂到太陽下山。
我衝它們喊道：「海怪，我來找一下小白。」
它們同時扭頭，步調一致。
海怪懶懶地說：「是吳媽呀。」
它似水母一樣撲騰，掀起層層的波濤，向我靠近。
海盜船因此左搖右晃。
等靠近後，小白跳上船，看向我：「喵？」
我看着它：「去串門去不去呀？小白。」
小白扭頭看了一眼海怪。
海怪無所謂地說：「你去吧。我只要有太陽陪着我就可以了。」
我對海怪說道：「這次的一萬棵樹正在種。我會時不時抽時間去看看。」
它驚訝地說：「這麼多？」
我解釋道：「一萬棵正好可以形成防風帶，一千棵少了些。」
它眨眨對比它體型過於小的眼睛：「謝謝你，吳媽。」
我笑了笑：「不用謝我啦，我其實做的也不多，主要還是靠老闆的鈔能力，可以招到人去種樹。」
它看着我：「吳媽你變黑了。」
我擺擺手：「沒黑多少，只在那邊待了幾天，種下幾十棵樹而已。」
它的小眼睛忽然多了些水光：「謝謝你，吳媽。」
眼見它要哭出Ṫŭ¹來，我抱起小白：「先走了，改天見。」
我很怕看到眼淚。
「改天見，吳媽。」
-11-
血月副本。
小白和小張互相對視。
小張戳了戳小白的額頭：「真的貓貓誒。」
小白扒開小張再次伸出的食指：「喵。」
小張喃喃道：「不喜歡這樣嗎？」
她思考着：「吳媽，你那兒有沒有小魚乾啊？」
我搖搖頭：「沒了。」
小張飛起來，找來一根狗尾巴草，在那兒逗弄小白。
小白也很給面子，配合她左右動起來。
「嘿嘿。」小張發出姨母笑，「吳媽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我：「？」
-12-
隨着時間一天天往後，大部分 NPC 的願望都已完成。
我發現它們要的都不多，願望十分樸素。
直到 4 月 20 日，花出去的錢還不到五百萬。
老闆看了一眼賬單和發票，把東西放在桌上：「這麼多 NPC 才花出這麼點，想給你多發點提成都不行。」
我笑道：「不重要的，老闆。我平時的工資已經夠高了，你說的嘛，知足常樂。」
他看向我：「知足常樂是你自己總結的，我可沒對你說過。老闆和員工說這話，不是 PUA 是什麼？」
我看着他：「你說過的，慾望是無止境的毒藥。」
他眉頭一挑：「那是我說給自己聽的，倉廩實才能知禮儀，你住上別墅、開上豪車了嗎？」
我白他一眼：「老闆你好煩啊。」
他滿意地笑出了聲：「團建的節目準備好了嗎？」
我點點頭：「NPC 們正在排練呢，說起來老闆，它們不能離開副本，到時候怎麼表演呢？」
老闆說道：「到時候我會把直播投屏到各個副本。你不用擔心這一點。」
我把手寫的節目單拿出來：「您要過目嗎？」
他擺擺手：「不用，我喜歡驚喜。」
4 月 21 日，爲了方便不同副本的 NPC 交流，老闆提前開放了直播屏。
他感嘆地說道：「這纔是真正的『錢』啊！」
我明白，他說的錢是靈魂。
看來老闆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
4 月 29 日，《仙宗》提前完本，我如約上了八百個盟主，包括之前的兩百個，共計一千盟。
狠狠給《仙宗》刷了一波存在感。
《仙宗》作者私聊打字道：「給大佬跪了。」
他還給我展示了接下來的新書規劃。
恨不得給我整個產品說明書。
我委婉地表示之後可能不會再這樣打賞了。
他說道：
「我說寫小說不是爲了錢，難免顯得我有些裝。但我還是想說，我第一次寫小說，完全是因爲我想表達的慾望。我想寫一個好故事，僅此而已。
「第一個點贊、第一個收藏、第一個評論使我堅持到現在。
「不管打不打賞，我都很高興有你們這羣讀者。」
我把這些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墩墩，墩墩說道：「好看，愛看，棒！支持！」
五月一日，勞動節。
恐怖遊戲的首屆團建活動如期召開。
主持人不是我，是深藍副本的多齒鳥。
「各位朋友們，大家好，我是團建活動的主持多齒鳥。很高興能在今天主持如此盛會，本活動由老闆贊助播出，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老闆講話。」
直播屏幕中，老闆的屏幕變得最大。
他說道：「廢話不多說，直接開始節目。」
導播切回深藍副本，多齒鳥說道：「感謝老闆言簡意賅的發言，讓我們直接進入第一個驚險刺激的節目，大胃王比賽。可以看到導播的鏡頭已經給到了各個參賽選手。」
「一號位小李，二號位九尾，三號位屠夫……
「小李選手十分健壯啊，而且牙口很好；九尾選手看起來胃口很小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是黑馬？屠夫選手賽前採訪中表示自己是老牌喫貨，不知道有沒有吹噓的成分。」
……
「六號位骷髏選手太露骨了，當然，我沒有抨擊它外貌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它要怎麼喫東西，不知道觀衆朋友們是否好奇？
「好了，六位選手已經全部介紹完畢。現在有請清潔工吳媽逐一進入副本，對食材進行查驗，確保 NPC 沒有作弊。」
鏡頭轉給我。
我進入古堡副本，看了一下桌上的麪包、零食、牛奶、水果以及肉乾，對鏡頭說道：「沒有問題。」
小李驕傲地說：「我可不會作弊，而且比賽冠軍，一定屬於我。」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好。
直播間掌聲雷動。
多齒鳥繼續解說：「看起來小李選手十分有信心，即使面對衆多強敵也絲毫不怵，讓我們期待他在比賽的表現。」
進入九尾副本，古色古香的建築中，九尾蹲坐在宮殿上。
桌上是同樣的東西。
「沒問題。」
九尾搖搖尾巴，衝鏡頭笑笑。
「好想 rua！」
這個聲音我一聽就知道是小張。
多齒鳥說道：「比賽期間，請直播間觀衆不要發出與比賽無關的言論。對小張黃牌警告，若有下次，直接禁言。」
我無奈地笑笑，來到屠夫的屠宰場副本。
在這個副本中，到處都是暗沉的血跡。
副本運轉時，玩家要扮演動物，躲過屠夫的追殺，是一個難度不低的 S 級副本。
我來到屠夫的案板前，仔細看了看：「沒有問題。」
六位都檢查完後，這場比賽終於開始！
-13-
「緊張刺激的大胃王比賽終於開賽！
「小李選手撕開包裝袋，它首先選擇了薯片，一抓一大把，真是不容小覷。
「九尾選手還在觀察，似乎是不太熟悉這些食物，看來是要晚一步了。
「等等，骷髏選手直接塞進嘴裏又從喉嚨落到地上，這個是否涉嫌作弊呢？讓我們看看裁判席的意見。
「果不其然，被紅牌罰下了，那現場只剩下五位選手了。
「可以看到屠夫選手比較穩紮穩打，喫得十分從容而且優雅，讓我想起了影視界的一位著名美食家，漢尼拔。
「比賽時間來到兩分鐘，小李選手和屠夫選手不相上下。九尾選手竟然還沒開始，落在最後。
「四號位和五號位選手看得出已經拼盡全力，但和小李選手和屠夫選手的差距還是有點大，而且看起來似乎要喫飽了。
「讓我們進入隨機採訪環節，請導播隨機一個鏡頭。」
不知道何時被禁言的小張出現在屏幕上。
多齒鳥看了看她，咳嗽兩聲：「導播解除一下小張的禁言。」
小張說道：「我最看好九尾。」
多齒鳥驚奇道：「哦？難道你看出了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在這樣的趨勢下，竟然還看好九尾選手。」
小張說道：「可愛就是正義，正義必勝！啊啊啊啊！好想摸！」
多齒鳥擦擦不存在的汗：「還是恢復禁言吧。
「時間到五分鐘了，九尾選手終於動了，它張嘴猛吸，像是個無底洞一樣。天吶！我看到了什麼？它竟然把包裝袋都喫了！
「它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追趕，小李選手和屠夫選手應該是感受到壓力了，紛紛選擇了更粗暴的喫法。
「如果說九尾選手一開始就選擇這種進食方法，那我想冠軍應該是沒有懸念，但現在，結果猶未可知！
「請大家爲自己喜愛的選手加油吧！」
我說道：「小李加油！九尾加油！屠夫加油！電鋸加油！娃娃加油！」
老闆輕笑：「你倒是一個都不落下。」
我笑了笑：「一視同仁，誰贏都一樣。」
他問我：「要賭嗎？賭誰能贏。」
我搖搖頭：「拒絕賭博。」
他哈哈大笑。
多齒鳥的語速越來越快：「最後的時刻了！冠軍是……屠夫！恭喜屠夫，他以嫺熟的技術展現出了老牌喫貨的從容，冠軍，他當之無愧！
「也讓我們爲其他選手喝彩，他們共同呈現了這場精彩的比賽，讓我們這些觀衆大快朵頤。失敗是人生的常態，ƭû⁵也請幾位選手不要氣餒。
「有請老闆給冠軍頒獎。」
老闆飛出一個頭，獎盃懸浮在頭的周邊。
他面對着鏡頭，對屠夫說道：「恭喜你。」
總是板着臉的屠夫難得地笑了：「謝謝老闆，謝謝大家。我會再接再厲，身體力行，做一個真正的喫貨。」
鏡頭轉回多齒鳥：「說起比賽，就不得不提起剛纔某位被禁言的觀衆。有請小張、吳媽以及黑白雙貓給大家帶來舞臺劇——《龍王小張》。」
-14-
血月副本。
我渾身哆嗦：「反啦、反啦！一個贅婿也敢噬主了！」
小白站在小黑身後，昂起一個小腦袋，看着小張：「你區區一個贅婿，居然還敢惹吳媽生氣，真是不知好歹。你難道不知道在血月副本，都是龍王說了算嗎？小黑與龍王手下的指揮使已經搭上線，你不配再做我吳家的贅婿！」
彈幕上：
【小白好萌。】
【小白怎麼會說話了？】
【聽不出來嗎？這是配音。】
【這次我站小白。】
小黑站在房頂上居高臨下，用尾巴捲起離婚協議書丟到小張面前：「勸你乖乖簽了，拿着你的東西滾出吳家。」
【小黑也很帥。】
【小黑什麼時候來法老王副本坐坐啊，我家金字塔還蠻大的。】
【你的算盤我在地宮副本都聽到了。】
小張咬牙切齒：「你們可別後悔！」
【小張這演技不行啊。】
【略尬。】
【不如貓貓。】
小黑冷哼：「還在嘴硬！我貓家和吳家強強聯合，即將晉升世家。你個小小贅婿，識相就快滾。」
【小黑霸氣。】
【我支持小黑。】
看見彈幕的小張再也繃不住了：「我說你們會不會看戲啊？顏值就是正義是吧？我這麼好的演技你們看不見？」
我拉住她：「小張，OOC 了。」
她深吸兩口氣：「麻煩導播重新喊一下開始。」
導播蜥蜴龍點點頭：「好的，沒問題。」
「3，2，1——
「開始」
……
我回到ṱũ̂⁸副本後臺，第三個節目《紙牌的祕密》已經開始了一會兒。
老闆問道：「怎麼這個時候纔回來？」
我說道：「安撫了一下小張，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
老闆說道：「她以前似乎是一個演員，只是和大多數人一樣，沒有混出個名堂。但這個世界就是不公平，努力就是不一定能得到回報。」
我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很有感觸。」
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沒有過多感慨，老闆的目光移向節目單。
「馬屁詩朗誦：《我和我的老闆》。朗誦人：吳子瑜。」
一道長長的斜槓劃過。
老闆看着我：「這一項就不要上臺了，我丟不起這個臉。」
他看着下一項。
「挑戰：不眠țû²不休看小說。表演者：墩墩。」
老闆眨了一下豎眼：「墩墩表演的時候，記得給大家發一些撲克，就當看今年的春晚了。」
伴隨着小丑精彩的魔術結束，終於來到了墩墩看小說環節。
墩墩把厚厚的一本《仙宗》拿出來：「我要開始看嘍。」
它翻開封面，看了一眼目錄，又翻開下一頁。
在漫長的看書中，還時不時發出莫名的笑聲。
我讓導播把彈幕功能關了。
有時候一些無心的話，也會把人刺痛。
這一刻世界很安靜，只剩下它翻書的聲音。
老闆和我玩起了蜘蛛紙牌。
「老闆, 停服這麼久, 前任老闆有什麼動靜嗎？」
老闆搖搖頭：「它不敢動, 它手中攥着的權限不如我，現在動, 可太容易被我發現了。」
我看着他：「我上次聽童話副本的 BOSS 說，世界遊樂園的 BOSS 曾經是前任老闆手下的骨幹，會不會在它那裏？」
老闆說道：「有一定概率, 但不大。對於前任老闆來說, 世界遊樂園的 BOSS 是一個叛徒。」
我把整理好的牌放在一邊：「假期結束後, 我想去世界遊樂園看看。」
他點點頭：「去看看也好。老規矩，帶上小黑小白。」
我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
他笑了笑：「想睡就睡吧，我把溫度調一下。」
伴隨着溫度變得微微涼，我躺在毛毯上睡着了。
再睜眼, 墩墩也在打哈欠, 它比了一個耶：「我挑戰成功啦。」
多齒鳥恍惚了一下：「恭喜墩墩完成挑戰, 下一個節目是 TNT 的舞蹈, 讓我們掌聲歡迎。」
老闆輕輕鼓掌：「醒了？」
我Ṱú₍舒展了一下身體：「感謝老闆，我睡得很好。」
他說道：「這次休假最累的就是你，等它們放完假, 我單獨給你放一個長假吧。」
我擺擺手：「千萬別。」
再給我放假, 我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時間打掃。
而且小李它們肯定又要鬧。
好不容易纔消停下去, 我可不想在現實中又聽到關於我的懸賞。
欣賞完 TNT 的爆炸性舞蹈。
我整個人都精神了，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老闆看了一眼節目單：「今天應該能演完吧。」
我點點頭：「應該能。」
當最後一個節目結束，我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了。
萬萬沒想到，NPC 們給我整了個尬的。
「隱藏節目, 歌曲：《吳媽我不能離開你》。演唱：小李、小張……編曲：嗑學家趙裁縫；填詞：全體 NPC。」
鋼琴刺耳的聲音響起, 這個詭異的聲音, 來自古堡副本三樓第五間的血腥鋼琴。
荒宅副本的骨笛在第二小節加入, 平添一分悽婉。
在地宮編鐘的厚重聲中，宛若招魂的聲音唱起：
「吳媽，我要怎樣離開你？
「我躲避我曾經的成長, 而把自己還原成喜怒哀樂的本體。
「向你, 傾訴無盡的委屈。
「吳媽，我沒辦法離開你。
「說不清楚爲什麼喜歡，單純我嘴笨又十分貪念這份餘溫。
「癡望, 下一次開門再見。」
……
「若時間沒有盡頭，我希望你再來打掃一萬年。」
Callback 是吧？
絕對是小李寫的。
「若晝夜始終循環, 我希望咱們的故事連載不完。」
一定是墩墩。
……
老闆看着我：「你怎麼哭了。」
我擦擦眼淚：「因爲他們唱得太難聽了。」
老闆朗聲大笑：「他們呀, 也不知道給我寫一首。反啦, 反啦，清潔工噬主啦！」
我看着他：「我給你寫了馬屁詩朗誦的，老闆。」
他擺擺手：「辣眼睛的我不看。」
我哼了一聲：「我想了好久呢。」
老闆說道：「那你遞給我瞅瞅。」
一分鐘後, 他還給我, 評價道：「比他們寫給你的歌還辣眼睛。」
伴隨着歌曲結束。
多齒鳥宣佈：「第一屆結束，感謝老闆的支持，我們下一屆再見。」
直播屏關閉。
老闆看着我：「回去歇着吧, 養足精力，危險還在後頭呢。」
我離開後臺，唸叨着：「真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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